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起跃
一阵脚步声,姜文召踏了进来,抬起头见到她有些意外,问了一声,“怎么了?”
她很久没有同他说过话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终于鼓起勇气生疏地唤了一声父亲,便听姜文召道,“可又是同你母亲吵架了?你母亲也不容易,如今你长大了,也该懂事……”
隔了这么些年,她原本自己已经忘记了,不曾想那股子钻心的疼痛竟还能如此清晰。
若那句之后她能转身,或许还不会刻骨铭心。
但她想起了还在屋里等着她的姜寒,脚步僵硬地往前追了两步,“我备了酒菜,姜寒想……”
姜文召突然回过头,眉头如同浓了一片阴云,凉凉地问她,“府上短缺过你们吃食了吗?”说完见她立在那不语,又道,“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也不是让你如此用来糟蹋,你弟弟妹妹都还小……”
她站在那,看着姜文召进了林氏的院子,没再说一句话,手指紧紧地攥住伞柄,攥久了痛了,便将那伞一并给丢了。
回去后,她若无其事地同姜寒道,“父亲没回来,咱们去找表哥吧。”
后来每逢一落大雨,她便带着姜寒去表哥那破院子里,三个人围着一团,烤着火炉子,备几样小菜,赖着不走。
表哥见她盯着那雨水直瞧,问她,“你喜欢落雨。”
她摇头,“我最不喜欢落雨。”
也最不喜欢在雨里等人。
伞柄上的一滴水珠突地落在了她额头上,冰地她一颤,姜姝醒了神,泛白的手指攥紧了伞柄,脚步往后一退,转过了身。
这山里着实比山下要冷。
姜姝轻舒了一口气,脚步才刚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油纸伞突地被人挑起,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伞下便挤进来了一人。
熟悉的檀香,混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热气息……
姜姝仰起头。
范伸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从她眼前一晃,稳稳地替她扶正了倾斜的伞柄,黑如墨的瞳仁近距离盯着人时,压迫感更甚百倍,“在等我?”
姜姝下意识地往后退,还未来得及应他,被雨水湿透的腰肢瞬间便扣过来了一只手掌,轻轻用力往前一带,姜姝退出去的脚步,又被迫移了回来,甚至比刚才挨的还近。
“咚咚”直跳的心脏,整个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世子爷怎么晚……”姜姝欲寻一句话来,来压住心口的异常,话还未说完,垂下的下颚突地被抬起,冰凉的唇瓣沾着雨水,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姜姝手上的劲儿一松,伞柄彻底地到了范伸手上。
贝齿被撬开后,姜姝耳边的雨声,一瞬消失,再逐渐放大。
一对卷翘的眼睫沾着雨雾,缓缓地一眨。
胸口处腾腾传来的一股暖意,犹如被什么东西熨烫了一般,姜姝眼睛一闭。
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想明白了,姜姝的唇瓣也跟着轻轻一动,正欲给个回应时,那吻却突地停了。
姜姝愣了愣。
范伸手里的油纸伞却往她头上一偏,搂着她熟门熟路地回了后院。
姜姝被雨水淋了半夜,再劈头遭了那一吻,整个人浑浑噩噩,回到屋内换衣裳时,姜姝脑子里也曾闪过一丝怀疑,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儿的……
然适才那雨一淋,两人的脚步都快,姜姝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自个儿将他带进来的。
等她换好了衣裳出来,范伸也已褪了身上的湿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坐在了火堆旁候着她。
见她出来了,这才拿起了几上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这回当有胃口了?”
姜姝已对那牛皮纸袋异常熟悉。
“多谢夫君。”
姜姝接了过来,见纸袋上没有半点雨水,还是热乎的,姜姝好奇他是怎么带上来的,突然想到适才从他身上闻到的那股温热气息,便也明白了。
是个人这会子都该感动。
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寺庙里没有软榻,一张木几,配着几个蒲团,姜姝将屁股底下的蒲团不动声色地往他跟前移了移,身上穿的是范伸替她新裁的七里丝粉桃轻杉。
水袖一挡过去,袖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了他的手背,“夫君饿不饿……”
一回头,才见范伸正拿着春杏适才还未做完的针线活儿在瞧。
“适才春……”姜姝还未说完,范伸突地侧目过来,问道,“你做的?”
“我……”
“不是说要送我一个荷包吗,上一个被你半盏茶泼下来,当场废了。”范伸看了一眼绣绷上那朵红艳艳的牡丹,指头轻轻地捏了捏眉骨,提了自个儿的意见,“还是白芍药好看些。”
他喜欢白芍药。
纯白的花瓣,粉嫩的花心。
单就一朵花儿,无半丝绿叶……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68节
一股子燥热窜动在下腹,范伸眉心一跳,掐断了杂念,将手上的绣绷往桌上一撂,这才注意到覆盖在手背上的半截衣袖。
那衣裳是他让人做的。
款式清楚得很。
范伸盯着那微微敞开的衣襟,沉默地等着她的答复。
姜姝实则今儿也不饿,怕他一番功夫白费了,想着这包子拿回来统共三次,她总得当着他的面吃一回,这才刚咬了一小口,如今被他这番一问,卡在喉咙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范伸瞧出来她被噎着了,翻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水给她。
姜姝接过,饮的有些急。
杯里的水漏出了一滴,顺着她的下颚一瞬滑了下去,眼见就要钻进那粉桃色的衣襟了,突地一只手伸了出来,指腹落在那滴水珠上轻轻地一蹭,再缓缓地沿着那水渍的痕迹,一路往上。
当那指腹终于停在了她唇角时,姜姝的身子早已僵硬。
那张脸就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神色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大事一般。
以往听春杏说了无数回,世子爷长的好看,姜姝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几上的红蜡一照,姜姝看了个清楚,目光不由落在下敛的两排眼睫上。
姜姝还是头一回发觉,一个男人的睫毛还能如此浓密。
鼻子也挺好看的。
肤色也很好……
姜姝正看的入神,那低垂的眼睑,毫无预兆地往上一抬,目光深邃,直穿进了她那双清澈的瞳色中。
范伸神色一顿,不确定地问了一声,“想我了?”
第61章
姜姝眸子里的那点心思, 冷不丁地被抓了个正着,还被当场揭露了出来。
一个紧张,偏过了头。
才一瞬, 又被范伸给捉了回来,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对着自己,再次低哑地问道,“我问你话, 想了没?”
姜姝的眸子轻轻地抬了抬。
刚触到那双如黑夜般了如尽头的黑眸, 眼睑一颤,正要往下落去, 又被他抬高了下颚,“嗯?”
姜姝的目光无处安放, 只得再次看向他。
当初这人既有着活阎王的绰号在身,也没能让长安城的贵女们望而却步, 定是有他的道理, 而那个道理, 姜姝似乎此时才真正明白。
清隽的五官,几乎无一处可挑剔。
也突然才发觉, 那双眼睛睁开时,眸子里散发出来的灼灼目光, 才是最是摄人心魂,蛊惑人心……
姜姝点了点头,“想的。”
昨儿夜里就想了。
姜姝看着那张脸,鬼使神差地交代了个清楚, “昨儿我梦到了世子爷……”
范伸的眸子明显的一顿。
狭长的眸子盯着她脸上, 眸子深处一抹狡黠略过, 故作无知地轻声问她,“梦到我什么了?”
这话姜姝还能顶住,只低下头,含糊地道,“我梦到世子爷回来了。”
说完后到底还是有了几分害臊。
两人成亲以来,明面上虽也说过不少‘甜言蜜语’,可真让她参杂着感情进去,一句想你,却是磨了半天才磨出来。
再让她说出别的什么来,就更难了。
范伸却继续问道,“然后呢。”
姜姝直接掐断了话头子,“没,没有然后……”
一阵安静。
范伸的唇角轻轻一弯,手上的力度一松,放开了她,意味不明扫了她一眼,“是吗。”
姜姝心虚,心头猛地几跳。
跟前的那张脸却是离她越来越近,漆黑的瞳仁内除了灯火的光晕,似乎还能瞧见小小的一道人影,姜姝紧张地咽了一下喉咙,在那唇瓣即将要碰到过来时。
姜姝及时地伸手捂住了自个儿的嘴。
范伸盯着她唇瓣的目光往上一挑,姜姝脸色微红,结巴地道,“我,先去漱口……”
姜姝没去看范伸的神色。
起身就走。
她倒是想忍着,也无心打断那气氛,可她确实刚吃了包子,总不能……
万一有味儿呢。
到了里屋,姜姝含了一口槐汁等物熬出来的膏水,流窜于口齿之间,片刻后吐掉,又含了盐水,再嚼起了柳枝儿,恨不得吐芬芳其若兰。
待想起自己这番折腾,是为何时,姜姝的脸色便一瞬如同火烧。
往日虽同房,多半也是即兴。
她哪里做过准备……
如今知道接下来多半会发生什么后,姜姝便觉得无比臊人了,磨蹭了半天,才从里屋出来。
腰间还多了一个香囊。
之前她嫌麻烦,并未佩戴过,适才翻了好一阵,才从床头翻出了一个。
大抵是春杏偷偷给她塞的。
如今出来,周身隐隐有了一股清香味儿。
等到了外堂,见范伸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本书籍,搁在了木几上,撑起了膝盖,漫不经心地在翻着。
姜姝缓缓地走了过去。
范伸听到了动静声,并没有回头,手指捏着书角轻轻一翻,指腹在那翻开的页面上缓缓地划下,最后再重重地压在了页角处。
面色平静,瞧的很是认真。
姜姝倒是好奇他何时带了书籍过来。
见到了那书页中垂吊的一块木牌子后,才明白,这书是摆在屋里那架子上的医书。
姜姝见他似乎早已忘了适才的事,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桌前的灯盏,往他跟前移了移。
刚捋直了身板子,欲往后挪去,便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声,“可以亲了?”
姜姝脸色“唰”地一红,脸又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范伸说这话时,眼睛还放在了书页上,说完后才侧目,目光刚好落在她的眉眼上方,盯着她因慌乱而乱颤的眸子,抿了抿唇角,压迫的气息直朝着她压了下去。
姜姝躲了躲。
范伸一顿,再次凑了过,鼻尖便蹭到了她的颈项之间,轻轻一嗅。
明显比往日多了一股清淡的幽香。
范伸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了几分意外,见她别过头不吱声,身子又微微往后一仰,一垂目便瞧见了那只被她挂在腰间的香囊。
范伸的唇角突地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笑,伸手将那香包绕在了指间,再抬起头,也不怕让她的脸色更红上几分,“看来,当真是想我了……”
那话里的意味十足。
“我……”姜姝耳根子都在发烫,还未辩解一句,范伸的身子已经欺压了过来,一点一点地凑近,似乎故意在磨着她一般。
姜姝一口气儿憋住,就快要喘不上来了,那唇瓣才终于落了下来,轻轻一碰,姜姝立马闭上了眼睛。
半晌过去,却不见那唇瓣再次覆上来。
姜姝眼皮子颤了颤,不得不睁开眼睛去瞧,却见跟前那双黑眸,正直勾勾地打探着她,似乎已经欣赏了她这幅等着他亲吻的模样很久,姜姝心头的气儿一窜,生了恼。
脖子才别过去了一半,整个后脑勺便被他的手掌捞了过去。
唇瓣便没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屋外的的急雨蔓延到了屋内,范伸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也不知为何如今竟是一碰上她,便会如此失控……
大抵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
——她是他曾爬墙讨回来的媳妇。
雨雾中刚盛开的一株白芍,起初被雨滴滋润之时,还轻轻地舒展着身子,仰起头来,迎接那雨滴缓缓地浸入茎叶。
然而狂风陡然一扫。
那花儿便是一阵摇摆,在狂风中发出了隐隐的呜咽。
就在那木几上,姜姝望着屋外的狂风暴雨,一双膝盖愣是磨破了皮……
眼睁睁地看着那暴风略过,掀开了覆在白芍花儿上的一层面纱。
绽放的花朵儿,瞬间暴露在了天地之间。
姜姝一个颤抖,双手圈住了自个儿,冷意遍布了全身……
暴风雨却一路肆虐,朝着她身后席卷而去,却如同山上冲下的洪流,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一股脑儿地往她身子里钻去。
夜色深沉,风声肆虐,让人也分不清雨雾里那断断续续呜咽声,到底是风声,还是啼哭之声。
***
一夜暴风雨,到了早上才缓了下来。
春杏昨儿从寺庙里打听了情况,一出来就没见到姜姝的身影,一路赶回去,冒冒失失地到了门前,几道呜咽声从里传来,春杏魔怔了一般,竟然还抬了头。
那一眼,愣是从头羞到了脚趾头。
如今过了一夜,脑子里夫人那副被颠得失了声儿的画面,愣是挥之不去。
今日起来,特意来晚了一些。
世子爷已经去了寺堂会常青法师,屋内只有姜姝一人,也才刚下床,披了一件中衣,见春杏进来,也没开口,生怕被她听出了自己已哑了的喉咙。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69节
春杏上前,替她掀起了帷幔。
回头搀扶她时,才瞧见她被抓成青紫的手腕,脑子里的画面顿时又浮现了出来,心下一颤,赶紧出去备了水。
等姜姝收拾完,已到了正午。日勿木花
春杏备了米粥,说是韩夫人吩咐的,里头放了百合,能润肺清喉。
姜姝这回是臊到了骨子里。
然端起碗来,半点也没含糊,待那嗓子稍微润了些,姜姝才开口说话,头一句便是问春杏,“世子爷,当真喜欢我吗?”
春杏嘴角一抽。
若那还不叫喜欢,她实在想不出,若是喜欢起来,还会如何……
姜姝瞧了一眼她的神色,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忙地将她那念头打住,狐疑地道,“长安城里,那么多姑娘,容颜绝色的也有,怎他偏生就……”看上她了呢。
往儿个她虽怀疑,但没怎么在乎过。
如今既然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便也想弄明白,世子爷到底喜欢她哪点。
她若不弄清楚,万一她哪天无意中,暴露了原形,将他喜欢的那一面给破坏了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总得有个理由。
父亲喜欢林氏,是因为林氏年轻,还刚好仰慕他。
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姜文召最想要的。
又譬如说她。
她喜欢范伸……除了他的荷包之外,大抵后来又喜欢上了那张脸。
虽有些羞耻,但她最近确实觉得那张脸越看越好看。
那范伸呢?
除了自己的身子之外,她到底有何可吸引他的地方……
春杏见她揪住这事不妨,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道,“夫人若是怀疑,倒不妨也去同世子爷试探试探,喜不喜欢一试便知。”
“如何试?”
春杏不由轻叹,“夫人之前说起韩姑娘来,头头是理,怎地到了自己身上,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初韩凌喜欢太子,追着他跑,姜姝没少打击她。
“若太子当真喜欢你,你喊一声疼,他立马就回过头,可你如今都面朝地得摔下去了,也没见他停下脚步,关心你一句,便说明心里压根就没你这个人。”
“他要当真喜欢你,哪舍得让你受累,你着抱着那羽箭筒跑了一日,他别说帮你提一下,连个眼神都不给,你还不明白吗。”
这些话都是当初她说给韩凌的。
傍观者清,她才能看得明白,如今轮到自己头上,姜姝再灵光的脑子,也逃不过一团浆糊,“你的意思是要我,在他面前摔个……”
姜姝回忆起韩凌的惨状,摇了摇头,算了,她办不到。
崴个脚之类的倒还行……
第62章
昨夜朱侯爷被算计, 损失惨重,已对范伸恨之入骨。
就凭范伸的这番手段,朱侯爷已经不存任何侥幸。
范伸必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一旦让他带着证人回到长安,他朱侯爷便再也难以翻身。
范伸必须得死。
他不死,恐怕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昨夜朱侯爷从地上爬起来,便已吩咐了手下的人,“调集人马, 堵住回长安所有的要塞。”他要让他范伸永远回不去长安, 但朱侯爷没有料到,范伸并没有回去, 而是躲到了惠安寺,常青法师那。
朱侯爷一夜未眠。
一早便派了人到惠安寺, 问常青法师要人。
他不知范伸是不是已经将事情透露给了常青法师,若是暴露了, 那么, 惠安寺也留不得了。
落了两日的急雨, 早上才收点。
毛毛细雨扑在人脸上,碍不着事, 山下围了一堆的江南官兵,奉了朱侯爷的指令, 上山擒拿范伸,“侯爷怀疑昨夜知州府的火药一事,同范大人有关,还请范大人下山走一趟, 配合侯爷查案, 免得让百姓生了误会, 将范大人视为刘允忠那反贼的帮凶……”
刘允忠正是江南知州的名字。
到了惠安寺后,知州心头就没安稳过,见朱侯爷的人一围上来,本欲前去斥责一声,问他朱侯爷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还未开口,却先被朱侯爷安了一个反贼的名声。
知州被气得气血倒流,指着那传信的将士,愤然地道,“你,你们长点脑子成不?朱侯爷简直就是个无事生非的狗东西,当年他诬陷忠良,说秦裴两家谋反,要不是那丫头说出来,别说咱们,皇上恐怕都要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如今同样的把戏,又要轮到我头上了?”
知州大人当着那将士的面“呸”了一声,“他怎么就如此无耻,昨儿那火药明摆着就是他的预谋,我知州府同范大人被他困了整整两日,你们的狗眼睛长哪儿去了,吃着官家的粮食,竟然助纣为虐,你们昧着良心,我不能!”
知州大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义正言辞地道,“我知州府的人就是证人,证明范大人无罪,是他朱侯爷想谋反,还敢行刺王爷……”
话音刚落,一只冷箭便朝着他的脑袋直飞过来。
眼见就要到脑门心了,跟前一道身影闪过,韩夫人一剑给挡了回去,“此处是惠安寺,还请你们回去转告朱侯爷,法师此次奉旨来江南替皇上炼制丹药,若敢有人前来造次误了炼丹,无论是谁,一律处死。”
韩夫人没同其废话,直接亮出了圣旨。
江南的兵将虽效忠于朱侯爷,能肆无忌惮地讨伐范伸,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朝廷的兵将,不能当着圣旨的面明着造次,只得退下。
“末将无眼,叨唠了法师,还请法师赎罪。”
送信的将士一走,知州双腿便软了,几个踉跄身子贴在寺庙的石墙上,脸色苍白地道,“多,多谢林夫人……”
韩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朱侯爷管辖江南这些年,没将你这猪脑子收了,倒是他的不对了。”
知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记住了,我姓韩。”韩夫人说完转身进了寺庙,回到寺堂时,范伸已经过来了,正同林常清下着棋。
韩夫人将手里的剑往几上一扔,对着林常青道,“最多三日,你这法师的情面也管不了用,朱侯爷必定会攻上来。”
林常青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半丝慌张,神色温柔地看着她道,“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韩夫人端起了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后,瞟向了对面神色不动的范伸,意有所指地道,“范大人才辛苦。”
她有屋不能回。
两夜了,逼着她去了林常青那。
范伸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修长的指关节,轻轻地刮了下眉骨,“那我再住两日。”
语气丝毫不见客气。
两日后,他去宣城。
朱侯爷应该也寻过去了。
陪着林常青将跟前的棋局杀完,范伸才起身,临走前林常青主动拿出了几包药粉递了过去,“夜里还是睡不着?”
这些年他那半夜入睡的习惯,怕是已成了老毛病,只是可怜了人家小娘子。
林常青看着棋盘上,自己被杀的片甲不留,一时也有些感慨。
时间真快。
当年他刚被送进山上时,只余了一口气吊着,要死不活的,谁能想到,十几年过来,如今竟成了‘恶魔’。
范伸没有回答林常青,接过了药包,道了声,“多谢。”
一出门,范伸便将药包交给了严二,想起适才起来瞧见的那双破了皮的膝盖,心头到底是有了几分愧疚,手指捏了捏喉轻轻咳了一声,问道,“那半包药粉呢?”
今儿晚上他还是服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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