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羞录
作者:sssss
半羞录
半羞录 望月人
【高卧沙丘城】
高怜北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书,高母悄悄打开门看了看她,然后合上门回客厅了。
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她姨闻讯赶来特地和她老姐姐统一战线。
“……就是说呢,突然间就死了……”
“……现在要给人当后妈去。”
“什么时候这后妈都不好做啊……”
自她回家后,家里的亲戚轮番拜访。似乎要将这新装修好的房子的门槛踏破。他们都可惜,可惜她叁十二岁便要去给人做后妈。
她觉得挺好的,她对繁殖没有欲望,世界上七十几亿人,不差她这一条染色体展示生物的多样性了。而且她怕疼,也怕死。
她低下头继续看书,在外的生活似乎和在家没什么区别,她和周前共度了自大学毕业后的十年时光。他拍戏的时候就跟着他去片场当助理,不拍戏,一年中有大半年两个人在周前的出租屋里消耗着。
书籍、音乐、电影,是她逃避世界的孤岛。
家里防盗门合上的声音让她以为是周前回来了。时间抽象,光怪陆离之间高怜北和从前一样喊了一句:“周老师!今天晚上吃什么?”下一秒的电话铃声让她骤然回到了现实。
谢一麦在开车,她听到他两个孩子打闹的声音,他说:“小北,我接你来我们家吃晚饭吗?”
高怜北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她被她妈热情地送出家门。
谢林晚和谢行海是谢一麦的拖油瓶,是龙凤胎姐弟,今天是周五,谢一麦的姐姐谢依然带着老公回家来,两个小孩子闹着要住在奶奶家。
谢一麦载着高怜北回家。
他在车里颤抖着吻了她,浅浅的吻。他知高怜北洁癖,只辗转了一番便结束,“我还没有刷牙。”
“小北,”谢一麦嘟囔着,高怜北分心在分析他的牙膏是什么味的?一阵凉风扫过上颚,她有些痒,有些麻。湿漉漉的吻结束了,高怜北得出结论,他应该是薄荷味的。
谢一麦的手从浴袍下探入,急切地扯下她的衣裳,叁两下就扯了个干净。
浴袍滑落,露出她的肩头,高怜北肌肤细腻,摸着愈发滑软,如捏一汪春水,令人爱不释手。
她腿心间还有些干涩,手指突如其来地触摸使得高怜北小声嘤咛了一下。
她蹙眉,谢一麦就吻住她的眉心。温热的吐息笼在她的眉头,高怜北在他的安抚中渐渐舒缓下来。
衣物胡乱堆在身下,陈列着她的身躯。她的身体不再如谢一麦曾经看到过的那般青涩,恰如开得正好的桃花,风情万种,尽态极艳。
乳峰浑圆雪白,谢一麦一手似握不住,屈起食指捻弄嫣红的乳尖。高怜北低低呻吟着,愈发沉沦进情爱,双颊泛起坨红,俨然一副欲态。
拨弄花心的手指牵连出一手滑腻的爱液,谢一麦吻着高怜北,往深处又陷入两指,很快就听她咕哝出两声难受的呜咽。
谢一麦轻声问:“不舒服吗?”
她摇头,手捏着他的耳朵撩拨两下,穴里紧紧缠吮着他的手指。谢一麦又往深了搅弄几番,细细碾磨着,勾得她魂酥神软。
高怜北好久不曾做爱。如今来这一遭,多少有点不适。她有些痛意,痛意之下更有隐秘的欢愉,折磨得她颠叁倒四,不能自持。
她咬咬牙,拍谢一麦:“避孕套。谢一麦,避孕套。”
谢一麦也正在慌乱地摸寻着,他拉开床头柜,并没有存货。自他前妻怀孕后,他接近四年没有性生活,老天。
“要不然就算了。”他整个人平摊在床上,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也不帅,他的性器和他一样中规中矩,现在直挺挺地硬着。高怜北侧过身来抱住他,把头压在他的胸膛,她抬脚去踩他的硬物,玩得不亦乐乎。谢一麦也报复似空出一只手去揉她的阴蒂,一只手搓着自己发胀的性器。“你还是不想要小孩?”
高怜北正颤抖着到了高潮,接着点了点头,谢一麦感受到她的动作和满手的湿意,换手的同时还拉着她的手,就着她的体液继续给自己撸动,不一会儿就射了。
“下个月我去结扎吧。”他哑着嗓子,“再过半年,你搬过来吗?”
高怜北坐起身来,她俯身吻了他的额头,如神明垂爱虔诚的信徒。
【此恨何时已】
谢一麦和高怜北决定只领证不结婚,因为谢一麦工作原因,去民政局的行程定在叁个月后,今天是带孩子们去奶奶家的日子。谢一麦将谢父送去迪卡侬,然后赶去实验室。家里只有谢母、高怜北,谢林晚和谢行海姐弟俩。
李佩久违地来探望两个孩子。
谢母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如今还在操劳,仿佛围裙和家务就是她的底气。高怜北趴在沙发上看《汉密尔顿》,时不时看一眼两个小孩有没有磕了碰了。李佩的敲门声跟着婚礼上大姐的独唱契合,谢母在围裙上擦擦手,急忙忙地去开门。
“伯母,”李佩喊她,“我来接中子和原子。”
谢母叫孩子们起来,带他们去屋里换衣服,高怜北无意吐槽他们给小孩起的小名,站起来准备进另一个屋暂且回避。
“你是高怜北?”李佩摘下她的墨镜。
这不是废话吗?高怜北这么想着,又慢吞吞坐回沙发上,和李佩并排坐着让她有些奇怪。是不是靠太近了?她都能闻到她大波浪散发出的洗发水味。
“美女,你洗发水什么牌子的?”高怜北指了指她的头发,“好香啊,有阳光的味道……”
高怜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一个正常中青年女性和男朋友的前妻说的话吗?李佩嘛,她知道,她完美符合谢一麦的择偶标准,漂亮,聪明,985大学毕业,瘦高,关键是热情主动。她至今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倒追谢一麦。参加婚礼时她曾为美女可惜,现在看还是多此一举。
“听说你大学一毕业就去了北京工作?”李佩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嗯……”高怜北想起周前,“嗯,给人当助理,不务正业。”
“挺好的,”李佩看了她一眼,“干了十年积累不少人脉吧?”
高怜北也和李佩对视:“也没有啦……”
李佩还在看她,高怜北紧张起来,她抖擞起精神,打算接受现男友前妻的检视,她给她一个很坚毅的眼神。
李佩又看了她一眼:“我可能回老家发展了。”
高怜北继续回看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诚恳看她:“祝你工作顺利!”
孩子们穿好衣服出来了,李佩似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去迎他们。谢一麦也正好进门:“妈,晚上我姐把爸捎回来。”
李佩深深地看了高怜北一眼,又可怜地看了谢一麦一眼,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谢一麦等高怜北收拾完,两人在电梯里,高怜北喃喃:“她的打底袜什么牌子的啊……好丝滑啊……”
谢一麦问她:“李佩说你了?你俩起矛盾了?她怎么那个眼神看我,奇了怪了。”
醍醐灌顶,于是在寒冷的电梯里,高怜北努力地回忆起十几分钟前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刚刚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她这罪恶的右手顺势放到了李佩的打底袜上,她居然还在尴尬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摩挲!难道以为那是个扶手吗?
原来李佩用眼神暗示了自己多次,自己却乐呵呵地像个憨憨色批!
高怜北抓上谢一麦的手,“我……我!我没有骗婚!”谢一麦反握住她的手,“你有事儿好好说,她真欺负你了?”
高怜北要尴尬死了,她的脚趾已经蜷缩得动不了了,她弱弱地跟谢一麦讲了一下,“你和她解释一下,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同性恋。”
谢一麦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也似痴呆了一样:“她居然还实质默许了你十几分钟?”
一路上高怜北的脸都贴着车窗,她感觉自己暂时没有办法面对谢一麦了。冷空气包围着城市,包围着路上的汽车,高怜北向车窗哈气,把手攥成拳头轻轻一印,接着点上四个点,一个小脚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红灯。
“你还不打算把头转正了?”谢一麦拉拉她的耳朵。
她同他作对,歪得更用力了,鼻尖都贴到窗户上。
“她出轨了。”谢一麦突然说。这句话果真吸引了高怜北的注意,她转过头来,问:“李佩?”
“不然?”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将头靠上谢一麦的肩膀:“哇哦,谢一麦,你真可怜。”
谢一麦一把将她推开,启动车子跟上了前面。
【忽念山中客】
这是谢一麦婚前买的房子,离他们大学西门步行只用十分钟。一百八十平,叁室叁卫,有阳台。
本意是博士毕业工作后接他父母来与他同住,未曾想研究生期间已经交到女朋友谈婚论嫁,便又和李佩一起另买了婚房。
高怜北从家里的新房又住到一个新房。
新房子,新的旧人,她躺在床上捧着谢一麦的脸看,谢一麦撅着嘴挤着眼睛做鬼脸。她大力地亲他。
吻着纠缠着,两人在温暖的屋子里很快褪下了衣服,赤诚地相见,他的胸她的乳,他边舔边吮吸她的乳头。
“生孩子涨奶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这样吸啊?”高怜北不知道怎么想起这茬。
谢一麦叼着她的乳头狠狠用牙咬了两下,然后一口含进了她的大半个乳房。
高怜北摸着他的下巴:“我错了,好不?”
她拿着他的手就往腿心那边凑,这小心思落在谢一麦的眼里,到底有些孩子气。
他手指温凉,扫过她的阴蒂,拨弄她的阴道口,搅着已经流出不少的水。
“哪有人像你这样……”
高怜北夹了两下腿,箍住了他的手,一下子松开笑容:“痒。”
她五官生得平常,平时沉默掩着她的存在感,可这一笑,就好似鸡蛋剥开了壳,徒留一片明亮与疏朗。谢一麦抱着她,就像贴近一团火,鲜活又温暖。她十几年几乎未被社会打磨,就像初中刚熟悉起来的时候一样,此时此刻,她眼中还有着近乎天真的光。
硬挺的性器有些凶狠地顶送了进去,高怜北咬唇仰起后颈,泛红的肌肤起了一层薄汗,在窗子里透出的冬日并不温暖的太阳下,乳肉上漾着淫艳的水光,愈发显出欲态。
谢一麦整根埋入,直挺挺插得高怜北有些喘不上来气。他半抽出身,又一寸一寸往里挺送,坚硬的性器每次都磨得她阵阵颤栗。
高怜北细细地呻吟起来,指甲快要嵌进谢一麦的背中,双腿缠住他的身子,高怜北难能承受住这种折磨,口中央着让他停一停。偏谢一麦趁势不饶,贴到她耳边咂弄吮吻,舔得她耳朵湿濡濡的,腰际更是软得不像话了。
谢一麦抱着高怜北侧躺下,将她全部纳入怀中,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高怜北闭上眼,任他的唇在自己的脸颊、颈间游走。
下午五点钟,谢一麦醒了,他收拾了收拾自己,给高怜北盖了盖被子,带上屋门,打算去厨房弄点什么吃。听着屋外电梯和两个孩子的声音,他打开了门,一天里两次看见李佩。
孩子们拥上来叫爸爸,他拍拍他们让他们俩去洗漱。李佩进门也没打算换鞋,她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她不打算要孩子,我前几个月结扎了。”
李佩摘下墨镜嗤笑了一声:“我已经打算回家发展了,卖房的房款我过几个月再转给你。”
“哦……”谢一麦没有意见,两个小孩飞奔出来试图打断他们俩的谈话,谢一麦想起什么,“高怜北说她不是女同性恋。”
李佩亲了亲两个孩子,戴上墨镜:“她人呢?”
“在屋里待着,不好意思见你。”
“这就是你给他们俩找的后妈,还这么孩儿气呢,怪可爱的。”李佩准备走了,“记得让她存我的号码,给我打个电话。”
“有病吧?”谢一麦还没说完话,就被李佩摔了门,两个孩子还在哭着喊妈妈,他感觉真的头大。
于是他蹲下揽过谢林晚和谢行海,继续他的爱的教育:“宝贝们,和爸爸说说,妈妈带你们吃完晚饭了吗?今天出门玩了什么呀?”
小孩子哪里这么容易被讨好?他为了控制这两个小魔头,又答应了几个不平等条约,仿佛在和操控幼儿的恶魔做交易。终于两个孩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都乖乖等爸爸做饭。
谢林晚问:“爸爸,高妈妈呢?”
谢一麦切菜的手一顿:“中子,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原子谢行海抢着回答了:“报告!是妈妈和奶奶!”
谢一麦继续切菜,边切边想着,这都是什么混乱的进程。自宇宙大爆炸以降,世界都是这样,一边混乱着一边走向美好未来,大概吧……
“麦麦,晚上吃什么?”
他听着客厅里两个小孩此起彼伏的高妈妈还有高妈妈的麦麦,这都是什么美好未来?他郁闷地把菜扔进锅里,还被溅了油点子。
半羞录 望月人
【烟花春复秋】
月儿弯弯,和李佩通完电话的高怜北回到卧室。刚和亲生母亲分离的两个孩子需要安慰,高怜北并不讨厌这种突然当妈的感觉,这两个小孩的性格,目前来看还是很乖的。她一边一个,揽着两个孩子躺在床上。而谢一麦趁机占领了书房,正在看论文。
她哼着没有调子的歌,也许可能是某天晚上周老师哼的,她记不得。她学着轻轻拍两个小孩,谢林晚和谢行海都枕在她的胳膊上,缩在她的怀里。幼童是敏感的,习于为自己寻找庇护。两个孩子粉雕玉琢,李佩确实是个美女,她把长相贡献给了人类基因库。
迷迷糊糊,高怜北也快要睡着了。她品尝过这种分离的苦涩,大概因此才想起这首歌。她仍无意识地哼唱着,手渐渐停下了。她想,如同两个孩子对妈妈依依不舍,她对周老师又何曾没有依恋呢?如果闭上眼睛,梦里又会是何方呢?
周前刚从外面回来,浑身还泛着些冷意,高怜北问他今晚吃什么,他作势张嘴咬了她的鼻尖。后来是鼻尖对着鼻梁,呼吸交缠着,她用手试图胡乱驱散他身上的冷意。
周前炒好菜,是她最喜欢吃的醋溜白菜。她拿碗盛好饭,放完筷子,他却穿上衣服又要离开。
他打开门,停下跟她说:“最多叁个月。”
要叁个月这么久,高怜北坐在桌边:“我等周老师。”
“我也想小北。”周前终于没有顾虑,冲她一笑就推门而出。
她眼巴巴地等着周前回来,一个月,两个月,间或有幼儿唤妈妈的哭声。而她还坐在那个位置上空空地等着。冥顽不化,类海子那颗只得热爱自己的石头,孤独地坐满了一千年里的整个天空。
菜全都馊了,周前没有回来。
耳边的抽泣声更大了,大门突然被风破开,吹得高怜北终于醒来,周前被留在了梦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乖着两个在梦中惊悸的孩子,想起刚刚李佩在电话里告知自己又有孕,于是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她。她只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只是一样的残酷。
有仙人在世计算一下人类灵魂的重量,必定得出她高怜北没有灵魂,她的游魂轻飘飘,周前的灵魂一定是沉重的。她宁愿和周前交换灵魂,这不是什么为了爱伟大牺牲,她清楚地意识到,她疯狂地想逃避现实。她是自断了翅膀的雏鸟,是甘心被豢养的金丝雀,如菟丝花般缠绕着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虽成年仍愿沦为幼儿。父母抑或伴侣,她从每段亲密关系中寻取安乐窝,是社会里畸形的巨婴。
周老师会怪她吗?他会想她吗?高怜北怀中多了两个孩子,不免也会想,周老师喜欢孩子吗?周老师想要孩子吗?她想起周老师的吻,想起他的手。周老师的手是粗糙的,日复一日地锻炼让他的手冬日里满是冻疮,撕裂了肌肉后有一种物质刺激雄性激素的分泌。他胸肌很大块,她喜欢摸他的胸,不紧绷时的胸是下垂的,手感软软的,肉肉的。
她吸他的乳,如梦似幻,幼儿天生渴望奶水。周老师回来了,他的乳头嫣红充血,翘生生得挺着,被她吮吸得发肿一般,有奶液喷出,不仅打湿了她的手,也打湿了她的身子,像是身体里涌动如潮的爱液,激得她腿心湿答答。
太黏了……她轻轻打开双腿,周前会将手探入,他通常用两指按住她的两瓣阴唇,往两边大大打开。周前的手生着厚厚的茧,一摸上她不算太湿的腿心,像把锋利的刀子在切割,将她人分成两半。
陡然她忆起和周前第一次做爱,她去捏他的乳,搓他的乳头,两人看完《色戒》,她问:“周老师,你为什么不给我唱《天涯歌女》?”
于是他欺身而上,扣着她的下巴吻上来,吮她的舌头。手也抚上她的乳头,大力刮揉。她两条腿被亲抚得无力地分开,挂在周前强壮的腰腹上。腿心紧贴胯骨,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性器的巨大,像粗长的木棍,不停地戳着她。
不知何时,周前顺着她的乳房摸下去,钻进她已然失守的下体,捻开两片阴唇,试探着进出抽插。爱液不断溢出,高怜北被箍住腰肢,周前的性器一跳一跳地抵上她紧闭的阴道口,直挺挺地插进去,长驱直入。
【朝云飞亦散】
性器结合的一刻,高怜北身子被填得满极了,周前掐着她的腰不做大动作,往前轻轻挺送一截,就戳进了她的深处。她思绪已经飘忽,想起曾经看的女性只有阴道前两厘米有神经,不知为何她还是能感到周老师的动作。这是她无助的爱慕,在感官钝化的恍惚中,温柔包裹住了她。周前在她的身体里,周前退出了她的身体,她还在想周前,她想他这个人一直在追求苦难,体验痛苦。他是岩壁上的普罗米修斯,被秃鹫一遍遍啮噬骨肉。她蹭上了周前的肩头,周前拥着她,拉上被子,轻轻拍着她,轻轻给她哼《天涯歌女》。
‘天涯海角觅知音’,这时不像是激情过后的温存,倒是两颗孤独的灵魂短暂地交缠,不是欲望,而是人间飘零的哀情。
“莎士比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突然问,周前的脸渐渐模糊,他哼的调子也渐渐消散。“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
高怜北浑身发痒,挣扎着醒了。谢一麦伏在她的腿间,隔着内裤,舌头在阴道口周围扫荡。他4无忌惮地舔她,高怜北大梦初醒,只抓着他的手臂,无力呻吟。
两个孩子被他抱到了同一侧,看来是已做好万全准备。她想起从前看完《色戒》还说过一些幼稚的话,她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情欲——自身的快乐是真的。
于是她半推半就,侧躺着承着谢一麦,她又开始走神,她想,离别后最好不要每天夜里把旧案重翻。
“我在梦中与你缠绵拥吻,醒后自认梦境成真。”
谢一麦问她:“难道不是我在梦中与你相爱缠绵,醒后自当绝口不提?”
“中子和原子快醒了,但我打算绝口不提。”
“啊……明天让他们回自己屋去睡行不行?”一个父亲卑微的请求。
高怜北有时会思考,对于一个人来说,终其一生是否有一两部值得纪念的作品已经足够?人是要在历史上留下名字,还是要改变一些什么更有意义,又或普普通通过一生?高怜北不知道,她还在想。她的后妈职位一做就是十二年,从高妈妈升级到妈妈。谢一麦升职、孩子们走入青春期、老人退休,一切平凡人间的琐事也照样纠缠着这对夫妻。高怜北在家呆着看书,四十四岁高龄,只有一个在谢一麦学校挂名的后勤职位,每天早上去打个卡,吃完早饭就能回家,放双休日寒暑假,工资很少,保障五险一金,聊胜于无。
书越读越多,她偶尔也会自己写些东西,也没有人看,也不给人看。就这么十二年对上十年,她仿佛将前尘已经忘光。
谢林晚和谢行海考入了不同的高中,两姐弟自分别后感情倒是越发好了,正值寒假,叁个人无所事事在家呆着。他们俩人在客厅一起看电视剧,高怜北依旧在书房里看书,偶尔会被他们缠得受不了陪他们一起看电影。
高怜北已经学会做晚饭,她炒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谢一麦试图与青春期小孩沟通。他们有代沟了,谢一麦与孩子们并非十分亲近,孩子们与他的关系甚至不如对她这个后妈的依恋。她和他说得改善和孩子们的关系,于是寒假期间的晚饭一直是高怜北做,给谢一麦餐前和孩子们交流的时间。
她端菜上桌,谢一麦问:“你们俩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啊?”
谢行海反问:“一部老片,说不定你还看过呢。”
谢一麦说:“你妈看得多,我指不定跟她看过。”
“是《倾城》。”谢林晚说。
高怜北定住了腿。全身血液逆流,大段过往的记忆冲击而来。
谢一麦打断了他们俩倾诉的欲望,安排他们:“谢行海,去盛汤。谢林晚去拿筷子——”他站起来,率先走进厨房,接过高怜北手里的菜:“吃饭吧。”
她僵硬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孩子凑在厨房里低低地讨论着剧情,似乎是有些分歧,不欢而散。坐回到桌上还冷站着。
谢行海问:“妈妈有没有看过这部剧啊?”
高怜北还记得自己拥有语言功能,但是说不出话,她点了点头。
“可恶,你居然去问妈妈!”
“怎么?我就觉得小吴很离谱——试问谁不喜欢大英雄!”
谢一麦试图拿出父亲的权威:“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放屁!只有你才喜欢那个一本正经的主角,我就挺喜欢除了他之外的人,虽然我更喜欢贺甲,但是不得不说小吴被刻画表演得也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