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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回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莯文
最讨厌别人说她蠢的了,笪璐琳怒不可遏,回斥道:“死肥仔,死矮子,丑八怪!”
很没素质的外貌攻击,但骂人就要骂到他的痛处。
外貌攻击往往是最肤浅的,却又是最伤人的。
偏偏她又盘正条顺。
果然,鹿霖青筋暴鼓,双拳紧握,一副随时要动粗的可怕模样。
他咬着牙说:“笪璐琳,就你这样的白痴,能考上大学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笪璐琳当时想大声地说“我肯定能考得上”,但的确没底气,只能故作恶狠狠地回了句:“走着瞧!”
仇怨就这么正式结下了。
笪璐琳渴望着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但她的中考考砸了,后来她好不容易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想着能让他打脸了,却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他考上了清华……
她扬哪门子眉吐哪门子气?
都说士别叁日,当刮目相看。
刮个腿毛啊!
时隔九年,在朗月稀星之下,笪璐琳看着陌生的鹿霖——
腿软了。





绿色回响 10见不得人的事情
腿软,是惊吓到腿软。
为了保护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笪璐琳鼓起勇气走到男生面前,像鉴别珠宝真假一般眯起眼端详他。
月光清冷,薄雾飘渺,人行道的叁角枫刚长出新芽,在寒风中萧然默立。
一灯如豆,他的脸在光下半晦半明。
他的脸型偏国字形,但不方,下巴长而微翘,标准唇,鼻梁挺直,颧骨平顺,眼型若桃花,眉毛如长弓,皮肤细腻,配上冷峻的神情,整张脸看起来有泼墨山水画的大气和无穷的意境。
如果说尚且能从五官里找到一丝他年少时的影子,那么他的气场已经和过去那个总是低着头的鹿霖毫无瓜葛。
如今的他,背脊挺拔,身姿高而清瘦,就这么静静站着和你对望,便能让你感受到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气度。
笪璐琳双腿开始无意识地抖动,她感觉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坚守不住了。
“死肥仔,死矮子,丑八怪”,这些难听的名头被人家以全新样貌一个一个摘除了。
而你,食物中毒、放屁呕吐、住处凌乱不堪、生活一塌糊涂……
就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颜值身材,现在对比起来,也不过如此,何况对方还见过你五官扭曲、面目狰狞的模样。
都说报复前任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自己越来越优秀,那还有什么比曾经你最讨厌的人、最讨厌你的人,在多年之后,看到了你最最最糟糕的一面更令人崩溃的事?
笪璐琳真的想哭了……
她希望眼前的人的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能像雪一样在天晴后消失,或者她干脆被刚才那场大火的浓烟熏死,一了百了。
……
“笪璐琳。”在被她直勾勾地盯了好几分钟后,鹿霖没有感情地叫唤道。
笪璐琳稍稍从怒己不争的情绪里抽出来:“嗯?”
风无声地吹过,吹动他们的发梢。
她额前的几绺头发轻轻地划过他的下巴。
鹿霖缓缓抬起眼皮:“你,靠太近了。”
“……”
的确近,近到好像他随便一俯身就能吻到她。
笪璐琳感觉心脏骤停了一下。
想起他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洁癖症,她无奈地退后一步:“我这是想看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鹿霖。”
鹿霖眉毛一挑:“看清楚了吗?”
“还没,”笪璐琳咬咬唇,“你可以蹲下一点吗?我以前看你的角度都是俯视,现在仰视都不习惯了……”
男生的发育不得不让人感慨神奇,莫不是被雷劈中导致基因突变才会窜高那么一大截。
鹿霖没有蹲。
过了一会,他脖子略微弯曲,低下头对她说:“仰视多了,就习惯了。”
他的眼神带着不屑,语调懒散,让她觉得——
非常欠揍。
笪璐琳脸一下子沉了,她又眯上眼,扯出一个“老娘看你很不顺眼”的微笑。
她刚刚竟然想过放弃自我,真特么可笑。
不,她就应该和他斗争到底!
既然是老同学,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解释得清了,她也不用再担心新邻居来历不明,对自己有所企图。
他还挺有良心,没有因为过去的恩怨而弃她于不顾,不管是食物中毒那晚,还是发生火灾的今夜。
笪璐琳退回到鹿霖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隔着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笪璐琳抚平被风吹乱的长发,“真的谢谢你啊,救了我两次。”
“哦。”鹿霖敷衍地应了声。
笪璐琳不在意他的敷衍,继续问:“你怎么会租这里啊?”
这儿算不上什么好小区,年纪比她还大,门铃不配,停电常态,如果不是因为离工作单位只有几个地铁站,性价比相对比较高,她不会租这里。
鹿霖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我知道隔壁住的是你,一定不会租这里。”
笪璐琳:“……”
这人说话带刺的功力与初中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仇怨结下之后,两人就成了相看两相憎的敌人,笪璐琳经过鹿霖的座位时常常会故意用刚摸完粉笔的脏手碰他的文具,而他呢,就会时不时随口抛出一句讽刺她的话,例如有一次她地理只考了69分,考96分的他却贱嗖嗖地说“我和你分数挺接近的,也就两个数字倒过来”,差点没把她气死。
他的话不多,但对她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好话。
笪璐琳呵呵两声,回怼道:“如果我知道你住我的隔壁,我一定不会让业主同意租给你。”
鹿霖没再接话。
彼此沉默了一会,笪璐琳想起他帮她请病假的事,便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大气处上班?”
鹿霖说:“自己多动脑子想一想。”
“……”
虽然他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但又相当于没回答,说话态度还让人很想暴揍他一顿。
气氛很快冷下来了,谁也不搭理谁,一声不吭地观看消防员灭火的过程。
火情处置完毕后,所有居民返回自己的住所。
等待电梯的人比较多,把电梯口都堵住了,笪璐琳想着要不直接走楼梯,正要问鹿霖的意见,一转身就看见他已经独自往楼梯的方向去了,完全不管她。
也是,各回各家,爱怎么回怎么回,她干嘛还在乎他的想法。
笪璐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爬楼梯,但选择爬楼梯的人并不少,尤其是低楼层的人。
一开始,她和鹿霖差距半层楼梯,中间有四个人,但爬了没十秒钟,那四个人就都超过鹿霖了,而她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也追上了他。
他走得可真慢,像个迈不动腿的老大爷。
笪璐琳记起鹿霖初中时体育就不大好,连一千米都跑不下来,体育课男同学打球时他总是躲在树荫底下看书;可她不一样,她的长跑和短跑能力只是逊色于学校里的体育特长生,和普通学生相比,就是顶尖的,每回校运会她都作为班级代表参加各项跑步比赛,拿过几个奖。
那会她是真的觉得他很弱鸡,没少当面和背地里嘲笑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只长个不增强体魄。
刚下楼时她以为他顾虑自己才走得慢,看来不是。
笪璐琳打算大跨步地赶超他,却在低首间瞥见他的左手手背用纱布包扎着。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她之前都没有留意到。
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这个洁癖症和体虚症的双重患者,是怎么把吐了他一身加体重一百零二斤的自己送去医院的?
“鹿霖。”笪璐琳叫他。
“说。”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把我送去医院的?”
“你不记得了?”
“我……有一点印象……又不大记得……”其实她压根不想提这种奇耻大辱。
鹿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由于他站在比她高两级的阶梯上,他的姿态是在俯瞰她。
光太暗,笪璐琳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见他悠悠地说道:“你真的不记得你对我做——过什么?”
“做”字拖着长调,他略显轻佻的语气像是在暗示她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笪璐琳心一紧,手指捏住衣角,讪讪地说:“我痛成那样,总不能——”
轻薄你吧……
寂静了几秒,鹿霖倏地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又转回去继续往上爬。
中国艺术作品讲究留白之美,可这也留白太多了,笪璐琳好慌,却又不敢问,生怕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过火的事,得对他负责。
后半程两人便都缄默着,回到公寓门口也没互相道声再见,直接关了门。
在外面又困又冷地站了一个小时,让笪璐琳身心俱疲,一锁好门她就钻进被窝里,恨不得待在暖暖的被窝里一生一世。
她把原本设好的起床时间往后调了20分钟,想着只要早上出门前速度快一点,上班应该不会迟到。
重新设置好后,她把手机放到书桌上,一眼瞥见了摆在桌面上的工作资料和文件。
难道,他是因为看见了这些文件从而得知她在大气处上班的?
还是——
打住!怎么又想起他了。
笪璐琳烦闷地翻了个身,拉起被子,罩住全身上下。
过了一小会,她突然揭开被子,下床,从衣柜底层翻出了笪建霖在她大学毕业后给她买的至今仍是全新的衣架,拆封,抽出其中一个,想了想,又整捆拿到阳台,打开洗衣机,把一件米白色男式大衣取出来,抖直,检查衣服的右侧面,挂衣架上晾上,紧接着,把洗衣机里的其他衣服也晾了。
晾完后,笪璐琳垂着眼皮拖着身子回房间,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撞邪了。”
回到岗位后,笪璐琳就像《盗梦空间》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大家都把她的病假视同为度假,必须加倍补回来,于是工作量骤增,什么琐碎的事都推给她,导致她天天加班,比过年前还繁忙。
身体还没完全痊愈,她每顿只能吃稀面粥、菜汤、软面条这些流质食物,食之无味还不扛饿,她觉得自己就是靠顽强的意志力撑过那一周。
这样一来,又忘了还钱和还药给鹿霖。
她一连四天没有见到他,似乎她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她。
一眨眼到了元宵节。
在这一天,老头特批笪璐琳不用加班,因为她要和他朋友的妹妹的嫂子的哥哥的儿子——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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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回响 11无声无息荡啊荡
相亲对象叫陈迪。
见面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五花广场里的一家叫四木一品粥的粥店,是笪璐琳选的,陈迪没意见,一切随她意。
下班后,笪璐琳搭乘地铁过去。
本来她今天特地不化妆,想让对方觉得本人和图片有落差,就不会看上她,但当她查询完自己的工资卡余额,便在下地铁后立即冲去洗手间,对着大镜子化了个毫无破绽的伪素颜妆。
为了让相亲对象心甘情愿地请客,她只能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色相了。
一、二月份的支出实在可怕,光是添置新衣新鞋、给家里长辈们新年红包就没了两万块,笪梓健明天大一下学期开学,她刚给他转了两千块生活费,平时是一千五每个月,但刚开学难免花销会更大她就给他转多一点。过两天是月底她还得交下个月的房租,可她掏空全身也就只剩下一千八。
工作已经一年半,存款竟然比初出茅庐时还少。
扣除完房租,她就彻底是个连一场感冒都生不起的穷鬼。
活着是为了活着,要活着就得赚钱,这一刻,她有种这两年白活的感觉。
她注重行头,穿戴出去的都必须至少得是轻奢级别,只能在吃喝方面省点钱。
能蹭一顿是一顿。
五花广场是告柏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由开放式广场、公园以及周边一些文化、旅游、商业建筑等组成,热闹繁华,笪璐琳放假时经常和周悠儿来逛这里的地下商业街和商场,因此她对整个广场的路径和商店都很熟悉。
陈迪却迷路了,打电话过来说在广场里找不着方向,笪璐琳根据他所描述的周围景观了解了他的所在位置,让他原地不动,她过去找他。
没想到,在国外留过学的人竟是个路痴。
笪璐琳经过一家书店,走到门口时恰好撞上一个从店里面走出来的女生。
笪璐琳随口说了句“不好意思”,没正眼瞧女生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却听见女生柔声问道:“璐琳么?”
笪璐琳收回刚迈出去的腿,低头看女生。
是林冉冉,精神面貌比住院时好了很多,五官因不再水肿而突显了些,模样可爱。
“冉冉你出院了呀!”笪璐琳惊喜地笑道,“什么时候出的?”
林冉冉甜甜一笑:“前两天。”
“身体恢复得可以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能和老虎打架了。”
林冉冉被逗乐,露齿笑了笑。
笪璐琳说:“真的很有缘,在医院外都能碰见,我约了朋友在这边吃饭,你呢?”
林冉冉扬起手上中裹着塑封的漫画书:“我来买书。”
“哦哦……”笪璐琳还要去找人,本应该说再见了,但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句,“那天——你是怎么了?”
林冉冉抬眉:“哪天?”
“就我出院那天,应该是21号,为什么你会……抱着梁医生哭?”
林冉冉顿时瞪大眼:“我、我……抱着梁医生哭?”
她还结巴了,一脸震惊,不可置信。
笪璐琳也迷惑了,她感觉林冉冉当时应该是清醒着的,不应该忘得这般一干二净。
“就——你抱着他哭着说好想他。”笪璐琳试图帮林冉冉回忆起来。
“不会吧,真的吗……”林冉冉用书挡住下半张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真的有干过这种事吗?”
“嗯。”笪璐琳点头。
“梁医生没和我提过,我也没有丁点印象。”林冉冉又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皱着眉说,“不过前几天真的好奇怪,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但又像真实发生了一样。”
“什么梦?”
“我回到了初中,但梦里的遭遇基本是我以前经历过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竟然见到了高中时期的梁医生。”
笪璐琳思索了一会,分析道:“应该是那几天梁医生一直悉心照料你,所以就容易梦见他吧。”
“当我从梦里醒来时,对于在医院里的记忆就只停留在我和你散步过后的那个下午,后面住院的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反而对梦里的经历有更深刻的体验感,那种感觉就像——我的灵魂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灵魂去到另一个世界……
难不成灵魂出窍吗,笪璐琳越听越觉得诡异,想起了老奶奶说过的话——他们俩的故事,离奇得很。
原本她认为老奶奶脑子有问题,现在她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又或许是林冉冉记忆出了差错,甚至……人格分裂。
无论如何,都不关她的事,她已经自顾不暇。
和林冉冉道别后,笪璐琳加快步速去找陈迪。
陈迪率先认出了笪璐琳,朝远远走过来的她挥手大喊:“笪小姐!”
男人站在音乐喷泉旁,叁七分大背头,金丝边眼镜,灰色西装,皮鞋锃亮,一米八左右,看起来比一般27岁的男生更成熟稳重,颇有精英气质,就像他的微信头像所展示的那样。
待走近时,笪璐琳发现他的五官和精修图相比差别不算大,端端正正,但皮肤粗糙很多,两颊和额头都有些疙瘩。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本来看图片他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直接出局。
与其说看脸,不如说看眼缘。
而眼缘这种东西,就像眼瞎的人射箭,无的放矢。
笪璐琳和陈迪在微信上仅仅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闲聊过几句,她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事物主动,而对方好像也对她不感兴趣,很少发问,因此,她没想到他本人那么健谈。
去四木一品粥的路上陈迪揶揄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路痴,又谈起自己在澳大利亚上学时因迷路而发生的趣事,讲得活灵活现,把笪璐琳逗得遗憾没早点认识他,和他交朋友。
但仅止于朋友的程度。
吃饭的过程也相谈甚欢,陈迪并不嫌笪璐琳点的菜清淡,就是笪璐琳一直纠结该以怎样的方式告诉他——做朋友可以,恋人免谈。
快吃完时,陈迪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得正言厉色。
笪璐琳见状,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停止咀嚼。
暗想,他该不会不愿意买单吧……
陈迪清了清嗓子,像银行经理面对重要客户那样保持礼貌地说:“笪小姐,我很抱歉,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和她交往了两年,但因为她是非洲人,我爸妈不同意,一直想要拆散我们,逼我相亲,我答应相亲只是为了应付他们,以及找一个可以和我一起骗他们的假女友。”
笪璐琳听着听着脸上不自觉绽放出璀璨的笑容,心里乐开了花。
这等好事怎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她,她更能敞开怀吃。
“要怎么骗?”笪璐琳挑起眉。
陈迪被她的爽快惊讶到,毕竟之前相亲过五个女生,都不答应他。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骗我爸妈,你骗高叔叔,跟他们说我们见面之后感觉不错,正在尝试进一步交往中。”
“good,哥们。”笪璐琳竖起大拇指,“你早点在微信上说嘛,亏我这两晚想了十几种婉拒你的方式,差点失眠。”
陈迪哑然失笑:“笪小姐,你很可爱。”
笪璐琳重新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边说:“有女朋友的人就不要这样夸其他女生了,就算你女朋友听不懂中文。”
“好。”陈迪又好奇地问道,“既然你对我没兴趣,为什么要同意见面?”
笪璐琳瘪瘪嘴:“我完全是屈服于处长的淫威之下。”
言毕,她又把头凑近他一点,小声说:“你不要告诉他哦。”
“好。”陈迪笑着点了点头。
“那——”笪璐琳眨了眨眼睛,“你会买单吧?”
“当然。”
笪璐琳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汤。
陈迪是开车过来的,说要载笪璐琳回去,笪璐琳想都没想就应允了。
又能省一笔路费。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家老牌汤圆甜品店,自五花广场建成后就在这里经营,汤圆做工精致,味道香滑清甜。
笪璐琳吃过几次,的确回味无穷,正值元宵佳节,她打算买一份,只不过店铺的队伍已经排成长龙,目测五十米。
她纠结了一小会,还是决定去买,便跟陈迪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家吧,我待会自己坐地铁就好,也挺方便的。”
陈迪说:“没关系,我们一起等,我也买一碗尝尝,顺便买给家里人。”
“好。”
他们站着等了四十分钟才排到。
付款时,笪璐琳提醒收银员分开买单,她对陈迪说:“本来应该我请你,但我最近手头紧,有机会再请你。”
“我请你。”陈迪笑笑,转头对收银员说,“她那份也算进来。”
笪璐琳连忙阻止:“真不用!”
陈迪见她这么坚持,便由着她自己付。
回到小区时,将近十点。
估摸着鹿霖会在家并且没睡,笪璐琳去敲了他屋门。
“1、2、3……”笪璐琳低头默数着他来开门的时间,鞋子无意识地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响。
数到十七秒时,门开了。
一道宽度约十五厘米的门缝。
鹿霖的身体已经完全挡住了这道缝,笪璐琳看不到屋内的景象。
他穿着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身上有淡淡的香味,笪璐琳觉得,他应该洗过澡了。
鹿霖静静地看着笪璐琳,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笪璐琳咳了一声,眼珠子乱飘着说:“那个……住院和洗漱用品的钱,我能不能迟一点再还你?”
鹿霖说:“随便你。”
“不还呢?”
“随便你。”他的语调和刚才无异,像个复读机。
笪璐琳挑挑眉:“原来你人这么好呀,但像我这样品德高尚的人肯定不会欠钱不还,我下个月就还。”
笪璐琳又深吸了一口气,把藏在身后的打包盒举到他眼前,低下头语气随意地说:“我今晚和朋友吃饭,点多了一份汤圆,芝麻花生馅,很好吃的,可我实在太饱,只好给你吃了。”
鹿霖看了汤圆一眼,说:“我不吃。”
“没下毒。”
“我、不、吃。”
笪璐琳变得不耐烦,啧了一声,抬起头瞪他:“念叁字经啊你?!爱吃不吃!”
她扭头就走,走了几步,气不过,又回头冲他骂道:“吃、屎、吧、你!”
鹿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瞋目切齿地关上门后,也关上了自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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