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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奈月月
“那啥,二位爹爹,亲爹们啊……我还在呢 ,有人管管孩子吗?”
麦子耸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许久未归的城郊贫民窟,意料之外的竟多了些颓败,想必该是与今日频繁作祟的那些官兵打扮的暴民有关。
豆子的头上缠着白纱布,麦子见了心疼不已,尽管豆子笑着解释真的不严重只是点皮外伤,麦子还是缠着他不放,左看看右瞧瞧的。
相比之下,奶奶的情况要严重得多。老人家甚至只能勉强靠坐在堆砌了被子的床板上,见到王爷大驾光临,慌张地想要挣扎起床,却被明玄钰扶住,安慰道让奶奶好生休养,不必拘谨行礼。
再一次,明玄钰提出了将豆子和奶奶接回王府好生照料的提议,景竹附和道如果不习惯,也可以搬去旁边王爷给他修葺好的小屋,结果又一次被豆子奶奶婉拒了。
“老婆子自知时日无多,只求你们能大发慈悲,在我走后多照顾照顾我的小孙子。”





醉春枝 醉春枝 第33节
豆子奶奶颤颤巍巍地说道。
听到这话,豆子拨开麦子的手,望过去嗔怪地唤了一声奶奶。老人家也再不多言,和蔼地说起了别的话题。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苏荷坐在店门口,抱着一大袋玩具,手里捻着一个朱漆木拨浪鼓转呀转,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刚才在轿子里,对王爷的语气凶了些,他会不会因此变得不喜欢我了呢?苏荷这样想着,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突然,一个身穿打满补丁的破布麻衫的小男孩,哆哆嗦嗦地紧张走了过来。
“姐……姐姐,有两个哥哥让我给你带个话,请你……请你移步前面的巷子口,说是马车已经备好……好了,请你回府。我……我可以带路。”
小男子低着头,粗糙的小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是他们办完事回来了?苏荷应了一声,拎起包裹随小男孩出去了。
“巷子口,是要从这里穿过去?哎哎哎,你别跑!你……”
苏荷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寂静阴暗的小巷,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是话未说完,带路的小男孩却突然跑了起来。
那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跑得很快,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前方一群黑衣大汉的身后。为首的大汉浑身健硕的肌肉,虽然看不清,却也能感觉到满脸凶神恶煞的表情。他豪放地大笑几声,扔给小男孩几个银锭,顺便夸了夸小男孩,说他干得漂亮。
“有钱了,我……我有钱了!可以去抓药了!我妹妹……妹妹的病有救了!”
说罢,小男孩紧紧攥着银锭,开心地跑远了。
突然意识到上当受骗的苏荷,开始害怕了起来,大口呼吸都能听到紧张心跳的声音。她壮着胆子,大声地质问面前的三五大汉要干什么。
“放心吧妮子,我们劫点财,不劫色。主要是受人之托,给你点教训而已。”
为首的大汉笑着逼近,撸起了袖子。
“受人之托……受谁?谁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苏家二小姐,是当今的襄王妃!你们,你们敢动手,我就……”
苏荷被逼得连连后退,紧紧捏着包裹,准备随时丢出去防御。
“小的们!别下手太狠,玩出人命你我都得完蛋,主子的意思是给点教训就行了。”
“是!听老大的,听主子的!”
“好啊,干完一这票,晏大人定会赏我们好酒好女人的!哈哈!”
“你个蠢货!什么晏大人,别乱说。我们这次的雇主是景竹,景大人,还没记下吗混账东西!”
“是是是,景竹,景大人!”
嘈杂的人声在脑内嗡嗡作响,苏荷砸出包裹准备转身就跑,却很快被这群大汉团团围住,搡翻在地,拳打脚踢。
呼救声从高声痛哭到渐渐无力,意识模糊前,苏荷只记得这群大汉说是受景竹景大人之托,来给她点教训。
景竹……
午后的天霎时间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仿佛暗夜笼罩,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砸进这无人的偏僻小巷,淹没了人声。砸在地上红漆木的拨浪鼓上,将肮脏的污泥晕染开来。
第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
虽然看不惯苏荷许久,但是景竹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就像当时景竹相信苏荷有喜一事是假一样,明玄钰也坚定地相信景竹不是那种人。
尽管如此,苏荷被救回来以后,还是被太后直接派人接进了宫里,请最好的太医照顾。好在这群人没有痛下杀手,伤筋动骨,不至于要了命,只是对于一个姑娘而言,这些伤着实有些重了。
于是,明玄钰和景竹应召进宫面见太后。本以为景竹会百般为难恐惧,不曾想他却勇敢而坚定地应承下来,和明玄钰两人一同进了宫。
坐在进宫路上的轿子里,景竹一脸严肃。
“你不怕吗?万一太后怪罪。”
明玄钰擦了擦景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关切地问。
“虽然我看不惯她,但外出没有照顾好一个姑娘的安全,是我的疏忽,我愿意领罚。还有,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
景竹义正言辞地说着,认真地望着身边的人。
虽然这个家伙太小看权贵势力能做的事,但他认真负责的模样,着实令明玄钰刮目相看,也颇为着迷。
其实,明玄钰心里有底。苏荷再讨太后欢心,可她毕竟不是皇家子嗣,不至于令太后当帝姬一般去宠爱,甚至可以毫不顾及他。毕竟,再怎么说,明玄钰好歹是个襄王。至于宰相府那边,太后如此,他们更不好不依不饶的了。
思虑至此,皆备周全,明玄钰才敢放心让景竹“以身涉险”。
好在苏荷并无大碍,只是人还没醒过来。太后责怪了明玄钰几句,他只是乖乖受着。可太后对景竹便没那么客气了,先是高高在上地贬低了一番景竹,接着便要杖刑以谢罪。
景竹没想过反抗,只要他们不为难明玄钰,把他打多少棍棒都无所谓。他来,就是想一人承担。
不过明玄钰并不是这样想。
当太后责骂他时,他权当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但要是动他的景竹那便必然不可,于是在太后怒而斥之准备杖刑责罚时,他不再沉默,开始据理力争地与太后争辩,几度驳得太后哑口无言。
这也是景竹着实没想到的。平时在他人面前一向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明玄钰,会突然变得舌灿莲花,只为了他。
好在旁边有太医帮衬着说话,得知苏荷虽然现在尚未清醒,却也并无大碍,之前的干呕不过是肠胃不适闹出的误会,太后嘴上是不依不饶,实际也放过了二人。
爱凑热闹的明玄锦,这次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来掺一脚。走在红砖绿瓦的宫道里,景竹开心地站在明玄钰旁边,哼着小曲,还顺便小声地问了问这个问题。
路过的宫人们恭敬地向明玄钰行礼问安。待到宫人散去,环顾四周,明玄钰才悄悄靠了过去,附耳轻言解释道,最近城郊不甚太平。
“我知道呀。听说最近城郊乱得很,还有人传言见到了秘密军营,就扎根在城郊护城河外十来里远的山根上。宝贝,最近外出的话,你可要当心啊。”
景竹亲昵地捏了捏明玄钰的脸,而对方显然早已适应了这种称呼和行为。
要是放在以前呀,这座小冰山别说像现在这样,被调戏完了还一如既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多有那么一点脸红。那肯定是怒目而视,满脸鄙夷,命人把他暴揍一顿了。景竹不禁心中暗笑。
“唉对了,我记得前两天你还跟易叔他们说,如果将来纷争不休,天有不测,就让他们随意拿着王府里能用的东西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只管保命就好。什么意思,难道……要有变故?”
景竹好奇地侧身贴近,悄声询问。
“要变天了。”
明玄钰抬头望着半阴不雨的天,颇有深意地说道。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些人就是不能多惦记。快到城门口,二人遇见了明玄锦。
只是这次,众人簇拥随行下的明玄锦一副恹恹的样子,虽然见了二人还是强打精神寒暄几句,似乎精神头十足的模样,却难掩他眼底的无精打采与疲惫不堪。
“玄钰,近来可好?朕对你甚是挂念。”
明玄锦爽朗一笑,负手而立。
“多谢皇兄惦记,托皇兄的福,臣弟近来好得很。”
明玄钰以礼回应,只是皮笑肉不笑。
“如此便好。”
明玄锦也不打算多言,只满意地眯着眼睛笑了笑便离开了。
这次,景竹没有多问明玄钰,为什么明玄锦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虽然他这个人确实有些捉摸不透,但想必作为一国之君,他也有他的烦恼。最近城郊闹得沸沸扬扬,既然能在他知情的情况下闹到这份上,那必然对方也是很难解决的棘手问题。
对于明玄锦的变化,明玄钰也没有多放在心上。他以为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寒暄,和往常一样,维持兄友弟恭的假象。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们兄弟俩恩怨纠缠这么多年来,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时渐入秋,有秋风裹着碎金般的叶子纷纷无力吹落。万物萧条,天高云淡,入目之景总是惹得人无端伤感。
苏荷知道有关所谓孩子的真相后,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一直躲在宫里养病,太后也宠溺地允了她。许是在盼望明玄钰哄她回家,许是在思考接下来的人生,只是无人在意了。
虽是渐渐有了秋的意味,暑气却远未消散,还是经常闷热难耐。唯有清晨,还能让人稍稍感慨一下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也就是这样一个似乎与往常无异,普普通通的秋日,天空刚刚破晓,星星不见了,月牙不见了,东半边的天空被抹上了亮晶晶的朱红,并迅速晕染开来。
人们平静的清晨,被喧嚣的马蹄和暴怒的嘶吼吵醒。
城郊处有大批身穿战甲的军队,士气高昂地叫嚣着什么,踏过素日里熙攘的街道,沿街凶狠地烧杀抢掠。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狼藉,孩子们的哭声,还有亲眼目睹亲人在战乱中受难的恸哭。
大批大批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汇合,威武霸气,誓死不屈,直抵城门。兵临城下,经过激烈的浴血奋战,这些凶狠的军队势不可挡,将宫城门口的守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与其说是这些军队太过凶猛而势不可挡,亦或是皇宫的护卫始料不及 ,倒不如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得仿佛有宫里的人在里应外合一般。
山河万里,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却也不是毫无征兆。
这番浩劫将沉睡的皇宫从黎明中粗暴的叫醒。偌大的皇宫如今乱成一团,毕竟整个皇城的兵力不驻扎在皇宫内,明玄锦早将大部分兵权都交付给了晏归尘,城中只留着历来守卫的力量。
两方激烈交战,逃难的逃难的,厮杀的厮杀,惨叫声,马蹄声,物品破碎声,兵戎相接声不绝于耳。
留在皇宫守卫的人虽然明知实力悬殊,对面没有他们装备精良,可架不住敌众我寡。历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典故,众人只能抱着侥幸,拼死抵抗。
明玄锦面色苍白地端坐在正殿的龙椅上,听着殿外的纷争不断。紧闭的殿门不断地被放肆敲砸,是他死忠的护卫发觉敌军直捣黄龙,已然敌不过,企图砸门抢时间先行掩护他出宫。
可是明玄锦无动于衷,脸上甚至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是一尊不可撼动的石像。
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眼看殿门要被砸开,门外突然近距离地传来了怒吼与厮杀。看来大部队已经攻到正殿了。
这时,殿外的天空也褪去了朝霞的红,晨曦漫散。
不知道外面厮杀了多久,殿门被长枪恶劣地贯入,摇摇欲坠之后轰然倒地,扬起一地尘土。
看来,是战败了。
明玄锦闭上眼睛,笑得更诡异了。
为首的敌军部队士气汹汹地涌入养心殿,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那些珍贵的古董玩物,稀奇的饰景物件,全都成了兵甲之下的残渣碎屑。
为首的将军勃然英姿,如松挺拔,身披染血的战甲带队站在最前面,威风凛然,震慑四方。他笑得猖狂,举起手中锋利的长枪,使出浑身力气,大喝一声,将殿内繁奢的精雕盘龙柱砍断,仿佛在示威一般,将军单手握着长枪,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那是他一路杀过来的证明。
这个人,明玄锦简直太过熟悉了。
“杜将军,黄泉归来,别来无恙。”
明玄锦端坐在龙椅上,苍白而高傲地笑着。
第四十九章 愿作鸳鸯
“有皇上这般惦记,臣自是无恙。”
杜渊虚伪地恭敬说着,一杆长枪却直指对面。
“想坐在这儿吗?”
明玄锦高傲地拍了拍身下的龙椅。




醉春枝 醉春枝 第34节
“皇上,你是知道的。臣要的,向来不止这个。”
杜渊环视四周,放声大笑。
“呵……你要朕的江山,还要朕最亲密的弟弟?”
明玄锦鄙夷地一笑,仿佛居高临下地在发问一只蝼蚁。
“正是。这么多年,皇上还真是懂臣啊。起初我杜某人想要的,只有玄钰。我从来没操过那么让人酥麻的美人,跟他在床上……哈哈,简直如天上神仙一般。”
杜渊放肆大笑,毫不顾忌地说着虎狼之词。
“你太贪心了。”
二三:0& 六;九二三 九·六
明玄锦冷笑道。
“你个将死之人懂什么!你只会把他当个美色工具。而我!以后,我会给他名分去宠他。当然,美人我要,江山我更要。你,只配沦为历史的尘埃罢了!”
杜渊眉头一凛,持枪逼近。
然而明玄锦一副毫不动摇的样子,临危不惧,只是面色苍白地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他高昂着头,不卑不亢,丝毫不怕杜渊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你就不怕死在我枪下?”
步步逼近的杜渊显然被明玄锦这幅历来的高傲样子给惹恼了,语气多了几分凶恶。
“呵,朕从来不怕。你一介莽夫根本不懂。你治不了天下,也得不到所爱。”
明玄锦嗤笑道,眼底尽是鄙夷。
“你!你,好,好一个明玄锦,我这就送你归西!啊……谁?谁!”
杜渊霎时被激怒,歇斯底里地怒呵。
眼看杜渊的长枪就要捅进明玄锦的胸膛,就连明玄锦本人都笑着闭上了眼。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杜渊痛苦地哀嚎一声,手一松,长枪掉在了地上,发出铁器碰撞的冰冷声响,紧接着人就摔在了地上,面色渐渐紫黑,被明玄锦嫌恶地踩着脸踢到一旁。
杜渊挣扎着颤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他发觉自己背后中了金刚爪,无比锋利且淬了毒的金属暗器穿透盔甲,紧紧抠在他脊背的血肉之躯上,剜住肉,渗着毒。而金刚爪的锁链另一端,是一抹如夜色般漆黑的熟悉身影,正缓步走来。
“该归西的人,是你。”
晏归尘冷笑逼近,一脚踩在杜渊的身上。
“你他妈……暗算我?你!你……”
显然剧毒已然渗入更多,可杜渊还是本能地震怒着挣扎起身,面向那冷酷无情的面容。
“我能救你,便能杀你。谁让你个杂碎擅自改变计划,对我的人下手?”
说罢,晏归尘熟练地掏出腰间的长匕首,毫不犹豫的对着杜渊心脏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要想刺破盔甲取人性命,本是不易。可杜渊如今苟延残喘,一路杀到这里已然负伤。给明玄锦当了这么多年身边的狗,如今杀个人,轻而易举。
看着杜渊一点点在二人之间没了气息,黑紫的脸上死不瞑目的神情,周围的精锐部队群龙无首,本来打算跃跃欲试的几个人,现下也只敢紧张地面对二人戒备起来。
明玄锦从龙椅上起身,笑着缓缓向晏归尘走来,旁若无人地从身后抱住了他,还亲昵地在耳垂上啄了一口。只是脸上的笑容依然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丝诡异。
“晏大人倒戈了!快,快去汇报,去找……”
为首的士兵惊恐地呼喊,却在转身一刻被暗器索命,蓦然倒地。
“杜将军阵亡,全军继续听命于我!杀到这也就咱们这些人了,奉劝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动歪脑筋。”
晏归尘握着方才刺杀杜渊最后一刀的长匕首,威然震慑全场。
的确如他所言。杀到这里,虽然依旧有着庞大的队伍,可兵力损失过半,谁知道身边的是不是晏归尘的人?不如自保为上,如他所言,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着按兵不动的将士们,晏归尘满意一笑,转过身虔诚地牵起了明玄锦的手,向殿外走去。
烽烟四起,遍地狼藉,昔日繁华似锦的宫城,如今血污与尸体遍布,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
其实晏归尘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一幕他想了很久,他想带明玄锦从那金丝牢笼中离开,牵着他的手,名正言顺的,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目光,就这样一起,一路并肩而行。
刚登基的时候,为了树立威信,稳固军心,年少轻狂的明玄锦也曾御驾出征过,大捷归来,无比风光。那些年,也见过不少尸山血海的场景,却也从未有过如今这般作呕的感触。
“哥哥,哪里不舒服吗?”
晏归尘停了下来,关切地用手抚摸过明玄锦苍白的脸颊。
“……无妨。”
此时的明玄锦却低下了头,他攥住了那只手,企图试探温度一般摩挲,半晌又轻轻放下。
虽然担心明玄锦的状态,但眼下不是宣太医的时候。晏归尘又担忧地摸了摸明玄锦的额头,将他搂在怀里抱了好一会,才舍得放开继续走。
宫门前的城墙边,沿着阶梯爬上城墙后,可以从上俯视城门前的光景,一览无余。这里也有倒下的残兵败将,有的尸体甚至就挂在了城墙边沿,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摔下去。
城墙很高,俯瞰下去,连城门前的尸堆都显得分外渺小。那些生命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脆弱得仿佛这秋日的碎金落叶,大风一吹,都会支离破碎。
“哥哥,还记得这里吗?束发之年,你偷偷带着我,两个人一起来到这说是用弹弓打鸟,比赛谁更厉害。只不过那会儿,还是草长莺飞的春日。”
晏归尘靠近城墙的边沿,趴在墙边向城外笑着瞭望。
“记得。你输了比赛,按规则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让你闭上眼睛,然后……哈,然后就吻了你。”
明玄锦无力的背对城墙靠着,反望着眼前宫内的残败之景,倚在身旁晏归尘的一袭黑衣上苍白惨笑。
“嗯,那是哥哥第一次吻我。哥哥还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晏归尘幸福地回忆着往事,一手搭在城墙的边沿,一手仅仅攥着明玄锦冰凉的手。
是的,明玄锦也记得,他说过这句话。当时小小的晏归尘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瞳孔中的世间万物仿佛霎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金光闪闪的明玄锦,笑得灿烂,在他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就那样俯下身,将他揽在怀里,温柔一吻。
当时那么年幼,却也那么天真。好像说过的誓言一定会实现,所爱之人一定会走到白头。
明玄锦想了许久,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半晌,他无奈地释然一笑,松开与晏归尘相扣的十指,双手压着城墙边沿起身一跳,稳稳地坐在了城墙边沿。
“哥哥?好啦,你先下来,这样怪危险的。”
注意到明玄锦的异样,晏归尘的心突然咯噔一声,却还是笑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企图劝明玄锦从城墙上下来。
可是,明玄锦只是苍白地浅笑,那笑意味深长,不解其意。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晏归尘,黑衣之上沾了血污,有了破损,想必杀过来这一路,亦是经历了苦战。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玄锦抿了抿唇。不是疑问,不是质问,是肯定的陈述,像是在审判一个罪人。
“我当然是为了哥哥,我想让哥哥的眼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是最忠诚的狗,服从哥哥的一切命令。唯独……唯独哥哥,我不愿跟任何人共享。”
晏归尘仰望着明玄锦,虔诚地跪在了他面前。
“所以呢?你就烧我城池,毁我河山,让我的结局成了一个令后世耻笑,无德无能的昏君?你知道的,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欺骗与背叛。”
明玄锦枯瘦的手指紧抠着城墙边沿,笑得那般苍白无力。
“不是的!不是这样,哥哥!你怎么可能不好啊,你是我心里唯一的神明……”
“我不想你被他人惦念,这些年来,哥哥啊,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我只想疯狂地占有你,所以这些年你对我怎样都好,只要别让我滚就足够了……”
“如果哥哥可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如果哥哥还记得当年的誓言……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乞求哥哥的眼里只有我一个……好吗,哥哥?”
跪在地上的晏归尘痴痴地仰望着那对他而言恍若神明的人,从爱欲嗔言,到卑微乞求。
“如果我说不呢?”
半晌不语,直到清冷的秋风拂过明玄锦额前的碎发,坐在城墙上的他冷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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