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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监视太学?”乐天微惊。
见乐天不解,赵楷吩咐与史勾当官道:“你与他说个清楚!”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乐皇城使不会真以为自己作的这首词,不如那白伦罢?”使勾当官问道。
乐天想了想回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便是本朝晏小相公与东坡居士也有寻常之作,何况是属下这等学问低劣之人!”虽然乐天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依旧装做糊涂不知。
“你当这是意外?怕是乐皇城使心中早便有了答案罢!”史勾当官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似看穿了乐天的心思一般,“实话与你说罢,咱家手下的查子己经打探清楚,今日你们斋舍集会做东的,不是太学生梁贤洪,而是另有其人。”
不待乐天发问,史勾当官便说道:“此人便是那白伦,这白伦用是尚书右丞、中书门下侍郎白时中次子。”
乐天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白伦居然是个官二代。
史勾当官又接着说道:“那梁贤洪不过是寻常人家子弟,如何拿得出数百贯钱置办酒席与请探花女郎出堂?这次斋社雅集不过是白伦与梁贤洪几人合伙做得一个局,今晚他们故意请了那彩鸾姑娘来演双簧,合计好让白伦来拨得头筹,为得就是捧这白伦的名气,为日后白伦入贡内舍造势!
至于你们这些太学生,不过是他们用来造势的,”
果然天下无处不是坑,更没想到京城的水会是这么深,乐天更惊讶的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白伦,甚至在这件事的背后,不能说没有那尚书右丞白时中的影子。而自己,刚刚进入汴京,无意中便得罪了如此强大的一个存在,自己将来的前程堪忧啊。
想到这里,乐天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惧意。
看到乐天这般表情,赵楷只是一笑:“你是我一手提拨起来的,本王又怎能让你吃亏。”
得到赵楷这句话,乐天的心又放宽了些。
赵楷顿了顿又说道:“朝廷以三舍制取士替代科举,固然有其优势,但弊端近来己经显现,近几年有很多州府学官为了获取好处,常把一些平庸之辈贡入太学,实有违父皇初衷,使得父皇也是深感其忧,所以本王派你进入太学暗查此事!”
乐天忙回道:“属下若查探出证据,立即报与王爷!”
“不用报与本王知晓!”赵楷说道。
“那……”乐天不明白赵楷的意思。
赵楷笑道:“你原来的上司不是升任了殿御使么,你将这人情送与他便是!”





擎宋 第160章:无题
北宋给人冲击的不止是那继唐诗以外后,以新诗歌式样出现的宋词,还用那令人兴奋的城市生活,这是一种高度商业化的城市生活,一种快活、享受、放肆的农耕文明的城市生活。
却说乐天出了嘉王赵楷召见的那间雅室,转过身再进入方才一斋太学生员集会的雅室,却见一众人己经走得干净,只余下几个店家在收拾碟盘碗盏。
下了二楼,却见于防、程谨还有同舍的三个生员俱坐在楼下大堂里,每人身前奉着碗茶汤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乐天走到近前,对着五人说道,“五位学兄可真是好雅兴,坐这里闲谈!”
见乐天下得楼来,于防笑道:“我五人俱是在等你了!”
“那四舍的学兄俱是回去了?”乐天问道。
“梁学兄与那彩鸾姑娘讨了偌大的一个无趣,散了也倒也免的尴尬了!”同舍的一个名唤解昌的太学生笑道。
就在那解昌话音落下后,其余的两个贡士站了起来拱手笑道:“没想到乐贤弟是那平舆桃花乐郎君,真是失敬失敬啊!”
听二人恭维,乐天连连摆手:“都是好事者闲极无聊的吹捧,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对于乐天的谦让,几人也不以为意,笑道:“今日集会,酒尚吃不甚痛快,不如我等再叫桌酒席痛饮一番如何?”
“时候己经不早了,我等还是回辟雍安歇罢!”程谨有些拘谨,毕竟刚刚进了太学,胆子还是小得很。
“无碍,天色算不得晚!”解昌笑道:“眼下这个时候,汴京的夜色活刚刚开始,便是吃过酒后再加辟雍也算不得迟。”
“大店的菜味太淡,不若去北街上次去过的那家酒肆,菜色不错,酒味也浓!”同舍生员张锦建议。
解昌调笑道:“酒浓菜香,怕不过是张贤弟的一个借口罢,真正让张贤弟挂念的是那家的量酒的小娘子罢?”
说话的张锦只是嘿嘿的笑,也不做多解释。
乐天心中只是苦笑,暗道你们若知那白伦是白尚书家的衙内,恐怕这时只得避着自己了。
说话间,六个人出了步升阁,走街串巷一路向北街行去。一路行来,汴京的繁华超出了乐天的想像,一路行来只见瓦肆间,杂剧、小唱、枚头傀儡、上索杂手戏、球杖踢弄、杂剧等等不可胜数。
行了一刻半钟,到了提议的北街那家酒肆。进了门乐天观望,只见这间酒肆不大,小小的一个酒肆倒也精致。柜台里坐个量酒的小娘子,小有姿色,年纪也在二八左右。
六人寻了张桌子坐下,那小娘子便向里边唤去:“安排酒菜来,与几位官人贺喜!”
无移时酒菜上齐,六人痛饮,那量酒的小娘子见六人俱是一身士子斕衫,上前唱了一个娇滴滴的曲儿,舞了一个妖媚媚的破儿,掐了一个紧飕飕的筝儿,道了个甜甜的千岁万福。
看得几人点头微笑,乐天打量这家酒肆的小娘子,生的倒是颇有几分韵味儿,难怪令那张同学挂念。
就在乐天几人抚手叫道时,只听得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只得有人叫道:“花小娘子,我等来了己久,你为何不与我等唱个曲舞个破儿?”
几人心中惊讶,将目光遁声投去,只见几个身着皂衣的差伇摇晃着向这边走来,看模样己经喝得迷乱,望着这量酒的小娘子,眼中冒出几缕色眯眯的邪气。
那量酒的小娘子被吓的一惊,身子略有些发颤,忙纳了个福,颤巍巍的说:“奴家以为几位差爷不喜欢这个腔调……”
“谁说差爷不喜欢了!”一个络腮胡子生得一脸凶相的差伇叫道,说话间起身向这量酒的花小娘子走来,伸手便要向这小娘子的玉手摸去,脸上带着霪笑:“花小娘子不如现在舞个破,差爷我也在一旁伴着。”
这花小娘子吓的花容失色,身形连连后退,那络腮胡子差伇步步靠前。
同舍生员张锦见此情形,连怕喝道:“住手!”
那一脸络腮胡子的差伇被喝得吃了一惊,目光扫过乐天几人,叫道:“几个穷酸书生莫在管差爷的事,我等俱是吃酒的,这小娘子能与你等舞个破儿,就不能与我等舞了么?”
说完那一脸络腮吸子差伇不再理会张锦,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钳那花小娘子。
眼看自己中意的小娘子被那胡班头拉扯,张锦拍案而起:“兀那贱伇,天子脚下也敢猖狂?”
仗着酒意,那络腮胡子扭头向张锦望去,又扫了乐天几人,脸上狰狞的笑意浓了几分,叫嚷道:“你这些酸书生做甚,小心差爷我将你这些酸书生拿入大狱,给你们安个妄议国政的罪名!”
这话说的令乐天几人头冒青烟,齐齐的站了起来。
几个差伇中有吃酒吃的浅的,细细打量了乐天几人一番,忙凑到络腮胡子面前,低声道:“胡都头,这些读书人想来是坐监的生员,有些不大好惹!”
酒虽然吃了不少,但这胡都头心中还有些分寸的,看这几个读书人除了乐天年纪轻些,像程谨、于防都三十多岁了,想来也是有些功名不大好惹的,也便住了手,恨恨的望了乐天几人一眼,才离了去。
那量酒的花小娘子上前纳个万福:“多谢几位官人相救!”
看着这几人离去,乐天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花小娘子回道:“这几位都是开封府的差爷,酒喝的多了免不了没了形状!”
望着胡都头等人在夜色中醉意蹒跚的背影,乐天眯了眯眼睛便不做声。
被几个差伇搅闹,一众人也没了什么吃酒的兴致,又吃了几杯酒便向辟雍归去,太学针对太学生们定了不少章程规矩,几人初入太学自是不能违反。
辟雍新进的太学生也差不多到齐了,第二日一早太学司业林震将太学生召到一起训话。辟雍甬道两侧的开阔地带站满了人,分班列队的还挺整齐。
三十人为一斋,一百斋足足三千人,新老贡生一目了然,新贡入太学的生员虽说是士子斕衫却是衣着各不相同,而老太学生却是清一色的头戴平巾,身着玉色直裰,太学中规定的太学生统一着装。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几位身着绿色官袍的学官在那里训话。
这真是令人眼熟的场景,乐天心中立时想起前世学校开学时举办开学典礼时的情形,除了衣装不同,还少了两个大喇叭以外,真看不出二者间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前世这样的事经的太多,那学官在讲什么乐天丝毫进不了耳中,只是打量着日后与自己一同学习的同窗,日后这里很大一部分人会进入朝堂为官,只是乐天在张望了一番以后,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似乎这里比自己小或是年龄相仿的并不太多,二十多岁的在这里都是年轻的,甚至有些人的年龄己经四十多数。
想起科举虽有老明经少进士之说,乐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那司业的训话无非是些规矩之类的长篇大论,时间太长,立的久了,乐天的腿也是麻了。
一句“尔等雾必潜心向学,休得无事生非,不然学规绝不容情。”做为结束语,一众生员各自散了回到各自的斋舍。
“舍里哪位是乐官人?”
就在六人刚刚回到斋舍时,那看守辟雍的门子走了进来,问道。
“何事?”乐天问道。
那门子也不畏惧,说道:“乐官人,有人送来帖子与你!”
看这门子神态,乐天心中忽想起在州衙县衙时的情景,那时门子们见到自己无不点头哈腰一脸谄笑,眼下这门子看自己与寻常人一般。难道太学清贵,门子也清贵起来了么?
叹了一口气,乐天心道还是做官好,到哪儿人都陪着一张笑脸。
说话间,于防几个人将目光投了过来,向那门子的手中望去,只见那门子手中捏着一沓足有六、七张粉红色描着金的帖子,远远的透着一股香气。随即那门子将帖子放在乐天身前案上,转身离去。
香气入鼻,案上的帖子华美非常,乐天的眼神里泛着惊讶,自己刚刚到了汴京,会有何人送帖子与自己?
解昌第一个靠了过来,也不经乐天允许,拿起一张请柬打开便看。
“镇安坊的林美娘……”随即解昌不禁惊叫,又拿起另外几张帖子翻看,口中依然是惊叫连连:“李子巷的胡喜儿、鱼鳞街的玉蝶儿……”
解昌话音落下,其余四个也是聚了过来,纷纷夺过解昌手中的帖子观看。
“别抢,别抢……”解昌叫道:“这些都是美人儿的手书,切莫抢坏了!”
听名儿,乐天就知道这是汴京里的女伎,想来还是有些声名的。
“林美娘、胡喜儿、盈月姐儿……都是谁,在汴京城里很有名么?”程谨向解昌好奇的问道。
用望乡下土鳖的眼神看了眼程谨,解昌不做理会,一张脸带着笑意都快要贴到乐天脸上了,“乐贤弟,这几位姐儿下了帖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也带兄长我开开眼,看看这汴梁城中的名伎与我等那里的头牌儿有什么不同?”
“程学兄初到汴京,不知道这几人的名气自是当然,我可听说了,这几个女伎都是一晚需八、九十贯才能入幕的佳人!”几人中最沉默少言的郝子博说道。
“就是,就是!”于防程谨围了过来:“乐贤弟去时也带着我等,让哥几个去见见世面。”
“不去!”乐天回答的很干脆。
“为何?”不止是解昌,便是于防几人也是好奇,这显然不符合江湖中有关桃花乐郎君传言的行事风格。
“不去就是不去!”乐天回道:“我等刚刚贡入太学,太学的章程岂是儿戏!”
张锦哈哈笑道:“那章程就如同虚设,若不然我等昨日怎还敢玩那唤做‘叫条子’的游戏?”
话音落下,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不去!”乐天依旧摇头。
“吃独食儿的不是好兄弟!”解昌无奈道。




擎宋 第161章:陈知县的苦恼
据不完全统计,汴梁城里的女伎足有一万之多,小有名气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真正当红的名伎也有三、五百人之多,乐天如何应付得过来,再都说眼下乐天心里一心思的事,真没有去会这些花花草草的打算。
趁着午饭的当儿,乐天与那门子几吊钱,着那门子打听一下眼下己升做殿中侍御使的陈知县住处,那门子得了银笑眯眯的出去打探。来到汴梁自己那位老上司总是要先拜会的。
身边没个使唤的人真不方便,乐天心中想,随即写封信与家里,除报报平安之外,将尺七调到身边使用。
不过话说回来,太学里的馒头果然味道不错,怪不得当初被神宗皇帝加持过,乐天也是吃得赞不绝口。
在辟雍里,不知不觉间,乐天俨然成了焦点人物。一下午间,又有十余封粉红色的请柬落到乐天的案头,据解昌解说,乐天知道这些送上请柬的女伎,俱是汴梁城各个清|楼楚馆里小有名气的当红红牌儿。
乐天心中清楚的很,这些女伎无非想向自己讨要首诗词来扬扬名气,但眼下自己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根本不需要像以前一样需要靠女伎传唱自己的诗词来扬名。
甚至乐天心中在想,自己便是需要扬名,也要寻那些真正的大牌女伎来传唱自己的诗词,而且肚子里还是要存些货留着到时应急用,用在这些半红不红的女伎身上实在是浪费了。
所以乐天对来送帖子的人统统加复说,自己近来学业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
那些来送帖子的人见乐天收了一沓帖子,心中也表示理解,虽请不来乐天,回去也好有个交待了。
临近掌灯时分,那门子转了回来,将打听到陈御史的住址告之与乐天。
御史台署所在地在太平兴国寺附近(今日开封省府西街与商业大院路口|交汇附近),陈御使的住处在角门子附近,乐天展开了新买的开封地图估计了一下,角子门距离辟雍足有十几里,眼下天色己晚,乐天决定明日晚间再去拜会陈御使。
买这张开封城的地图,乐天也是费了不少的劲,大宋开国至今与辽国、西夏、吐蕃轮番的打仗,只打得大宋焦头烂额,打得中原地区总是弥漫着浓郁的敌情意识。为了减少战败的可能性,更是为了防止敌人掌握大宋的内情,大宋朝廷把地图抬到了军事机密的高度,能不让敌人看到就不能敌人看到,大宋帝都汴梁城的地图更是机密中的机密。
不过大宋经济发达,商业繁荣,行商走州过县、士子进京赶考都离不开地图,所以朝廷只允许将地图卖给本国人。为了买这幅京城的地图,乐天不止要出示身份证明与路引等物,甚至还需要辟雍学官开具的证明。
在购买地图时,乐天还知道,岂止是地图便是大宋全国各地普遍编写的地方志,都不能卖给外国人,因为地方志里一般都画着当地的山川河流和主要建筑,大宋连年打仗打得怕了,所以通通禁掉,只许宋朝人买,不止是辽国人、吐蕃人和西夏人不能买,就是属国高丽(现在的朝鲜)也不许购买。
高丽与大宋中间隔着辽国本不接壤,而且名义上还是大宋的附属国,但高丽却是十足十的骑墙派,这也是小国寡民的悲哀,实属被逼无奈,大宋与大辽同时继承了大唐的衣钵,高丽奉行两边讨好的政策,同时向大宋与辽国称臣做起了两姓家奴,所以朝廷上下对朝鲜都很反感的,心中不得不防啊,这也是无奈之举。
除了大宋的地图与地方志外,连同《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等等这样的史书,大宋也是禁止外国人购买的,对于契丹、吐蕃、西夏这等蛮夷之地来说,史书中记载了上古以来发生的大小战伇,蕴含了丰富的军事技巧,这些国家的军事实力己经超越了大宋,再让他们将兵法学了去,大宋岂不危矣。
对于朝廷的这项举措,乐天不禁嗤之以鼻。在蔡州无事时与木捕头闲聊时,乐天就知道自大宋开国至今,与契丹、吐蕃、西夏早己互派间谍,早己相互将地形地貌绘制成册了,而且窥探对方的内政靠的是实际观察,什么地图、地方志又起得了什么作用。
第二日,申时过半乐天与学正告了假,手拿地图向汴梁内城行去,顺外御街过了龙津桥再入朱雀门进入内御街过了州桥,沿汴河大街向角子门附近行去。
御史台署与当年包龙图坐镇的开封府毗邻,说起来大宋这御史台署也颇有些意思,御史台署衙门按例和其他官署衙门坐北向南不同,而是坐南向(面)北,成了真正的“南衙”。
寻到了陈御史的住处,乐天敲开了门,那开门的下人乐天倒也认的,是当初在平舆时陈知县留在身边使用的家里下人。
那家人让乐天在门外稍做等待,按现在的级别来说,陈御史也算是副厅级的干部,自然要拿些架子,那家人回去通报了之后,才将乐天带进了屋里。
与当初在平舆时相比,陈御史显得落魄了许多,在平舆做知县时陈大人出入前呼后拥,有衙伇仪仗轿夫,人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知县大老爷,如今陈御史的住处与乐天在平舆的老家一般,三间正屋前面两间厢房,看模样还是临时租来的。
看到陈御史这般模样,乐天真怀疑陈知县是不是被朝廷明升暗降了。不过一想在七品八品多如狗,三品四品满街走的帝都汴梁城,陈御史这般的待遇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陈御史现在腰里挂着地方官没有的牙牌。
虽说乐天眼下是太学生的身份,但乐天曾经(包括现在也有)也是有过七品武官官身,而且是与国有大功的,二人见了礼客套了几句,便分宾主落座。
“见本官这副模样,是不是与被贬了官一般?”陈御使苦笑。
乐天陪笑道:“地方官虽然前呼后拥的风光,却哪里有京官这般清贵,陈大人日后前途无量。”
“你当本官真的是升官了?”陈御使叹道。
“谁都知道御史清贵,大人又何必叹息。”乐天劝道,心中却是惊讶,以陈知县以前那副在自己面前矜持的模样,能这般叹息,自然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或是在京中为官十分的不顺。
陈御史苦笑道:“这御史清贵是清贵,那要看在什么时候做这御使。”
陈御史的话只说了一半,下面的却不好开口再说。
说实在的,御史这活计真不好干,御史的主要职责是纠弹百官,特别是御史谏官可以“风闻弹事”,也就是说御史谏官听到了某官某事,没有实据,也可以弹劾,即使弹劾错了,也不追究责任。
说白了,自宰相到从九品乃至末入流的小官,都是御史弹劾的对像,如此一来,招致台谏官与宰相、百官关系的紧张,形成敌对的两大阵营。当然也有些官员会迎奉御史脸色行事。
乐天心中清楚,便是在君贤臣清的时候,御史也是十足难干的得罪人差事,眼下朝政被六贼及其党羽所把持,朝廷风气坏到了极点,陈御史这官更不好做。
其实,在陈知县敕书到达平舆的那一日,乐天心中便心中有数。
陈知县叹气,说起了旧事,“建中靖国元年,本官伯父曾任右正言,后升为左司谏。御史龚尖弹劾蔡京,被蔡京一堂驱逐出京,本官伯父挺身而出为龚尖辩解,又上书弹劾蔡京等人结党营私、误国误民,后又上书谏太后干政,被贬为扬州粮科院监官;不久转任无为军知事,翌年被召还京,曾布曾许本官伯父以实职企图收买,被本官伯父严辞拒绝,后被贬为泰州知府!”
乐天想了想问道:“眼下朝中蔡京把持朝政,大人的意思是是蔡党有意将大人迁到这个位置上?”
“御史有‘闻风奏人’之权,每月必向上奏事一次,时称‘月课’,上任百日必须弹人,否则就要罢黜为外官或受罚俸。”陈御史点头,又说道:“如今朝政被奸党所把持,党羽密布朝野,纵是做尽了人尽皆知的坏事,但又有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他们,便是本官弹骇这些奸贼,有奸人把持朝政,这些奸人还是不会受到丝毫处置,如此一来本官与自寻其辱有何不同?便是落得我那伯父模样,也不奇怪。”
对此,乐天深表同情与无奈,御史这活还真让人憋屈。
叹了口气,陈知县接着说道:“如今本官上任己近一月,莫说是弹人,便是月课也不曾上奉,若以此下去,惹出昏庸无能的名声,以至罚俸、罢黜不过是早晚之事!”
见乐天不语,陈御史无奈问道:“你行事素来谨慎多谋,今与本官出个主意!”
麻烦,果然麻烦,没想到当个御史会这么麻烦。
乐天突然想起前日夜里的遭遇,说道:“既然踩不了大象,大人不妨先踩踩踩蚂蚁啊!”
“何意?”陈知县不解。
乐天说道:“朝中大象、狮子、老虎甚至连兔子、老鼠踩不得,大人不如从小处着手,既然弹不了京官,可以弹外来的小官!”
“本官刚来京城赴任,哪里有可以使唤得到的人,难道要本官出去抛头露面不成?”陈知县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怒意。
乐天笑道:“这有何难,在下这便与大人说桩事情,足可保大人将百日弹人之事完成!”
“弹谁?”陈知县心中大喜。
乐天回道:“弹劾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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