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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尧倬
符与冰说这话的时候赵戈正盯着他手指间的戒指链愣神,反应过来后才知道符与冰是在说他和她的处境。
在说大鬼祈邪。
“书中的典故只是形式。”
赵戈抬眼看向他,计算着符与冰最近来她这道观的次数。
“祭祀也只是一种形式。”
“但无论哪种教宗,祭祀的概念都模糊不清…大多形式到了权力手里到底会变了味,人命被当成牛羊后,好像祭祀就变得高贵了不少。”
“把人命当牛羊的也只是个例,除了蛊惑人心的大鬼外,其余的教宗形式无非是繁冗些。”
“不仅是繁冗。”
符与冰的手指轻声敲了敲桌子。
“形式多了,仪式多了,就会让信徒产生条件反射,一代一代传下来,就信以为真…阿姐你说说,这些形式到底是在洗礼,还是在…洗脑?”
他说得偏颇,却还是有一定道理。
“这要看掌握形式的权力,看那些权力的出发点,到底是为什么拯救一群人…”
赵戈盯着符与冰。
“还是想掌控一群人。”
她接着说。
“早些年代的时候,教宗需要先掌控那些人才能拯救他们,但是现如今人们的精神已经有了大的进步,如果这些权力再想着掌控,就真的是…别有用心了。”
“阿姐认为形式重要吗?”
“有的事上重要,有的事上不重要。”
“那阿姐说说…什么事上形式会重要?”
符与冰卷起手中的册子,身体前倾着看赵戈。
看到他的眼神后,赵戈又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符与冰的眼神总是这样,像是有个冰化成的钩子,突兀一见总觉得心里慌。
或者只是因为她心境变了,才会一见便心慌。
吞着蝴蝶的心慌意乱。
“形式…”
这两个字也是赵戈最近几天一直思虑的事。
形式二字,关系二字。
有关符与冰。
“我觉得…如果事或人足够重要,那么形式也跟着变得重要起来。”
赵戈斟酌着用词。
“毕竟活在人间,不可能只有本质。”
“就比如…”
赵戈抬眼看向符与冰,顿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这几天她从观测的、思虑的、探看中所得来的勇气全都提起来。
勇气化为主动。
“如果说心动是本质。”
赵戈抬眼盯着符与冰,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
“那么话语的坦白就是形式。”
符与冰眼神怔愣住。
“阿姐…”
在符与冰说出话前,赵戈把心里的热气全都提起,化为嘴边的话语。
“我喜欢你。”
声音颤抖,却带着思虑了许久的坚定,以及仲夏的沸腾。
赵戈又重复了一遍。
“符与冰,我喜欢你。”
她盯着符与冰,眼眸却酸了。
原来形式二字,要耗尽人的勇气。
再不说,她怕来不及。





白切黑 白切黑 第60节
第四八章 四八黑
虽然这些画面、或是赵戈嘴中的这几个字, 经常会在梦里出现,但符与冰从未妄想过她会当着他的面说。
这几个字如同钉子一样钉进了脑海里,让符与冰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妄而混淆了现实和梦境。
但就算是梦, 也是他绝对不会就此放过的梦。
赵戈说完这话后就站了起来,刚才看符与冰的眼神有坚定, 她站起来往外走的速度就有多快。
她一动,符与冰也跟着抬起手。
几乎是赵戈动弹的一瞬间,符与冰便拽着她的手腕拉住她,用力地攥紧。
赵戈的手在他的手腕中僵住,她站着,而符与冰则是坐在蒲团上拉着她。
赵戈低头看他的样子,罩着窗外的晨光。
“阿姐…”
符与冰的声音很低, 甚至类似于动物的哼叫声。
“阿姐…”
符与冰一遍又一遍地叫唤着, 把脸埋进赵戈的手心。
赵戈被符与冰拽着动弹不得, 符与冰单腿跪起, 不断靠近她。
嘴唇蹭着阿姐的手心往上,经由手腕再往上, 蹭了一路的笔墨味。
站起后,符与冰弯下腰把赵戈整个人紧紧地攥进怀里, 低下头把头埋在了她的脖子旁,用力地吸了一口笔墨气。
赵戈的脖子在他的嘴旁颤抖。
符与冰紧紧地抱着赵戈,不让她有任何挣扎的空隙,把长袍的布料都揉进了他的衣服里。
心里都是渴望, 都是说不完的话语。
符与冰低下头, 在赵戈的耳旁开口道。
“阿姐…我爱你。”
声音由小到大,符与冰说了一遍又一遍,为了让赵戈相信, 他几乎没有停歇地重复着,在她的耳旁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阿姐…我…爱你。”
赵戈完全不敢看他,她低着头,耳朵早就变成通红,头越来越低,最后埋进了他的肩膀上。
符与冰搂着她抱得更紧。
符与冰一向不喜形式,但如果这种话语的坦白和重复也算是一种形式,他愿意一直在赵戈的生活中贯穿着这种形式。
不断地把心里的心思说给阿姐听,把这些坦白挖给阿姐看,让她看见他血红而跳动的心。
他爱她。
因为她曾是他长久时光的万物,是他爬出大鬼的盼望。
这种爱也许了自私了点,也许曾经自我感动了些,但脱离各种标签,符与冰就是这么疯狂而又喘不过气地爱着赵戈。
爱着真实的她,稍微带些孱弱性格的她,做什么事都会思虑的她。
头一次,符与冰把赵戈抱在怀里,想的却不是侵占她的呼吸,而是用话语环绕住她。
符与冰太过惊喜,他的阿姐竟然率先说出了话语的坦白,给了他意想不到的礼物。
赵戈给他真诚,给他感动,他也想让赵戈看见他的真诚,他的深切。
情·欲两个字,有情才有欲。
符与冰抱着赵戈轻微地晃动,和她相叠在日光的照耀下,窗外的风时不时吹进来,吹得木桌上的宣纸时不时晃动。
“阿姐…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光影下的晃动就像是没有规律的舞步,符与冰能感觉到赵戈在他怀中呼吸的律动,赵戈的声音透过他的肩膀闷闷地传出。
“符与冰,对你来说,什么是爱?”
“互相抓着对方的手不放开算是爱。”
说完后符与冰垂下手,攥紧赵戈的手。
“互相陪伴着彼此也算是一种爱。”
符与冰说不清这些词汇,尤其是爱这个字。
这个字他只在阿姐身上体会过,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并没有带给他这样的感觉,后来被带进医院陷入阴面,又彻底和这个字隔绝开。
陪伴久了后,就会产生切割不开的羁绊,这种羁绊让人产生依恋和想象。
一开始可能只是依恋和想念,后来随着年岁的增加,岁月的发酵,阴面和阳面的牵连,感情就变了质,有了非同寻常的渴望。
符与冰渴望着用这个字来形容他和赵戈之间的关系。
爱情是足够乌托邦的事物,可以把他们与人间的所有都隔离开,划进名为爱的这个字词里,形成最独特的关系。
“阿姐…”
符与冰抱着赵戈,声音喑哑着。
“你还记得当时你带着我逃跑的时候吗,当时我们都泡在冰水里,跟着水库里的水在黑暗里沉浮不定。”
他接着说。
“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我几乎已经放弃了,任由水挂着我的脖子,也任由绷带蒙着我的眼睛。我在水里看不清任何东西,意识也逐渐消散,我甚至有了幻觉,看见了以前住的老街道还有街道上那些死去的人。”
“但是阿姐你把我给摇醒了。水里面我看不清,我只能感觉你挣脱开锁链在往岸上爬,不断往上爬又不断掉进水里,在我的身旁一下接着一下、上去又下来,上去又下来。当时我甚至觉得你傻,就算你上岸了又能怎样,他们都是大人,人又那么多,你逃不掉的。”
“你就是这么倔着爬上了岸,我以为你就要那么走了…”
符与冰低着头,说着他九年前的想法。
“但是岸上的你朝我靠近,拉着锁链把我从水流里用力地拉进岸,我没有力气你就拼劲把我往上拉,然后…”
然后隔着绷带的岸上,有只手朝他伸来,那个人说。
“抓住我的手。”
在往后的梦中和被关押的阴暗处,符与冰也总能梦见这个场面,甚至在脑海中不断把这场面完善化,加上细节,加上光亮。
赵戈朝他伸出的手,朝他说的话越来越清晰,在岁月和梦境中,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些场景。
符与冰想着终究有一天,阿姐会再次从最潮湿和潮湿处走来,朝他伸出手,再次说出那句话。
“抓住我的手。”
童年的记忆很大程度上是往后所有事物、情感的雏形,这种感动在时光里成长、变形,融入荷尔蒙。
阿姐是他爱情的启蒙。
所以对符与冰来说,爱就是陪伴,手抓着手的陪伴,枝蔓勾连枝蔓的陪伴。
抓住,就不想再松开。
“阿姐…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甚至有太多缺陷。”
符与冰低着头在赵戈耳边说。
“也许在你看来我并不温柔,甚至很粗鲁地对你耍着小聪明,用我们之间的记忆来牵绊住你。”
“我承认…”
符与冰顿了顿,继续说。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我谎话连篇,甚至喜欢为自己找借口,有时候我会沾沾自喜,甚至可能陷入喜欢着你的自我感动里,但我真的没什么其他心思。”
“我只是…”
符与冰放轻声音。
“想再离你近一些。”
他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阿姐,不要离开我,不要害怕我。”
不要放开他的手。
第四九章 四九白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符与冰说, 但听到了他的这些话后,赵戈反而沉默了。
爱情这两个字确实是如同乌托邦的存在,作为感情其中的一种定义, 可以是日久生情,可以是一见钟情。
量堆积久了变成了质的变化, 情感这种用秤无法衡量的东西,从来就没办法给一个准确的边际线。
她靠在符与冰的怀里,逐渐闭上眼睛,虽然闭着眼睛,却仿若能感受到窗外爬上窗户的藤蔓,以及教堂前棕榈树的枝杈。
这种微小的情感的变动,都会和万物互相辉映着, 和门外窗外跳动的光影交互变化, 但是万物和光影不可能一成不变。
只要大鬼在, 人间在, 人总是要走下象牙塔,走出乌托邦。
“符与冰…”
赵戈知道现在无论她说出什么请求符与冰都会答应, 所以就趁热打铁地开口。
“以撒神父跟我说了要去另一个城区出访的事,他说你不愿意跟他一起去。”
“要去两天…”
符与冰弯着腰, 声音很低。
“太久了。”
“去吧。”
赵戈拍了拍符与冰的后背。
“老神父待你那么好,他看好你,也希望你能陪他走这一遭。”




白切黑 白切黑 第61节
她也需要两天的空隙,这一次, 赵戈想一个人去见老院长, 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不想把符与冰牵扯得太深。
院长前几天打过电话给她,跟她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一系列事物的连锁反应,终究有个答案。
赵刚这件事,她必须自己去一趟。现在大鬼活在她的身体里,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她去应担。
“阿姐希望我去吗?”
符与冰的声音响在了赵戈的耳畔。
“我希望你去。”
为了让符与冰意识到她的心情,赵戈说得很坦诚。
“好。”
符与冰低下头,声音更低。
“那我就去。”
光影下,符与冰抱着她不放手,仿佛分离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就像是沾在面粉上的黄油,黏稠得散发着想要挤在一起的糕点味。
这大夏天的,他这么抱着她,赵戈都快要出汗了。
符与冰出访那天还非得她去送他,早晨七点的轿车来接他们,以撒神父拎着箱子先上了车,透过车窗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有不解。
赵戈觉得自己如果是以撒神父,她也会不解。
明明只是一个短暂的出访,但符与冰看着她的神情就跟生离死别差不多,好不容易上了车,又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看她。
眼睛里甚至有些渴望的意思,像是随时等着被召唤。
好像要是只要她一开口,他就能立马从车里跳下来重新抱住她。
这带着雾气的眼神都快把赵戈给看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冷血的事情,亲手把他送去受苦。
车开动的时候,符与冰的脑袋还探在窗户外往后看她,赵戈笑着朝他招手,他朝她喊了一声。
“阿姐,记得手机要一直开着。”
“好。”
一直等到轿车彻底消失在栅栏区,赵戈才转身离开。
她提起倚靠在路桩旁的伞,把油纸伞撑开,往栅栏东面走。
和西面不同,东面的市区更加繁荣,街道的建筑更加现代化,越靠近富人区的地方,街道的人就越少。
街道两面种着梧桐树,行走在树影之下,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蝉声。天气虽然晴朗,但蜻蜓低飞,在拿着伞把的手旁绕过,该是过不了多久又该下雨了。
老院长报给她的地址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咖啡馆,坐落在较为欧式的建筑里。
赵戈沿着斜坡往上走,虽然没有看向身后,但是她知道树影的后面有几个人一直跟着她。脚步声很轻,脚步的节奏完全是按着她的速度在走。
应该是老院长的人,赵戈任由他们在身后跟着,没有搭理。
今天没有带癞皮大爷出来,却把手机带出来了,因为符与冰说可能随时会联系她,赵戈便随身带着。
虽然她不知道就分离两天,有什么好说的话语,但符与冰让她这么做她还是照做了。
上坡走了大概三分钟,终于在右手边看到那个挂着壁灯的咖啡馆,赵戈收起伞往里走,踏上台阶后步子停顿了几秒。
因为门前的地上坐着个老太太,手里抱着花蓝子正在打瞌睡。
她顿了顿,提着伞推开门走进去,柜台前的服务生恰巧在讨论门外的老太太。
“老太太怎么在我们店门口睡着了?老板也真是心大,干脆让这老太太加盟我们店来卖花得了…”
赵戈走进去后,服务生们停止讨论,笑起来和她打招呼。
赵戈颔首轻微地朝她们回了个礼,坐到最里面靠着玻璃窗的位置。
老院长还没来。
空调从天花板上往下吹,吹久了稍微有些过凉,赵戈重新倒拎起伞把,坐到稍前没那么对着空调的位置。
坐定后,一往外看,正好能看见正在打瞌睡的老太太,脑袋上的银发绵软,花篮里的花跟着风轻微地晃。
玻璃外的天色已然逐渐暗下来,从湛蓝色逐渐变成深蓝色。
咖啡馆的对面是一道矮矮的围墙,有三四个气球被系在墙头晃悠。
赵戈低下头打开手机,点开绿色的软件标志,符与冰的头像又换了,从昨天穿着泳衣的小黄人变成今天坐在轿车上的小黄人。
小黄人从轿车后座探出脑袋,睁大眼睛而又不舍地朝房子处挥手,头发上的几缕毛发在风中飘荡。
看着让人忍不住想笑起来,此情此景,俨然就是刚才的符与冰。
正笑着,手机却响了,微信上弹出对话框。
-阿姐,你现在回道观了吗?
嘴角的笑先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而后提笑起来,她和符与冰之间大概确实有些带着卦象的默契,误打误撞着竟然对上了话。
虽然是毫无营养的散漫话,比天上飘沉的云来得还要散漫。
-出来喝茶了。
赵戈避开有关老院长的话题。
-我们这儿天色沉了,快要下雨了。
-以撒神父和我已经出了城区,天色也开始往下沉,看上去也快要下雨了。
这消息发完后,对面传来一张图片。
加载从百分之九往上升,卡了卡后终于变成百分之百的清晰度。
照片里,符与冰把头探出窗户,镜头对着他身后的天,天色很空旷,云有种要往下掉落的郁感。
赵戈条件反射地看向玻璃外的天,眼角又恰巧瞥见老太太的花篮,视线再次重新收回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也多了几多花。
表情包里的小黄人捧着一束花,对着屏幕大笑,露出几颗俏皮的牙齿。
表情包之下是短暂的几个字。
-阿姐,我想你了。
才看清字,手机却显示对方消息已撤销,过了几秒后,符与冰又发来了一个新的表情包。
欲盖弥彰得像玻璃外的云层。
轻轻地往下坠落。
第五十章 五十黑
手机被摁灭的时候, 咖啡馆的门口也多出了一个人。
赵戈抬起头看向玻璃外,玻璃外的老院长没有走进来,而是停驻在了门外的老太太身旁。
他弯下腰, 用手敲了敲老太太的肩膀。
老太先是没醒,老院长又轻微地敲了几下, 大概三四次后,老太太才醒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几秒后,老太太用手撑着地要站起来,却又被老院长给扶回去。
他指了指老太太身前的花篮,说了几句话后从衣服里掏出几张票子,塞进了老太太的手里。
老太太有些愣住地坐在门前, 老院长也没多说话, 只是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 把地上的花篮提起。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老院长拎着花篮走进来,柜台的服务员们显然认识他, 朝他打招呼。
老院长一眼就看见赵戈,朝她走来后, 人先没坐下,而是把手中的花篮递到她跟前。
“道长,我瞧见门外几朵花挺好看,就给你买来了。”
花篮中已经蔫了, 赵戈愣了愣, 还是接过了老院长手中的花篮。
“谢了。”
也许是因为咖啡馆里过于幽静的缘故,赵戈总觉得眼前这个老院长和之前见过的老院长有些区别。
没有记者的镜头跟着,这位院长就像真的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但作为重建医院的人, 怎么可能只用慈眉善目这四个字就能形容。
老院长一坐定,第一句话就是。
“道长,有些话我来说旁人可能会觉得嗤之以鼻,但我能明确地跟你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伟大?”
赵戈看向对面的老院长。
“人命当牛羊是伟大,还是对你而言,把鬼当成神明是伟大?”
咖啡上了桌,老院长没有急着回答赵戈的问题,而是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开口。
“所以今天来,我就是为了跟道长说清这些事的。”
他把咖啡杯放回杯盘。
“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解释,但因为你是这本笔记本主人的女儿,其他人不明白,但我觉得你应该要明白。”
赵戈的视线落在老院长手中的笔记本上,刮过略显潮黄的边缘。
“你认识赵刚?”
“认识…或者也可以说是不认识。”
老院长把手放在本子上。
“九年前我和他都参加了那场‘祈福’的仪式,那时候我不知晓他的姓名,只见过他几面,你父亲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子挺高,人挺壮,一看就知道没少干活儿。”
听着他人口中对赵刚的描述,赵戈一时间觉得有些恍然。
“九年前的那场仪式,无论是祭祀的人还是被祭祀的人,几乎都被‘天神’一把火给带走了,我以为活下来的只有我这个旁观者,没想到你也活着,便从来没去找你,直到上次你来医院留下了姓名,我才对你稍微有了印象。”
老院长看向赵戈。
“你父亲曾经也是油纸伞不离身,当时就听说是因为他有个体弱的女儿,不怎么能晒得了日光。”
听到这话,赵戈的目光斜倚,落在桌旁靠着的油纸伞上。




白切黑 白切黑 第62节
很小的时候,油纸伞都是赵刚给她亲手做的,赵刚会去市场上买扇面,而后糊在了竹竿上,蔫巴着形成一个较为简陋的伞。
一开始只是把小伞,后来人越大,竹竿越长。
现在竹竿已经长成了二十出头的年岁,竹竿的尖端也被生活磨尖、带上了血,造伞的人却没再回来。
“我觉得你父亲…”
老院长说到这儿一顿。
“算了,你父亲是什么样你自己最清楚,这本子里记下的内容,还需要你自己来看最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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