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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奈月月
也是平生第一次,思虑数年的晏归尘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只要能够成功从这金丝牢笼中劫走他心爱的明玄锦,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可是,他想错了,也赌输了。
兵临城下时,倒戈护驾时,故地重游时,他都以为毕生心愿已了,谁知迎接他的竟是永无止境的梦魇开始。
明玄锦不愿跟他远走高飞,重新开始。他说,根本没有爱过他,来生不要遇见他。
怎么能,那样决绝地冲着他的心上插了两刀,以死捍卫最后的帝王尊严啊。
怎么能,将这一生的陪伴与痴恋都化作泡影,一笔勾销啊。
怎么能,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救了出来,领略这人间似天堂美好,又亲手将他推回地狱啊。
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
……
“皇上,皇上?您可又魇住了。定是您批折子太劳累了,现下百姓安定,苍生有依,您也不必过于劳心,身子骨要紧啊。”
一个声音传来,将晏归尘拉回现实。
是总领太监,正一边说着,一边担忧而恭敬地候在一旁。许是方才做了梦,梦中呼喊了什么惊动了门口待命的他。
“啊……对,他批折子太累,是该让他注意身子骨。乍暖还寒,我该给他添件衣裳了,不能让他着凉。哎对了,御膳房那边的安神汤炖上了吗?我去给送……”
晏归尘的话尚未说完,却被打断了。
“皇上,您在说什么呢?现在您才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啊。”
总领太监一脸茫然,恭敬而谦卑地跪身行礼。
“……”
晏归尘刚从龙椅上起身,却呆愣在了原地。
原来,他早已经不在了。
这已经是替他守住万里江山的,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
“我……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晏归尘深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总领太监领命,又心领神会地将一众守卫带离房间,轻掩殿门守在门口,只留下晏归尘一人。
起身走了走,伏案太久的确浑身酸痛,以前明玄锦也是这般辛苦吗?晏归尘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起窗旁那面墙上华丽的帘布,遮挡在那后面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副人物挂画。
经历了前朝的人,定能一眼看出,那栩栩如生的正是前朝的皇帝,明玄锦的画像。那位皇帝正笑得灿烂,一如既往。他身侧的窗外,有着明媚春光,大好河山。
晏归尘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却又在近在咫尺时停了下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该有多好。
番外二 松花酿酒
出大事了。
麦子和豆子嘀咕了一早上,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早上,景竹又一次穿错了明玄钰的衣裳,刚跨出房门一步,挠着头哈欠都没打完,就被门后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揪了回去,兵兵乓乓一阵躁动之后,景竹尬笑着重新出现在门口,这次,是穿着他自己的衣裳了。
其实这倒也不算什么,两个孩子这会还没有起疑。毕竟景竹穿错衣裳这种事,也不是头一遭了。不过今天早饭的桌上,倒是令两个孩子起了疑。
“啊,今天又是淡出鸟的粥啊?”
麦子撇撇嘴,一脸不满。
“麦子,你不能这样说。而且做饭是很辛苦的,我们要爱惜粮食,不能……”
豆子紧张地扯了扯麦子的衣袖,试图制止。
啪的一声,景竹一记爆栗砸在麦子的后背。
“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这小米南瓜粥是专门给你神仙爹爹做来养胃的,你只是有幸借光尝尝而已,还敢在这吹毛求疵?”
景竹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麦子,收走了他面前的粥。
“啊?我错了爹,赏口饭吃吧!”
麦子一脸委屈,泪眼汪汪。
“爹,当年你把我从那群地痞流氓手里救出来起……好吧,虽然是我死缠烂打黏上你的……但是但是!这些年我可一直拿你当亲爹看的啊!”
见景竹不为所动,麦子开始打起了温情牌。
不过景竹确定要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蠢儿子,所以装作没听见。豆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那碗粥推到了麦子面前。麦子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又把粥推了回去。
等明玄钰洗漱完毕,一袭白衣,仙气飘飘地迈进房门,麦子立刻乖乖坐回到椅子上了,尽管麦子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顽劣模样,但对于明玄钰,他可是相当敬重的。更何况现在,他的神仙爹爹可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私塾先生。
“爹,爹!神仙爹爹,诶嘿嘿,咱今儿个去学点什么呀?”
麦子笑嘻嘻地凑近,企图靠讨好明玄钰的方式,重获早餐的食用权。
“食不言,寝不语。”
明玄钰端端坐下,一本正经地开始用餐。
以往明玄钰可是很宠两个孩子的,眼下当真是意外吃了个闭门羹,麦子憋着一口气小脸通红的样子,令豆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入裙.叩·叩;七一!灵五吧*吧,无九灵.
不对劲,这可太不对劲了。神仙爹爹不宠他了,八成是便宜爹爹又做错什么了!
虽然想尾随着景竹看看他一天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但是私塾的课是断不能落下的。明玄钰一直教导两个孩子,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
其实景竹自己也很在意,以至于在酒馆的庭院里擦拭酒坛时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明玄钰竟然一反常态,对孩子开始这般严苛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按照他对明玄钰的了解,出现这种情况,不是生病了身体不适,就是……
“哥,那个……酒,今天再给我两坛,我爹爹说还想喝。”
一个柔弱的女声打断了景竹的思绪。
“好啊!你稍等,我去拿。”





醉春枝 醉春枝 第37节
景竹热情一笑,起身回屋拿酒。
这姑娘景竹眼熟,算是个不远不近的邻居。自打酒馆开起来,经常帮她爹爹买酒,照顾生意。每回见到景竹,都羞答答地红着脸,暗送秋波。
酒馆里的熟客们正谈笑风生,品着酒侃侃而谈。见景竹挽起袖子走进来,纷纷和他打起了招呼。
“老板,忙完啦?过来一起喝两盅?”
“今天那俩小孩呢?又被你家先生抓去读书了吗,哈哈哈!”
“老板,我给你在干净盘子里拨了点花生米,过来一起吃啊!”
“哟呵,门口那是张老四家的闺女?她又来找你了?”
“姑娘是不错,可惜老板不是都说了嘛,他心有所属,这都多少年了!”
景竹笑着挥挥手,简单回应后便继续往后院走去。
藏酒的地窖边,有一方小木桌,刚才路过时,一眼瞥到桌上放着一个月白色小香囊,正暗暗发出清幽的药草香。这香囊,正是昨日门口那姑娘送的。
当时没有多想,权当是邻里间的客套便收下了。现在,景竹似乎明白明玄钰一反常态的原因了。
抱着两坛醉春枝,给姑娘稳妥地放在小推车里装好。收了酒钱,景竹笑着挠挠头,将香囊还给了姑娘。
“哥,你这是……”
没想到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被退回,姑娘有几分惊讶,又有一丝尴尬。
“嗨,我不懂这什么意思,也没品出来这气味是何种药草。我喜欢檀香的味道,最喜欢了。不过,家里已经有了。”
景竹温柔地说着,仿佛那令他眷恋的幽然檀香就萦绕于鼻端。
“可是,我,我对哥……”
姑娘一手紧攥着香囊,一手慌乱地揪着裙摆。
“抱歉哦。啊还有,你弟弟在私塾肯定跟景先生说了些什么,先生可是误会了。哎呀,我又得哄他咯。”
像是自言自语,景竹说完便不再理会姑娘,继续刷起了酒坛。
景先生,是这里的人对明玄钰的尊称。为了掩人耳目,隐姓埋名,明玄钰自然不能继续用前朝帝王家的姓氏。那怎么办呢?景竹索性提议,让明玄钰改了姓氏,美其名曰:随夫姓。
炊烟袅袅,夕晖漫漫,到了归家的时刻。回来路上,景竹顺路买了些孩子们爱吃的糕点,还抱回来一坛两人都爱喝的醉春枝,准备赔罪。
被糕点打发的两个孩子,识趣地躲进自己的房间品尝美味去了。
抱着酒坛的景竹,笑嘻嘻地溜进房间。果不其然,明玄钰正摊开书卷,一脸严肃地凝视着字里行间,可那书卷分明就是倒着的。
“宝贝,看我带什么回来啦?”
景竹抱着酒坛拍了拍,在桌边的椅子上了坐下来。
“一边去,当心弄湿了纸。”
明玄钰皱眉,抓起书卷背过身去。
景竹不禁暗笑,果然猜测得没错。出现这种情况,不是生病了身体不适,就是醋坛子翻了。
“宝贝,那个香囊我已经还给她了。我不懂赠香囊有含义,现在略知一二,已经明确回绝她啦。不信你明儿个问她弟弟,那个一天像喇叭花一样叭叭叭的小孩绝对告诉你!你知道的,我只爱我的宝贝。”
景竹将酒坛放在桌上,凑近明玄钰撒起了娇。
“……哼。”
明玄钰依旧背对着景竹,似乎还是气鼓鼓的模样,只是轻声地哼了一句。
“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上了,我就随你处置咯。”
景竹开始故弄玄虚了起来。
见明玄钰不说话,倒是有轻轻地转过来一点,看来是对这个提案有点兴趣,景竹松了一口气。
“歪掉的梨叫什么?”
景竹开心地笑着发问。
“……歪梨?”
明玄钰回身侧目,质疑地打量着景竹。
“我也爱你。”
景竹仿佛诡计得逞一般,笑得更开心了。
歪掉的梨,歪梨,我爱你,我也爱你。
意识到被摆了一道的明玄钰,气呼呼地对着景竹宽阔的胸膛来了一拳,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半是嗔怪,半是爱慕。
被打了当然要象征性地躲两下。景竹笑得前仰后合,假惺惺地闪躲着,谁料竟一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醉春枝。
琼浆玉液沿着桌边倾泻而出,带着浓浓的梅子酒香,稀里哗啦地洒在了明玄钰的白衣上。酒浸透衣衫,紧贴在肌肤之上,似显非显,半遮半掩,分外诱人。
虽然看起来一副生气责怪的样子,但是明玄钰微微上扬的唇角,眼底的笑意,景竹悉数读懂。
“衣裳一会帮你换,换下来我洗干净。不过在那之前,既然景先生已经被我的醉春枝腌入味了,不如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品尝一下好了。”
说罢,景竹的大眼睛滴溜一转,凑了过去。
紧接着,浑身湿漉漉还带着酒香的明玄钰,被景竹笑着打横抱起,又温柔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心照不宣,十指紧扣,相视而笑。
入裙扣七一灵五吧吧无九灵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对于现在这般悠哉而快活的日子,景竹与明玄钰皆是心怀感恩,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幸福。
一春又一载,瓮启笑颜开。
酒香领着心上人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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