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回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莯文
温柔医生没有待很久,一位护士进来通知他去做手术。
他们离开后,病房一下子恢复回冷冷清清的模样。
女生一动不动地躺着,老奶奶以莲花座的姿势打坐,弄得笪璐琳完全不敢吱声。
她带上输液瓶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去外面透透气。
走着走着,笪璐琳走到了医生公示栏,随意扫了几眼,却不自觉被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里的男人有种江南水乡的婉约美,整张脸小而精巧。
不多修饰的证件照竟然让人觉得——秀色可餐。
姓名那栏端正地写着:梁司棋。
在笪璐琳欣赏美照时,有两个护士从长廊尽头走过来,一男一女,边推医用换药车边聊天。
他们越来越近,笪璐琳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梁医生可真行,值班一整夜又马不停蹄地做叁台手术,不带歇的。”女护士说。
男护士困惑:“他不是今晚才要值夜班吗?”
“他没调班哦,今晚继续值班,听小慧说他昨晚一直在照顾一个对麻醉过敏的阑尾炎病人。”
笪璐琳转过身,发现说话的女人就是刚才来通知温柔医生做手术的护士。
“病人家属不过来吗?”男护士问。
“不知道呀……”
笪璐琳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他们在讨论谁,想要跟在他们身后偷听多一点,却无端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她回头,是负责照料她、给她换针水的护士小姐。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护士问。
“哪里鬼鬼祟祟了,我在散步!”笪璐琳挺起胸,以表正气。
“你别站得那么笔直,太高了。”护士小巧玲珑,比笪璐琳矮一个头。
笪璐琳稍稍弯腰:“护士小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我快闷死了,没有手机,没有人陪我聊天,头顶迟早长蘑菇。”
护士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掌:“对了,我忘记了!你在这稍等我一会。”
她一溜烟跑开了,留笪璐琳在原地蒙圈。
过了几分钟,护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暗黄色牛皮纸袋。
“给,你那不是男朋友的小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笪璐琳接住纸袋,“他今天也来了吗?”
“昨天给我的,我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没看见他,应该没来吧。”护士垂下眼,好像还挺失落。
笪璐琳打开纸袋,里面竟然装着她的身份证、社保卡、手机、手机充电器、公寓钥匙,还有住院预付金单据之类的。
天,新邻居到底是何方神圣,抑或妖魔鬼怪。
难不成他撬她家锁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当时没有关门。
无论如何,以目前的情形判断,她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这位新来的小黑同志到底掌握了她多少信息,她不知道。
她对他一无所知。
信息不对称,让人恐慌。
笪璐琳用指纹解锁手机,首先查看社交软件,除了老爸发来的几句日常问候和一些工作群消息,也没什么特别的。她不在岗,工作任务自然会交由其他人处理。
像她这样平平无奇、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失联一两天,丝毫不耽误地球运转。
再查询银行卡存款余额,还好没有减少一分一厘。
她松了口气。
笪璐琳回到病房时,老奶奶又在研究日历,而3号床女生背靠床头,眼望窗外,戴着有线耳机,应该在听歌。
都是年轻女孩,总能聊几句,笪璐琳便走到窗边,面朝女生微微一笑:“你好。”
女生愣了一下,紧接着摘下耳机也回以微笑:“你好。”
与笪璐琳素颜清纯、上妆美艳的外表相比,女生的长相偏向于邻家乖巧,娃娃脸,五官平淡,不能瞬间抓住人眼球,而身材娇小圆润。
“我叫笪璐琳。”嫌口头解释太啰嗦,笪璐琳直接把名字输在手机备忘录里让对方看。
“好特别的姓……我叫林冉冉,冉冉升起的冉冉。”
林冉冉说话声音也很轻柔,如鹅绒飘落一般,和梁医生有得一比,让笪璐琳不由自主降低自己的分贝。
“你的气色看起来比刚做完手术时好很多了呀,其实昨晚我还挺担心你的。”
“真的不好意思。”林冉冉每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笪璐琳不高兴,“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没有,我睡得挺好的。话说……”笪璐琳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和漫不经心一些,“那个梁医生真负责任呀,对你很上心,他是你朋友吗?”
呼,勇敢地问出口了。
林冉冉轻轻摇头:“我们就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以前不认识。听护士们说,他对每个病人都非常耐心和贴心。”
“哦,这样,真是中国好医生……”笪璐琳侧倚着墙,手摸耳垂,思索要不要再问得详细一点,但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便把话题引到了各自的个人生活上。
聊开后惊喜地发现双方同年出生,笪璐琳只比林冉冉大半岁,都在香念区工作,还都来自谙练市,同是在异乡拼搏的打工人。
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缘分,于是两人互加了微信,约定之后找个时间一起吃饭逛街。
当然,在成年人的世界,大多数时候“之后”“找个时间”“有机会”这些话纯粹是你敷衍我我敷衍你的客套用语。
至少,笪璐琳是这么想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落日投下长长的光影。
初春的黄昏似一幅笔触粗略的素描。
房门忽然被敲了叁下,笪璐琳和林冉冉同时扭头。
梁医生走了进来,自带一缕清风。
霞辉将他全身照成蔷薇色,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时光倏尔变得缓慢而柔和。
当他走近时,笪璐琳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果真是叫梁司棋。
梁司棋礼貌地朝她点了一下头,她下意识地把鬓畔的碎发捋至耳后,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
她对着镜子练习过,知道自己的嘴角上扬到什么幅度最好看,眼睛弯到什么程度最容易惊艳别人。
然而,梁司棋的目光没多停留,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病人身上,他单刀直入地询问起林冉冉的身体状况,并为她进行简单的检查。
笪璐琳自觉地充当一个旁观者,退回1号床,偷偷观察他。
他始终轻声细语、举止斯文,给人带来静水流深的感觉。
此情此景,让她不禁想起《诗经》里的诗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乱我心曲。
绿色回响 05你对他有意思啊
点击“相机”图标,对焦,按下拍摄键。
夕阳余韵下,仿佛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的男人被定格在照片里。
笪璐琳又点击“分享”,将照片发送给闺蜜周悠儿。
接着,她找好最佳角度,拍下自己插着针管的左手手背,调美白滤镜,在朋友圈添加图片,编辑文案「汲取教训,工作再忙,身体为先~」,设置“吾爱吾家人”、“生环局伙计们”不可见,最后,按发送键。
不一会,就有几个朋友点赞,还有一个初中毕业后就没有私下联系过的老同学留言。
「笪笪保重身体啊,工作别拼过头。」
笪璐琳正要回复,护士小姐的叫唤让她匆匆放下手机。
“笪璐琳,”护士边走进来边说,“我看你脸色红润,体力充沛,恢复得很不错,又着急出院,不如你现在跟我去抽血化验,检查肝、肾功能,没什么异常的话你今晚就可以出院了。”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笪璐琳缓了两秒,偷瞥一眼梁司棋,仓促间用右手捂住额头。
“哎哟喂,其实我有点头晕。”捂完额头她又捂胸口,“还有点犯恶心……”
她抬眉,目光闪烁,微含请求的意味:“不如——再留院观察一天吧。”
护士信以为真,皱起眉问:“头晕犯恶心是想吐吗?”
“没那么严重,就……可能是休息不足吧,我睡一会应该会好转吧……”再不把护士打发走,恐怕她要穿帮了。
“那行,你睡吧。”护士没细究,替笪璐琳拉上帘子。
蒙混过关,笪璐琳顺势躺下了。
在帘子彻底被拉严之前,她看到了梁司棋往外走的身影。
依旧如风。
周悠儿已经看到照片,接连回了好几条消息。
【悠悠:这是谁?】
【悠悠:你在医院?哪家医院?】
【悠悠:唉,我在陪客户吃饭】
【悠悠:看到你朋友圈了,不是才开工两天吗?加班加得很厉害,累倒了么?(抱抱)】
笪璐琳侧躺着聊天。
她和周悠儿在高叁时是前后桌,都考上了在告柏市的大学,毕业后又都留在这座大城市,彼此有空时会约个会什么的,感情便一直维系得不错,到现在为止认识了近九年。
【darling:第一人民医院】
【darling:其实我不是因为工作累倒了,是不小心吃坏肚子了,然后得在医院里休养几天。】
她没全盘托出,免得又被嘲笑缺乏生活常识。
【darling:没想到遇见一个超级温柔又长得挺漂亮的男医生,但他医治的是另一个和我同病房的女生。】
【darling:又陪客户吃饭呀,你少喝点酒。】
周悠儿在一家制药外企当销售代表,平日里要宣传、推广和销售公司生产制造的医药产品,维护和开发市场资源,时不时得陪客户吃饭饮酒。
第一人民医院里有几个医生是她的客户,所以她隔两叁周会过来一趟。
周悠儿大概是在顾着应酬,迟迟没回复,笪璐琳并不干等着,刷完新闻刷八卦,刷完八卦玩手游。
一个半小时后,周悠儿才发来消息。
【悠悠:散场了,在等地铁】
【darling:没醉吧?】
【悠悠:我千杯不醉】
【悠悠:那个医生是不是叫梁司棋?】
笪璐琳瞬间精神抖擞,加快打字速度。
【darling:嗯!你认识他?!】
【悠悠:怪不得那身板子我觉得有点眼熟。】
【悠悠:见过几回,他们医院出了名的帅医生,我总得假装偶遇瞧一瞧。】
【悠悠:好看是好看,但emmm……就是太像女孩子了,不够man(个人感觉)】
【darling:你还见过几回!!!】
【darling:我今天看了他的证件照,五官很秀气,是挺像女生,但他的气质不娘啊。】
【darling:不过真人我就只看到过半张脸,气死我了,怎么成天戴口罩!】
【悠悠:哈哈哈哈哈哈你对他有意思啊?】
【悠悠:别怂啊,冲上去摘他口罩!】
周悠儿问得直接,但笪璐琳脸不红心不跳。
【darling:我主要是想在现实生活中见识一下温柔体贴又爱干净的美男子。】
【darling:唉,太多粗糙男了】
【darling:你想想这一年多我都对着那个把痰吐在盆栽里的处长老头……(掩面哭泣)】
【悠悠:但是,你是不是比梁司棋大只?他看起来挺弱不禁风的。】
【darling:别瞎说,我才是林黛玉本玉。】
【darling:他今天从我身边走过,比我高一些。】
【darling:如果再高一点再壮一点就完美了。】
【悠悠:我前两天刷到一个男演员的视频,感觉更符合你的审美,刚柔并济。】
笪璐琳和周悠儿都有一大爱好,就是看帅哥,平时没少分享彼此无意中搜刮到的图片和视频。
或许真人会幻灭,但她们纯粹嗑嗑网络上的美颜,对他们本人如何并不关心。
只不过,如果发现真人更帅,就有了例外。
【darling:谁?!】
【悠悠:徐宸熙,不红,但比好多当红的养眼,不是照骗。】
【darling:嘻嘻嘻,好,我去搜搜。】
后面,笪璐琳和周悠儿就一直讨论徐宸熙,停不下来,直到笪璐琳无法控制地合上眼皮了,对话才中止。
翌日。
笪璐琳醒来的第一感受是——想吃东西。
她不饿,就是有点想念美味佳肴,俗称嘴馋。
她动了动四肢,挺有劲的,看来今天是得出院了。
况且再待下去,住院费会让猛虎也落泪。
老奶奶和林冉冉都已经起床。
老奶奶不在病房里,林冉冉站在窗边望风景。
天阴阴的,宛如涂满灰色颜料的画布,好像随时要下雨。
林冉冉听到笪璐琳下床穿鞋的声响,转过身。
“梁医生说我要多点走动,璐琳你……愿意待会和我一起散步吗?”林冉冉微低着头,指尖揪着自己的衣角,声若蚊蝇。
笪璐琳不明白为什么林冉冉不管面对梁医生、其他医护人员还是她,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似乎很怕得罪别人。
也许是性格内敛吧。
“好啊。”笪璐琳以手指代替梳子梳顺长发,“我先去洗漱。”
散步其实也就是两个人在医院的不同楼层以及大门口附近转悠一圈,看看那些或焦急或憔悴或忧愁或释然的陌生人面孔。
民生百态,在医院里最能体现。
她们之间没有很多话题可聊,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
下午,抽血化验,血常规等都正常。
主管医生出具出院证明书;护士将病人信息输入系统,点击“出院”。
好了,换衣服,收拾东西,再缴费就可以告别医院了。
笪璐琳说不上是不舍得,但还是有点惋惜以后很难再见到梁司棋。
她总不能平白无故隔叁岔五跑来医院。
要不要向他要微信呢?
笪璐琳一边纠结着,一边在卫生间里脱病服,换上自己的睡衣。
虽然很不情愿穿着睡衣在街上行走,但她进医院前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把所有物品都收拾进环保袋后,笪璐琳想要和林冉冉道别。
林冉冉戴着耳机坐在床头边,但笪璐琳走近弯腰一看,她是闭着眼睛的。
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这时,梁司棋进来了。
笪璐琳顿时变得紧张。
梁司棋还是照旧以轻微点头的方式向她打招呼,她回之微笑,并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梁司棋轻轻叫唤了几声“林冉冉”,林冉冉没反应,他又提高音量叫她。
忽然,林冉冉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震动了一下,然后她睁开双眼。
很明显,她的第一眼就是见到梁司棋。
令人诧异的是,她无端端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猛地,她起身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梁司棋。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她嚎啕大哭道,几近撕心裂肺。
这是怎么回事?!
笪璐琳真的彻彻底底懵了,半张着嘴怔成石头。
梁司棋也懵了,手足无措地问道:“林冉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笪璐琳。”老奶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牢牢握住笪璐琳的手。
笪璐琳提起嗓子眼,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颗白头和防不胜防的触碰吓到差点当场心脏病发。
老奶奶不管叁七二十一把笪璐琳拽出了病房。
“哎哎哎,奶奶你干嘛呀?!”笪璐琳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这驼背的矮小的老太婆力气超大,一只手抵她两只手,“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出院吗,我刚好要下楼吃饭,一起走吧。”老奶奶淡淡道。
“等等等一下,林冉冉她……”
老奶奶打断她:“他们俩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啊?什么意思?”
很无奈的,笪璐琳被拽进了电梯,再挣扎也没用。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笪璐琳看着自己被抓得红通通的手腕,敢怒不敢言。
老奶奶十分淡定,叹了叹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呀,万年不变,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好色,不要见到好看的男生就犯花痴,你还是不听。”
这是在讲什么啊?
什么叫“万年不变”?
什么叫“说过多少遍”?
她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不是刚刚才发生吗?
“奶奶,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笪璐琳双手抱臂,防范姿势。
“世间万物,皆有轮回,周而复始,永无止境。”老奶奶盯着笪璐琳,浑浊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
“所以呢……”笪璐琳弱弱地问。
“所以,你要记住,既往不咎,专注此生。”老奶奶清清嗓子,“也少管别人的事,他们俩的故事,离奇得很,还很烧脑,以你的智商,怕是看不懂的了。”
“……”笪璐琳严重怀疑,这老太婆住错病房了,应该被送去青山精神病院。
电梯到达一楼,老奶奶把环保袋塞进笪璐琳怀里。
“天要黑了,快回去吧。”她语气温和地嘱咐道。
虽然莫名其妙,笪璐琳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站在医院门口,笪璐琳一抬头,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于天际,大雨油泼般倾落。
怎么就下雨了呢。
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她的睡衣,素绉缎面料,柔软飘逸,质地细腻,十分轻薄,难抵二月的北风和冰凉的雨水。
该怎么回去呢?
从第一人民医院到她的小区,步行一般只需十分钟,这么短的距离,会有司机愿意载她吗?
还是在医院里等雨停?
笪璐琳犹豫着,不留神时,一把伞为她投下炽热的阴影。
——————
这章为以后的书做铺垫。
正文开始。
绿色回响 07待会和我一起吃
笪璐琳正要找钥匙开门,才发现手里还拿着新邻居的药物。
她解开袋子细看,复方甲氧那明胶囊、醋酸泼尼松片、孟鲁司特钠片……
拗口的药名。一个都没吃过。
她没心思研究它们的功效与作用,打算去还给他,但在转头看隔壁门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不主动来要她就不还。
笪璐琳扭动门锁,大门一推,客厅的风光一览无遗,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似乎没有被盗窃的痕迹。
依旧是那么——凌乱。
桌子上摆着叁天前用来煮土豆的锅,里面残留的几小块土豆,已经发臭,有小虫子围绕着它们愉快地飞舞。
分布在地板各处的头发丝,密如蜘蛛刚织好的大网,只要你伸脚进去,必定会沾惹到蛛丝。
平日用来拍照发朋友圈显示自己很有生活格调和情趣的道具七零八落。
沙发底下还藏着一条她之前找了很久没找到的吊带上衣。
……
有这么一群人,被尊称为“生白族”,意思是缺乏基本的家务技能和常识的“生活白痴族”。
笪璐琳就是典型的生白族,不会做饭,吃饭靠出去吃或者外卖,垃圾攒几天才扔,不会收拾屋子,东西丢得乱七八糟,自己想找的时候全靠瞎翻,内外衣物一起砸洗衣机里洗,洗完不挂衣架上晾,直接摆在洗衣机上像晒咸鱼一样晒干,晒完就堆在床尾。
还有一群人被称为“草莓族”,在温室中长大,外表光鲜亮丽,甜中带酸的生涩,却不耐放,一碰即软,一软即烂。
笪璐琳不尽然是草莓族,但具有其中部分特质。
她的家庭条件没有好到能让她在温室里长大,相反,她的家庭并不富裕,老妈许凤娇常年卧病在床,老爸笪建霖拼命打工挣钱,入不敷出,可即便这样,她也几乎没有吃过苦。
出于对妻子的心疼,笪建霖特别重女轻男,推崇把女儿当公主宠,把儿子当牲畜养。
笪璐琳有一个小他五岁的弟弟,叫笪梓健,自笪梓健懂事之后,笪建霖就训练他成为一个“为姐姐服务”的好弟弟。笪梓健颇得父亲大人的真传,从小学开始就学会叫姐姐起床,帮她整理书包,后来还拓宽业务,承包了做早餐、洗晾衣服、洗鞋等等事项,可谓二十四孝弟弟。
笪璐琳觉得自己已经被家里的两个男人彻底宠成了生活中的“废物”,有时也会深感惭愧,但更乐在其中。
一点儿都不想改变。
只要在外精致,屋子再乱,别人不知道,就不是事。
只要表面光鲜,内部再烂,别人看不见,就无所谓。
可是现在,她的屋子被外人入侵过了。
她设置的那条警戒线被迫切断了。
她的不堪,被发现了。
对于知道了她的另一面的人,她的处理手段是——
贿赂他。
关上门后,笪璐琳把钥匙挂在门背后的钩子上,这是她唯一不会乱放的东西。
随后她把环保袋丢到沙发上,脱下属于男生的大衣。
他说不要了,那她要怎么处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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