云杳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盏流苏
“无心,你能不能见到候清,替我传句话。”这件事她可以不管,但……
垂下眸子,顾云杳暗自叹息,大事上可以心狠,小事她无法坐视不理,这场母女情,到底让她有些不舍。
叶无心摇头,“她身边日夜有人守着,恐怕顾之曦也知道昭王送人回来定然还有后手,只是他暂时没猜到是谁动的手脚。”
“昭王一早就被传入宫中问话,只说人是在城外看到,顺道就给送了回去。”历壹铭说,顾云杳那日深夜也在城外,但她是被人行刺。
且不轮到底为何深夜出城,顾之曦都不会将候清也是那夜回来的事实公之于众,否则就逃脱不了与端王妃行刺一案的干系。
若非是她这一箭差点要了命,历壹铭甚至都觉得会不会是她自导自演的大戏,苦肉计。
“嗯,西北驻军那边清理的如何了?”黎京暂且就这样,只等那些小钉子慢慢清理干净,宫中那位坐不住了,才好一举拿下。
但外面那些却要尽快动手了,跟青绡他们一路过去,西山驻军是最大的障碍,虽没有玉非萧手中的西北军那般勇猛,但也不可小觑。
“西山驻军已经替换了咱们的人,但西北驻军统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不知道是生是死。”不知生死,那便不好有理由除去。
即便是找到了人,他一句被人挟持,西山驻军副统领所做的事,他照样推的一干二净。
“此人倒是狡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顾云杳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三日之内再找不到人,就放出消息,西北驻军统领畏罪潜逃,至于什么罪,你们自己看着办。”
历壹铭抿了抿唇,就知道不会是好事,这位西北驻军统领要是知道了,恐怕连夜就回了驻地,被人以失职罢免是一回事,畏罪潜逃那可是另一回事。
一个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个就要永远跟官场说再见了。
“好,我传令手下人去做。”历壹铭起身往外走,叶无心歪着头问他,“不留下吃饭?”端王府里的饭菜比燕子楼他们自己吃的差一点,但也十分不错了。
“不了,我还要给宫中传信。”历壹铭摆手,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三天之后,黎京又出了一桩命案,这次直接轰动了全京都,连皇帝陛下都亲自过问,雷霆震怒要求廷尉府限期破案。
“听说了吗,护城河上飘了一具尸体,据说是西北驻军统领,畏罪自杀的。”茶摊上,一中年男子捂着嘴,从一侧指缝里小声说道。
同他一道坐着的另一个赤膊大汉也低声回应着,“是啊是啊,我听说他纵容当地驻军屠掠百姓,是有人看不惯,所以……”
说着他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立刻引来中年男子惊疑的一瞪,随即凑的更近,“我听说是端王殿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凑着脑袋小声嘀咕,冷不防有人从身后出声问道,“这是谁说的?消息可靠不?”
大早上的,两个大汉浑身一下子就凉了,一头一身的冷汗,僵直着脖子转了头,这才看到一片华美的衣袖,和一只搭在对面人肩膀上的白玉手指。
中年男子一愣,抬眼看到是一个束发白面的公子,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另一个大汉赶紧让了位置请他坐下。
“罗公子啊,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是谁呢。”中年男子赶紧给年轻公子倒了杯茶,这位虽说不是世家子弟高门贵胄,但手里的银子从来不少,散的也十分爽快。
罗珊不客气的坐下,十分潇洒的翘起一条腿,“你们继续,我就是来听流言蜚语的,说的小爷高兴了,有赏。”
中年男子和大汉顿时眉开眼笑,朝四周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护城河确实有一具男尸被捞出来。”
“对对对,我是听廷尉府里一个小厮说的,他是我邻居家的儿子,说廷尉大人说那人是西北驻军统领,畏罪自杀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罗珊听的津津有味,半晌一人丢了一块银子,起身摆手道,“差不多了,再下来的就都是胡扯,没什么价值,罗某就不打扰两位喝茶了。”
罗珊一路晃晃悠悠的往燕子楼去,既然选择了与顾云杳一道胡闹,她总得在胡闹中贡献点力量才是,不然这盟友都要把她给忘了。
进了燕子楼,罗珊直奔二楼最后一个雅间。
沉香酒铺内,庐小一一手拖着一壶刚起出的醉花香,一手拧着一个小厮的耳朵,“老娘这醉花香都埋了二十年了,你说起就给起了,信不信老娘把你也埋进去二十年啊!”
小厮一边尽量踮着脚顾念自己的耳朵,一边求饶道,“老板娘,小的一时眼花,真的只是一时眼花。”
他去后院起酒,谁知道醉花香的酒壶竟然和麟雕的一模一样,他实在不知道起哪壶,问老板娘又十分敷衍的叫他自己看着办。
所以他现在就在为自己看着办的后果负责人,耳朵已经被自家老板娘给揪了快一刻钟了,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要废。
庐小一见小厮不说话了,满心怒火也渐渐散了,撒手踢了人一脚,让他自己滚回后院面壁思过去了。
第219章 美酒
“哟,老板娘也会心软啊,倒是少见呀。”罗珊自门外走进来,看着一堆人围着站在桌子上的庐小一,不由来了兴致。
庐小一可没心情跟她说笑,这壶醉花香起的早了,埋下去味道也变了,不如现在就开了的好,“来,正好有好酒喝,一道吧。”
她话音落下,围在桌子周围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嚷嚷着,“老板娘,你不能这样,咱们可都是从五更天等到现在的人呐。”
“是啊是啊,我们不求多,一杯足以,老板娘你就发发慈悲吧,多少银子都成。”另一个人说道,其他人都跟着起哄。
“闭嘴,老娘的酒老娘自己处理,想喝可以,那边的给你们三坛,喝完滚蛋。”庐小一被烦的不行,大手一挥,把今日才起出的三坛酒指给他们看。
这些人都是沉香酒铺的老主顾,都知道老板娘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虽然她手上的酒好,但这时候要还再争取,八成连那三坛也没了。
于是都乖乖转身开始抢三壶酒,刚才还一起起哄的人,顿时就跟杀父仇人似的对峙上了。
“啧啧啧,你这里的酒还真是比花楼里的姑娘还抢手,都快要以命相搏了。”罗珊跟着从桌子上跳下来的庐小一往后院走,边走边说。
庐小一哼笑一声,十分不在意的道,“以命相搏?谁敢在我这里大打出手,这辈子都休想再沾一滴我沉香酒铺的酒。”
两人晃悠到了花架下,庐小一掀开酒壶盖儿,酒香顿时扑鼻而来,浓烈却不让人反感,仔细闻竟还带着一丝宁静的气息,这般大的反差,竟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好酒,好酒,不愧是老板娘亲手酿的,罗某有口福啊。”罗珊伸长了脖子,猛力吸了吸鼻子,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倒让庐小一十分受用。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在桌子下的暗格里拿出两只不小的杯子,给自己和罗珊一人倒了一杯,酒香顿时引得罗珊口水直流。
“来来来,我先干为敬,老板娘也不要客气了。”罗珊才不管那么多,嘴上的话还没说出来完,酒杯里的酒就已经见底了。
一杯酒下肚,罗珊才心满意足的开始说今天来的目的,“护城河沉尸你知道了不?那位大小姐开始动手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也送个小惊喜什么的?”
又是一杯酒下肚,罗珊的神情简直比得了天大的八卦秘闻还欣慰,吧咂吧咂嘴看着庐小一,她背后的势力比她要庞大,只是她们的目的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自然,既是同盟,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不做出点表示,那也太不厚道了。”她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杯,这才慢悠悠的说。
云杳录 云杳录 第128节
花架上繁花凋零,只有几株这个季节刚开始含苞的还在安然躺着,不见花朵,却能看见希望。
就像那时候的顾云杳,她实在想不通雪神殿既要逼她,为何又要帮她?难道不是以她为开路先锋打破黎京局势?
“西北驻军统领,好职位,山高皇帝远,足可以一手遮天了。”庐小一淡淡的道,又是一杯醉花香下肚,心中舒坦了几分。
不管是雪神殿中还是这凡尘俗世,所有人都喜欢弯弯绕绕,所以她才不太想回去,也不太像跟其他人联络,躲在黎京这小小酒铺中。
罗珊伸手把酒壶拿在自己手中,酒香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紧紧缠绕着她的嗅觉和味觉,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香在自己的身体里散开,她才继续满足的吧咂嘴。
“是个肥差,还是个美差,不然怎么轮得到顾之曦的人,那老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贪生怕死,还非要一副威武将军的模样,唉,真违和。”罗珊几杯酒下肚,脸上微微有红霞泛起,平白让她这一身公子哥装扮多了几分妩媚。
两人相视一笑,同举了手中酒杯一碰,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端王府中,顾云杳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对面是一副苦瓜脸的昭王,从出现到现在都不发一言,只把脸皱的堪比褶皱了的纸张。
她也不多问,一口一口吃的十分优雅大气,吃的玉非墨心里越发没底,越发笃定那日是被他们夫妻算计了。
憋了好久,眼看一顿饭都吃完了,他也吃的差不多了,再不说,他都该回府歇下了。
“弟妹,本往问你一件事,那天晚上……”玉非墨话还没说完,顾云杳已经轻轻放下筷子,象牙筷在白瓷晚上轻轻一声,却惊得他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她慢慢抬眼,不经意扫了眼放在昭王面前的杯碟,接着扫了一眼他伸手的侍女,那侍女立刻收走了杯碟。
顾云杳见她收走后才淡淡的说,“昭王殿下那日不是与我一道去的,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并无二致,何来需要问我一说。”
她话音落下,玉非墨还没张口,她就又张嘴说道,“再者我有伤在身,危及性命,难道还能以命设计你不成?”
这一字字一句句的,说的玉非墨根本无力反驳,他知道城门前那件事,入夜前黎京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顾之曦的姨娘被端王妃在朝堂上揭穿杀人行凶,恼羞成怒之下勾结叛贼射杀王妃,好在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逃过一劫。
还有人说看到昭王将一个可疑之人扔进顾家大门,貌似那人就是顾将军出逃的姨娘,说来更巧的是,那姨娘据说就在端王妃前一步进了城门。
总之流言各种版本都有,唯一不变的是百姓对端王及王妃更加爱戴有加,说他们为了给从枉死之人讨公道,不惜得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玉非墨嘴巴张了又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端王妃受伤是真,那几日九弟就快疯了一般到处找药,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坐实了她受伤的事实。
而且看她如今的面色,和肩膀不自觉僵硬的程度来看,确实伤的不轻。
“本王,本王没那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弟妹,你,你及笄之礼想要些什么,本王都送给你。”这话要是旁人说,大概会被歪曲意思,但昭王说出来就很平常了,谁人不知昭王随性待人。
顾云杳也不客气,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一骨碌报出一长串东西来,砸的昭王愣是半天没回过神,嘴巴和眼睛都张的大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敢置信还是别的什么。
“暂时也就这么多了,昭王不用客气,准备好了直接送来端王府就行。”她说着起身,送客的架势做的十分明显,不信昭王看不出来。
所以,等玉非墨站在端王府门口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来到底是干吗来了,该质问的没问道,反而要花一大笔银子送人情,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府内凉亭里,顾云杳还坐在桌前一点一点的看着手中的卷宗,正仔细时,肩膀上微微一暖,一件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
玉非寒伸手帮她把看过的卷宗拿到一边,为她换了一杯热水,坐下问道,“怎么不问我入宫见太妃的事?”
这几日他回来绝口不提,还以为以这丫头的好奇心会迫使他问出来呢,谁知道一连几日,她也像是忘了此事一般。
顾云杳拿起茶杯喝了口,热水顺喉咙往下一路暖了全身,她笑着看向眼前的男子,道,“你不说肯定是没见找人,或者没看出什么来,我问了不也白问。”
起初她是想问,但转念一想就有了计较,而且一连几日都不提及,看来是压根就没见到人。
“是我疏忽了,王妃心思缜密,猜的一点没错。”玉非寒看了看天色,夜已深,屋外晚风清凉,她又有伤在身,实在不合适再在外久留。
但若不说完,以她的性子,大概仍是要留在这里晚一些。
“那几日总是避而不见,由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娥阻着,今日方才见到人,确实有些古怪。”玉非寒说着,伸手帮顾云杳把桌子上的卷宗都折好放下,牵着她的手往寝室走。
边走边说,“太妃虽我见得极少,但绝非那个模样,不过她宫中人口风极严,问不出什么。”两人进了寝室,玉非寒把门关上,扶着顾云杳坐到床榻上。
“此事还需留心,急不得。”顾云杳皱眉,顺势躺下,心口上的伤还有些疼,不过总算不影响她起身或是躺下了。
玉非寒点头,深邃幽黑的眸子里疼惜之色一闪而过,起身拿来毛巾为她净面擦手,“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睡。”
“顾家的事三日内必有转变,非寒,你要留心顾之曦反咬一口。”躺下了的顾云杳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顾之曦的不动如山有些奇怪,她不得不防。
顾家两个儿子被杀,就算他无动于衷,候清又怎么会这般镇定,以她肯为了儿子不惜一切的架势,早该大闹顾家才对。
不过即便这件事被顾家捂住了,黎京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也一定捂不住,说不定这时候玉戎早就听见了,正犯疑心病呢。
即便他下不了决心,参西北驻军统领的那些折子,也能成为压死他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220章 赝品
“嗯,睡吧。”玉非寒嗯了一声,和衣躺在软榻上,眸色中寒意一闪而过,渐渐变成了温柔。
第二日一早,端王府便迎了圣旨,彻查候清勾结叛贼一案,端王接了旨,赏了传旨的内监,转身去了后院中的凉亭。
果然顾云杳坐在那儿,一脸悠闲自得,手中还有一封信。
“浅雪传来的,蜀中查到了当年侥幸逃脱的幸存者,不日就可回来。”把手中的信递给玉非寒,顾云杳轻松了些许。
师浅雪回来之后,她便让她带人去了蜀中,当年的事发生在那里,灭口屠村也在那里,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多少应当在当地留下不小的印象才对。
曹贵妃不肯多说,明心自然也是三缄其口,他们所知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不过这些都很片面,那人如何找到玉戎,玉戎又为何突然之间下定决心杀妻灭子,蜀中山村又为何惨遭灭顶之灾,这些都没有答案。
正说着,李良政远远跑来,见到人就急促的说,“陛下诏谕,传主子和王妃一道入宫。”
顾云杳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巍峨的宫殿,一步一步缓缓朝前走,这皇宫她来一次便触动一次心底最深处的悲凉。
这是人间帝王所在,是每个人最为向往的地方,却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这里有圈禁她自由的宫墙,有拴住她一生的母妃,还有提防又不得不用她的父皇。
虽然这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早已随着他们的死消散在世上,可这座皇宫还在,这种束缚便不会消失。
入了大殿,玉戎坐在书桌前,不过这次没有看书,而是盯着一副山水画看,那画让顾云杳的眉头轻轻一挑。
“你们来了,过来,看看朕新得的画作。”玉戎招手示意两人过来看,那画平铺在桌子上,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角,只有走过去才能看的清楚。
玉非寒和顾云杳先见礼后,才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走过去看,第一眼玉非寒就看出这是顾云杳放在床下暗格里的那副,但仔细看又有些不同。
顾云杳比他熟悉那幅画,从看到第一眼就知道玉戎这是得了副假画,还如此沾沾自喜,不是真不知道,就是有意试探。
“父皇,此画画风颇有前朝许老将军的风格,听闻他善于勾勒山水,且笔法娴熟世间少有人能及,看来一点也不假。”
玉非寒云淡风轻的恭维,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还在低头看画的顾云杳。
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顾云杳抬眼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还请原谅臣媳愚钝,对画作所知甚少,并未看出此画出自谁手。”
反正是假的,不管玉戎什么心思,她一概当作不知。
玉戎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就随意说说便可。
既然如此,顾云杳自然也不好再推却,只皱眉道,“画我看不懂,不过这上面有一处好像是有点问题,陛下可以仔细看看。”
她指了指山水画一侧的印章说,印章印子还算比较新,毕竟也没有多少年,只是再新也不该是这种样子,那印泥的颜色简直跟刚盖上的一般。
这一点玉戎不可能没看到,玉非寒也一样,但却都不说要她来说,显然是并非只是印章过新而已。
“哈哈,端王妃果然心直口快,此印章是朕新印上的,你难道没看出来下面还有一层印记?”玉戎哈哈笑着,把画提起让她仔细再看。
顾云杳是真不懂画,她不喜欢这些东西,就连字都是为了不丢人才练得那般好,怎么会知道印章之上还能再覆上一层。
她皱眉去看,果然见印章之下还有一层淡淡的红晕,不过色泽就没最上面这一层鲜艳,倒像是好几年前印上的。
“是,臣媳眼拙,都没看出来。”她谦虚的对着玉戎行礼,脸上的尴尬恰到好处,既让人看出她的不安卑怯,又不让人觉得十分不耐烦。
玉戎没说什么,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玉非寒,又有些试探的看了眼顾云杳。
“但此画是赝品,精致玄妙之处不如原画万分之一,朕看的也不甚分明。”玉戎话里有话,说罢看了看玉非寒。
顾云杳身份虽然是将军府嫡女,但早早就被许靖容带去了江南山野教养,性子冷绝古怪了些,但想来琴棋书画并不精通。
可玉非寒不同,他是皇子,自小的教养就极好,各种技艺虽不是当世大家,但也绝不比一般贵族差,他不可能看不出此画是赝品。
“父皇说的是,但儿臣并未见过许老将军,是以他的画作儿臣并不清楚,只听闻过乃山水画中的翘楚,方才妄言了。”
玉非寒的认错都显得十分清奇,顾云杳佩服,想来玉戎也十分佩服和头疼。
他们夫妻二人一副耳听面命的乖巧模样,看的玉戎心里那点看透他们心思的沾沾自喜,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玉戎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突然没了兴致,问不出什么,反倒给了两人装疯卖傻演了一出好戏,怎么能叫他不心里窝火。
“罢了,许老的真迹唯有前朝镇国公主有,她以身殉国,想来这世间再无可能找到。”玉戎似是惋惜,但又像是庆幸,伸手在桌子上的画上敲了敲。
顾云杳低头不语,玉非寒点头称是,规规矩矩,让人找不出一点错处。
玉戎看的更心烦,摆手示意两人道,“罢了,本是让你们来鉴别的,看来是朕疏忽你们年纪小,并未与许老接触过。”
顿了顿,玉戎叹了口气,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端王妃重伤差点危及性命,如今看着倒是好了不少。”
这才是真正目的吧,顾云杳心思飞转,躬身回道,“是,休养了半月有余,勉强能下床走路,多谢陛下关心。”
这话不应不软也是个钉子,半月有余他这位算是长辈的人才舍得问一句,且是把作为伤患的她叫到跟前问,合适吗?
玉戎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痛不痒的顶回来,反倒是无法责怪多说什么,只得当作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点头嘱咐了句好好养着。
“听闻你遇刺跟大将军府的一位姨娘有关,此事可是真?”为了节外生枝,玉戎干脆直接问,顾之曦与叛贼联系他多少不信,但上次就传言他有不臣之心,一而再的难保不是无风不起浪。
玉非寒颔首立着,没张口的打算,此事他得知道的不多,所以不该插嘴。
“陛下,是不是与她有关臣媳不知道,但当夜我出城确实见到了那位姨娘,接着昭王殿下觉得她一人在外危险,便先行把她送了回去。”
顾云杳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那日候姨娘的神色不太对,像是担忧,又像是害怕,总之她走后不久,官道上就出现了一辆奇怪的马车,臣媳觉得有鬼,便也朝着城中赶,没曾想却被人一箭差点要了命。”
这话半真半假,就算玉戎去查也无妨,反正也查不出什么破绽来。
城门那日的守卫不是庐小一的人,就是曹刚的人,该交代的都交代过来,绝对无缝可叮。
玉戎沉吟一声,微微蹙眉问,“深更半夜的,你与昭王出城做什么?”
西秦民风还算开放,顾云杳倒也不担心自己一个已婚妇人与小叔子单独出门,又在深更半夜,但不解释确实也说不过去。
“启禀陛下,近些天端王殿下总是夜不能寐,我心急便听信了方士所言,央求了昭王同我一起出城找月光草,谁知……”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里这番话你听听便可,反正极有可能只是被人给她下的圈套,什么月光草之类的东西,那肯定是不存在的。
但她是个无知妇孺,只心系夫君,听信了谗言惹来杀身之祸,谁又能多说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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