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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酬初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两翩
“问你话呢!”
“说不说的也都一样。”
羡鱼看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又有些悬心,从前她逼问她与裴淮的事时,酬梦就是这么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可仍是牵挂了这么些年。羡鱼揽过她,语重心长地道:“栩栩,白崂好歹不会对你存坏心,你有了他,就把那人放下罢。”
酬梦扑了她一脸水,“早说了我都不曾捡起来过,你别担心了。”
羡鱼的衣领子都湿了,便脱了衣服也进去跟她一起泡着,酬梦直直盯着她的酥胸,还觑着她的脸色揉了两把,暗叹果真是对宝贝,再瞧自己,又有些困惑,大家吃住在一处,怎么差别竟如此巨大?
羡鱼使劲打了她的手,“老实点!真是业障,我不喜欢白崂,更不喜欢他!”
酬梦坏笑,“我晓得,那九皋呢?你喜欢他么?”
羡鱼想着那愣头青,一大早的跟着她到处蹿,又一口扬州口音,舌头不打卷的,不由低笑,“毛小子,有什么趣儿?”
“易宵呢?”酬梦问。
羡鱼又想到昨晚那场事故,脸色瞬间暗了,“怎么?他又跟他——”
酬梦眉头一皱,想到易宵教育棠期时的脸色,跟刘博士无异,想自己这么个泼皮,哪能配得上金尊玉贵的他,“什么呀,我想易宵这人你总不能挑出错来。”
羡鱼眉毛一挑,也促狭道:“那个白玉做的药坛子,再好也是个药坛子,面甜心苦,怪不得那么爱吃糖。”
酬梦不停扑她水,羡鱼因怕弄湿了头发,到处躲,浴桶的水溅地到处都是,直到被羡鱼拧了一把腰,她才停下来,又叹道:“真不知道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水凉了,酬梦扶着羡鱼出了浴桶,两人互相擦身体,酬梦完事披着那白棉巾凑到火盆边蹲着,“白崂说他爱我,小鱼姐姐,好不好玩?什么是爱呢?”
羡鱼背着身,寻衣服的手顿了顿,骂道:“不害臊,臭男人总是不要脸。”
“别这样说,难不成我也不要脸么?”
她穿好了衣服,取了面脂给她匀上, “别在这,一会儿烤得脸干,去香笼那去。你不一样,我再傻也知道你对我是真的。”
“小鱼姐姐,你真好。白崂说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可是说真的我又开心,姐姐,我也爱你,你开心么?”
羡鱼微微颔首,“栩栩,你是个傻子。”
“嗯,我是个傻子。”酬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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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程朱理学的世界,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不能因为是配角就只能做工具
但是关于羡鱼对酬梦的爱,大家仁者见仁,我觉得作为作者,解释太多也不好,这毕竟是小说,不是论文呀





酩酊酬初景 花样(上)
这日午饭过后,酬梦本要去看白崂,羡鱼拦了她的脚,“且慢着,开春了做衣裳,一会儿裁缝要上门。”
她无奈重新坐下,又问:“我的衣服不是都是你做的么?怎么请了裁缝?”
羡鱼道:“你那套骑装小了,我可做不来那个,况且我也忙,你大了,来往应酬交际的事少不了,求世子让我也歇歇罢。”
酬梦想到她似是着人给郑府送了什么东西,还有那书案上的几张请帖,故也笑道:“你早说呀,以后除了贴身的衣服你就别动手了,就是帕子、汗巾、香袋什么的我不爱用那些卖的,还要劳烦姐姐。不过既然请裁缝了,你跟白崂也都做几身衣服,再打两支金步摇,我记得易宵送我的那几颗东珠还在那,你拿去请人镶了戴去。”
羡鱼穿着家常的碧色襦裙,头上只插了两个素簪子,淡眉秀目,薄施粉黛,低着头绣枕套,酬梦给她配了两个颜色,羡鱼又道:“我一个下人,戴那个不合适。”
酬梦最不耐烦她与白崂总是这么一口一个下人的,便不屑道:“管那些个做什么?一会儿也让裁缝给易宵他们主仆叁个做几身,给闻远做套颜色鲜亮些的袍子,提提气色。”
羡鱼想着给闻远那张脸配些红绿的鲜色,嗤笑道:“我说那人往门上一站就能镇宅,还嫌不够打眼?你既闲着,就画几个花样子给我。”
酬梦问:“你不是问庭瑜要了么?”
羡鱼因怕她问那画的事,忙堵了她的嘴:“让你画你就画,废话什么?”
酬梦便去书案提笔坐下,又听到外面莺语嘤嘤,院子里的枯草又翻了绿,想着要把春景画下来。刚起了笔,却又提着袍子出了门,匆匆对羡鱼道:“咱们院里就有现成的书画先生,还用我画么?”
酬梦在家里不拘惯了,一边说一边就掀了帘子进去了,“易宵,晌午吃得还好么?手还疼么?”话音刚落,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闻远、九皋正扶着他进浴桶,郎中在一旁等着给他施针。
易宵两臂都被架着,动弹不得,未着寸缕却急着遮挡,滑了一跤,撞了受伤的左臂。酬梦却大方坦荡得很,忙跑上去,易宵急得舌头打结,只喊了一声“啊——”
算是喝退了她。
九皋忙着打圆场,“我们郎君脸皮薄……”
酬梦撇撇嘴,男人的身子她不知看过多少了,并不新鲜,宽慰道:“都是男人,当个什么?”
易宵两眼一闭,“你、就算是你家,也不能这么乱闯啊!”
她这才知错了似的,讪讪的退了两步,“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你们别管我,继续继续。”
易宵本就生得白,藏不住脸色,此刻双颊绯红,九皋却也情不自禁伸了手背给他测了测温,瞧见并无异常,更觉惊异,他家郎君何时不是面若平湖的?怎么还给个男人羞着了?
因酬梦在,他此刻尤其僵硬,郎中施了一针,又停了下来,劝道:“郎君还请放松,这施针不似别的,即使同一个穴位,下针深重清浅不同,起得效用也有异,郎君今日过于紧张,我实在不好把握轻重。”
酬梦听了这话,以为是易宵怕疼,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桶边,大方道:“易宵,我们来说话,你别想那个就不疼了。”
九皋听这话不由憋笑,闻远瞪了他一眼,他才住耸动的肩膀。
酬梦因觉得易宵是个颇有风骨的人,要直接张口问他要他画花样子,他定以为自己是折辱了他,故而婉转道:“这不开春了要做衣服,我让裁缝也给你们几个也都一起做了,可裁缝要量体裁衣,你这么害羞,要怎么办呢?”
易宵道:“在府上养伤已是叨扰了,衣服就不用了。”
酬梦笑道:“你就别虚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哦?九皋?”
九皋刚还在庆幸这会话题都在别人身上,不想即刻又被提到了,忙了脸上的笑,道:“世子怎么回回就拿我取笑,我、我也是很有气性的。”
酬梦道:“臭小子,不过是寻个乐子,怎么还把小气当气性?不然连你也跟闻远似的,易宵这日子都要闷死了。”
九皋提着胆子回嘴道:“十个我也抵不上一个您,郎君在这住的不足十天,比去年一年笑得次数都多。”
酬梦心道这呆子终于也知道开窍了,她找九皋逗趣也不过是为了让易宵松松弦,省得整日绷着,病怎么也好不了。酬梦从善如流道:“阿弥陀佛,我倒比那如来佛还有造化了。”
易宵因听见她念佛,脸上又一热,问道:“酬梦也信佛么?”




酩酊酬初景 花样(下)
酬梦大喇喇地道:“我是个肤浅贪欢的人,可不敢给佛光蒙尘,阿翁是信的,我不过学他老人家做做样子罢了。”
郎中了针,那药汤也温了,酬梦见易宵扭捏,便拉着郎中出了里间,对郎中道:“大夫,不会真是我这儿风水好养人,易宵这气色确实好多了。”
隔着帘幕,郎中道:“郎君确实是恢复得不错,但仍需仔细将养,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郎君是否方便?”
易宵道:“大夫但问无妨。”
郎中踌躇片刻,试探着道:“初次切脉时,我只看出郎君肝肾虚弱,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却发现您这体内似是有余毒未清啊……”
易宵闻言顿了顿,同闻远对视了一眼,低低道:“某五岁时曾中过毒,幸而家姐谨慎,这才活了下来,只是不知那毒是何物所制的,遍寻名医也都束手无策,只能这么熬着。”
郎中低叹:“这毒一入了筋骨,就算得解也是无用了。”
易宵轻笑,似是已不再介怀:“这样么?那也是命……”
当年他那姨母的长子夭折,不久后他便中了毒,他虽然年幼,却也记事了,从前有一游医曾对他姐姐说这毒的毒性倒不强,却十分难缠,无法尽除,你若它便弱,你强它愈强,也幸而因他身子一直不算强健,这才能捡回这条命。
酬梦却无法接受这二人的消极,急道:“怎能如此?先生,您既然能察觉他中了毒,为何不能解呢?”
那郎中宽解道:“世子不知,郎君这毒若小心保养也是无碍,贸然解毒,反倒会伤及性命。”
易宵再叁嘱咐郎中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那郎中跟着狄舒多年,对这些深宅大院里的事也知晓一二,只连连道是,拾好药箱由闻远送了出去。
酬梦却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上前干巴巴握住他的手,而她这副模样却又让易宵不好意思起来——这本就是他家的阴私,因是酬梦他才没避讳,却又让她白操心。
易宵道:“你又何必如此,我信你才不避你,你这样倒让我觉得不如避着你了。”
酬梦道:“欸——易宵,怎么会有人舍得害你呢?”
这话一出,连另一边的闻远的脸上都挂了笑,他这些年大灾小难的不断,防不胜防,一早习惯了,哪还有心思问为什么。
酬梦瞧他神色轻松,便又道:“既然你都想开了,那我再兴叹倒显得假惺惺的了——易宵,你的画好,不若把这院中春景春情化成几幅花样子,我们穿着用着也能入情入景,好不好?”
易宵道:“原来是要我易画换衫啊——”
九皋默不作声的去了书案前铺了画纸,开始研墨。
酬梦摆摆手,“原就是怕你多心,我才绕了几绕,本来是个风雅事,你这么说那就算了罢。”
“你来求画,怎么还怪上我了?”
酬梦道:“你们这些名士,可不就是看不上女儿家的这些么?只能在人家扇子上题字,画几个花样子倒又辱没了。”
“我何时有此意啊?正愁着怎么酬谢你家的款待呢,不过几个花样子,难不成我在你心里是那样的小人么?”
“自然不是,易宵是真名士,自风流!”酬梦转而一笑:“不过,易宵你变了。”
易宵忙敛了颜色,问道:“哪里变了?”
酬梦道:“以前我要是这么说,你一定就不理我了,像这样——拉下嘴,提着下巴,不做声地挪到风口上站着,哪里还能容我多说一句?”
易宵听了这话,倒真的有些无措,他回想自己何时在她面前竟也漏了马脚,不久易宵又要拉嘴抬头,余光却瞧见酬梦正以手掩笑,便抽了她腰间的扇子,抖开掩面坐下。
酬梦这把扇子竟是素面的,并无山水、题字,仔细一看原来巧处全藏在扇骨上,正面是江南四时风景,背面是分别对应的几联诗。雕工绝,心思奇巧,易宵细细品赏了许久,赞道:“你这扇子倒新奇,是在何处得的?”
那日他并未明说要把这扇子送她,只是故意留在了案上,酬梦偷偷藏了几日,才拿出来用。酬梦转头却笑道:“也不知是谁送的生辰礼,许是白崂放的,小鱼姐姐那日事多,倒漏了它,我瞧着新鲜,拿起竟撒不开手了。”
易宵嘴角微抬,酬梦果然慌乱,白崂如何能作出此诗?他道:“‘寄赠栩栩’,这字真是极好,我亦只能望其项背——栩栩?”
酬梦听这名字从他嘴中喊出,语气竟有些怪异的亲密,却也回应道:“嗯?”
易宵也体谅她的不易,这世道艰辛,朝上亦波谲云诡,王孙公子多的是身不由己之哀,况且酬梦这人……也让人舍不得存坏心害她。便不再逗她,提笔画了四副风柳、雨蛙、蝶戏和飞燕交给酬梦。
酬梦接过赞不绝口,“这就好了,还有你应下的那幅字,可别忘了。”
易宵怔怔的:“你竟还记得么?”
酬梦合了扇子轻轻往他额上一敲,笑道:“好啊——罗易宵,你学坏了!”——
罗易宵就比较适合红袖添香的角色(灬°w°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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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酬初景 沉沉
不一会儿,羡鱼在外面说裁缝来了,酬梦开了窗,对她道:“让那位先生直接来这儿罢。”
可巧那裁缝也是扬州人,一进屋,酬梦先让他给易宵主仆叁人量体,九皋直接就用扬州话客套上了,酬梦只听得懂一两个字,却仍笑笑的看着他们。
易宵却不自在极了,扬州话轻快,讲话只用舌尖,跟中原官话大不相同,他虽是扬州人,家里也都是用官话,扬州话讲得并不十分地道,无论裁缝如何说,他只是紧闭着口。
酬梦退了出去摇铃叫白崂,白崂从房上跳了下来,“又叫我做什么?”
酬梦道:“裁缝来了,给你量量尺寸。”
“在这?”
“对,你来。”酬梦拉着白崂的手就进了屋子。
闻远见他二人亲密如此,瞅了易宵一眼,易宵似是没看见,不动声色地转了头。
酬梦又对裁缝道:“先生,你给他量就成了,我跟他都是一样的。”
那裁缝来之前就被告诫过不能给世子量体的事了,此时只低头称是。
白崂完事很快就退了出去,酬梦跟易宵道了别,也跟着出了屋子,羡鱼领着裁缝去了库房,嘱咐了一些花样颜色的忌讳,便送了裁缝回了。
酬梦在后面追了两步,见白崂又消失在了房顶上,抱怨了句:“跑得到快!”便喊着羡鱼换了衣服去宜人坊。
酬梦甫一进门,蝶刚送完相好,还没进屋子,回头看见酬梦,便飞快迎了上去,道了个万福,方开口问道:“小世子这阵子哪里快活去了?”
酬梦笑道:“家中有客,实在走不开。刚碰上你那相好,春风得意,想来是今年春试有望金榜题名啊?”
蝶满不在乎,扶了扶自己的步摇,“他提他的,关我什么事?”
酬梦道:“你又嘴硬,他成了事,难道还不迎你进门?”
蝶已经换了春日的薄衫,风一吹止不住地打寒颤,她挽紧了酬梦,酬梦的胳膊嵌进了她胸前的一片绵软中,蝶娇嗔道:“我这出身,进门也是做妾,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这副嗓子,不行就散,这把年纪哪还有资格做春梦呐!”
说话间又对身后跟着的羡鱼笑道:“小娘子,我这话是说我们这群残花败柳,你家世子可不是那种人,你得抓住啊。”
羡鱼也是被她们调戏惯了的,只报以一笑,酬梦却道:“我这位姐姐目下无尘,我等凡夫俗子可入不了他的眼。”
酬梦让羡鱼去了她常用的包间等,跟蝶二人入了屋。她似是刚起不久,两个小侍女正在拾床铺,蝶倚着酬梦,轻轻捏了酬梦的腰一把,眼角斜吊:“可不么,就你这单薄的样子,又细皮嫩肉的,怕是上了床都使不上力!你若是再白点,我定要把你当女人了。”
随后蝶拧着眉,把桌上的那碗药喝了,酬梦知那是避子药,蝶曾对酬梦说那药虽不一定避子,倒是能十分伤身,还嘱咐她日后别害得好人家的姑娘喝那些玩意儿。
酬梦讪讪一笑,低声在她耳边道:“蝶姐姐好眼力,我正为此苦恼不已,那床上的事,说简单却也复杂,小弟实在是不得法……”
蝶自去燃了熏香,“哟,你也开了荤?就你那物件,怕是得了法也不甚顶用。”
酬梦笑道:“欸——我这副破鞍子自然配不上你这千里马,只是我这虽不气派,却也用得是不是?好姐姐,你就教教我罢,要没我,你那相好哪有钱在这住下去?”
酬梦不喜欢这儿惯常用的暖梨香,众人知她喜好,从来不点那个,唯独蝶瞧不上她爱的那些冷冽辛辣的味道,只凭自己意愿燃自己喜欢的。蝶细细嗅了嗅那甜腻的香味,这才懒懒道:“今儿荷风妹妹开苞,郑妈妈请了姑姑要给她上课,你也一起去见学罢。”
这活春宫也是宜人坊的一处绝景,要价比点姑娘贵。酬梦有些失落,她瞧那个瞧不出什么滋味,看久了还疲乏,那些姑娘不过是奔着伺候客人去的,演得辛苦。除了蝶,她才是真的奔着乐子做那事的,这才是酬梦今日来的目的,她对那些香艳之景并无兴趣。
她想了想,又问道:“荷风?这名字倒新鲜,才来的?”
蝶有些讶异,“她可是郑妈的宝贝,日后的摇钱树,从前都是当闺阁小姐伺候教养的,前儿不知怎么遇上了那赵胖子,还给他看上了,要抢了去,结果那郑四郎英雄救美,还一掷千金买了她的初夜,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你竟不知么?”
郑四郎也算是酬梦的一位好友,长得倒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只是不通文墨,最恶念书,唯爱骑射那类玩意儿,酬梦马球打得不错,二人这才玩到一起去的。
酬梦道:“容递?我当他脑子里只有马球呢,看来这荷风娘子必然是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了。”
蝶倒了盏花茶给酬梦,她让了让,蝶道:“瞧你脸色不好,吃些花茶松松神,今儿我可没空陪你喝酒,晚上晋王家宴,我还得去唱曲儿。”
见酬梦听话饮了茶,又道:“整个洛阳城都找不出比得过的,且她体态娇弱,天然一股风流,说不定你今儿见了,还要跟那郑四郎抢上了呢!”
酬梦笑道:“酬梦向来都是成人之美,那会做夺人之好的事!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蝶却突然脸色一变,教训道:“臭小子,沉沉前儿还为你流眼泪,说你叁天就把她忘了,她为了你不接客,被郑妈好一通教训,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先去瞧瞧去罢,也不枉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降服了你,春日里的牡丹宴,你也带来瞧瞧,给我们开开眼。”
酬梦垂眼想了想,无奈道:“他呀,脸臭脾气坏爱吃醋,整日爬高上低飞檐走壁,连我也抓不住他。”
蝶取了件披风,引着酬梦去了后院,“果然是位侠女,你倒也配得,只是你这多情种子,跟着你也是自讨苦吃。”
酬梦脸色一凛:“在一起自然是奔着找乐子去的,怎么能说自讨苦吃呢?”
蝶指了指那虚掩的木门,“快去罢,我在门口守着,她受伤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沉沉就是那日酬梦在赵胖子手下救下的雏妓,她感谢酬梦侠义,愿意以身相许,可被酬梦谢绝之后,更觉她是正人君子,钦慕不已。
有次酬梦醉酒,差点被她脱了裤子,好在酬梦及时醒来落荒而逃、而沉沉因自尊心受伤,从那开始接了客,却仍是放不下她,酬梦并无意避着她,可几次来都遇上她有客,故此这姑娘才咬牙拒客,被打了一顿。
酬梦推门进了屋,外面还天光大亮的,可那屋里却阴森森,潮兮兮的。沉沉蓬着头,额上系着一条橘粉的巾子,嘴角挂着黑褐色的污迹,趴在塌上。塌边放了半截羊油蜡,一个缺了口的茶碗和一个陶罐。
酬梦从未见过宜人坊的这一景,迎她来的永远都是热闹,而她去的时候也带不走寂寞,昨日还鲜艳可爱的沉沉,现在却几乎要香消玉殒了一般,只是静静躺着。
她走过去,蹲在她的塌边,轻轻问道:“沉沉,你还好么?”
沉沉微抬了半只眼,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几道血痕,嗓子也嘶哑难听,“你总算是来了,我只当自己要死不瞑目了。”
酬梦叹了口气,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发,这样的沉沉让她心痛,却又无可奈何,酬梦问道:“吃药了么?你若不愿接客,我给你赎身好不好?”
沉沉握住她的手,她手上的蔻丹已褪了色,沉沉看着她,又落了泪来,哽咽道:“你总是这样玩弄我,你对我好,却又不跟我好,我才不要你的施舍,我自己也能赎我自己。”
酬梦道:“我不爱你,若跟你好了,那才是玩弄你,你这么错怪我,我很委屈。”
沉沉只无声地流眼泪,两人静静听楼上传来的弦乐声,而后又道:“那倒也是……你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你总是点‘照荷’,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会弹那个?她弹得比我好么?”
那琴声她也只有幸听过一次而已,酬梦低沉着脸,“沉沉,我很喜欢听你弹琴,你琴音里的干净澄澈,谁都比不过,只是你要好好的,别难为自己,我没有躲着你,只是回回都不赶巧。”
沉沉的眼泪汹涌,字不成句,酬梦只能静静抚着她的背,却又怕碰到她的伤,手掌在那破烂的绸缎上来回滑动。酬梦的话给了她安慰,却又让她绝望,她知道自己如何也得不到这个人了。沉沉略平复了些,又道:“对,都是不巧,我跟你有缘无分,你走罢,我睡一会儿,以后你来了我还给你弹琴。”
酬梦道:“好,你好生养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刚起身,沉沉却抓住了她的玉佩,恳切道:“好梦郎,你要再来啊——”
酬梦点点头,给她身边的茶碗里装了碗水,把玉佩解了放在她的枕下,才转身走了。




酩酊酬初景 荷风
酬梦刚一出门,一时无法适应院中的明亮,闭了闭眼,蝶虚扶了她一把,酬梦握紧了她的手,哽咽问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呢?”
蝶微微顿了顿:“郑妈从不养闲人,沉沉本来是个好苗子,可惜她遇到了你,你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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