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乱岑角的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达瓦里希
即使知道终究要落地人间,陈更也想用力记住这段记忆,就像曾经她用力记住和徐行的片段一样。
解锁屏幕,她久违地点进短信,翻到那条她一直没来得及处理的消息。
“新年快乐。” 简短的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又轻飘飘地落在陈更的心上。从他们剪不断的暧昧开始,每一年徐行都会给她发信息。几年前还是3g当道,还没用上智能机的陈更手机只能存几百条短信。她只能精挑细选,留着那些最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忍痛删掉其他的信息。
叁年前的大年夜,妈妈还出差在外,爸爸陪她看春晚。手机时不时的震动,是徐行发来的消息。陈更心痒难耐,但看了看坐在身旁聚精会神的爸爸,只能忍住拿出手机的冲动。
终于熬到他说困了,陈更暗喜,又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装作困倦的样子说,“要不我们早点睡吧,爸爸。我也困了。”
利索地关掉灯,她上楼锁上门,从睡裤有些臃肿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气呵成。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几条消息:
“在吗?” 徐行问。
“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 见她没有反应,又发来一条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离第二条隔了半个多小时。
“新年快乐。” 他说。
像是在高空中绽放的烟火,陈更的心被甜蜜的棉花糖般的云朵环绕着。被巨大的幸福击中,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又点开消息看了看,手颤抖着回复道:“新年快乐。现在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把手机调成静音握在手里,静谧空旷的教室里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隔了一小会,手机又震动起来,陈更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会屏幕,确定是徐行打来的,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小阳台上,才接通电话。
“..徐行?” 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嗯。” 他也压低了声音,“新年快乐。”
她望向远处的烟花,心里盛满了快要溢出的喜悦,有些羞涩地说,“新年快乐。”
她低头,掩盖住颤抖的声音,“和你做同桌,很开心。”
“我也是。” 对面的人几乎立刻回复了她,“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想和你说新年快乐。”
“那后年呢?” 她大着胆子问。
“后年也要。”
“那再后年呢?”
“也要的。”
总有一年,她会在某个除夕夜和徐行说出“我喜欢你”的。徐行那么懂她,和其他人是如此的不同,他们就是小说里写的命中注定。熬过黑夜,就会是黎明,也不用再担心转瞬即逝的命运。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未来,也一定会永不分离。
陈更忍不住地扬起嘴角。阳台的地板太冷,她又悄悄钻进被窝,把手机放在枕边。戴上耳机,耳边是徐行的呼吸声,他们谁也舍不得先挂断。无言的相伴看不到尽头,她蜷缩在被窝里幸福地想,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再也不要前进。
可惜岁月从不对人温柔。陈更看着那条短信出神许久,终是关掉了屏幕。还未来得及擦掉留下的眼泪的痕迹,手机刺耳的铃声又响起来,是余微打给她的。
现在是他们晚自习时间,余微怎么会给她打电话?陈更有些疑惑,还是顺手接起了电话,那头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微弱声音——“陈更,我住院了。”
“怎么了?” 她连忙问,“学习太辛苦了吗?”
“嗯....也许吧。前几天就开始头晕,今天连卷子上的字都看不太清了。只能被送到医院来了。” 余微有些吃力地说。
“那你在医院多休息休息,肯定没事的。” 她安慰道,“好好休息,你已经有了降分,不用太担心。”
“对了,你之前都几点钟睡啊?这几天早点睡觉,趁不用上课多睡会吧。”
“嗯..” 余微闷闷地回复她,“两点多吧。”
想不到拿了降分的余微居然会如此拼命。陈更有些不解,“学习到那么晚,肯定对身体不好的。拿了降分就不用那么拼了,身体最重要。”
沉默了半晌,当陈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又听见余微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想每次都考第一嘛。”
几个月前,也是她对陈更说名次不重要的。陈更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不是告诫我说不要太关心别人吗?你也应该学习学习这种心态了。总是想做最好的没有错,但那都是看巧合的。”
最后一句话,又令陈更想起王应呈安慰她的那个夜晚。她学着他的语气,缓缓地说,“你已经够好了,看别人的时候,别忘记关心自己。”
余微答应她,又聊了几句题外话,忽然不合时宜地提起了那个刚刚在她脑海里浮现的名字。“徐行拿到领军计划名额了,应该能过初审。他虽然不如当年了,物理还是拿了个省一。”
陈更怔住,“然后呢?”
“老严六月要带所有参加领军的人来北京。”
去乱岑角的路 柳暗花明
陈更努力平复了一会心情,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哦,我还不知道徐行拿了省一呢。也是我小看他了。”
“北京这么大,我们也应该碰不上的。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因为这个人难过了。”
余微有些怀疑地停顿了会,最终还是相信了她。
等腰穿检测结果的时间漫长又无聊,余微说她没带课本,但临走还是拿走了许久不用的智能机。她打视频电话过来,陈更看见那头穿着宽大病号服的余微,有些心疼道:“快躺下休息,别玩手机了。之后别熬夜了,你的黑眼圈都成半永久了。”
余微撇嘴,不以为意道:“黑眼圈就黑眼圈吧,我靠实力吃饭。哪个非诉律师没有黑眼圈的?”
陈更哈哈大笑。
半晌,余微见她笑得停不下来,有些担心地问:“真的不要紧?老严知道你在北京,还让我问你到时候要不要聚聚。”
笑声停住了。陈更忍住心口冒出的酸涩,说没问题。
“见面又如何?反正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也没什么好怕的。”
“其实我觉得宁夕和徐行也没戏。” 余微安慰她,“宁夕又考不上t大,要是大学异地两人怎么受得了?朋友的联系都会淡,更别提情侣了。”
“异地怎么受不了?我们不也是异地。再说了,徐行也不一定能上啊。” 陈更低下头,“不用安慰我,他们在一起挺好。要我和徐行在一起的话,我也没有今天了。即使再来一遍,我也不后悔这个选择。”
“陈更,你做的对。” 余微斩钉截铁地回复了她的话。
余微又说起自己。曾经以为拿到降分就可以停下奔波,然而老师对她的期待却水涨船高。“你不知道,我班主任还说我可以冲一冲状元。她说我现在没负担了,应该全力冲刺才是。”
没有尽头的阶梯,她们被周围鞭策着往上爬行着。
“我还以为你可以开始养老了呢。” 陈更叹息,“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曾经想拿到降分就万事大吉,为什么我们从来不能停下休息会呢?”
“陈更,我好累。” 余微把手机架在床头,陈更只能看见她埋在医院惨白的薄被里。“有时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执念。去了t大又如何?”
“别这样说,那不是你最想去的学校吗?你是因为太累了,好好休息几天吧。回去之后别把老师的话太放在心上,做你自己就好了。”
余微居然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陈更有些震惊。又闲聊一会,说得都有些困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陈更向窗外望去,还能看到暗黄色的灯光,和头顶漆黑无比的夜。
余微对理想坚若磐石的信念,在敲碎那层壳后却和她是同样柔软的迷茫。
陈更听见赵文欣关灯的声音,于是也转身去洗漱。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眼下也是遮不住的疲惫。从风很大的室外跑进宿舍,凌乱的头发还未来得及打理,七仰八叉地在头顶上野蛮生长着。她揉了揉略显红血丝的眼睛,自嘲地想,徐行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宁夕的长发垂肩, 背影高挑,陈更在运动会时看过她领舞。陈更偷懒,运动会就是她的两天小长假,于是从不参加项目。她更喜欢报名当志愿者,可以穿梭在校园里,乐得清净和自由。她和余微占尽先机,在其他同学还沉浸在热火朝天的接力赛时溜去了食堂,久违地当了一回没有勋章的第一名。
两人喝着现磨的豆浆,等着食堂的小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这辈子都和运动会无缘了。” 陈更说,“拉拉队也当不了,跑步也懒得跑,只能打打杂做做后勤。”
“我也想做后勤啊,可惜文科班人太少,我只能被逼着上了。” 余微羡慕地说,“我差点都被选去打篮球了。”
两人吃过饭,食堂的出入口像是挤满了过江鲤鱼,一大堆人往里涌。陈更庆幸自己来得早,和余微大摇大摆地出了食堂,去操场走圈消食。没了作业和考试的校园生活此刻才变得五彩斑斓起来,两人在沙坑旁跃跃欲试准备跳远,余微从背后一推,陈更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沙堆里。半晌,她拍拍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向余微扑过去,“好啊你!竟敢整我!”
两人不顾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胃在操场上疯跑起来,最后还余微先认了输,“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整你了!” 她急忙摆手,往大操场上的看台方向仓皇逃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歇息。陈更也累了,撑住腰缓缓坐下,又挤挤余微,“往旁边坐点,我边这是湿的。”
两人坐在高处往下望,吃过饭的同学叁叁两两在操场上散步打闹,就像刚刚的她们。大操场的右侧是篮球场,一群女生在那排练,周围聚集了几个观众。陈更的心莫名跳得快了起来,她定睛一看,有个修长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即使看不清脸庞。余微看她目不转睛的样子,也跟着看了过来,忽然反应过来说,“那不是徐行吗?下午不是10班比赛啊?”
陈更应声,感到有些奇怪。领队跳舞的女生听余微说是隔壁班的宁夕,那徐行怎么在这里?
那时的她没来得及,也不敢细想。自己从来不敢站在舞台中央,那时她的心里只有对宁夕的羡慕。那么大气又自信的表演,对于陈更是如此地渴望不可及的——她想到被观众看着就已经呼吸急促。她不属于舞台,自然也不是光芒万丈。
但自己成绩还不错,不是吗?陈更如此安慰自己,拉起身边的余微转身就向小卖部走,希望冰淇淋的温度能让她冷静下来。徐行是去看他的女友排练的——两年以后,陈更终于后知后觉。
白驹过隙,过了一年又一年,她也拼凑出那张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拼图,和记忆本来的模样。 余微和她的追逐打闹,也成了回忆录的一笔——那是她在b市的最后一次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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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vivian聊过后,时间就这样揣揣不安地来到了五月。陈更只记得她问这位学姐为什么要去blackstone时,对面无言的沉默。她说,“你到了那里,不管曾经如何,自然而然就会这样想的。”
所以tasp存在的意义呢?陈更想,只是申请大学时写在简历上的漂亮几行吗?
陈更不知道,不过也不用再去想,因为tasp把她拒了。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拒信却没有任何难过的心情,陈更只感觉如释重负——果然发表tcr把她的运气用掉了一大半。又隔了几天,sshi倒是把她录取了,等张晋之在朋友圈里发录取信时,她看到两人都是第叁个session,于是陈更久违地回复了一句,“那我们可以一起订机票了。”
虽然陈更对s校也没什么念想,帕罗奥图的阳光让她想起悠长的假期,再者也没有其他的offer可以选,于是愉快地改签了机票。王应呈要去芝大读哲学,赵文欣也顺利地决定去康奈尔。巧遇洞庭红的陈更把八月的考场改到了叁番的高中,和赵文欣约定的一起考试又只能一拍两散了。不过上夏校之前,她还是想去费城看看,毕竟是梦里都无法变得真实的地方,她自然想去走走逛逛,品味一下梦想实现的感觉。
她把录取的消息也告诉了jane。jane激动得从办公桌前站起,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祝贺道,“you’re phenomenal! 如果喜欢加州,要不要试试s校?西海岸的阳光总比冷飕飕的新英格兰好。”
是啊,她怕冷。陈更想,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b市又总是雾霭沉沉,冬天是最折磨人心智的几个月。等待艳阳高照的冬天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只是s校也是那么高不可攀,和王应呈劝她申请哈佛有什么区别?
她礼貌地笑,“去了再看看吧。我觉得也许宾大更适合我,毕竟没有那么难。”
走出jane的办公室,手机刚好震动起来。她抬起头,忽然发现是个没有雾霾的蓝天。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又看到群里不断刷屏的消息。
“可以啊,陈更,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张晋之写道。
“恭喜恭喜。” 赵文欣说。
她的选择是对的。陈更想——在这里,不需要站到舞台上,她也能发光。又或者,她终于学会发现自己。
“谢谢。” 她嘴角忍不住扬起,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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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乱岑角的路 不信人间有白头
在医院的几天补足了睡眠又输了几天液,余微的病终是好了。陈更悬着的心也放下,嘱咐她回学校好好休息,也暗暗告诫自己考ap(大学先修课)之前也不能熬夜伤了身体。
等到难捱的ap周过去,转眼余微也该上战场了。陈更怕扰乱她的心态,于是也没有和她发短信,只能单独又去了次卧佛寺寻求安慰。倒是余微主动给她发消息汇报自己身体已好转,还顺面递上最新的情报——徐行的确过了初审,意味着六月他也会来北京。
是福是祸都躲不掉,那不如就这样坦然面对好了,陈更想。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吗?未来还有那么多需要面对的场景,不差这一个。
六月的那两天过得格外漫长。她破天荒地关注起那b市的新闻,记者去了她的母校采访。林荫道上挂起了高考加油的横幅,老师们穿着整齐的红色套装喊着加油口号,望子成龙的父母们蹲在校门边的路沿上。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门口出来,带着笑意又或者忍住泪水。
这拥挤又缓慢挪动的人潮里,本该也有她的。隔岸观火的感觉并不那么好受,本想早点给余微打电话,又怕万一余微没发挥好,打过去是火上浇油,陈更只能忍住。
王应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看你出神好久了。”
“这两天好朋友高考,我担心她。”
“现在已经考完了吧?”
“是啊。”陈更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桌上画圈,“让她好好放松放松,我晚上再找她聊。”
“是上次在你学校你指给我看的那位吗?” 王应呈微微蹙起眉。
“是啊。” 陈更低头盯着自己画的圈,似乎要把她吸进去似的,”不知道她发挥得怎么样。“
王应呈没有再说话。盯着陈更的头顶沉默了一会,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静静走开了。陈更这时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异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又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埋头写起了作业。
只聚精会神地写了一小会,陈更的思绪又飘远。她安慰自己,余微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不用太过担心。她这么想余微得偿所愿,其实和t大的食堂毫无关联。余微拥有她不曾拥有的矢志不渝,所以她最希望的,是余微能替她走完她没有走到尽头的路。
徐行的绝处逢生也有些出人意料。陈更已经忘记徐行还拿过省一,或者说是她不曾关心。离开b校后,她开始对徐行滋生出一种微妙的攀比心:徐行没有考好,她会幸灾乐祸地想“你也有今天”;当余微告诉他徐行考了一百名,陈更又有些为他惋惜。和故人的暗暗比较,让她找到了和过去的藕断丝连:从仰望到平视,花了她快两年的时间。
余微知道她喜欢徐行,而两人之间的暧昧,陈更却从未提起。从小余微就对中学时代的脸红心跳嗤之以鼻,她就算告诉了余微,那时她也只会哈哈大笑,再会劝自己放弃的;她更害怕被老师发现她和徐行的关系,不想被戴上早恋的帽子。
“爱?中学生懂什么爱?” 班主任在班会上说,“隔壁班谈恋爱的那对成绩都下滑了。本校高中都考不上,爱什么爱?”
那时候的陈更坐在第一排,仰头看着眉飞色舞的老师,心跳如鼓,脸色苍白。
她不由得想起最近一次期中考试,她的第二十四名,被揉碎的成绩单和老师失望的眼神。放学后,陈更被单独叫到办公室,班主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怎么退步这么多?”
她低头,有些难堪地说:“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 班主任摆摆手,“这个半个学期你有没有用心,你自己清楚。你很聪明也很有潜力,但心思要放在学习上。”
徐行曾经说他们还太小,她也觉得这样的感情不堪一击。于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就有了这个不成文的约定。她没有和徐行说过那四个字,即使徐行在邮件里问起过她。她想,终有一天会站在阳光下的。而在学校,徐行是她的同桌,两人的书立却是存在感分明的分界线;他们极少说话,陈更把对他的热烈目光都埋头融进了书本里。但想到徐行正坐在自己的旁边,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他们靠得这么近,就好像真的在一起。陈更甚至想,毕业了他们俩要光明正大地牵着手回来看望班主任,告诉她她和徐行很早就在一起了。
岁月不居,转眼就到了中考完,所有人都如释重负。他们终于肩并肩一起从考场走回教室,陈更抬头就能看见他深邃的眼睛和眼下的阴影。
“考得怎么样?” 徐行打破沉默,问她。
“应该还行。” 感觉到他的视线,陈更低头羞赧地说,“希望高中我们还在一个班。”
“我也想。” 徐行柔声说,脚步缓了下来。那时,她是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于是陈更也慢了下来,余光里看到徐行正看着自己,终是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大学也想在一起。”
高考完的这一天,他们的承诺和千千万万的诺言一样,早就落了空。徐行中考滑铁卢,让一切对未来的畅想都提前终结。毕业聚餐时,他们没有在一起;高中,他们没有被分到一个班,也因此失去了每天见面的机会;如今,两人更是与在一个大学上学的这个未来告了别。徐行在新的班级认识了新的朋友,她重新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选择。
叁年犹如南柯一梦。
十班在走廊的另一头,陈更为了看他常常绕路从那一头上楼梯。经过他教室的那几秒钟里,她的余光却能总是准确无误地抓住那个身影,尽管有时候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和头顶的漩涡。
徐行也会来看她吗?陈更想去问他,又如鲠在喉。
他们算什么呢?同学聚会后那个漫长的暑假,他们都没有再联系。那些期待的诺言,就像阳光下的泡沫,静静地破碎了。所有的故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明年她就要远渡重洋,和过去的一切彻底说再见。
想到这里,陈更有些惘然,又有些悲伤。 题没怎么做,天却已经暗了下来。王应呈看陈更还在发呆,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陈更如梦初醒,赶紧道,“怎么了?”
“你书一页都没翻过啊。” 王应呈笑,”效率不高就去吃饭吧。“
“嗯在想事情。” 陈更说。
“还是他吗?”王应呈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
“是吧。”陈更随口搪塞道,“你们几个先去吃饭吧,我一会要和那同学打个电话,不耽误你们了。”
“那你要吃什么吗?我可以帮忙回宿舍。” 赵文欣边扫地边看手机,“话说,今天是高考诶。晚上外面人肯定很多,我们要不就吃吉野家好了。”
其他几个人都说好,陈更连忙道,“那帮我打包一份招牌牛肉饭,谢谢啦。”
赵文欣做了个ok的手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看着他们离开,陈更这才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 她拨通电话,有些忐忑地搓搓手;而几乎是一瞬间,对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了?我在外面吃饭呢?”
“看来你心情不错嘛。” 陈更松了口气。
“考完了什么也不想想了,今晚就好好玩会。” 余微朗声回答道,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火锅店。“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今天火锅店里全是我们这届考完的毕业生。”
隔了一会,电话那头变得安静了不少,又听见余微的声音:“后天老严他们就要来北京了,我把你新电话给他了,没问题吧?”
“没事。” 陈更说,“你好好玩吧。”
“真没事?和徐行一起吃饭也没事?”
“嗯。” 陈更淡淡地说,目光落在窗外绯红的落日上,有些伤感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要上大学了,我们都认识六年了。”
“逝者如斯夫。” 对面感叹道,“就快见到你了。虽然我不参加领军,但我也跟着来北京找你。周末记得空出来,你带我玩玩。”
“以后可就是你的主场了。”陈更笑道,“以后我每年回来都要你请我玩。我只是个过客,这里是你未来发光发热的地方。”
“话说,你想好申请哪些学校了吗?我也好知道我到时候去哪蹭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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