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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智中星
这期间,霜儿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夜风清凉,吹到她脸上,发丝遮住眼帘,她如梦初醒般,忽地后悔起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
风没有停,林蕊握住门框,感受到脸上的微凉的温度,终于狠狠心,关上了门。
不要想,不要想。
她回到屋内,坐在桌旁,从壶里倒了一大杯茶。水已经凉了,她先灌了一大口,然后握着瓷杯慢慢细酌。
霜儿始终没有醒来。
林蕊在屋里喝了大半夜的茶,直到天色微微泛明,虫鸟声渐起,才慢慢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床上。
床上的被褥是冷的,但相比她皮肤的温度显得温暖。她把那件披风丢在一旁,脸埋在枕头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去同苏氏请安。
只是今日去的时候,林桀走得早,只留下个匆忙的背影。
林蕊回头,看到他提起朝服下摆,迈上了车,马车很快在晨雾中远去,留下一片辘辘声。
林蕊进了屋,去同苏氏说话。
见她还未早膳,苏氏便请她用了些轻软的糕点。林蕊谢了,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大多时候是苏氏在说,林蕊在听,她就静静坐在那里,像临水的一朵娇花,苏氏说什么她都微笑附和。
一般时候,林蕊坐一会儿就走了,可今日,林蕊似乎忘了时间。
苏氏都说得口干舌燥了,结果发现她盯着旁边的一个花瓶,手上捏着帕子,似乎在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妹妹似乎脸色不好,不如回去休息会儿?”
苏氏几番暗示,林蕊才反应过来。她起身,挤出一个笑容:“昨日是有些失眠,我就不叨扰嫂嫂了,先回去休息。”苏氏又是好一通关怀,送走了林蕊。
出了门,林蕊望着这间正院,它白天的样子,清闲而温和,周围种着一圈花草,鸟鸣不绝,充满生机,不像晚上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慢慢走回沉水院,她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间,林桀下朝了,苏氏迎上来嘘寒问暖,偶然说起林蕊,苏氏道:“今日妹妹过来时,我瞧着脸色不好,让她回去休息了。”
林桀喝茶的手一顿:“她怎么了?”
“说是昨晚失眠。我就想着夫君你也是很晚才睡,是不是林家人都这样?”苏氏玩笑说了一句,帮林桀脱下朝服。
“我那是为了处理公务。”
林桀想起昨日妹妹被张挺骚扰的事,终究不能放心,捏着瓷杯的手指微微用力,过了会儿道:“你平日无事,就多带妹妹出去走走,让她放松下心情。”
苏氏想着林蕊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带她出去行走不是被人耻笑吗?
她装作不懂:“爷,妹妹喜静。”
这回林桀倒是没有强硬要求。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情,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是,她是喜静。”
叁人一同用晚膳的时候,席上一片安静。
林蕊坐在林桀旁边,她在盛汤的时候,不小心洒出了,溅到林桀身上。
她连忙道:“对不住!”
汤是烫的,她没敢抬头看林桀的脸色,他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
“哥,我方才手没拿稳。”她掏出手绢去帮他擦。
林桀没有怪她,只是接过她的绢子,道:“我来吧。”
他的手碰到了她,普通的温度,她却感觉被烫了一下,手一下缩回去。
这回林桀也问她了:“昨夜没休息好?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蕊抿唇道:“是,夏季蚊虫多。”
“哦,”林桀眼神未动,“你那边临水,是这样的。晚上点蚊烟吧。”
林蕊就没说话了。
回了院子,霜儿嘟囔着抱怨:“昨日那件披风怎么不见了?”
她每日的任务就是收拾屋子,管理小姐的东西,多一件少一件都要有记录的。
林蕊脚步一顿,道:“哦,我收到柜子里去了,你不用找了。”
那件沾了污秽的东西,最好他永远都想不起来。
当晚,所有人都睡熟了,林蕊悄悄起身。
夜色静谧,她看见正院亮起灯火。
他这两天,每日都宿在苏氏屋子里。
外间,霜儿已经睡熟了。
林蕊轻轻推开门,这次是慢慢的,精心计划好的,门框没有发出一点刺耳的声响。
夜风扑面而来,她暗暗踏出第一步,然后小心关了门。回头看了一眼霜儿,还睡着,很好。
出来了之后,就自由多了,脚步一点点轻盈起来,到最后,风呼啸过耳边,她跑到了正院。
奴婢门都睡在外间,窗户那边倒没有人管。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慢慢靠近。
屋里是亮着灯的,越来越近,她听见了里面男女细微的声响。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听到了男人的喘息,急促而充满欲望,让她的心忽地颤了一下。
这是……
林桀。她的哥哥。
她贴在墙边没有动,感到震撼。
他白天是严肃而冷淡的,但是在苏氏这里,他是热情的,充满生命力,充满欲望的,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分别呢?实在是令人震惊,又不可捉摸。
渐渐的,她感觉到心里某种钝而细微的疼痛。
林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并没有在那里待很久,只是听了几声,然后就离开了。
她甚至感觉刚才听见的是幻觉。
今日她早早上床了。霜儿依旧睡着,对此一无所知。屋里的蚊香烧了半截。
她闭上眼,陷入黑暗中。
林蕊做梦了,梦里她并不是孤身一人。身边的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是她的男人,但不是张挺。
他覆身过来,亲了她的脸。
他叫她:“阿蕊。”
锦绣被里,春宵梦里。他从上而下地压着她,贯穿她。
热的汗覆在眼睛上,他是那么熟悉,然而具体是谁又不知道,只听得声声喘息在她耳边,微妙地让她很兴奋。
她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幽蓝,天未明,还在夜里。正是意识朦胧不清,理智还未回笼的时候。
她起身,翻出藏在床垫下的披风,把自己围在里面,深深呼吸,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又将东西夹到两腿缝间,闭上眼睛。
梦里,现实里,交缠混乱。最后,她想象着他在身边喘息,到达了顶点。
余韵散去,一片黏腻,她觉得自己要渐渐坏掉了。
其实,不去想到底什么意义也可以。
她只是比从前更想看见林桀,比往常更沉默而已。
她会早早去正院门口等着,希望他路过的时候,偶尔会同她说一句话。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林桀是一位负责的好兄长,绝不会冷落怠慢自己的家人。
他常常问她过得可舒心,还有什么想要的。她就简单的回一两个字,然后两个人之间是无限的沉默。
表面的沉默并不能掩盖她的心越来越翻涌的事实。她蒙着脸,偷偷去了风俗店,买了一根玉势。
玉势放在盒子里,放在她的枕下。然后夜里进入她身体里,给她一种虚无的满足。





归家(骨科) 8.
*
朱雀街,林府后门,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朝里张望着,看门的小厮都很警觉,等林桀回来,就马上去汇报。
“……晃悠了两天了,还悄悄朝旁人打听林小姐的事情,奴才瞧着不妥……”
林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有数,脸色冷了下来。
张挺,好啊。还敢来找他的小妹。看来上次是没把他教训够。
佛光寺一事之后,林桀也疑惑张挺怎么从青州来了京城,后来一问才知,是巴着皇商董氏一族来的。正好董氏一族去年上缴的税金有些猫腻,圣上恼火着呢,如今可算是栽进他手里了。
林桀让属下过来,吩咐几句,打算从源头上断了此人的念头。
苏氏没带林蕊去马球会,倒是去周围逛了下集市,游了灯会,还去泯河上划了船来。
这日回来时,苏氏正同林蕊说笑,两人下了马车,一男子忽然从旁边窜出来,叫着林蕊的闺名:“蕊娘!我好想你!”
周围下人站了一圈,苏氏怕惹上疯子,连忙后退了一步。
林蕊僵在原地,因为她听出了男子的声音。
张挺拉住她的胳膊:“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我的!”
林蕊看着旁边神色各异的路人,大感羞窘,想挣脱张挺:“你快放开!”
苏氏盯着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用帕子掩面,似乎很难以启齿的语气:“妹妹,你们这是……”
林蕊不想撒谎,可若是说张挺是前夫,怕是更令人误解。
“嫂嫂,你不要误会。我同他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好心肝,我从青州追你到京城,追得我好苦啊!”
当初是他休的她,现在却说自己深情款款。林蕊不知道张挺犯了什么毛病,大白天的说些梦话,她猛地瞪向他,张挺眼神缩了一下。
但随即,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胆气壮了:“娘子,你就不要任性了,随我回去吧。”
“我已经说了,同你没什么关系……”
还没等她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张挺一把抱住林蕊。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周围的家丁不知事由,见苏氏还站在旁边没说话,本来想上前的,也止住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轻薄,周围人仅仅是看着。
林蕊尖叫一声,拼着力气朝张挺的手咬下去,由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张挺懵了,他本也是听说自家姑爷如今当了官,想着通过林蕊前来巴结一下,自己以后的路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可谁想到上次在佛光寺半推半就的林蕊,如今却这么烈性了。真是晦气。
林蕊红着眼睛,看了周围一圈的人,一语未发,独自一人入了林府。
下人们自觉让了条路给她。
苏氏像是被吓住了,扶着马车半天没动。
*
林桀回来时,已经是戌时了,为了结董氏偷税的案子,他和同僚点着灯火赶卷宗,可哪里想到,一回来就听说林蕊被欺负的事。
等听清楚了细节,他脸色铁青:“张挺人呢?”
“跑、跑了……”
林桀都要气笑了,当面辱了他林家的人,竟然就这么给放跑了?
“夫人没事吧?”
“夫人倒是没事。”
林桀越想越奇怪,去正院问苏氏,她当时应该也在现场。结果一问,两人就吵起来了。
苏氏在正院摔了几个瓶盏,还隐隐传来哭声。
“若不是她,咱们府上哪里会招惹上这样的流氓?”
林桀平日最是温雅,从不对人大小声,但他也有逆鳞。家人,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他难得发了火:“你既在旁边,为何不阻止?”
苏氏抽抽噎噎:“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他一个大男人?”
“周围那么多家丁,难道是死了吗!好歹说一句话啊!”
他拂袖,一把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哗啦啦的一片,心惊肉跳,下人们噤若寒蝉,纷纷跪在一旁。
苏氏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连眼泪都忘了流:“我、我忘了。”
“我对你,实在是无话可说。”
林桀气得脑仁疼,喝了一大壶茶。
等冷静下来了,才低声道:“妹妹于我有恩,当年若不是她把聘妇的银子给了我,我连上京的路费都没有。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夫人,你若真心对我好,就对妹妹好。蕊娘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容许谁看轻她,更不许谁伤害她。”
一字一句,他是捏着拳头,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虽然他没有打人,但苏氏感觉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
林蕊病了,回了沉水院就再也没出来过,说是染了风寒。
大夫来看过,开了不痛不痒的几副方子。
林蕊每日按时喝了,却没见好起来。因为病着,就没再去正院请安。苏氏也没说什么,只差人送来各种补品。
林蕊就每日坐在临水的窗台下绣花、看戏折子。
门轻轻地敲了叁声,林蕊望过去,看见缝隙里一片藏青的衣角,知道是哥哥来了。
“请进。”她放下手中绣绷子,双手乖乖放在膝上,低着头,细碎的刘海散下来,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归家(骨科) 9.
林桀今日休沐,穿着比较随意,一身浅青迭云纹的衫子,腰间系着一对通透云纹玉佩,长发用一根锦带系着,披在肩头。
他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先朝屋里瞥了一眼,见她坐在窗下,神色尚好,才松了口气,缓缓推开门。
“蕊娘,我来看你了。”
门开了,带着外面夏末的暖风,他一步步朝她走来,最终停在她面前,浅色衣袍下的皂靴映入眼帘。
她的心又开始跳。
可她不该,也不能让他看出来。
她葱白的右指紧紧攥住左手的指尖,尖尖的下巴低着,碎发掩住了眼眸。
“兄长请坐。”
林桀看着她这样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她,她千里迢迢过来投奔他,他却没有担当好兄长的职责,让她担惊受怕,小心翼翼,在自己家里还如此紧张。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两人已经好多年没说过话了,生疏不少,连张口都是踌躇。
他尝试着搭话:“这几日,风寒可好些了?”
“多谢兄长关心,前几日大夫已看过,又有嫂嫂送来的许多补品,我现下每日服着药,渐渐的看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他,言辞看似和气,却如一道软墙,将他拒之门外。
林桀心下微叹,他是知道妹妹的脾气的,越是生气,越是平静,但若是置之不理,恐怕两人间会越发疏冷。
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揭开盖子,里面是几迭精致的点心。
林桀握拳轻咳了一声:“这是我早上去五芳斋买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他很少哄女孩,苏氏不需要他哄,小妹懂事,没让他操过心,所以到了这种时候格外局促。
见她没动,林桀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干巴巴地道:“试试吧,你不是爱吃桂花糕吗?”
或许是觉得她行动怯弱,他夹了一块,喂到她的嘴边。
林蕊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真的喂她,顿时脸上微烫,瞪大了双眼,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他的眉眼锋利,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冷硬坚毅,像是冬日落满雪的山峰,但此时温和的同她说话,倒是春风般平易近人。
林桀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的手举着,示意她过来。妹妹病了,他喂她吃东西是很正常的。小时候他不知喂过她多少次。
林蕊脸红了,因着苍白的病色,并不明显,她迟疑着靠过去。
他看着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腮帮子鼓起,慢慢咀嚼,像只可爱的兔子。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到她鬓边几缕散落的碎发上,又落到她左耳的耳坠上。
雪色的耳垂上缀着一朵小小的兰,跟那天一样。
他顿了一下,将目光收回,指着糕点:“还剩一点。”
林蕊摆手,表示自己不吃了,倒了杯茶掩饰此刻诡秘的心情。
林桀不想浪费,于是剩下的自己吃掉了。
林蕊手揪紧了裙子,有些怔然。
他的表情十分坦然,坦然到她生不出一丝任何别的念头。
应该……只是习惯吧。
哥哥从小就节俭惯了。家里的剩饭剩菜,她不爱吃的东西,都是他解决的。
“还挺甜的,”他说,“好吃吗?”
林蕊喝着茶,一双眼睛透过缝隙悄悄看他一眼,模糊不清地说了声:“还行。”
吃完糕点,林蕊虽没说什么,但是莫名的,林桀感觉到她心情好了些。
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他就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不管她是开心,沮丧,兴奋,什么都好,他是个敏锐的人,不动声色,却可以轻易看穿她表面的伪装。
从前家里贫穷,林蕊六岁后就请不起嬷嬷了,父母都病着,于是一直是林桀照顾着她。她的辫子是他扎的,衣服是他洗的,饭是他做的,她一噘嘴,他就知道什么意思。虽然是长大了,但少时的默契还在。
林桀猜想,可能是送她喜欢吃的东西起了效果。他的小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跟她小时候一样,她虽然也有生气的时候,但总舍不得让他担心。
这样想着,他心下又柔软了几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生硬,林桀也放开心胸同她聊起家常。
他刻意没问她这两年的遭遇。
关于张挺的事情,始终是她心里的一道伤疤,那个混账伤她一次就够了,他不愿再惹她伤心。
临走的时候,林桀忽然想起一般,回头道:“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林蕊一怔。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知道“他”是谁。
两日后,传来皇商董氏一家被查抄的消息,董家树大根深,连带着拔起许多蛀虫。
霜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同林蕊八卦着:“听说抄家抄出了个地库呢,里头全是金子!啧啧,搬了一天一夜才搬完,街上的人都去看呢!这还只是董家在京城的财产……”
那董家本是太后举荐来的,结果出了这样的纰漏,岂不是打自家的脸?
圣上龙颜大怒,下令严查,一杆子收受贿赂的都全部打死。张挺自然大喇喇的列在其中,家产充公不说,直系族人全部充入奴籍,流放叁千里,到了那些苦寒之地,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
林蕊听霜儿说完这些,奇异的是心中并无太大波动。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夜色中静静绽放的莲花,感觉心中空空的。
张挺,这个她爱过,恨过,纠结了几年,掌控了她一生走向的男人,就这样轻飘飘的离她远去了。
他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不会再当着众人的面欺辱她。
但曾经有过的伤疤,始终都在那里,不会轻易消失。
现在林蕊不必去同苏氏请安,每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叁人也不在一处用饭。
从那天起,林桀每日都会来看她。
休沐的时候,他可以早上来。上朝的时候,他就用过晚膳再来,每天总是要陪她坐一会儿,说一会儿话。
她面上虽不显,却隐秘地为他的到来而开心。若能一直如此,好像被张挺欺负一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就像是一种交换。
和恶鬼的交易,一般不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他给她带各种东西,街市上的小玩意儿,可口的糕点,女子的首饰胭脂,好像是走在路上,看见什么想起她来,就给她带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林桀从前没怎么觉得,但现在妹妹病着,他有了要照顾的人,为了让她快些好起来,自然就要多上点心。
有时候坐在酒肆和同僚说话,走在繁华的街市上,一个微妙的晃神,他就会想起林蕊来。
一日回府的路上,他坐在马车中看见酒肆外一个卖花女,篮子里提着一捧半开的茉莉,香气幽幽传到他的鼻尖。
他忽然道:“停车。”




归家(骨科) 10.
一捧茉莉。
素白花团被绿叶簇拥在中间,小小的花苞,淡淡的馨香,拢在怀里,像是抱了一整个夏天的风。
团山要帮他拿,林桀没让。
“就这么一会儿,不碍事。”
马车辘辘驶向林府,怀中芬芳馥郁,扑了满鼻,车帘时不时掀开一截,暖熏的风融了进来。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红,云彩迭成片片鱼鳞,像被火炙烤过一般,细细的彩带飘在云端。
在前面赶车的团山指着天边:“爷,您瞧,多好看!”
林桀难得微笑,点头道:“嗯。”
那天,她也是坐在这里,靠在窗边看云彩。
她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记得她穿那身浅碧的襦裙,纤细玉白的手指撩起车帘,尖尖的下巴,侧脸轮廓渡了一层暖橘的光晕,素白耳垂上缀着一朵浅绽的兰,碎发被晚风带起弧度。
之前偶然一瞥的,明明不应该有什么印象的细节,此刻却执拗地钻入脑海。
夕阳余晖渐渐沉没,无垠的天际浸了苍蓝,点点寒星跃出,他怀中茉莉幽幽,越发沁人心脾。
等到了林府,天色已擦黑。
团山牵了马,掀开车帘请林桀下来。林桀不用他扶,自己跳下来了。
东边的角门开着,几个小厮婆子早已候在那里,见林桀下车,笑脸迎上来:“爷回来了。”
这下掀帘子的掀帘子,拿披风的拿披风,递水的递水。
林桀匆匆点头,并不停留,怀中这捧茉莉,她定会喜欢,这样想着,越发脚步生风。
过了垂花门,到了中庭,迎面而来一声娇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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