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乱岑角的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达瓦里希
“还不清楚。可能早申宾大,再买几张彩票,选几个保底,剩下的就随缘吧。”
“你这想法好。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分散风险。”
“哪有,随波逐流罢了。以前还有个奔头,现在目标都没有了。只想去个排名高的,其他我也没什么偏好。” 陈更自嘲地笑笑,“八月我要去加州上夏校,顺面去费城面试,到时候看看我喜不喜欢那里吧。”
“学校嘛,都是双重选择的。如果选了你,说明你也适合,到时候收到offer再做排除法不就好了。别担心那么多。” 考完了的余微似乎话匣子打开了,有些惆怅地说,“叁年前我知道我们都还会在一个高中的,对毕业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和高中同学吃饭,才觉得这是我与很多人的最后一面了。”
“陈更,” 余微有些小心翼翼地叫她名字,“你以后会回来吗?”
如果读了法学院,她自然最想留在纽约。 若是时运不济,抽不到h1b,她希望去香港,或是上海。在北京待了大半年,陈更觉得干燥的北方不是她的心之所往,但她此刻却无法对余微说出口。
“也许会,也许不会。”
陈更柔声道,“再者,你不是说可以来读llm吗?我们会有很多机会的。”
“所以北京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余微闷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嗯。”陈更沉默了会,终于说出口。
“所以之前说的毕业后一起租房,一起上班的话也只是玩笑话?我以为你读了法学院会想回国的。”对面声音有些激动起来。
“不是的我那时真的这么想的。” 陈更眼角酸酸的,“你知道的,转学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纽约是最大的舞台,我想趁年轻的时候抓住机会,但我之前真的是想在北京工作的。”
对面是意料之中的沉默。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余微的压抑的啜泣声。
“好吧。” 余微喘着气,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长大了想法自然是会变的。纽约自然机会更多,现在你离你的目标更进一步了,我应该为你高兴才是。我也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我们没什么好伤心的。”
这场筋疲力尽的对话终于结束,回到宿舍赵文欣已经把牛肉饭放在她的桌子上。陈更转了账,又翻到她和余微曾经稚气的聊天记录,怅然若失。
也许会,也许不会。
几年前徐行和她勾勒那个理想中的未来时,她就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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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乱岑角的路 雪泥鸿爪
果不其然,复试结束的那天下午,老严发来短信,约学校她晚上在五道口附近的唇辣号吃饭。“好几个老同学都来了,你也来见见。”
于是下午陈更提前把作业写了,和社团里新来的同学沟通了任务,又回宿舍洗了个澡,磨蹭了一会,终于出发了。
“我们到了,在最里面的座位,你快来。” 余微发来消息。
折腾了几站,陈更终于从地铁上挤了下去。来不及把包拉链拉好,她就往出口冲去。拿着导航在地铁口附近转了转,耳畔忽然听见有人叫她,“陈更,这里这里!”
她抬起头,余微遍猛地扑过来抱住她。夏日微风,余微穿了一条浅色长裙,却衬得她愈发瘦削。陈更心疼地捏捏她的手臂,说 ”你瘦了好多,前段时间太辛苦了吧。“
余微嘿嘿地笑,说自己已经熬出头,今晚要大吃特吃。又欢快地揽住陈更的手,拖着她到了火锅店的门口,熟练地带她绕过一桌桌的人,走到一个热气腾腾的角落。
她一眼就看见了徐行。
“快来坐快来坐。” 老严热情地张罗着,“这是五班的陈更,高二她转学走了,明年就要去美国读书了。”
“你可真是,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两个原先五班的同学开玩笑道,“开学就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陈更无辜地笑笑。
我说了啊。给很多人说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老严又一个个介绍起其他同学来,她也微笑着应和。
“徐行,十班的物理课代表。”
徐行注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我是徐行。”
陈更点点头,”你好。“
陈更坐下来,闷声夹菜,埋着头细嚼慢咽。余微倒是很开心,一边和其他人聊天一边时不时凑到陈更耳边,”你还好吧?“
火锅店氛围热闹,在座的又刚刚高考完,个个都兴致盎然。觥筹交错间,老严忽然了站起来,举起酒杯朝两边都示意了一下,哽咽道,”你们以后很多人以后也许就是校友了,大家也相互认识一下有个照应。“
大家起哄,气氛忽然热烈了起来。隔壁桌几个同学也顺势走过来聊天,余微跑去了对面,只有陈更一动不动——这样的氛围并不是属于她的。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锅里烫着的菜,身旁空着的位置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传来她从未忘记的声音。
”陈更,出来一下。“
她转过头看见徐行正盯着自己,慌忙擦擦嘴,点了点头。两人出去时席间正聊的火热,也没人谁注意到她。跟着徐行在火锅店里绕来绕去,她脑袋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而当她终于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刚刚想出的办法却都烟消云散了。陈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徐行静静地看着她。
“我分手了。” 他开门见山地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和宁夕。”
陈更愣了愣,问:“为什么?”
“我们大学应该不会在一个城市,所以就分开了。”
“哦。” 陈更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徐行有些狼狈地看向别处。“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声。”
“我以为你们情比金坚呢。” 陈更嘲讽地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她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那时候,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半晌,她看着徐行的喉结动了动,听见他有些干涩的声音:“对不起。我那时没考好,心情不太好。”
“所以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ghost我了吗?” 陈更情绪激动起来,“你真是又胆小、又懦弱。”
“所以呢?你现在找我干什么?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徐行闭上眼睛,陈更看见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那好,我也问个清楚。你为什么和宁夕在一起?”
“在培优班认识的。”
“为什么瞒着我?”
“...对不起。”
“高中为什么那样对我?“
“...对不起。你去了最好的五班,我没办法面对你。”陈更抬起头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却被反手捂住眼睛。徐行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抚过她的耳畔,陈更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我后悔了。”
后悔与否,其实早已不重要了。两年前陈更离开b市的时候,就算她还不知道徐行和宁夕的关系,也早就开始慢慢接受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如果是在去北京的那个夜晚,徐行也这样揽着她,告诉她自己后悔了,她会心软吗?回不到过去,自是得不到答案。那时的徐行离她那样远,陈更厌恶这样的距离感,也厌恶那个寡言又懦弱的自己。如今,她终于敢于直视自己的过去,那些甜蜜的瞬间或是酸涩的时刻,都在过去的日夜里被消磨殆尽了。
陈更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徐行忽然伸出手揽住她。两人相对无言,又各自沉默着。徐行今晚告诉自己的真相,也应证了余微曾经的话。她得到了回答,心结也就此放下,那还有什么值得辗转反侧的呢?
这也许真是和徐行的最后几次见面了,陈更想。
“谢谢你告诉我。” 她放缓了语调,又用力挣脱徐行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祝你前程似锦。”
回到火锅店,余微看她眼角泛红。和老严打了声招呼,两人提前回了酒店。余微果然猜到陈更和徐行见了面,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 陈更说,“我都知道了。” 余微什么也没说,却只是轻柔地环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第二天,两人又跑去中关村吃了阿瑞烤鸡爪。陈更平时从不会想到跑来这买一份零食,但她每次和余微在北京相见,两人都会十分默契地选择这里作为叙旧第一站。一个周末过完,她又送走余微。又过去了几天,余微打电话来,说自己稳了。
“我就说你可以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也没拿第一第二,更别提状元了。”
“你的梦想实现了,这不是最高兴的事了吗?”
“感觉今天好不真实...“ 对面喃喃道,”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你是。” 陈更笑着肯定她。
两人聊完,她也被余微的幸福感染了。她正准备关掉手机开始写题,一条短信转移了她的视线。
“我不去t大了。”
她没有回复他。只是和老严聊天时,才听他提起徐行降了20分,但裸分没有考好。不愿意被限制专业,他选择去了上海。
叁年前,叁年后,命运又把他击碎——两个人一起上t大的愿望,最终一个都没实现。而余微正忙着和b校去t大的同学们聚会旅游,给陈更发来她在外滩灯火下灿烂的笑容。
王应呈走过来,她也浑然不觉。直到他敲了敲桌子,陈更才从手机里清醒过来。
“最近怎么了?好像很开心?”
“嗯,我同学要去t大了,我之前还帮她去卧佛寺烧香呢。看来申请季我们也得去一次。”
“所以他们是同一个人?” 王应呈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说排名榜上的人吗?是啊。” 陈更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你对她很感兴趣吗?”
“...没事。” 王应呈摇了摇头,似是不经意般问起,每个字却像丢下一个重磅炸弹,“你喜欢他?”
陈更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谁。她摆摆手说,“我说的是一个女生,是我很好的朋友。你问的是我们在学校遇到的那个人吗?那是我初中同学。”
“对不起。”王应呈有些窘迫地转头,“我太唐突了,不应该问这种问题。”
陈更大度地说没事,却不解王应呈为何对她如此关心。她羡慕王应呈的赤子之心,也佩服他的理想,但没有想过两人会发生任何罗曼蒂克的关系。从一开始,王应呈就想好了去芝加哥,而她不喜欢中部;王应呈也知道她要么去东岸、要么去西岸,两人又怎么可能?
两人尴尬地对峙了一会,直到张晋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去不去吃饭?”
走在路上,她盯着王应呈身后的背影,有些伤感地想,经过那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注定无法结果的花朵,在发芽前就应该被斩断;没有结局的故事,就不要开始。
这样最好,谁都不会被伤害到。
去乱岑角的路 【题外话】陈更与徐行|他们的故事之被掩埋的秘密(1)
情节推进至此,我终于可以开始写这篇文章,关于我如何看待女主角与徐行的关系,以及我大概是怎么设置她与徐行的互动、情节发展的。
背景:
大家也许已经能慢慢看出来,陈更开始极力回避和徐行的一切回忆,所以回忆描写都只有一些边角料,一直没有真的交代过去两人的经历、或者是纠缠。
两人年少相识,又同桌了叁年。徐行成绩好,相貌也不错(完全符合陈更曾经吐槽的“被内化的喜欢一个人的标准”),最打动陈更的是她觉得徐行懂她。陈更成绩不错,但不是最耀眼的那几个人;性格内向安静,不太融入集体,又只有余微这一个好朋友。一些细节都可以看得出:不参与运动会,不参加文艺演出,害怕集体活动,害怕上台表演等等。她和宁夕是很不同的类型。
因此她喜欢看《斯通纳》,这样一个平凡却闪光的故事,即使不少人觉得情节平淡、没什么意思。而徐行却看过《斯通纳》,并且与她的感想相似,她觉得徐行是那个懂她的人,即使在中学时代徐行比她闪耀得多。
两人因为同桌开始你来我往的暧昧,再加上徐行的“公式效应”,陈更越来越喜欢他。但两人都是好强的类型,特别陈更作为青春期的少女更是敏感。两人有了联系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陈更退步很大,老师又在班会上聊起隔壁班“早恋情侣的悲惨下场”,让她非常沮丧、并且决定千万不要和徐行重蹈覆辙。并且她也是一个非常在意成绩的人,退步那么多更伤了自尊;徐行也觉得两人还太小。虽然彼此喜欢,模模糊糊地知道对方的心意,两人都决定把此事秘而不宣,放在心里:余微都不知道她和徐行之间的事情,更不用说其他人。
这就是“被掩盖的秘密” 的开始。
他们曾经隐约有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上一个高中甚至读一个班、读一个大学。而徐行理应是无可争议的会去b校最好的班(5班),然而考试滑铁卢他去了10班,这对他是很大的一个打击。
成绩出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冷下来了。而陈更居然去了5班,初中叁年陈更成绩都不如他好。徐行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于是他也不敢、也不愿再联系陈更,两人至此走上分岔路口。他们之前的power dynamic是,陈更崇拜他、她又觉得徐行懂他;徐行也觉得陈懂她,却无法忍受不如自己的人(即使是他喜欢的女生)在最重要的考试里后来居上,把他甩出很远。
陈更理解他考的不好伤心,却不知道徐行已经想要忘掉她。于是高一高二接近两年的时间,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这也能解释徐行的女友是宁夕:和陈更的性格相反,她外向、漂亮、闪闪发光、活动的积极分子、没有陈更要强。
而当她得到转学的机会时,她早已经想做出改变。曾经想去了大学再读法学院,动力是「和徐行考去一个大学」以及「要去最好的大学」。 而这个动力如今不复存在了,特别是当她目标放的更远,想要去更好的法学院时,她觉得去新的地方可以一举两得。转学也就成为了顺理成章的选择,即使她还没有“真正地放下”徐行和她的过去。
去乱岑角的路 近春园
palm drive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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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春园的荷花开了。”
朋友圈里,年初领陈更和余微进校园的学姐发了两张照片。垂下的柳丝挡住了视线,也围住了一池田田的荷叶;淡粉色的花蕊娇羞,倩影零星藏在黛绿的波涛里。陈更才猛地发觉,北京已经来到夏日。
她整日在空调房内奋笔疾书,如今终于度过了final week和sat的培训;余微从上海玩到了杭州,给她发来西湖的夜。
七月底,余微空白的朋友圈终于迎来了第一条post:”直挂云帆济沧海“,配图是她录取轨迹的截屏。文字凝练,却无法完全表达出这几年经历的波澜。和她不同的是,余微做到了叁年前的承诺,陈更欣慰地想。
回到b市,安静的同学群也开始个个张罗起聚会来。老严更是发来一个表让大家填上去向,说是让班委做个蹭饭图。陈更有点无奈,却也只好写了个待定,她又翻了翻前面的名字,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余微。她又往下看,果然看见了那两位在调侃她的同学也在t大;还有几个去了隔壁,那天晚上聚会没来。
第二天,初中的同学群居然也开始热闹起来,班长跟上潮流,说是也要做个图。陈更只能再次写了个待定,名单里却没找到徐行的名字。晚上吃过饭,她同步的文档被改动了,点击刷新,才看到徐行的名字——他的确去了上海。
被定八月的聚会她一定是会错过的,彼时她应该在海的另外一边为了推荐信忙得昏天黑地。“对不起,我有事来不了。” 她把信息写写删删,终于发给两个班长;检查好护照和行李,爸爸送她去了机场。
“一路顺风!”陈更听见爸爸的告别逐渐溶解在周围吵杂声里,她也踮起脚用力挥了挥手,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办好托运又在机场吃了碗面,陈更终于登机。她不死心地拿出一套sat卷子,准备作苦功状,对面小孩的嬉闹声吵得她心神不宁,索性打开ipad戴上耳机看起电影来。
陈更从余微那拷贝来一部叫《the paper chase》,一个上世纪70年代哈佛法学院1l新生hart在上了一门合同法,被折磨得毫无自信最后又找到自我的鸡汤故事。本以为就着鸡汤电影就能睡着,陈更竟然看出了生存片的紧张感—— 教授kingsfield上课cold call 学生时冷峻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劝退学生;hart为了gpa甚至偷看之前的笔记,忙活了半天讨好教授,而kingsfield居然记不起他的名字。
法学院里,无人不念叨着1l成绩决定实习和能不能进law review,而进了期刊就等于wachtell已在不远的对岸。 chasing the paper, 所有人都追寻那一页薄薄的、写着满意的gpa的纸——1l的生活和她现在的日子何其相似。
电影的最后,hart把成绩单折成纸飞机扔掉;而陈更却成功地没睡着,直到筋疲力尽了,她才后知后觉包里的褪黑素。赶紧吃了一颗戴上眼罩,告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
半睡半醒折腾了几个小时,广播里响起有些刺耳的声音,说飞机开始降落。盛夏的加州阳光很好,打开遮光板时甚至闪到了眼睛,也让陈更思绪渐渐清明了起来。
她和张晋之最后还是决定各自出发,但都定在了palm drive门口的酒店。出了机场,热气扑面。旧金山不像b市处处湿热,在机场的阴翳下还能有几分凉爽。等陈更终于取到了行李上了车,她才完全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在大洋彼岸了。
从sfo到palo alto小镇有快半个小时的车程,陈更又趁机打了个盹;等醒来时,正好到棕榈大道开头的转盘,司机说马上到了。
安顿好一切已是快八点。用泡面解决了晚餐,陈更带上房卡和背包,准备顺着palm drive往学校溜达。走过两根立柱,总算是进了“校门”。 向远望去,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背景是粉蓝色的天空。又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了会,memorial church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她有些泄气,上网查才发现居然有一千米长。陈更蹲着休息了会,又撑着腰挣扎着站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等明天早上吃饱喝足再张晋之一起来,旁边一位亚裔男生骑着自行车停下,有些疑惑地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没事。” 她赶紧说,“谢谢你。”
目送男生的自行车拐弯又消失在视线里,陈更忽然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即使只走不到了一半,还是要把剩下路走完。她一边走一边看着campus drive两边的灌木丛,还有几只不怕生的松鼠在人行道跳来跳去。等到绕过巨大的stanford oval和夕阳下叁叁两两拍照的人群,陈更终于走进广场,看到了金光闪闪的memorial church,她在官网看到的地方。天色已晚,教堂已经不对外开放,金光闪闪的壁画也已经看不太清,只是里面的灯还开着,透过花窗玻璃闪闪发亮。广场四周被红顶黄砖的走廊包围着,想起张晋之下午给他发的照片,这里应该是main quad了。而人文学科就在main quad上课,她就要在这里度过接下来叁周。
她终是晕乎乎的来,晕乎乎的回去。夏风温柔,她踏在感到有些不真实的棕榈大道上,花了快四十分钟才从广场走回酒店。给父母和余微发了个照片,又收到王应呈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达。
“到了,我还去学校溜了一圈。”
“感觉怎么样?”
“surreal. 昨天我还在b市呢,今天怎么就在帕罗奥图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梦。”
“看起来你对它第一印象还不错。”
余微把脸埋进被子里放空了会,回道,“是不错,像是北京和b市的结合体。b市多雨,这里少雨;北京平坦宽阔但人太多,palo alto小镇虽然安静人少,也样样齐全。对了,明天我准备和张晋之去吃steam的早茶,听说很不错。”
大抵初来乍到的学生都是类似的。身在异乡,还是把第一口粮食献给了方便面、第一顿正式的饭献给了中餐。
陈更和张晋之约好时间,又从相册里找出保存的那张学姐发的照片,端详许久。飞机上吃了褪黑素又补了面,她还并不太困,翻身起来看了会书,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
被屏蔽的两个群都极为热闹。犹豫了一会,点开初中群,陈更一条条地往上翻,是要去上海的同学办的小型聚会的照片。
她看见徐行坐在巨大的圆桌左侧微笑着,一幅清风霁月的模样,好似命运并没有重蹈覆辙。另一张照片的角落里,徐行低着头似乎在翻看手机,陈更能看到他瘦削的侧脸,和一个月前的他的身影恍惚中重迭着。
老严在电话里曾经跟她感叹,徐行总是运气不好,而命运总是莫名其妙。
“他高一高二那么优秀,不知道高叁怎么回事。搞砸了夏令营还是拿到了领军,结果最后裸分又低了点,选不了好专业。”
“老严,其实他中考也是的。” 陈更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和他是初中同学,他也是最后一次马失前蹄,没能来五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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