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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开封尹盛章?”陈知县面色一白连连摇头,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怒意,“盛章是内侍朱勔的党羽,以谄媚权贵骤用,势倾中外,以狱空觊赏,果于诛杀,以慘毒闻名,你让本官去弹他,与让本官自寻其辱有何异哉?”





擎宋 第162章:太学二贼
“乐贤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有的快活去处,不说与我等知晓,竟然一人独行!”
回到辟雍己近亥时,见到乐天回来,解昌第一个凑了过来,神色间极不满意的说道。
本朝有“官员不入酒肆”之制,严禁官员进入酒楼宴饮,若被人晓免不了被御史弹劾。乐天前来拜访,陈凌元自然要招待一番,但自己身为御史更要以身做则,不能触犯律法,着家中下人去外买了些酒菜与乐天宴饮。
“乐贤弟……”程谨走到乐天近前,嗅了嗅乐天身上的酒气,随即又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于防也是跟着凑了过来,面容上现出一副男人都明白的表情,说道:“乐贤弟从实招来,今夜去了何处,成了哪家小娘子的入幕之宾?与我等细细说说,看那小娘子的风情如何?”
“乐贤弟还不从实招来!”张锦、郝子博也是挤了过来,一脸艳羡的说道。
被戏耍了一番,乐天哭笑不得:“在下只是去见了一位旧友,叙旧而己!”
一众人俱是不信,不时拿言语挑弄着乐天。
郝子博为人少言寡语,不过心思却是细腻,见乐天抵死也不承认,上得前来靠近乐天嗅闻了一番,才说道:“乐贤弟身上只有酒气没有半点的胭脂气味,果真没有哄骗我等!”
得到郝子博的确认,几个本想听乐天风|流韵|事的家伙立时败了兴致,虽说众人入了太学,但在太学中住宿自是受到了极大的约束,生活显的太过单调,远不如在州学时读书来的自在。
几人无趣,郝子博笑着向乐天打趣道:“今日太学新来位太学录,名字颇有几分生僻,不知道乐贤弟你可说得出这人的名字?”
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郝子博也会出言难为自己,乐天来了兴致,“郝兄写出来与我见识见识!”
说话间,解昌几人也是来了兴致,聚在一旁看热闹。郝子博取来纸笔,在纸上写下这三字。
郝子博住笔,纸上三字映入眼帘,乐天不由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意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阴冷的如同覆上一层冰霜一般。
万俟卨!
纸上写着一个受后世华夏子孙唾骂的名字,甚至这个死去数百年的奸人,更是被铸成了铁像硊在岳飞墓的面前,供后人百姓唾骂踢打,难怪乐天一时面色冰冷。
见乐天沉默不语,几人立时哄笑了起来,以为乐天被难住了。
郝子博笑着说道:“这个万字不读万(wan)字而读(莫)音,至于卨读做(蟹)音,有书解:卨”是“契”的古字,传说中的商代始祖名字便唤做卨。“卨”又是“离”的俗字。“离”为异体字。
不过这位名唤万俟卨的学录却不姓万,而是姓复姓万俟,据在下考证此姓源于鲜卑族,源出于敕勒民族的一个分支氏族,不过来后融入我华夏,在《百家姓》中排序为第四百零九位。”
郝子博话音落下后,程谨也跟着说道:“郝兄说的不错,在下以前也曾认错过这几个字,后闲极无聊时曾考过万俟氏的起源,起源有二,第一种便是如郝史所言,这万俟一姓源自于敕勒民族的一个分支氏族;第二种嘛,是出自于鲜卑拓跋氏,史载北魏拓跋弘继位,便是北魏献文帝,他三弟的后代就是万俟氏的如祖。据《魏书》记载,头一个以“万俟”为姓的是万俟丑奴,是西宁夏固原人!”
听二人话落,于防好奇的说道:“如此说来,这位万俟卨万俟学录算不得是我大宋的子民了?”
“五胡乱华经隋唐两朝之后,鲜卑人早己融入我宋人之中,又岂还有鲜卑一说。”程谨回道。
张锦也跟着说道:“听说这位万卨学录,是在政和二年考中举人,成为上舍生员,这几年相继任相州、颍昌府教授,如今入辟雍做了太学录,辅助太学正来纠察那些不守学规的太学生徒!”
脸上的冰冷之色,渐渐散去,乐天只得拱手道:“受教了!”
乐天心中也没想到,这与得秦桧授意,陷害岳武穆的万俟卨竟然是鲜卑人的后代。随即想一想,现在距离靖康之变还有九年的时间,这万俟卨初入仕途,眼下的举止行为尚还算是循规蹈举。
同时乐天心中也在暗叹,似万俟卨这等人虽是十足的大奸大恶之佞臣,然而太学进士出身则证明,这些大奸大恶之徒绝不是什么庸才,而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人物。只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并没有把所学用来报效国家,而是用在了结党营私之上。
说到学官,早些时间到达汴梁的解昌说道:“那日我去学正廨所报道,见有位学正在下写字,那书法字体尚工,书写齐整工稳,篆体尤甚,实让我等钦慕,颇有几分苏黄米蔡四大家的风致!”
于防有些好奇,说道“解兄的字,在下了也是观赏过的,解兄的书法,莫说在我六人中首屈一指,便是同斋之中也无人能出解兄之右,能被解兄夸奖,那位学正的书法自是好到了极点,待明日我等俱是要去一观。”
“辟雍内有七位太学正,不知解兄说的是哪一位?”张锦也是好奇。
解昌说道:“那位太学正姓秦名桧,听说是政和五年取的进士,补为密州教授,后又考中词学兼茂才,被授予太学学正。”
听到这个名字,乐天立时被雷个外焦里嫩,这辟雍之中竟然如卧虎藏龙一般,居然潜着两个大奸臣而且是典型的大奸臣。
于防说道:“秦学正是政和五年进士,万俟学录是政和二年的进士,万俟学录在秦学正之下,想来秦学正当时殿试时,至少也是二甲进士出身。”
怪不得在南宋初年,秦桧与万俟卨二人勾搭成奸陷害岳武穆,这二人的友情在太学时就建立起来了。
对于几人的谈话,乐天心中只是叹息并不接话,叹息北宋末年果然是即将分崩离析的年代,好人少得出奇,贪官恶棍满街走,成名的奸臣在祸害大宋,继续不遣余力的将大宋向深渊推去,而下一代奸臣,虽说还没成长起来,却己经参加了工作,正开始继承着前辈们的遗志衣钵,继续将死而复生的南宋引向糜烂。
这是一个什么年代啊,乐天心不住想问。
说着说着,几人不知不觉将话题说到了“花石纲”上,眼下徽宗皇帝正在大力修建艮岳,沿途所见为了解送花石,城垣、百姓屋舍被那些押运官员们损毁了不知凡几。
“大观年间,太学有位名唤邓肃的学兄曾作诗十一章,讽谏官家喜好‘花石纲’给百姓带来的灾苦,被开除了学籍。”解昌说道。
提到花石纲与去年太学的旧事,程谨也跟着说疲乏:“说来当今官家还是心的宽仁的,那邓肃学兄上进言之后,蔡京等人屡次要求处邓肃学兄以极刑,意图杀一儆百,官家均未同意,当时蔡京曾建言:‘不杀邓肃,恐浮言乱天下。’然官家却说:‘这倒是个忠臣!’最后邓肃学兄被除去学籍,回去种地。”
说话间,众人肃然起敬。又俱是叹道:“好在官家圣明,若不然邓肃学兄怕是己经没了性命。”
解昌接着又说道:“大观三年时太学学兄陈朝老曾上书言蔡京作恶十四件事,及后来又上书力弹徽宗时五位宰相,最后官家令蔡京去职,扬朝中正气,实乃我等楷模也!”
乐天不由撇嘴,大观四年蔡京去职两年后,不是再次官复原职了。
张锦也跟着说道:“当年张相商英公为人所陷,我太学诸生俱诵张相之冤,那蔡京惊惧,乃乞令自便。继复还故官职。”
直到这时,乐天才明白过来,为何在自己辞官后,嘉王赵楷为何又授予自己七品皇城使的职衔,原来是让自己来监视太学生的言行。眼下看模样,这些新贡入太学的太学生对朝政都多有不满,那些老太学生们想来对朝政更是一肚子的牢骚。
赵楷是生怕太学生们捅什么纰漏出来,才让自己在这里看着的。
想到这里,乐天身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这些太学生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与来此的目的,自己的下场可就不止是身败名裂那般简单了。
郝子博打了个哈欠,说道:“天色不早了,众位还不休息,明日不观看那蹴鞠比赛了?”
“明日有蹴鞠比赛?”乐天惊讶:“为何我不知道?”
自从进了衙门当差以后,乐天便将蹴鞠荒废了,眼下进入太学算是闲了下来,听到蹴鞠二字心中就开始痒痒起来,毕竟自己上一世可是个足球运动员,对于足球的那种挚爱是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今日申时过半你便出去了,又怎么知蹴鞠之事。”看来郝子博是个蹴鞠发烧友,随即又说道:“外舍中的一位老生员与今年新贡入太学的一位生员本是同乡,却分属两个不同的球社,看模样两家球社似乎以前结过怨,今日晚间二人见面彼此便是各种口角各种不服,二人约定明日比赛白打。”
“倒是有几分意思!”乐天笑道。
“我等俱是睡罢,待明日看他二人蹴鞠水平到底如何!”几人说道。




擎宋 第163章:开封府来拿
蹴鞠,一项自先秦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古老运动,自秦以来,上到帝王将相下到庶民百姓皆是喜欢非常,尤其到了宋代更是演化出了许多种比赛方式,只是到了明清时才渐渐式微下来。
在大宋,有句俗谚说的好‘若论风流,无过踢球。’能踢得一脚好球,被公认为是一件极为光彩有面子的事儿。君不见,曾为东坡居士身边刀笔小吏的高球,因为一脚球踢得好,于去岁春时荣登武官巅峰高升太尉,成为广大蹴鞠爱好者膜拜的榜样。
太学的馒头很香,与其说是馒头倒不如唤做包子更为恰当,太学馒头是有馅的而且是鲜肉馅的,味道非常的鲜美。当年仁宗赵祯去太学视察,正巧,太学的食堂菜谱上写着当日吃馒头。他吃过太学的馒头后,非常满意地说:“以此养士,可无愧矣!”
连皇帝都能称赞的馒头又怎岂非一般。皇帝的金口玉言和至高无上的评价,太学馒头就在汴梁出了名,并在民间风靡开来,声名大振。
然而比起太学馒头,蹴鞠似乎更令人喜爱。就在那两个生员订好午间比试白打时,一众喜好蹴鞠的太学生们连午饭也顾不得吃,纷纷聚了来看热闹。
今日乐天的收藏比昨日还多,自早上到中午,乐天又收了各色请柬十数张,俱是青|楼女伎们送来的,想来自己来太学念书一事在东京青|楼楚馆间传扬开来,不过乐天依旧不予理会搁置一旁。
昨晚听到蹴鞠二字,乐天心中便开始有些技痒了,去食堂里拿了两个馒头一边啃一边走,早早的赶了过来,看那两人比试白打。
白打比赛的内容很简单,谁踢得漂亮谁就算赢,但偶也有两人对抗的。
不多时两个当事人到了场,彼此见礼,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要斯文些的,那些对抗型的白打太有损体面,故而直接选择看谁踢的漂亮。
这蹴鞠的二人看衣着就知道是新生员还是老生员,新生员的太学生服装未曾发放,还是身着原来的唐巾士子斕衫。
只见二人中那位老太学生员随手将球抛到空中,接着一脚一脚将球踢得老高,众人都只能仰着头看。踢完高度,那老生员又开始用身体的各个部位接球。额头、肩膀、胸膛、膝盖,直到每个部位都停一次球,一众围观的太学生皆兴高采烈的喝彩,他才完成表演。
那新生员将球高高一抛,顺势踢打起来。
想来是许久不曾踢蹋有些生疏,那生员蹴了十多下,脚上一偏,球飞向了乐天,乐天将脚一勾随即来了一式神龙摆尾,将球踢还与那生员。
“好!”
看到这一幕,立时有人拍手叫好了起来。
此时两个生员间的白打比试己经分出胜负高下,那得胜的老生员将目光投向乐天,叹息乐天的球技,邀乐天上场。
宋代的白打与后世的花式足球相差不大,乐天也不客气,心中早就犯了球瘾,将球高高一抛,随即便像是沾在了乐天的身上一般,烽回路转、燕归巢、风摆荷、秋风扫落叶、倒转乾坤、旱地捞鱼、佛入满门、鸳鸯拐、鱼钩吊、闪电流星。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叫好声连连。
待乐天踢罢,那老生员口中道了声彩,来到乐天近前,说道:“闲弟可有兴致加入圆社?”
前世做为足球运动员,乐天自然对华夏蹴鞠史颇为了解的,而且北宋是蹴鞠最为辉煌的时代。
在商业发达的北宋,各种行会都已出现,蹴鞠也不例外,民间已经有了组织叫做圆社,也叫齐云社,相当于足球俱乐部,并有了一套完备的人才培养、选拔、比赛机制。像似高俅这些高手,少不了是经过圆社“青训”的。
见乐天不言,那赢了白打的老生员说道:“尝有人言:‘宋祖昔日皆曾习,占断风流第一家’,‘风流富贵真难比,曾遇宣呼到御前’。以贤弟这球技不入圆社实属可惜了!”
怪不得这老生员能赢,原来是加入了齐云社,眼下还试图说服乐天加入。
“平舆籍新贡入学生员乐天可在?”
就在乐天将要回话时,只听有人唤自己名号,随即将目光投了过去,见说话之人正是管理自己所在斋舍的斋长。
辟雍外学有三千人,三十人为一斋(如同现下学校班级的编制),共一百斋,六人为一舍,所谓舍就是现在所说的大学集体宿舍。辟雍毕竟是外舍,管理辟雍外舍生的最高长官是学正,依次以下是学录,再次则是斋长与学谕,相当于大学辅导员与助教。
乐天上前报到。
“学正大人唤你!”那斋长面色中带有几分不豫,与乐天冷冷说道:“随我来罢!”
发生了何事,乐天有些迷惑,却也不好多言,随在斋长身后向学生廨所行去。一众生员心中也是惊讶,学正唤乐天何事,有好事者还远远随着想看个热闹。
还未到学官廨所近前,远远的乐天便见到有四个差伇守在学官廨所近前,乐天心中生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秦学正,万俟学录,生员乐天被带来了!”进了辟雍廨所,那斋长向为首二人打着招呼说道。
闻言乐天不免一惊,这秦学正与万俟学录,莫非便是遗臭千古的秦桧与万俟卨?唤自己又有何事?
将目光投去,乐天见这廨所内除了斋长外坐着三人,为首之人一身绿袍文官打扮,年纪不到三十容貌平平,人坐在那里看似沉默,然而眼中却不时冒出一缕精光,默坐时偶尔会有嚼齿动腮的动作。
次席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官员,自乐天一进屋,此人便上下打量乐天。
再次的位置上也是坐着一三十几岁的文官,面容没有一丝表,却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一见便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人带来了,史大人审问罢?”见乐天进入廨所,那坐于次位的三十多岁官员向坐于最末席位的官员拱手说道。
审问?乐天不由的挑起了眉头,貌似自己未曾犯过什么过错,为何要审问自己。
坐于次席,被称做史大人的官员,向秦学正与万俟学录拱了拱手,笑道:“秦大人、万俟大人,那史某便公事公办了!”
那秦学生与万俟学录齐齐的点了点头。
那史大人清了清嗓子,向乐天问道:“本官且问你?你可是名唤乐天,家住平舆?由蔡州州学贡入太学的生员?”
“正是!”乐天如实回道,向那史大人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大人在何方高就,唤学生来所为何事?”
那史大人心中也是微惊,没想到乐天会问起自己的来历,轻笑了两声将身前的茶盏端了起来轻啜几口,却没有说话。
陪坐于末位的万俟学录,向乐天斥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开封府司法参军史大人!”
开封府?乐天不由眯起了眼睛,开封府寻自己做什么,心中一时不大明白。但一想这司法参军最多也不过是从八品的官职,自己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但自己也是有功名的,却是不宜暴露,应该低调些才是。
“是学生失礼了!”乐天拱手回道。
放下茶杯,那史大人点了点头才说道:“开封府内有差伇向本官禀报,太学生员乐天曾在酒肆中大肆诽议朝政,可有此事?”
当年陈朝老、邓肃两位太学生上书朝廷之后,太学生员诽议朝政,便是朝廷大员们一向注意的事情,更是为太学官员所注意。
瞬间,乐天意识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来,没想到开封府的动作会这般迅速,这么快便寻到了自己。
昨日晚间乐天去拜访己升做御史的陈知县,陈御史向乐天大倒苦水,眼下朝堂昏暗,寻不到弹劾的对像,乐天便将前日遇到几个醉酒差伇调戏女子的事情与陈御史说了一遍。
今日早朝,做为殿前侍御史、上任快一月时间还未曾弹人的陈凌元出班,弹劾开封尹成章约束属下差伇不力,府内差伇酒后调戏良家女子,天子脚下发生此事,实有损天家威严。
对于官员来说,这种弹劾没有丝毫的力度,最多责罚下属一番,根本动摇不了官员的位置。
然而盛章又是何许人也,背后大靠山是大禁得宠宦官朱勔,擅以谄媚权贵才被起用的,势力颇为强大,以构陷冤狱而得赏,果断诛杀,以手段惨毒而闻名。听有御使弹劾自己,哪怕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心中也不免生怒。
回到开封府,盛章将府中的快伇唤了出来,立时揪出那晚几个当值的快伇,那几个快伇被一顿板子险些被得断了气,那快伇班头想起事发时遇到几个看似太学生员的读书人,也便说了出来。
盛章虽是酷吏奸臣,但还是有办事能力的,立时着人将陈御史的来历打听清楚,知道陈御史曾做过平舆知县,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晓乐天是平舆生员,更曾拜访过陈御史。
朝廷有制,御史“有风闻弹人”之责,也就是说只要外边风传某位官员怎么样了,御史知道了便有权弹劾,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哪怕是假的也不责罚御史。盛章整治不了陈御史,便将目标落在乐天的身上。
听到这史司法参军发问,乐天回道:“断无此事!”
那史大人一拍桌案,喝道:“那日本府差伇俱在近前听闻,你居然还敢狡辩?”
乐天回道:“君子言当九鼎,学生读圣贤书,受圣人教化,又岂能言行表里不一!”
“不愧是能贡入太学的生员”史大人冷笑,随即厉声道:“似你这等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行阿腌事之人,本官见得多了,解回开封府一顿板子下来,便什么都招了!”
对于史大人之言,乐天只是冷笑,衙门里这一套自己见得多的。
见乐天不言,史大人冷哼道:“既然你不肯招认,那休怪本官将你拿入开封府,让你开口了!”




擎宋 第164章:持剑曾镇万人军
说到这里,这位史大人向秦学正与万俟学录二人拱了拱手,道:“既然这生员如此顽固不化,本官便将带入府衙过问了。”
开封府司法参军不过是一杂官,又岂有出身清流的太学字官们清贵,所以这司法参军对秦桧、万俟卨客气非常。
秦学正与万俟学录彼此对视了一眼,俱是拱手与史大人说道:“大人请便!”
二人眼下俱还不是佞臣,但己能看出本性,心中惧成章之势只好出卖学中生员,乐天心中暗道。
得了两位学官的许可,那史大人向外喝道:“来人啊,将生员乐天押回开封府审问!”
“是!”
那史大人话音落下,廨所外有人齐齐的应了一声,四位差伇一涌而入,便要将乐天拿下。
“慢着!”
见着四个差伇向自己涌来,乐天一声冷喝目光直视着那开封府史司法参军。
听了乐天的话,那四个快伇身形一滞,毕竟乐天有太学生员的功名,将来是可以做官的,这些快伇们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的。
“难道你还想拒捕不成?”那史司法参军向乐天喝道,又见手下差伇住了手,又叱令道:“与本官将此人绑起,带至府衙。”
望着史司法参军,乐天斥道:“史大人指鹿为马,说白为黑,这天下没有公理了么?”
听乐天敢以大人二字直呼自己,史司法参军面现恚怒之色,冷笑道:“你敢唆使御史弹劾府尹老大人,就应当想到这般下场,如今你还敢牙尖嘴利,看本官不夺了你的功名!”
闻听此言,秦桧与万俟卨心中不由一惊,原本以为乐天不过是酒后胡乱议论了两句朝政,没想到其间还有这般内情,各自不由将身子压低了几分,对于二人这等九品芝麻官来说,御史与府尹之间的事情,如同神仙打架一般。
听史司法参军这般说话,乐天呵呵冷笑了几声,神色突然间一厉:“司法参军至多不过一从八品的官位,竟猖狂如斯,不怕乐某去敲那登闻鼓告御状,向当今官家参你一本?”
“参?”史司法参军微微一怔,继尔取笑道:“你虽太学生员,却不过是一介布衣,如何用得起参字?”
乐天不屑,神情淡然道:“乐某也是曾有过七品官身的,不过一心向学才辞去的!”
“你这太学生莫不是被吓出疯病来了,连这些谎话也说得出口!”听乐天这么说,史司法参军狂笑了起来。
对于史司法参军的嘲弄,乐天只是冷笑了一声,口中占了一首诗,云:“羸弱不堪一儒生,腹中常怀四海略。为保江山稳社稷,两袖清风诛蠹虫。心忧兵火荼百姓,持剑曾镇万人军。天子敕命官七品,只为进学故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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