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智中星
但现实里,苏绾年幼丧父,和苏家姨妈一同寄居在林府上。苏家早就败了,苏绾母女刚来林府时,神情灰败,衣饰都是几年前的旧的了。
平日里,林蕊身上穿的,吃的,玩得,什么都是最好的。苏绾因为和她玩得好,所以也能分到一份。她去哪里苏绾都跟着,陪着。
说好听些,都是沾了亲的姐妹,可若是往难听了说,跟伴读差不多。
归家(骨科) 闲梦2
林蕊知为何会做这样离奇的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不是她在现实里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做相关的梦?
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可是在这个瞬间,林蕊忽然意识到了。
她的苏绾表姐,好像对大哥很关心呢。
表姐对她很好。
大哥在的时候,就对她格外的好。有次正要出门了,她寻苏绾不见,结果在廊下看见她和大哥说话,说的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表姐微微低头,脸上泛着薄红。林蕊等了一会儿,本以为苏绾说完话马上就会过来了,结果等了半天,那话好像说不完似的。
终于等到人过来了,林蕊问:“在说什么啊?”
苏绾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脸上的烧还未退去,茫然道:“啊?”
还有以前种种。一些蛛丝马迹,从前没注意的时候,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毫无痕迹,现在仔细想,倒是天明下雪,十分明白了。
说不清为什么,林蕊轻轻挣开苏绾的手:“没事,我自己去就行。”她起身:“姐姐不还在下棋吗?我先过去看看,大哥说不定和小公爷出门去了。”
苏绾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林蕊已经转身走了两步,棋才下到一半,周围还有许多人围着,也不好贸然离开,于是只好作罢。
林蕊只带了小环过去,走到澜园门口,见得林桀身边的寒山,问一句:“大哥在里头吗?”
寒山说:“在呢!”
林蕊想起霜儿说的:“不是说哥儿们都出去了吗?”
寒山道:“是同小公爷他们喝了两杯,其他人要出门,哥儿有些醉了,就没去。”
林蕊说:“我去看看。”
她把小环留在门口,自己过去了,就这么几步,小环帮她拿了披风,就没去了,在园子门口和寒山说话。
亭子里六面迎风,四面挂了竹帘。林蕊快步走到亭口,见得里面的青年身影,忽然脚步慢了下来。
林桀闭着眼,半支着下颌。
他衣领微敞开,身上蕴着淡淡的酒气,她闻到了那种暖和醇的味道,那是酒的味道,也是他身上的味道。
林蕊试探着道:“大哥,你醒着吗?”
林桀没有反应,还是支着下巴。估计是真的醉了,或者睡着了也说不定。
林蕊有些放下心来,往前走了两步,道:“大哥哥,母亲叫你过去用晚饭了。”
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怔怔看他。
他脸庞微醺。晚风阵阵,吹得他黑发微扬,发丝掠到她的脸颊边。
他面庞如玉,真是同梦中别无二致。
他的唇瓣也红。
啊!怎么想到梦中?
不要想。
她脸上开始发烫,马上止住了这个念头。
正此时,林桀忽然睁开眼,林蕊冷不丁被他瞧着正着,心都要从嗓子跳出来了。
“阿蕊?你怎么过来了。”
低沉的男声像是惊雷一般炸在她耳边。
她往日同大哥相处,嬉笑撒娇十分自然,只是方才做了个怪梦,心里就怀了些鬼胎。
林蕊一下结巴了。
“我、我……”她脑袋空白了一阵,才找回语言,“母亲让我来叫你。”不知怎么的,声音带了颤抖。
“哦。”他揉了下太阳穴,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带着些酒后的散漫。
他的瞳仁很黑,漾着一种奇异的光彩。没说话,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
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她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脸色点点泛白。
他没在意她这点小小的失态,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果然黑了,遂起身道:“那走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她在后面一般,过来等她一起往外走。
他走在旁边,有种说不清的严肃气势,那感觉比往日还足,林蕊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你冷吗?”他皱眉,“怎么没带披风?”
林蕊忙道:“带了,叫小环拿着呢。”
可小环在哪儿?还在门口呢。
林桀就说:“用我的吧。”
林蕊以为他要把披风解下来给她,忙说不用,谁知林桀直接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男人的手掌按到她的肩膀上,身上的披风恰好围住了她,身上一下温暖起来,随之裹挟而来的,是他身上微微带着酒味的淡淡檀香。
林蕊有一瞬的失语。
林桀看她一眼:“怎么?”
她顿了一下,低头道:“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林桀只是揽着她走了一小截,之后到了澜园门口,就是各走各的了。直到了母亲面前,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什么。
平日里,她倒是会说这说那,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向林桀打听张挺的去向。比如,小公爷去哪里,做什么啦?最近在看什么书?问得多了,偶尔林桀也会主动提起自己一行人去做了些什么。不过他和张挺到底差了几岁,他如今去了书院,两个人也不经常待在一处,所以能说的渐渐少了。
到了今天,林桀一个字没提起过张挺。林蕊也没提。
天色将晚,宾客纷纷归了,林蕊去送了众人,回来只剩下母亲和哥哥,父亲早已命人过来报信,说今日朝中事忙,就不回来吃了。这也是家常便饭,林蕊并未难过。
婆子丫鬟将席面端上来,又弄了几个新菜,叁人一起用晚饭。
席间,林母问林桀:“你明日回书院?”
林桀摇头:“不急,我向夫子请了半个月的假。”
“这么久?”林母咋舌。
林桀并未露出焦虑的神色。去年八月,林桀夺了会元,可见平日是用功了的,读书这件事就讲究水滴石穿,一时半会也是急不来的。再加上这阵子书院里人心惶惶,各路人马奔走,他身在局中,为免有些牛鬼蛇神找上来,还不如回家温书清净。
“母亲放心,孩儿心里有数的。”林桀道。
林母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多加劝说,只道:“这几日忙着蕊姐儿的事,没空顾着你。再过阵子就春闱了,别把课业落下了。”说罢,又给女儿夹了几次菜。
“这个,醋溜鱼丸子,你喜欢的,今天我特意让安娘子多做了些!”
林蕊乖乖吃了一个,腮帮子正鼓起时,旁边林桀也顺着一筷子夹了个丸子过来。
他以前从未给她夹过菜。
林蕊眼睛都瞪圆了,可林桀并未看她,好像刚才只是一个顺手的行为而已,给夹了一筷子,就转过身去继续同母亲说话:“今日李家大郞他们要出去买酒,我想着人多又杂,索性不去了,就在澜园休息会儿。后来听寒山的消息,他们去了瓦兰台听戏去了。”
林母听了,不由嗔道:“这个李云,真是的!”
今日本来是给蕊姐儿办的及笄礼,他倒好,伙着哥儿们出去喝酒看戏!
林蕊倒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她和这些公子还能说上两句话,都是在一起读书的。可是渐渐的长大了,就越来越没了语言,就隔着一层帘子,也不知道这些男孩们一阵窃窃私语的疯笑玩闹在做什么。
她所在意的,和能理解的,也只有张挺一人而已。
李家大郞只是爱戏入了迷罢了。李云在家里摆了戏台,不时请伶人回来唱,老侯爷气得半死,下令不许任何外人进出李府,结果李云就自己换了戏服唱。他书也只念了一半,考上秀才就不读了。林蕊对此人有印象,只因从前一起读书的时候,看着他那双眼格外灵动。
林桀叹道:“李大郞本无恶意,但是儿子听说他们去的瓦兰台旁边,不太干净。”
不太干净,这是什么意思,顾着林蕊在旁边,没有说得太明白,可林母一下就懂了。
林母和旁边的嬷嬷对视一眼,心下一“咯噔”。
自家姑爷今天也跟着去了呢。
林母看了女儿一眼,林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茫然地嚼着丸子。林母迟疑道:“是不是……派人去看着点?”但都是世交好友的,若是林家这副做派,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连门都没过就要管哥儿的房里事?
林桀最终摇头:“不必了,也正好看看。”
看看未来姑爷是个什么性子。
林母悬着心,还是决定听儿子的。又吃了几口菜,真是味同嚼蜡,林母气道:“以后少叫那个李大郞来!”
林蕊倒是无知无觉,今日及笄,好像有什么变了。但实际上对于她来说,什么都和从前一样。只除了一样,她现在有些怕自家大哥了。
她在厅里玩了会儿九连环,才拆了叁环,就解不下去了,林桀就坐过来,点她脑袋:“玩了这么久,还是不会。”
他接过她手里的九连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气拆了接下来两环,翻飞的手指让人眼花缭乱,动作如行云流水。九连环越往下解越复杂,所以林桀只是帮她拆了两环,就还给了她。
他说:“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归家(骨科) 闲梦3
从前在林桀在家时,也会送她回闺房。
小的时候,林母总是顺口一提,让大的那个照看着小的那个,久而久之,就照顾成了习惯。他总是挂念着她,家里时看着,出门在外,也会记得给她带些小玩意儿回来。
只是林蕊心里别扭,手指绞着衣角没动。这别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桀回头看她,平静问:“怎么了?”
他的目光中正平和,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意味,林蕊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林蕊咬着嘴唇,艰难道:“大哥,我想起字帖忘在家塾里了。”
林桀道:“这么晚了,明日再去取吧。”
“明日字帖没临完,夫子又要说我了。”
“今日是你及笄礼,情有可原,明日我亲自去跟陆夫子说。”林桀看她一眼,“实在不行,现在让小环去取。”
那语气温和而不容拒绝。
若是让小环去,岂不是只剩她一个人?她直觉这不是个好事,本还想说什么,立马闭嘴了。
林桀于是揽着她的肩膀往院子外面走,他的披风又围到了她的身上,将呼啸的夜风阻隔在外。
温暖的气息笼罩了全身,他的动作,有种说不清的熟稔感,让她时时错乱。
等到了碧栖阁,林桀像往常一样温和嘱咐:“今晚好好休息。”
她木然点头,应下了。
霜儿已经铺好床,端了热水来给她洗漱,一切安顿好之后,拉了帘子,灭了灯烛,林蕊倒头就扑到枕头上。
所谓梦,到底是什么呢?
那梦里的情节十分曲折,其中心酸苦痛不必说,可与人亲近时,也是真的亲近。
鸳鸯同梦,她本是未出阁的女子,可竟然梦见了这样的事情。还十分具体。
不想还好,若真的去回忆,如亲身经历过一般,令人脸红心跳。
白日有所思,夜里有所梦。难道,她真的对大哥有什么想法?
不不!绝对没有!
林蕊把烧红的的脸埋进枕头里,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平稳度过。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林母那边就着人去打听:“怎么样?”
回来报信的嬷嬷脸色沉重,眼神和林母对上,轻轻摇头。林母心中预感不好,果然听得
嬷嬷低声道:“奴婢从前有个姐妹是在李家当差的,刚才问了她,李家大郞和其余几位哥儿是叁更走的,他们走的时候,小公爷还没走呢。”
林母脸色当时就黑了。
张挺是五更天才醒的。他睁眼时,胸前横着一条玉臂,房间里充斥着脂粉气。天还没亮完,外面灰蒙蒙的,脑袋有种混沌感,他缓缓想起来自己昨夜当了回新郎。
滋味嘛,确实新奇妙不可言,但瓦兰台的人物都是夜里好看,是白日仔细一瞧,身旁的女子脸上残妆未褪,未免有些过于矫饰,兴致也就退了大半。
再加上他的贴身小厮兴儿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哥儿,你可算醒了!您忘了,今天还得去林家读书呢!”
张挺一下坐起来:“对,我竟忘了!怪不得那几个早早走了,竟也不提醒我一声!”他忙起来,地上找昨夜穿的那身衣裳。兴儿进来,递了一身新的给他:“哥儿,我让小豆子从家里带过来的,您穿这身吧。”
等张挺换好,兴儿惴惴道:“哥儿,要不,还是先回趟家?”
兴儿也是第一次跟着哥儿这样胡闹,夜不归宿,家里也没个音信儿,怪让人心里发毛的。
张挺心里也没个准,但到底比兴儿沉稳许多。他瞧着外面天色:“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一会儿还要去林家家塾。”母亲对他向来宠溺,其实年前有意给他两个通房丫头,但当时他觉得丫头姿色平平,又恐是母亲眼线,不想受人管束,所以就没要。
想来昨夜也没什么大事,回去被母亲说两句就算了,不过心底还是有些不安的,就没选择马上回去。他吩咐兴儿:“你出去,先把帐结了。”说完,也不管那么多,径直下了楼,翘着脚在马车上坐着眯一会儿。
兴儿应下,出去看到一脸褶子的老鸨,问了价钱。老鸨儿笑眯眯的伸出两根手指。兴儿仔细问了,惊道:“二十两?”这换成普通人家,都够过十年的了。
鸨儿笑道:“您家哥儿多尊贵的身份,奴家可不敢糊弄,昨日过去的绣儿姑娘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又是清白身子,可不得要爷破点费吗!”
这就是要封口费了,昨夜停在门口的马车终究被有心人瞧着了。终归国公府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银子。兴儿臭着脸色付了钱,转头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回头跟着上了马车,见张挺闭着眼睛小憩,也没敢惊动他,只吩咐车夫:“走吧,快走。”
前面问:“去哪儿?”
兴儿想了想:“去河边兜一圈,再去林家,你自己看着点儿,别误了时间。”
中途张挺醒了,马车已经停在河边。他下去走了两圈,感觉身上的汗渍和脂粉味都去得差不多了,才又上去。等到了林家,已经有好几家的马车停在门口,张挺下了车,就有好几个少年跳过来打招呼。
看见同窗好友熟悉的笑容,张挺这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他微微一笑:“赵兄,你先请。”
他又成了翩翩的少年郎。
林蕊对此还一无所知。
林母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心里怄气,终究不能怎样,还得瞒着女儿那边。毕竟这种事情,说给未出阁的姑娘都是污了耳朵。
林蕊和苏绾之前总在一块玩,两人也是一道去的书塾。林蕊经过昨日一梦,对苏绾有些莫名的抵触。今日苏绾想要挽着她的手一路走时,林蕊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苏绾仿若未觉,脸上还是一如既然的微笑:“对了,之前给你的那本集子可抄完了?若是抄完了,我也好还给人家。”
“集子?”林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下课时,看见张挺在抱着一本书在读,她鼓起勇气去问他:“挺哥哥在读什么书?”
张挺诧异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她过来搭话。不过他没立即回答,合上书,脸上的笑容有种微妙:“一本诗集。不过你们小姑娘可能不喜欢读这样的。”
后面的赵飞也挤眉弄眼:“是啊,蕊妹妹若是看了,恐怕夫子要说我们教坏了你。”他语气诡秘,张挺回头瞪他一眼:“去去去,别乱说。”
张挺道:“他乱讲的。这些不过打发时间,对修身养性没什么裨益。妹妹还是先看完夫子讲的吧。”
林蕊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想知道他在看些什么。碰了壁,便一下缩回去了。后来是苏绾帮她打听的,她塞她一本书:“喏,就是这。你看看,我找赵飞他们借的。”
林蕊眼睛亮了:“你怎么借的?”
苏绾微微一笑:“你别管了。先看看再说。”
她只说林蕊想看,赵飞一想到两家都是定了亲的,有什么理由不借,借了免不了还要再去张挺面前提一嘴,卖卖自己的这个人情。
那之后,这本《花间集》然后就一直待在林蕊的桌肚里。
这本词是前朝国将破时,文人墨客行酒狎乐时所做,多为轻浮侧艳,所以当时张挺没有把书给她看。
林蕊看这本书,明明看得懂每个字,但字句连在一起在说什么就不懂了,朦朦胧胧的。看不懂,她就抄,每天抄一首,想着这样离张挺更近些。
不过那是从前,经过昨天一梦,见识了张挺梦里的凉薄。虽然明知是梦,当不得真,可林蕊对张挺那热络的心思,说不上什么就冷了大半。
林蕊想了想,道:“表姐稍等,我一会儿下课就还给你。”
苏绾愣了下:“你不抄了?”林蕊抄诗,她是每天看着的,知道她还有大半没有抄完。刚才之所以说那么一嘴,就是感觉林蕊最近态度有些冷淡,想着让她自己开口求自己呢。
谁知,林蕊直接不要了。
林蕊点头:“表姐是知道的,我学问有限,看那诗也看不懂,还是先把陆夫子讲的弄懂再说吧。”
苏绾还想再说什么,林蕊已经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身边小环和霜儿两个热切的帮她摆书摆纸砚,又拿了个绣样精致的垫子靠着。
前面叶二姑娘见林蕊来了,也笑着转身同她打招呼。
苏绾看着前面林蕊前呼后拥,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片阴翳。有人天生有丫鬟服侍,有父母兄弟关爱,而她,只有一个人。
不一会儿,人到齐了。张挺也来了。
他今日来得特别早,进来时,还难得的朝林蕊这边投过来一眼。
林蕊有些莫名。她看了张挺一眼,他今日一身他穿着藏兰锦袍,头上一根碧色玉簪,规规矩矩地把长发束起,腰间一块玉佩,看着同往日没多少区别的装束。但就是莫名就觉得他身上仿佛多了些什么,眼角眉梢都带着风。
张挺看她的时候,是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看她的。
这是与他从小订婚的姑娘。她时时念着他,以一种众人都知道,而他却避之不及的,可笑的姿态仰望着他。
他已经尝过了销魂的滋味,而她还一派懵懂,稚嫩不通人事,也没有长成他所想要的那种风华绝代的样子。
不过也好,水灵灵的一棵小白菜。也不错。
林蕊也说不清他投过来的那一眼什么意味。似乎是笑,又似乎有些无奈。然后他撩开竹帘。浅金色晨曦将他的影子投在帘子上。那影子穿梭而过,一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定。
风过无痕。
林蕊平静收回目光,她从桌底翻出之前那本《花间集》,还有压在底下的一迭纸,那是她从前抄的每一首诗。
她仔仔细细翻过。经过昨日一梦,从前看不懂的那些词,忽然间打开了关窍般,她一下就懂了,因此就多看了两眼。
她没注意,自己这番走神,已经落到了夫子的眼中。
“蕊姑娘。”陆峥的声音如惊雷,炸得林蕊如梦中惊醒。
她抬头就看见陆夫子背着手走下来,已经在她旁边了。
他肃穆道:“你来讲讲,我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这是张熟悉的脸,曾经日日夜夜伴她左右。
陆峥,在梦里,他是给她安身之处的夫君,是她的依靠。
现在,他是家塾里的夫子。他如今叁十岁左右,还未娶妻,看着比梦里年轻许多。林蕊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他在清晨的日光中走到她身旁,皱眉取过她桌上的纸张。
只见上面抄了一首艳词。
林蕊从前不懂那词什么意思,可现在懂了,她慌张想拦,可是已经晚了。
归家(骨科) 闲梦4-5
下课时,众人都收拾书箱准备走了,陆峥独独点了林蕊的名字:“蕊姑娘,你留一下。”
林蕊颤抖一下,轻声应:“是。”
叶二姑娘就坐在她的前面,闻言转头跟她做口型:“怎么回事?”
林蕊苦笑着摇摇头。
苏绾也收拾好了东西,她一向是学得最好的那个,和林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走过来,问林蕊:“怎么了?夫子要罚你?”
夫子还未说什么事呢,苏绾倒好,先给她定个性,说要罚。
林蕊淡淡看苏绾一眼,说:“不知道。”
苏绾拉着她的胳膊道:“不如我们陪你一起去吧,也帮你求求情。”
林蕊道:“不用了。表姐,今日你们先走吧,夫子可能一会儿要问我几句话。”说着挣开她的胳膊,往讲桌那边走去。
苏绾和叶兰对视一眼,她们俩平日也是因为和林蕊玩得好才一起走的,现在林蕊被叫走了,两人间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十分尴尬。
叶兰平常就和苏绾没什么话说。而且,她总觉得现在的苏绾表情阴沉得有些可怕。
叶兰抱着书道:“那,苏姐姐,我就先走了。”
家塾里很快只剩下林蕊和陆峥两人。
小环和霜儿站在外头等她。
案桌上已经呈上了她的“罪证”,厚厚一迭抄了诗的纸张,陆峥随手拿起一张,看了几眼,然后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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