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乱岑角的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达瓦里希
闹了一会,终于又开始写起作业来。赵文欣要洗头于是提前回了宿舍,王应呈留下和陈更一起打扫了下教室,又出了教室。
“我读了你的那篇,写的真的很好。恭喜你啊!”
陈更喝了口橙汁,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传递到心里,她低下头笑了笑,“谢谢你的鼓励。我也没想过能中tcr,只是想试试运气罢了。”
“我发现你每次都会说自己运气好。” 王应呈说,“我并不觉得这些是运气能解释的。你拿了奖学金,中了tcr,这都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我觉得你很厉害。”
“可我口语还是考不上25...” 陈更喃喃道,“我sat也不高,高中的时候也从没考过第一名。”
王应呈说,“开学的时候我听张晋之说你是拿了全奖的人,我就一直在想怎样的人能拿到全奖,毕竟整个年级也只有四五个人。”
“你知道自己的目标,又懂得去争取。我和赵文欣都很佩服你。最重要的是,你总是不被周围的环境限制,试问多少人能做得到呢?不是说一定要考多少分,多少名才能证明你是怎样的人的。”
他说的有些急,直直地看着陈更,好像想从她眼底里看到什么。陈更听完,愣了一会,说了谢谢。
“也许我在number game里待得太久,把所有的一切都标上了价格。什么分去什么学校,什么学校又有怎样的人生,循规蹈矩又小心翼翼,我害怕自己掉出去。我怕自己去不了好学校,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好学校。之前托福出分的时候我就想着能去ucla就是万幸了,tcr录了我又觉得自己能去哈佛。人啊,总是自负又自卑的。”
她自嘲地笑笑,感激地说,“谢谢你,王应呈。我也许是mindset还没转换过来,毕竟总是要一个过程的。”
王应呈也回了她一个微笑,轻声道,“要不你也试试哈佛吧?”
陈更笑着说别开玩笑了,两人聊着聊着,又各自回了寝室。手机此时也响了,是余微打来的电话。
“你也太棒了!高中就发论文了,你简直就是我的骄傲!”
“好了好了,谢谢夸奖。” 陈更盯着路灯,有些出神。“如果徐行知道了,他会为我骄傲吗?”
她问余微,也问她自己。无论是王应呈、赵文欣还是余微,他们都为自己的一点进步而高兴。而她曾经最想触碰的那个人,离他那么远,即使她在闪烁,似乎他也只是漆黑一片。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余微说,“他不会。他会嫉妒你。”
去乱岑角的路 爱的余温
“他会嫉妒你。” 余微的话回荡在她脑海里,久久不散。
“王应呈上次问我你还好吗,我说你好得很,他还有些失魂落魄的。那是他习惯了周围崇拜的眼神,也习惯了施舍感情。”
那些蛛丝马迹终于被余微的话串起,陈更好像能顺着这条线索就找到那把秘密钥匙,打开她和徐行之间隔着的心门。
他对她的鼓励,自始至终都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吗?是不是因为她中考超过了徐行,让他们之间出现了裂痕?
陈更这样想着,眼前浮现的是徐行安慰她时的模样。也许那一刻他的安慰是真心的。她发给他《斯通纳》的读书笔记,也得到了长长的回信,也许那一刻的徐行和她是惺惺相惜的。抗击生活的无趣时,他们偶尔的通信就是陈更的堡垒;但更可能的是,徐行从来没有把她当作站在自己身边的、平等的、大写的人。
“也是。只能奉劝他别那么骄傲。” 陈更说。
“徐行毕业放你鸽子的开始,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心里别扭,觉得无法面对你。你见过他光环之外的模样吗?他也许也不想让你看到。”
余微还说,她和宁夕分到了同一节体育选修课,听宁夕说起过她的男友。羞涩又略带骄傲地语气说,徐行会送她回家,也会和她周末一起去自习室,中午放学后有时还会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们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男女朋友。你如果不认识他,也许会觉得粘得庸俗的那种。他现在已经不是你曾经想象中的那个人了,更别说他夏令营和冬令营都没入选,领军也玄,t大可能没戏了。”
“陈更,你还会想和他在一起吗?如果认识他晚一点,你也许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徐行,对吧?”
扪心自问,陈更一时间慌乱地给不出答案。这份爱恋的内核是如此简陋,她不忍心回看。她问自己,如果徐行初中时不是第一,她会不会注意到他?在图书馆前的偶遇,也仅仅是路人甲似的背景,被时光机器磨碎又销毁,并不会被她珍藏至今。如果她留在了b校,她还要高考,她是一定不会为了徐行放弃自己当律师的理想的。如果他考得不理想,去了南方,她也根本不会迁就徐行。
we're doomed to fail.
陈更意识到,这份感情的九死一生,是她忽略了那么多阻力。无论徐行有没有真正地欣赏过她的灵魂,他们之间隔着迷雾般的距离都足以让这份火苗熄灭。
风吹过她的脸颊,也透过她的身体,吹倒了那颗还在微微燃烧的蜡烛。
她回答余微说,“是的,我们本就不登对。”
分道扬镳是老生常谈的结局。 陈更趁着风还没大起来冲回了宿舍,赵文欣洗漱完正准备往房间走。陈更叫住她,赵文欣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来。
“没事。“ 她又笑笑,“晚上早点睡。”
道过晚安,她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扔下书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陈更写了一套sat的阅读,边计时边做,竟然提前做完了。 历史和科技类的文章都已经挑不出什么错,第一篇小说却错了两个。 她一边重新读,一边用笔扫着字句,却终于忍不住恸哭。
“我失恋了。”
她把那句没有对赵文欣说出口的话咽进了哭声里,窗外是寒夜里北风呼啸过的声音。
—
叁月中旬,久违的sat考试。学校里11年级的人陆陆续续往机场走,教室也都空了。在楼道里偶尔碰见,互相祝福几句。
陈更收拾好东西坐上地铁,哲学社一行人大多在亚博考试,所以他们一起走。陈更眼疾手快,抢到了在荃湾的小考场,也准备一起坐飞机过去。
飞机起飞的轰隆声带她回到从b市回北京的下午。那天她告诉自己要走的更远,而明天是她兑现诺言的时候。托福的几番波折,让她也不再强求sat的分数。目标绝大多数时候都仅仅是暂时的安慰剂,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紧紧攀住的一个有希望的航向而已。
睡了一个不安稳的觉后,飞机落地。打开手机,她也收到了余微的短信,是她文科营的结果:“降60分。”
也是同样简短的消息,就像几周前她告诉余微喜讯时一样。
陈更会心一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有了这样的信念—— 余微总是会实现她的承诺。这样的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她的好友也是&
right time, right thing&
。
她还记得中考完的下午,两人结伴去看了场电影,晚上住在她家。就像几个月前在五道口那个小旅馆一样,逛完街的两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余微忽然说,“我想读文科。”
“刚刚中考完你就想好了?” 还沉浸在考完试的虚无的快乐里,陈更惊讶地问。
“我想清楚了。” 余微说,“b校的确大家都想读理科,可那不是我擅长的,也不是我喜欢的。我了解自己,如果随波逐流读理科肯定会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所以还是选择我喜欢的吧。”
“你想的真早啊” 陈更喃喃道,又歪头靠在余微的肩膀上,盯着晃眼的吊灯,一闪一闪。“我可能读理科,也有可能读文科吧。谁知道呢?”
高中两人又被分在了一个班,有幸再共同度过了一个多学期平淡日子;她们还是像初中一样厮混,周末去图书馆占位,下了晚自习在大操场跑圈,直到严立群发文科意向表的那一天。
“你想好了?” 陈更说,“你这次理综不是考得很好吗?”
“想好了。“ 余微说,”我想读文。我想去t大,我想去法学院。“
“我也想去t大。” 陈更说,“虽然才高一,还有很多不确定,但我也想当律师。”
“那陈律怎么不读文?” 余微笑,“快来陪我,不然我会想你的。”
陈更脸红着作势要揍她,又被余微躲过,“我想去美国读法学院,本科读什么专业无所谓的。”
陈更又气又恼,还是接着说,“我们学校理科最好;而且我们学校去t大的不是理科更多吗?所以我觉得留在理科班也许好一些。不像你,我也没有什么执念,再者你知道的,徐行读理科。” 她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管他做什么?” 余微忽然坐起来,认真地注视着她,“你想想自己。你到底愿意走哪条路?”
时光流转,当一年后陈更决定转去北京,她也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周五的傍晚没有晚自习,她决定在此刻告诉余微她的决定。
“我要转走了。” 陈更说,“我下学期要去北京了。我要去美国读大学了,比你晚一年毕业。”
“怎么决定的?” 余微挑挑眉,似乎并不是很吃惊地问她。
陈更无奈地笑了笑,“想去看看新的可能。”
“我支持你。” 余微伸出手,握住陈更有些冰凉的指尖,“你很勇敢。”
“你会舍不得我吗?” 陈更停下来,嚅嗫道。“当然我知道我一定会去,也必须得去,但别把我忘了。”
“当然了。” 余微立马说,“记得替我去卧佛寺,保佑一下咱们的学业。”
“好。那你替我去紫操跑步,还有替我去清芬园喝瓦罐汤。” 陈更破涕为笑,“我们一起往前走。”
就算不在一起。
陈更默念,回复了余微的短信,转身去取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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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乱岑角的路 皇后大道中
和在其他考场的同学到了别,陈更拖着行李箱坐上巴士,摇摇晃晃到了酒店附近。
她喜欢坐在没人打扰的二楼。望向窗外,错落的高楼耸入云霄,密密麻麻到让她难以分辨。阳光下平静海面反射着粼粼波光,分隔出此岸与彼岸的距离。
是这样近——坐在缓慢爬行的巴士上也能清楚地看到对岸;又是那样远——隔着玻璃,即使再清晰也无法触及。
皇后大道中,外所盘踞的地方。周六考完,晚上一定要来看一看。陈更想。
大考的前一晚总是有抱佛脚的欲望。飞机上陈更睡着了,几份没做过的卷子自然还是空白一片。挣扎了一会,她总归还是放下那沓平整如新的纸,关掉了手机,看起了错题。
错两个语法也许能拿380, 阅读能不能做到小说和科技不错,数学要考满分 一年前的老毛病又开始作乱,她忍不住算起来。好像给自己设定了目标,就能有一丝确定感,在要被压力淹没之时找到一块浮木一般。
不是浮木,只是无用的稻草罢了。陈更摇摇头,甩掉这些乱人心弦的杂草,继续低下头看起书,直到就寝提醒的铃声响起。她起身洗漱,再关掉暖黄色的床头灯。
拉上窗帘后的房间一片漆黑,双眼甚至找不到可以聚焦的地方。用被子蒙住头,陈更终于找到了一点安宁,只是光怪陆离的梦里又有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仔细听却来自她自己。
站在空荡宽阔的舞台上,陈更对着观众席说,“我想去费城。”
她的身后是五彩斑斓的背景版,她面对的是空空如也的台下。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为什么呢?” 她又自顾自地发问, “除此之外,你喜欢它哪里?它和你哪里适合?”
太累了,终是没有等到回答;陈更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打点好自己,她抓起书包,穿过逼仄的长街,挤进考场公告栏前簇拥着的人潮里。之后的几个小时犹如快进: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终于填上阅读的最后一个答案,语法还是纠结那一两道单词题,趁着休息的空荡趴着补眠,写作文前慢条斯理地把铅笔削好。
等监考老师发完手机,走出考场,已是下午快两点。陈更随意找了一家茶餐厅,点了一碗鱼蛋粉,加了一大勺辣椒后辣得灌了大半瓶冰水,脑袋才有了点清醒的感觉。
“考完晚上去哪里玩?” 张晋之在群里卖力吆喝,“有没有人去尖沙咀,晚上看维港夜景?”
“加我一个!” 赵文欣火速回复。
“我晚上有事,你们去玩吧。” 陈更边喝水边打字。
“什么事啊?考完了还要忙?” 张晋之问,“你该不会和王应呈过二人世界吧?”
群里起哄,开始刷起屏来。她有些无奈地回复,“真没有。我晚上去中环有点事情。”
罢了。陈更把手机塞进书包最深处的角落,钻进地铁站直奔中环。顺着人流,她终于找到了皇后大道中的路牌,和背后高耸如云的猛兽比起来显得如此的渺小。向上望去,是白云和高楼遮住的淡蓝色天空,窗户的隔间排列得像芝麻般一点一点,整齐却逼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梦里,她对着无人的观众席问,“你喜欢它哪里?它和你哪里适合?”
另一个夜里,余微坐在她的左侧,在昏暗的灯光下握住她的手,“你到底愿意走哪条路?”
站在人潮中间,陈更努力不被推着走。做个像妈妈一样的律师是她最朴素的想法,做一个乖顺的绵羊,像peter thiel描述的那样循规蹈矩,读法学院,去律所,直到把所有异想天开都吞噬殆尽。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把自己转变成一个墨守成规之人,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
这样的道路给人一种人生平顺的幻觉, 何尝不是另一种number game? 在这个成功被量化的循环里,她战战兢兢又提心吊胆。陈更的自信就放置在链接着万丈悬崖之间的钢丝上,却从来没有属于过她自己。
在置地广场转了一会,陈更被一楼的奢侈品logo扎到眼睛,从包底翻出手机。
沉默许久的王应呈终于出了声,也加入了夜游维港的队伍;她在中环站了许久,也没有品尝到梦想近在咫尺的甜味,于是也说,“算我一个”。
晚霞还未散尽的时候,他们在在尖沙咀的天星码头处汇合。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只有王应呈站在旁边低头看着手机,有些扎眼。还未来得及出声, 赵文欣看到陈更便跑了过来,“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天星码头附近有一家大热的奶茶店,几人排队买奶茶,等待夜幕降临。等到维港华灯初上, 对岸的绚烂夺目的灯光反射到海面,把伴着微风的夜晚吹出层层波澜。霓虹灯迷乱了陈更的视线,她有些失落地想,要是她回到这里,自己定不会再以这样局外人的姿态看这片夜色。层层玻璃透出的光亮,是加班的信号;永不落幕的银河里,有她低头改文件时滴下的汗水。
王应呈的话打破了她的失神。“他们都去坐天星小轮了,快走吧。”
陈更嗯了一声。
“是不是没发挥好?” 他沉默了一会,问她。
陈更摇摇头。
张晋之看见两人没动静,转过头喊,“快跟上啊。” 见陈更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说,“没关系,还有下次嘛。而且你发了tcr,申请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一听见tcr,陈更忽地就清醒了,看一眼赵文欣,她正往张晋之身后躲。“我错了我错了”, 赵文欣做投降状,“好事情大家分享嘛。”
轮渡缓缓启动,坐在角落的位置的陈更终于有机会跨过那一扇门。看着对岸的楼宇越来越近,没了玻璃的阻挡更是显得近在咫尺。 混沌的月光混着五彩斑斓的灯火映在她的眼底,也映在王应呈的脸上。周围一片嘈杂,陈更只能靠近他,“谢谢,我其实没在想考试的事情。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以后在这里做律师,我会快乐吗。”
王应呈的轮廓被周围的光亮衬得温柔,他点了点头,“有时不用想太远的。我总感觉你太害怕了,所以每一步都想走得正确。出点偏差再正常不过了,随遇而安一点也未尝不可啊。”
“你可真是佛。” 陈更笑了笑。也对,在当下此刻,她什么也不想想。考试,申请,又或是工作,都让她烦忧。只有此刻的海风温柔地安抚着她,她也想学王应呈,珍惜当下每一刻的景色。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σσ₁₈.νɨp]
去乱岑角的路 山重水复
回程的飞机上,陈更熟练地从书包里找出眼罩戴上,隔绝了窗外透进的刺眼阳光,准备打个盹。
也许是坐在窗边的张晋之看她一脸困意,陈更感觉到周围也暗了下来,正准备翻个身,听到张晋之的压低的声音:“发tcr了,恭喜啊。”
扰人清梦,陈更心里有些烦躁,却也点点头。她想起赵文欣说张晋之也投了tcr,她补了一句,“谢谢”。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更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却又冷不丁地听见张晋之的声音,“我能问问你想早申哪吗?”
刺探军情。陈更暗笑,摘下眼罩,看着张晋之似笑非笑道,“放心吧,我不会ed columbia的。”
对面松了口气。又问,“那你不试试大藤?”
陈更看着窗外出神,又摇摇头,“不知道。“ 害怕冷场的尴尬,她又抛出那个问题,“你喜欢columbia什么呢?”
“这个嘛..” 张晋之犹豫了一会,坦言道,“我想转金融,所以要去纽约。纽约嘛,除了nyu就是columbia,那我就试试columbia吧。”
“诶,咱们不是哲学社的吗?我以为你是因为core curriculum才想去columbia的呢。” 陈更有些疑惑道。
“哲学是我的意向专业,入了学可以改掉的嘛。”张晋之无所谓地笑笑,“小众专业申请的时候更容易讲故事不是吗。”
陈更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张晋之有些大胆的坦白还是因为他的毫无保留。他说他想去华尔街,但申请哲学作为意向专业申请columbia也没有任何错。毕竟大二才真正确定专业,人的想法总是会有变数的。
王应呈和他是站在天平两端的人,但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陈更又想到自己。在面试tasp的时候,不也未曾向vivian提起过自己读法学院的计划吗?
“你也申了sshi吧?” 陈更忽然有了精神,漫不经心地问他。
“是,你也申了?” 张晋之挑了挑眉毛,“我听赵文欣说的。”
好你个赵文欣。陈更想,虽然纸包不住火,但照赵文欣的性格,自己早应料到才是。她只能讪讪道,“是啊,期待做同学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内容不外乎是考试和申请。多么相似,陈更想,一年前她也是这样每天想着排名和成绩的。以为自己逃出了这样令人绝望的攀比循环,如今想来也只是当时太天真。张晋之说起学校来便滔滔不绝,还聊学校附近正宗的108香锅,向往着去strand看书的悠闲周末。
陈更有些尴尬地插不上嘴。她能说什么呢?她没有去过费城,也没有想过在宾大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图片和官网里的世界就像隔了一层玻璃的画,再精美也无法触碰到纹路。她只能微笑附和着,有些羡慕地看着张晋之神色飞扬的模样,又想起赵文欣讲起cornell时的向往,余微说起t大时的坚定。
可自己呢?连一个借口都无处可寻,更说不出口。
等到漫长的聊天结束,她终于又戴上眼罩。调低了靠背,陈更很快进入了梦乡。在叁万英尺的高空中,飞机有些颠簸。也许是太累了,两个多小时的航程里一直睡得很沉,也毫不意外地错过了饭点。一觉醒来肚子饿得翻江倒海,幸好飞机已准备降落。
—
回到北京后的几周,陈更每晚都在翻来覆去地想着那几个问题。皇后大道的钢筋水泥直插云霄,高得令人头晕目眩,也让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t大,那个曾经的梦想,也被她抛之脑后,甚至已经落上了灰尘。
像无头苍蝇似的,陈更搜罗了许多在校生的视频又或者是采访,看完却仍像隔靴搔痒。幸好学业繁重,她把自己又埋进书海里,按部就班地准备着五月的ap,闲下来的时候,她终于在联系人里找到了vivian的名字,鼓起勇气写了封邮件。 她先是问了好,又祝她工作顺利。更重要的,陈更想和vivian聊聊她做出的那些选择。
去tasp和去blackstone,看上去像是毫不相干的两条路径。如此在意多元化与人文关怀,去华尔街那样弱肉强食的地方又是为何?她不知道如何vivian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就像如何坦然地告诉别人自己要读法学院。
幸好vivian很快回信,约在月末周日的下午聊天。
陈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终于心无旁骛地学习起来。gpa代替了每次月考被公之于众的排名,她窃喜自己有了些许隐私。历史课的老师得知她发了tcr后对她赞美有加,amy还是对她那样仁慈,叁月之后,陈更的运气莫名其妙开始变得很好,好似漂浮在云端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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