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尽 1V1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斜阳映酒
她总是很能干的,他知道。
她也一直没有交男朋友,他也知道。
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许她真的在等他回去?
管他呢,他想。
程拙砚又送了消息来,说是再过一个月就来接谢情回海德堡,叫他准备准备。
哼,准备个屁,老子不伺候了,他想,老子还带上谢医生一块儿跑。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好像拉她一把,他就能堂堂正正地回去面对江映桥一样。
果然没几天他就在电视里看见程拙砚。
叁件套黑西服,曾叫人不寒而栗的墨绿色眼眸里带着温柔亲切的笑意。他和美术馆的馆长还有一个什么慈善机构的主席一同站在美术馆大厅里,参加一个捐赠仪式。
这男人是怎么长的,站在那儿自己就像一副肖像画似的。
何牧云站在唐人街家电橱窗外头,看着程拙砚冲着镜头露出得体的微笑。身后有路过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发出尖叫鸡的声音,&
妈呀霸道总裁啊,好帅好帅好帅,啊啊啊啊啊——&
好帅有个屁用,回头把你扔地下室里头关着,看你还乐不乐。
赶到谢情的诊所的时候,恰是下班时分。他来得多了,好些医生都认识他,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还有不死心的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谢情最后一个出来,神色仓皇,白衬衫上有一片浅浅的咖啡渍,一看就不对劲,&
你怎么来了?&
她问。
&
你看电视了吗?&
他反问,猜她可能是吓的。
&
看了。那画是我买的。&
谢情语无伦次地乱说了一会儿。
对了,他倒忘了她还不知道程拙砚没死。
诊所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带她去了自己的地盘。
德胜楼总是人声鼎沸,说什么都不怕被人听见,他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给谢情听,把自己跟程拙砚的私下交易也说了,&
总而言之,要不要一块儿跑路,谢医生?&
他以为她会犹豫,毕竟刚听见程拙砚的死讯的时候,她颇神不守舍过一阵子。
可是没想到她一听到他还活着,还要接她回去的时候,当机立断,&
我要去松州。&
哦对,那个什么马斯洛。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什么完美霸道总裁也不好使。
她说她的闺蜜在松州,早就想叫她回去帮忙了。
松州离宁州不远,也不是不行,正好有个国际机场,也方便。
&
叁天。&
他说,&
我去准备,你一定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去上班,一点都不要改变平时的生活轨迹。&
他几乎能肯定除了自己,一定还有别的人会盯着谢情的,尤其是在程拙砚终于又一次重新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的时候。
慕尼黑他混的很熟了,要临时弄出一套证件来很容易。谢情把住处的钥匙给了何牧云一份,收拾好了东西放在床上。出发的那一天,何牧云去拿了东西再去接她&
下班。&
他们走的仓促,想来盯着谢情的人还来不及察觉出什么异常,一切都进行得顺利。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谢情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光影交错的慕尼黑,长长舒了一口气。
&
谢医生,祝你以后再见不到那个人。&
他说,发自肺腑。
程拙砚那样的人,不是谁都有福消受的。
谢情笑了笑,转过脑袋,眼神很复杂,&
愿他能平安顺遂吧。我走了,这一切都该落幕了。&
&
你爱过他吗?&
他忍不住问。
&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了。很久以前,我们初识那一阵子,也许有过心动的时候。可是那些心动,还不足以叫我放弃人生与自由。&
何牧云想起江映桥,低笑了一声,&
不是恋爱脑,对吧?&
她怔怔看了窗外很久,答非所问,&
我很累了。&
&
我也想回家了。&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我很想她,也想家。我很想他们,不想再在外面混了。&
他忽然觉得很累,眼眶发酸。他很想吃一碗酒酿丸子,热腾腾地,半生不熟,甜甜的,像女人吃的东西。
机舱里的旅人都陷入了睡眠,只有他依旧醒着,脑海里如同电影一般,一点点细细回味他与江映桥的每一个瞬间。
他该回去了。
*
他们到松州的那一天,阳光普照,天气特别好。
航站楼外,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用。从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望出去,整个天空像是一片无波的汪洋,无端让人觉得平静。
他和谢情仓促而走,没什么行李,比其他人出来得都早。
接机的人群乌泱泱的一大片,谢情突然喊了一声,&
白楠!&
然后就立刻噔噔噔地跑起来,回头说了句,&
何牧云,谢谢你,再会。&
就直扑到外面去。
他可从没见过谢情这样,轻松的像要飞起来。
他笑了,替她高兴,可他的笑几乎是立刻就僵在脸上。
江映桥。
他看见了江映桥。
她长大了许多,以前的青涩模样几乎都褪去了,穿了一身合体的套装,躺着大波浪卷发,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自信来。她边上站了一个小助理,兢兢业业举着牌子,写着个英文名字,应该是来接机。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他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跳得很厉害。
他曾经在脑海中构想过无数次与她重逢的场景,可没有一次是像这样毫无预警的撞上。
他也想了无数要跟她说的话,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偌大的机场里,一切都虚化成模糊的背景,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清晰的。
那么远,那么近。
他有些情怯,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自己,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该怎么办,于是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低着头顺着人潮往外走。
身边涌过一个旅行团,一群小孩子哗啦啦地冲过来又哗啦啦地冲到他前面去,妈妈们哎呀呀地叫着挤开他也冲出去。他被尖叫吵得头疼,晕头转向地跟着走到外头,突然手腕被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掌紧紧握住了。
&
何牧云,要死了你。看见我就跑?&
许久没有听见的,藏在他心里永远也不会忘却的,那个人的声音。
眼眶无来由地一热,他弯起嘴角,抬头看向那个人,&
江映桥,好久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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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尽 1V1 落定
飞机在清晨落地。
松州国际机场里头一如既往地挤满了疲惫的旅人。
何牧云跟谢情一块儿随着人群涌出了机舱和廊桥。
&
好久没听见这么多人讲中文啦。&
谢情笑了笑,&
真好。&
她满面疲色,眼下泛着青,可是精神却异常的好,唇角始终带着笑。
何牧云却莫名紧张。
他早就知道江映桥在城中心的华绪大厦上班。那里有个英国公司驻华办事处,她是里头发展部总监的助理,也兼着一些外联和翻译,很受器重。公司给她在不远处租了房子,公车如果没有事,她也尽可以用。
去年她接了爸妈来松州住了一阵,可老人家不习惯大城市,依旧还是回去了。
反正他们的事情过去太久,她如今又混得不错,收入也高。之前她出钱把家里的东西全换了好的,还花了差不多小一万买了套瓷器给他爸喝茶用,如今梅溪镇上的人又开始夸她出息,夸江校长懂教育有本事。
至于何牧云,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了。
这样也好,他们一家过得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清澈得仿佛一片汪洋,风平浪静,一丝云都没有。
何牧云眯了眯干涩的眼睛,只听见身边的谢情惊喜得尖叫了一声,&
啊,白楠!&
她只来得及匆匆扔下一句&
谢谢你何牧云!&
,就急匆匆地跑向出口接机的人群。
何牧云认识谢情也算久了,竟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轻松雀跃的时候,整个人轻快得如同一只飞鸟,投向乌压压的人群里。
他看着她飞奔的身影直冲向一个高挑的女人,两人激动得紧紧拥抱在一起,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何牧云不由得笑了,半是觉得她们傻乎乎的好笑,半是替谢情重回人间的模样高兴,可下一瞬,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那两个还在傻笑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连衣裙,外头搭着件裸粉色的开衫,妆容精致,瞧着干练又温柔。
她身边站着一个助理似的小姑娘,瞧着像刚毕业,怯生生地举着一张a4纸,上头印着个英文名字,应当是来接人。
她俩时不时简短交流几句,并没有注意到他。
也对,她们接的是外国人,应该注意力都集中在高鼻深目的人身上。
他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而沉重地锤在心上。
是江映桥。
他魂牵梦萦了许多时光的江映桥。
他无数次看过她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那个褪去了青涩与倔强的,如同骄阳下的一株花树的江映桥。
他也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重逢的场景,他会如何靠近她,触碰她,拥抱她。
可当她这样毫无预警地,这样鲜活灵动地站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竟然踌躇不前,差点迈不动步子。
不,他还没准备好,他想。
他突然很想把谢情叫回来,问问她,他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谢情早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一群小孩子突然哗啦啦地冲了过来,叽叽喳喳到处乱窜,如同出笼的小野兽,有几个还差点撞到他身上来。
他忙退了一步,生怕磕着碰着了哪个。
一群老母鸡似的妈妈们跟了过来,一边嚷嚷着小孩儿的名字,一边乱哄哄地从他面前挤过去。
他怕挡着人家的路,忙又退了几步,想了想,还是拉低了棒球帽的帽檐,低下脑袋,挤在人群里头往外走。
心跳得可真快啊,咚咚咚地震着他的耳膜,手心里也出了汗,脑子里头全是乱纷纷的思绪,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该赶紧走的,可他终究无法自控地向她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就算擦肩而过也好,他想,再看她一眼,看一眼就走,然后准备好了,再去找她。
他这样想着,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向她走过去。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鼓膜里是剧烈的心跳,他的呼吸在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停滞了。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很软,微凉而细腻。
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怀念着的声音,又一次撞进他的心里,&
何牧云。&
大脑立刻放弃了思考,脚步也放弃了前进的打算,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在她面前,他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行当里人人称道的何牧云,在这一刻,又变回了那个偷偷在她窗外放上一朵花的少年。
他依旧低着头,盯着握紧了他的手腕的那只手,眼眶毫无来由地发酸,心头也毫无来由地发酸。
他乖乖地被她拉着,舍不得动弹。
&
要死了你,看见我就跑?&
她又说,声音里带着笑,带着一点点哽咽。
他也笑了,终于抬起头来,在她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倒影,&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这样好点儿了吧?全文完?我去歇几个月再回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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