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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娇嫁纨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起跃
许是王公公声音里的庆幸,太过于明显,皇上一时侧过头,目光探究地凝着他,王公公忙地垂下头,再也不敢吭一声。
皇上坐在那,心情平复了好一阵,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同王公公道,“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
太子想方设法地替其洗刷了冤屈,列好了名册,既然活着,如今也该现身了。
十五年了。
他到底是何模样……
王公公点头领命,躬身走了出去,一番打探,却没问到一个可靠的消息。
只打听到秦家和裴家的墓碑已经重立,两家的府邸也正在修缮,太子亲自赐了两块崭新的府扁。
太子妃也正了名,从韩家的庶女韩漓,变成了秦漓。
宫中礼部,已经将所有名册上的名字都更改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唯有裴家那位没记在名册上的裴椋没有动静。
王公公打听不到消息,便又托人去确认了一番,“裴家的小世子当真还活着?”
这回倒是得到了回复,那小太监回来回话,斩钉截铁地道,“还活着,太子亲口说的,改日会正式发出公函,连着秦裴两家的冤情,一并传送到大周各处。”
既如此,裴椋活着的消息,便也如称坨,实锤了。
王公公将话传给了皇上。
皇上神色依旧呆木,似乎还未从那惊愕中回过神来。
原本以为他自己退出了这场争斗,所有的东西都让给了太子,就能安稳地过日子了。
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一面是太子逼着下罪己诏,一面又迟迟没有范伸的消息。
如今又有了一个还未现身的裴椋。
案情的细节被太子扒出来后,当年谋逆案的真相,已经不单单只指向了朱侯爷,还有他这个亲舅舅。
就算太子不去煽风点火,裴家四十九条人命的仇恨,也会让他想到自己的头上来。
届时,他该如何面对他?
皇上心头没有一刻松懈,时刻被吊着,安不下心。
一日下来,皇上的精神总是一惊一乍,脑子里时不时地跳出昔日那一张张面孔,神经崩得极为紧张。
每每不知所措之时,总会习惯的想起范伸。
他好不容易磨出来的一把刀,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身旁。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138节
他后悔了。
当夜他就不该那般冲动,将自己的人和兵符都放进了一个盘子里。
结果鸡飞蛋打,什么都不剩。
皇上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范伸,他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跟前,腹部的鲜血流出来,衣袍都浸透了,那张脸,却依旧平静如初。
之后,便是很多次他不怕死的经历。
那样一个狠绝的人,当真落入到了太子手里,想不到办法出来?
还是说太子早就将人给杀了。
倘若如此,永宁侯府不可能没动静,昨日他就让王公公向永宁侯府放出了消息,人多半在太子手上。
如今永宁侯府,还能按耐得住,没来找自己,多半是直接找上了太子。
这个时候,双方还没掐起来,便说明,人应该还活着。
天边的余晖散尽,黑幕刚落,又下起了一场急雨。
皇上一筹莫展,身子有些疲倦,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上回在大殿上晕倒后,是范伸去镇国寺从常青法师那拿回来了一颗丹药,才将他的命保住。
服用那丹药后的头一日,皇上觉得身上的精神气十足,又恢复到了之前。
如今过了两三日,药丸的功效,彷佛正在慢慢地减退。
尤其是皇上的心头开始波动后,便觉得精神跟不上来,一阵一阵地疲乏。
虽疲惫,却又睡不着。
屋外的雷雨闪电交加,皇上脑子里那些叫嚣了一日的杂念,也随之旺盛了起来,一双眼睛不敢离开灯火半分。
带那明亮的灯光照进了眸子,暂时驱散了心头的恐惧之后,皇上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皇上又找来了王公公,吩咐道,“派个人去一趟侯府找那位世子夫人,问问,范大人如今在何处。”
他必须得找到范伸。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范伸去替他完成,就算不争这天下了,他也不想这般等死下去。
王公公听完一愣。
侯府的人已经寻了好几日了,昨儿他才去送了信,当时侯夫人一双眼睛都急红了,若那世子夫人知道去处,侯大人断不会如此着急。
皇上怎还去找那世子夫人……
皇上自有他的主意。
当初范伸为了那么个病秧子,不惜毁了自个儿的名声爬了人家的墙不说,后来去江南办差,还偷偷地带到了身边。
足以说明,那病秧子就是范伸的命脉。
不管范伸如今在哪儿。
只要王公公去永宁侯府找上一回他的那位夫人,再放出消息,以他范伸对那病秧子的在意程度,定会想办法出来。
王公公偷偷的瞟了一眼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便也明白了他心头打的什么主意。
当下出去寻了个人往永宁侯府赶。
内心还在盼着范伸能在皇上生出疑心之前,及时回来,一抬头就见一团黑影,从对面长廊的拐角处,走了过来。
即便是雨夜天黑,看不清对面的那张脸,就那熟悉的身型,和稳沉的步伐,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是范伸。
王公公长吸了一口气,鞋底在那沾了雨水的地板上一磨,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兴奋,声音都结巴了,“范,范大人。”
回来了就好。
对面的人影越来越近,到了屋前,里头明亮的灯火清楚地笼罩在他身上,那张脸,这才露了出来。
确实是范伸。
几日不见,范伸的神色依旧还是那般平静,对王公公点了点头,正要抬脚往里跨去,胳膊便被王公公一把拽住。
王公公轻轻地将他往跟前一拉,小声道,“陛下受到的惊吓不小,如今已知道,大人落入过太子之手……”
范伸目光顿了顿,“多谢公公。”
王公公没应,垂下目光,就似是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般,声音一瞬提高,唤了一声,“范大人。”
如今太子已然当道。
陛下身边的这些人,迟早都要跟着而去,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总不能还未落入对方之手,先被疑心,送了命。
那可是十万兵符啊……
王公公不知道范伸进去后会如何交代,但陛下暂时应该也不会将他如何。
陛下还离不开他。
屋内,皇上的眼睛盯着那灯火盯久了,便有些泛花,正耷拉着眼睑,要合不合时,突地听到了王公公的声音。
那一句“范大人”瞬间驱散了他的困意。
皇上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如鹰,紧紧地看着范伸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上,仍带着一股处事不惊的冷静之后,皇上的心顿时稳了下来。
“陛下。”范伸走到他跟前,行了一个礼,并未向其禀报自己消失了这三日所发生的事情。
皇上竟也没问。
许是这几日压在他心头的恐惧,太过于强烈,如今见到自己一手养出来的那把刀回来了,一时的冲击,让其丧失了理智。
几日以来所受的憋屈,也瞬间有了底气愤怒。
皇上迫不及待地招手将范伸唤到了跟前,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怒火将那瞳仁烧得通红,急切地问范伸,“朕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范伸还未答,皇上又咬牙切齿地道,“韩家和太子必须得死,还有那裴家,竟然还有一个余孽活着……”
第123章
皇上的言语和表情都带着偏激和疯狂。
这一激动耗了他不少的力气, 身子虚弱地靠在了床头上,只余了一双眼睛还在努力地撑着,迫切地等着范伸给他一个答复。
比起皇上的激动, 范伸的神色自来淡然,不慌不忙地安抚道,“陛下不急,慢慢说。”
王公公见他又喘了起来,忙地出去, 打算去备一盏热茶。
屋外雷雨的声音, 压过了雨夜里一切的动静。
等王公公出了里屋,脚步刚跨过那条门槛, 一股压抑的沉寂突然迎面扑来,王公公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小太监, 心头一个“咯噔”,一双手脚霎时生了凉。
过了好一阵, 王公公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屋内灯火明亮, 一身滚龙绣袍的太子, 正沉默地立在王公公的对面。
那笔直挺拔的身躯,和那张朝气正盛的面孔, 即便是如今对自己微微展出了笑意,也无法抹去他身上彰显出来的那股威严。
而在其身后不远处, 被皇上囚禁在王府的文王,今夜也来了。
王公公便也明白。
一切都结束了。
他范大人,又何曾失策过……
王公公张了张嘴,在太子的注视之下, 那已然苍老的身子终究是慢慢地躬下了腰, 无声地唤了一声, “太子殿下……”
雷鸣底下,整个皇宫彷佛都安静了下来。
范伸的沉稳,多少安抚了皇上心头的急躁,皇上没再激动,如今范伸人回来了,他便不能乱。
那些堵在他脑子里,如一团乱麻的东西,他得一桩一桩地理出来。
与以前一样,同范伸仔细地分析利弊,再商议出解决的对策。
皇上平静下来后,最先想灭的依旧是韩家,“这回,是我们太大意了,如今唯一能翻盘的机会,便是从韩家入手,秦裴两家的案子虽已经翻了案,但翻的只是私藏火药的案子,等到世人知道替两家翻案的韩家实则是私通敌国的卖国贼子,在百姓和朝臣的心中,这一切自然也会产生动摇。”
秦裴两家的忠诚,包括太子揭发他的那些罪状,都会跟着一并出现转机。
是以,他并非没有机会,只要范伸替他灭了韩家,将韩家私通敌国的罪证公布于世,他便能借势翻身。
范伸自己主动地坐在了床边的木登上,慢慢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办法。”
皇上听他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一时又来了劲,身子往上移了移,又道,“至于太子那,你去一趟镇国寺,找常青法师拿点东西,找个时机喂给他,不必致死,只要他不再来找朕的麻烦,不来同朕碍事……”
里屋同外屋之间,仅仅隔了一道墙。
一道雷鸣之后,皇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了外屋,王公公眼皮子阵阵发抖,不敢去看跟前太子的脸。
屋内的每个人都垂着头,没人知道太子是什么神色。
皇上的话音落下后,里头突然没了动静,半晌后又才听范伸确认了一句,“陛下想好了?”
什么想不想好,皇上压根儿就没在意,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倒不至于真如他那般狠心,非得让自己死,但他不能让太子再长出羽翼,先暂时将其控制住,待他将来身子好了,再养出一个儿子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到那时,他再死也不迟。
皇上心头不停地在盘算,盘算久了,便生出了幻想。
范伸便点头,“好。”
皇上继续做着梦。
扳倒太子之后,他的势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韩家,秦家,裴家,也都会走上同朱成誉同样的路。
想起朱成誉,皇上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侧目同范伸交代道,“文王留不得了。”
朱贵妃的身份暴露后,文王只会成为他永远也抬不起头的污点。
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能狠心下手。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139节
更何况那个野种。
自己带大的又如何,昔日投在他身上的那些感情,每每一想起来,都会让他感觉到耻辱。
哪里还能如往常一样,对他还有感情。
“文王死后,他的尸骨不能入皇陵,他不是朕的儿子,你还得想个办法,让其戴罪入土……”
等到这回翻身,他便如同凤凰涅槃,重生一回,过去那些所有的污点,他都要一一抹个干净。
范伸侧目,目光在皇上的脸上扫了扫,又问了一声,“皇上想好了?”
屋外的文王,没有太子的镇定,一口牙咬得“咯咯”直响,眼见就要控制不住了,太子及时地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在门前的几个侍卫立马将其带到了外面。
头顶上又响起了几道雷鸣声,皇上那眼里的梦终于慢慢地醒了过来。
他想得有些远了。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自保。
先得让太子不敢再随意进出他乾武殿,同他索要罪己诏。
“明儿你就亲自守在朕的殿外,看他太子还敢不敢派人来……”皇上相信范伸,当年他能护住他免遭刺客的袭击,如今也能护着他渡过这一道难关。
皇上一个恍惚,也不知道适才那话,范伸有没有应他。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皇上有些疲惫。
伸手让范伸扶了一下,身子躺了下去。
躺下后,皇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略微地缓了缓,脑子却没有半分松懈。
范伸不见的这三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除了韩家,太子,文王,还有什么……
皇上终于又想了起来,侧过头让范伸去将跟前桌案上的那本裴家亡魂名册拿了过来,恼恨地道,“十五年前,不只是秦家逃出了一个余孽,裴家居然也逃出了一人,裴家的嫡长子,小世子裴椋还活着……”
范伸依了他言,转身拿了册子,再次返回坐到了木登上,眸色看似平平淡淡,里头却藏了一股暗流。
是压抑了十几年,即将解脱前的隐忍。
范伸懒懒地应了他一声,“是吗。”
皇上沉浸在自己的盘算之中,并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怠慢,继续同其道,“朕之前便同你说过,朕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不少,要说不后悔也是自欺欺人罢了,这头一桩后悔的怕就数当年的裴家,朕没去保住长公主,任其受了诛连。”
范伸此时正看着那名册上,长公主的名字。
手指看似轻轻地划过,指腹处的血液却被压制住,渐渐地生了白。
范伸没有说话。
皇上又看了他一眼,“可后悔了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诚然这也不是朕一人的错,是朕当年识人不清,听信了那妓,子的谗言,才被蒙蔽了心智,如今裴家翻案,太子却将这些罪状暗自都指向了朕,旁人也就罢了,裴家那余孽当真还活着,他岂能善罢甘休?”
范伸的眉梢轻轻一挑,继续盯着手里的册子,目光从那一个个亡魂的名字上,缓缓地略过。
躺在床上的皇上侧目,也只看到了他垂下的一排眼睫,眸子里生出了几分疑惑,“按理说,裴家一翻案,裴椋也该现身了,可今儿朕派人去查,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朕倒是好奇,这些年他到底身在何处,到了此时,还能沉得住气……”
皇上心头又开始生了乱,回过头,目光盯着明黄的幔帐顶,又下了一个命令,“明儿你去查查,朕倒要看看那余孽,长成了什么模样。”
话音一落,范伸那手里的册子“啪”地一声,突然合上。
皇上被这一声动静打断了思路,微带意外地望了过来。
范伸已经抬起了头,身子笔直地坐在了木凳上,目光直勾勾地对上皇上那双探究地眼睛,唇角勾出了一道隐隐的笑意,平静地道,“他在。”
皇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却看清了他脸上那抹冷漠且懒散的神色,心头顿时猛地一沉,呼吸渐渐地紧张了起来,提着喉咙,轻声问道,“何意?”
范伸没立即应他。
转身将手里的名册,搁在了木几上后,才又认真地对上皇上那双惊愕惶乱的眼睛,微微朝其倾下了身子,低声一笑,“我说,他就在这。”
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里,隐藏了十几年的仇恨,慢慢地浮了上来,让那双眼睛一时变得深邃复杂。
屋子里死一般的安静。
连着那雷鸣电闪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半刻后,范伸在皇上惊恐的注视下直起了身,目光带着明显的攻击,轻松地问他道,“舅舅想如何瞧?觉得我像吗?”
皇上的眼珠子木讷地一转,早已没有了反应。
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声“舅舅”之后,变成了一片空白,再也没了半点神智,一双眼睛只木讷地盯在跟前的这张脸上。
那恐惧和惊慌,如同黑墨落上了纸张,迅速地在他眼底蔓延开来。
舅舅。
范伸,裴椋……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那是他培养出来的一把刀啊……
皇上还来不及去想其中那些可怕的细节,便察觉出了心口被堵住的异样,忙地想起了被自己提起来的那口气,还没有落下来,急急忙忙地一阵喘,脸色憋的通红,身子和手脚也都跟着发起了抖。
别说是皇上。
外屋的王公公也被那惊人的消息,震惊地双目发直,身子摊在了那地上,默默地念叨了一声。
天爷啊……
这都是报应啊。
范伸看着床上急喘不止的皇上,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在他的胸口上一按,将他的那口气帮他顺了下来,又才平静地道,“舅舅不是说我长得像你吗,这么多年,怎就没认出来。”
第124章
皇上愈发惊恐地盯着他。
那张脸咋一瞧英气逼人, 细细一看,却又有几分入骨的艳丽,周身透出来的那股慵懒和高贵, 明明白白地像极了长公主。
这样一张脸,竟然从没有一个人去质疑过。
皇上曾经是生出过疑问,但他并没有去怀疑。
因为太过于荒唐,太过于离谱。
与世无争的永宁侯府,怎么可能同裴家扯上关系, 侯府的世子, 又怎么可能是裴家的余孽。
当年他是亲眼看着他的尸骨被收捡,那腰间还挂着他送给他的一块玉佩。
怎么可能会错。
可就是这么离谱的事, 如今当真就发生了。
皇上的目光在那张脸上,突然之间就找到了太多的熟悉之处, 几乎没有一丝怀疑,就断定了跟前的人, 确实就是当初那个曾经被自己抱在怀里逗过, 又亲手杀死的亲外甥, 裴椋。
皇上下意识外地想往后躲,却发现身子僵硬, 无法动弹。
心头涌出来的惊愕和恐惧,让他顾不得去想他适才所幻想的所有一切是不是泡汤了, 整个人便先被那真相所带来的恐惧刺激得频频黑目。
恐惧,这么多年被自己当成了亲信的人,在助他完成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心之举,不仁不义的密谋之时, 心头却怀着滔天的阴谋。
又恐惧, 那人还是裴家的世子, 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曾经被他谋害了全家的亲外甥。
皇上不敢仔细去想,自己曾在他面前提起裴家之案时,他心里到底是何感想。
这些年,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了心扉。
回想起来,自己在他的面前几乎是透明的,每一桩龌龊之事,内心的想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被他信任和信赖的一个人,突然说他就是自己害死的裴家余孽,是曾经自己亲口当着他的面,讲述了其残害经过的受害者,谁又能承受得了这份真相?
皇上即便是缓过来了那口气,呼吸也无法再恢复到正常。
他曾将这长安城能怀疑的人,都想了一圈,觉得人人都有那个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范伸身上。
从一开始,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忍辱负重,一步一步地规划,先是朱侯府的朱枣,再是朱侯爷,接着便是朱贵妃,文王,还有他的十万兵符……
那些他总觉得缺了一条线才能将其串联在一起的事情,如今也都豁然明白了。
自己能有今日,早就是必然。
皇上猛地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敢再同他直视。
范伸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脸上,看着那张脸变化莫测,又震惊,又激动,又难以置信,又恐惧。
就算此时他闭上了眼睛,那躺在床上不断发抖的身子,也在证明这个真相,对他的冲击之大。
范伸今日能来这,为的便是这一幕。
身形笔直地坐在那张木凳上,静静地看着曾经那个阴狠毒辣的帝王,时隔十几年后,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苍老无用的可怜老人。
眸子深处的波涛轻轻地翻涌而过,倒是比事先要平静很多。
许是这些年,自己在谋划的过程之中,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临到跟前,便也没有了过多的激动。
范伸将目光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挪了回来,又从袖筒里拿出了一张纸。
纸张的最上方,赫然几个字,异常明显。
罪己诏。
范伸将那张纸抖开,也没拿给皇上看,再次弯身,从被褥上抓住了皇上一只颤抖不止的胳膊,拖到了床榻之外。
如同那日文王取血认亲一般,一刀子划在了他的指腹上。
将那流血不止地手指头,对着那份罪己诏干脆地盖了上去,“罪状我都替你写好了,不用再让你自己去想,这些事,一直由我代劳,今日我也算最后一次,为你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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