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略过的花
作者:我也想闭上嘴
把我偷走吧。首-ruruu.nf (wo18 u)
春天略过的花 01/
已经过了叁分钟,别韵已经撕掉了手指甲上新长出的好几根倒刺,无名指下手重了一些扯出了血,不过她现在顾不了那点痛。连双腿都在发颤,真是见鬼,明明就那么几句话翻来覆去过了十几遍怎么见到面连头都开不了。
淳于让已经等的有些心烦,下课睡觉中途打断被叫出教室。一个短发女生,她没穿校服外套,圆圆的脸,眼睛不自然的左右瞎瞟,脸颊都染上了红。一边的耳发被她勾在耳后但因为一直低着头而又垂到了脸前遮住了一小半眉眼。头垂得他挺直都能看到她头顶两个不明显的发涡,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外婆说“两个漩涡的人脾气倔得很。” 叫他出来也不说话,双手扭在一起,好像专门找他表演抠手,指头被掐的通红,无名指的死皮处还渗出了一点血。
慢半拍反应过来,是找他表白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脱离初中,于高中而言,他们已经成熟极了,少年少女们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荷尔蒙情绪,不知道要向谁证明“我可跟初中那群屁孩子不一样。” 实际上他们才开学没几个月,高一都才学完集合,但淳于让找到教室门口告白的体验少说也四五次了。不过有没有搞错,谁会在第一节早自习下课的时候来找人告白啊?人都还没睡清醒。慢着,不过她怎么没写信?
....
淳于让的内心活动还没尽兴,听见别韵哆嗦着开口“那个……就是我…..” 他当然能听得出她微微颤动的声音。然后又不讲话,一度张嘴又闭上。啧,这磨磨唧唧的文静女书生模样简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淳于让打断,带着起床气的鼻音,低低开口“快上课了。”其实也没有不爽,他只想让她讲快一点。
别韵明显慌张,两只手也不继续搅了,分开背在身后,淳于让看到她的衬衫随着手臂摆动肩颈领口被微微拉开,她没有记最上面的领口纽扣,露出白皙的皮肤,里面隐隐藏着一根细细的银色的线,走廊外的阳光时机正好得斜照在她身上,露出的那五厘米闪了闪光。淳于一猜,嗯…应该是项链。
别韵刚组织好的语言被打碎,算了,改日再战。“那你回去上课吧。”然后转头就走,两步之后小跑回了教室。哦,原来是隔壁八班的。淳于让看到在进门最后一刻她的衣角随着跑动翻动起来,浅绿色的内衬随着风吹也荡漾在空中。
“胆子真够小的。”淳于让做一句这浪费的十几分钟的总结。
时间掐得不错,别韵刚踏进教室拉开座椅,上课铃响了。她还没有习惯高中刺耳的铃声,不管上课下课,都是急促的一声“呤———”,像是时刻提在学生头顶的一根弦。不像初中学校的铃声,先是一阵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前奏,然后一个女孩声音缓缓开口“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最后再响起悠长的伴奏。她初中几乎每一天都会听到后桌吐槽“李清也真够能行的,这破铃声一响响叁五分钟她都当没听见似的,装什么啊,干脆直接连着上下节课得了。” 无奈一笑,现在居然都开始怀念初中的铃了。
张未卿也从睡梦中惊醒,明显也还没有习惯这铃声,懵懵地抬起头问别韵“这第几节课?”
“正课第一节。”别韵顺便从抽出了书。
“我的妈啊,我还以为都快大课间了...”陈齐也醒了。
别韵是快班,她的初中成绩不算非常出色,但也够德育高中的分数线,德育是出了名能折腾的高中,私立学校,因为学校规模大,光高一就分了四种等级班级,四个普通班,十到十叁班,言简意赅普通的学生,通常是靠艺体或关系户或成绩刚够线的一批组成;六个快班,四到九班,也就是包含别韵在的八班,其实说白了就是比及格线稍微好一些的一部分,没什么极端不良分子也没什么优秀成分,不上不下得过且过的一批;特快班叁个,一到叁班,比起清北班稍微逊色的一百多个人,淳于让的二班就在其中。还有两个清北班,不知道学校是不是专门让他们显优越,特立独行的a班和b班。导致刚开学在校门口看分班栏的“字母班”都极大的戳伤部分学生的面子。
说起开学,别韵和张未卿的认识也发生在那天。
“你是字母班的啊?”有男生拍了一下别韵的肩膀,她本能的往旁边一撤。
“不是。” 她仍然没办法和男生近距离接触。
“那你一直站在字母班前面干嘛。”男生手落空,说着又向她身边靠近。
别韵不知道怎么回,眼睛一垂侧身想走,男生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认识字母班的吗?谁啊,我也认识字母班的....”别韵已经有些不耐烦,跨出的一步还没迈出就听见旁边一声尖锐:
“拽什么拽啊?字母班了不起啊?你读不来a还是念不来b,张口闭口字母班字母班,你多了不起啊你?!”
别韵被吓得一抖,看见声音来源是个一米七左右的高挑女生,她指着刚刚跟别韵说话的那个“字母男”,
“你碰别人干嘛啊?字母班就可以乱骚扰啊?”
男生也被吓到,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眼见他变得慌乱。
别韵还是头回见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甚至觉得神奇,干脆留在原地。
张未卿冲过去跟男生噼里啪啦教育了一番,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紧不慢地向别韵走来。
“切,是个快班的拽个屁啊。”
张未卿走到别韵面前,表情转换,开启一键微笑模式
“嗨,别韵!我跟你一个班诶!”
“你认识我?”
“我初中是你隔壁班的啊!”
“啊?”
“你不会不认识我吧?我以前中秋晚会艺术节啥的,主持人啊!张未卿!那个!”说着急了,张未卿把手插在腰上,做了一个类似胃痛的扭曲姿势。
别韵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还是没想起来。因为她初中从来没参加过集体活动。
“想起来了吧!我就是那主持人啊!不可能不记得我啊是吧!”
“嗯,想起来了。”没关系,别韵说谎话很有一套,这动作应该是她成名作。
“真好诶,我就找到一个我们初中跟我一个班的,你名字太特别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张未卿已经顺势挽起了她的手,别韵惊的一下抽出了手臂,然后非常尴尬的两人愣住。别韵当然知道这是女生共有的特点,手挽手上厕所,手挽手逛街,手挽手...反正干什么都要手挽手。她没有过,她还没习惯。
别韵有些别扭,手指搅在一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走神以为有人拽我...” 这种话别韵已经朗朗上口了。好在张未卿很好应付,没什么意见,她们一起去了教室。
春天略过的花 02/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虽然别韵知道第一次这么冒然风险大, 但没想到会失败的这么彻底,连开口都没说明白。或许,要不要换目标?他太受欢迎,目标太大。但如果换目标,是不是所有的准备又要重新来?还是算了,再试试看。
虽然别韵说再试试看,但她已经快一个月没任何动静了。这一个月里包括从淳于让班级路过,体育课和他们班同一节,食堂排队偶遇,放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碰见...还有好多次的她能制造的机会都没利用,或许,或许甚至别韵亲手葬送自己的表白之路,她也好奇怪,为什么那天在他教室外走廊上面对面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能碰面次数多了起来。搞的别韵也很被动,她怕淳于让觉得自己在跟踪他,她才不是莫名其妙的女生!以至于现在一看到淳于让的影子晃在她的视线里,别韵就像弹簧一样自动弹出八百米远。
再过段时间...别韵安慰自己,心急吃不来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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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让最近有点奇怪,他自己也知道,就是从那个短发女生表白中断那天开始。那天之后的第叁天,当淳于让已经快忘掉这号人的时候,她在一节大课间结束后的正课上课期间从他们班外走过。
淳于让的座位靠窗倒数第二排,是观看走廊外的绝佳地理位置,不过也因此被班主任收走了叁本科技周刊和两台ps机,他是内侧窗,矮墙玻璃窗,太容易被班主任查班逮住。不过他没换座位,他喜欢这个位置。
他看见那个短发女生双手插着校服外套兜,走得慢慢悠悠,眼睛也不看前方,望着走廊外,她好像真的不怕冷,上一次她也穿的很少。已经冬季,仍然单薄。冬季校服不算薄,不过质量欠佳,洗几次就不够保暖,他们班的女生都里叁层外叁层每个人都裹得像粽子。淳于让觉得自己身体已经算好了,常年运动从不感冒生病,这个冬天他也没扛住的穿上了保暖毛衣。但她只是薄薄的一层校服,里面一件高领针织衫。好像她也怕冷,她的嘴唇在颤抖,耳朵凉的通红。 是因为爱美吗?淳于让想不明白。
他看到她已经走离了他的视线,她根本没看他,怎么会看到他呢?她光盯着窗外了。“别韵你干嘛呢!”他听到了八班班主任林晓的声音。别韵?她叫别韵?姓别?有这个姓吗?他不自觉的在摊开的化学书上写了一个“别”。他轻笑了一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的姓氏奇怪。很多人以为他姓淳,第一次都会问“居然有姓淳的。”以前他会解释道“我姓淳于。” 不过现在懒得纠正了。随便吧,反正也没差。
“我去上厕所。”他听见她说,原来她可以完整不打结讲一句话。
林晓是个严师,淳于让有所耳闻。
“你刚下课干嘛去了!赶紧去了回教室上课!”意料之中,被骂了。
“好。” 她已经走过了他的窗前,所以她的声音在淳于让后方。淳于让不自觉地讲身子往后仰了一下。不过没有声音了,他看到林晓路过窗前,应该去查班了。
没意思,这课真没意思。淳于让轻轻摔笔,笔头正好划到那个“别”字,他刚写的时候没在意,一直停在那最后一竖,他那一竖拉的极长,尾巴的一勾迟迟没有回转上去,落在竖的末尾,笔尖沁出多余的墨,染指了旁边的配方方程式。
他已走神很久,即使化学成绩很乐观但李老头也不允许他上课如此不专注。
“淳于让,你起来说这个怎么配?”
没有反应,何屺山用手肘戳他。
“淳于让!”李老头有些生气了。
何屺山更用力的撞了下他。
淳于让抬头,被何屺山手戳着站起身,回神过来看到黑板上写的3cu+8hno3(稀)=,
反应几秒,作出回答“3cu(no3)2+2no↑+4h2o。”
李老头神色并未好转,没让淳于让坐下,背了背手,继续讲到,“我刚说的,硝酸有一部分成no3在溶液中没被还原,所以具体多少看还原产物的系数,如果题目有指定量,再乘以这个量
,还要具体看单位。都听懂了吗?”
淳于让没心思听,靠在旁边的矮墙转头看天台的时候意外看到前几分钟的那个人,等下,她在干嘛?原来说话都打结巴的文静书生也会抽烟啊,真有意思。
“淳于让!”又被抓住。
“李老师我想上个厕所!”李老头突然被淳于让吼回来,惊的粉笔掐掉半截,“不准去!”
“老师人有叁急!”底下同学开始哄笑,李老头咳了两声撇了撇眼,淳于让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
“哎...造孽啊。”李老头叹声气,继续说配方的问题。他们班同学都知道李老头爱这根好苗子得很,才开学几个月就铁了心想带他走竞赛,奈何淳于让一直吊儿郎当不上心。真奇特啊,竞赛苗子不从清北班选跑来特快班。实际上淳于让理科成绩非常好,至于为什么没有在清北班,那都是后话了。
淳于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出来,但他就是跑出来了,一股恼冲到了天台,不过他没走过去,站在天台入口的门边。他看到了别韵,她踩着一支废弃的课椅,好像很好玩,只有一边腿的椅子被她紧紧踩住,椅面被撬起来,她再迅速收腿,椅面砸在地上,很大声音。她瘪了瘪嘴,好像没什么意思,又跺了跺脚,好像很冷。左手插着外套兜里,右手捏着烟,没什么表情。从头到尾她也没吸两口,只是燃着,但淳于让知道,她会抽烟。吸的那两口极其自然,甚至用鼻腔吐出的云烟都顺畅极了。
淳于让没等那只烟燃完,呆了一分钟就下去了。
好像...心里怪怪的。
春天略过的花 03/
按理说,别韵的教室和淳于让的教室不会是隔壁关系,学校的确是按照班级等级顺序排列。高一教学楼是u字型,中间有个小广场,栽了两棵很大的银杏树,听说是以往毕业届的学生送给母校的。清北班在最高的一层,五楼,那一层只有叁个班,a班b班和特快一班;往下四楼最左侧靠近厕所的是叁班,其次淳于让的班级,然后就是快班,实际上本来应该是从四班开始,但由于那个教室尤其小,快班里人最少的班就是林晓带的班级,她不愿多接人,别韵的班一共就四十人,也算是“懒人多作怪”了。总而言之,非常凑巧的本来不会相隔的两个班排在了一起,别韵也算“命中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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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课前把卷子准备好,我会优先从你们错题多的几道开讲。还有自己都回去好好反省!看你们这次月考考的什么样子!”
终于放学,但别韵不想回家。虽然她成绩不怎么样,但至少不用像在家一样活得吃力。她在公交车站已经站了四十分钟,错过了六趟77路,在第七趟77路来的时候,她还是没上车。 车停了没到半分钟,学生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没多少人还需要搭这辆。别韵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好的,是好的味道,所以是他。别韵转头,看到了淳于让。他一个人,头发有些凌乱,呼吸还有些急促,左手手臂插着裤兜,夹住了一颗篮球,应该是刚打完篮球,脏兮兮的篮球印子蹭在他的棉t恤腰侧,裤脚被随意挽到了小腿,露出白色的中筒棉袜,松紧的地方有些滑落,小腿上有一道一道的印子。别韵回了眼,她的心跳有些快了。怎么会不到十秒,她就能记得如此多的细节。
淳于让朝她走了过来,但她低着头,向旁边侧了一步,淳于让没动了。他们没人开口说话,无言。 在别韵第叁次双手搅在一起扯死皮的时候,又一辆77路来了。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快步踏上台阶,滴了公交卡朝后面的座位走去。不过她看到淳于让也上了车。嗯?他不是应该坐37路吗?她以前见过他在对面公交车站坐公交,和她完全反方向。
别韵低头,好像不想让淳于让发现她。不过徒劳,他坐在了她身侧。别韵心跳加速,双手握住了前面座位的背椅,握的很紧,手背的静脉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淳于让拍了她肩膀,
“你好啊。”他语气轻松。
别韵看向他,没有讲话。
“你是...结巴吗?”他说得认真,没有调侃。
别韵愣了两秒,摇头“不是。”
“你是那天找我的人吧?”他把篮球放在两腿中间,右脚踩在上面。
“是。”
“那你找我干嘛啊。”他说得自然,好像旧友聊天。
别韵没有回答,眼睛看向了他刚刚搭在膝盖处的手。淳于让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块擦伤的手腕。刚打篮球被撞到地上,手腕关节蹭出了血,有些疼,不过应该是皮外伤,淳于让没在意。
他晃了晃手腕,“这个吗?没事。”
然后别韵回了视线,也松开了握住背椅的手。答非所问“我喜欢你。”
她说的不大声,但淳于让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非常意外她会如此简短直接,连语调都没有变化,讲的平静又毫无感情,仿佛在说“放学回家。”
他直接愣住,抬起的手都忘了落下,直挺挺的横在他们中间。别韵倒是好像轻松不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直视前方,没有下文。
“没了?”淳于让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的告白。
“嗯。”她好像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车停了,她说“我到了。”没有等淳于让做反应,从他双腿前面的空隙垫脚侧身跨了出去,顺带他的篮球也被移动了一下,滚下台阶,别韵拾起放在他前面的座椅上。
她下车了。淳于让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明明是她在告白。
“以前认识我吗?”他喃喃自语。
淳于让在下一站下了车,拦了辆的士,的士掉了头,朝反方向开去。
春天略过的花 04/
时间过的平淡稀疏,别韵荒唐地头脑一热告白之后又没了下文。太难了,她完全不懂如何处理男女关系。不过最近她也没什么心情想淳于让的事———
别与鸿两个月前被骗了十五万,被宋英诗发现了。被骗钱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别与鸿再一次出轨被抓住。不过他们两个还不晓得别韵已经知道了。
实际上别韵上初中开始就知道别与鸿一直在陆续出轨,第一次发现的时间已经太久,久到别韵已经忘了当时的心情。她只记得无意中在她爸的手机里看到了社交软件里与陌生女人的聊骚记录,而后的多次里,她也“无意”的发现了很多次。
当她第一次用颤抖的声音,鼓起莫大勇气跟别遥讲时,别遥只是愣住几秒然后说“你不要管,好好念你的书。”别韵猜,别遥应该也是无助的吧。在她们面前扮演了十几年的老好人的老实好丈夫好爸爸人设也会有坍塌的一天。但她们能做什么?在别与鸿和宋英诗面前大闹一场?还是找到别与鸿威胁他?还是以自杀要挟?还是让宋英诗马上离婚? 别韵才十六岁,她能做什么呢?这个家散的话,她要怎么办呢?别与鸿至少...至少他是个合格的爸爸。
考虑的时间太久,久到别与鸿的出轨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别韵和别遥都还没和他开口。别韵想,她是懦弱的吧,连阻止爸爸出轨都做不到,但妈妈都做不到,她能做到吗?连妈妈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她吗?
当然这一次的出轨事件也不是宋英诗告诉别韵的,别遥比别韵大十岁,已经到了足够能理解宋英诗的年纪。她告诉别韵,妈妈哭了很久,假睫毛和眼线都晕成了一团,并说宋英诗再叁强调不可以让别韵知道一点关于她爸的事,不过别遥还是告诉了别韵,她认为别韵的思想完全能承受。然后控诉了别与鸿长达两个小时。
别韵无助,她看着对面夜晚暖黄光灯下的邻居客厅,一家和蔼的叁口在吃晚饭。这世界上真的有父母相爱的家庭吗?她不相信,别韵没多久前,明明看到那个邻居的爸爸在夜晚孤灯照映下打过那个邻居的妈妈。会有父母相爱的家吗?会有吗?他的家也会像他神情一样风光无堪吗?
别遥吸了口烟,也落了眼泪。别韵突然口涩,有些馋,她两指凭空捏了下,好想也吸一口。不过别遥不知道她会抽烟,别遥会打死她的。
“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专心上你的学。”最后别遥总结发言。
“不想我操心,为什么让我发现。”
别遥看到别韵眼睛里闪烁的泪,别遥肯定懂她的,她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别韵在强忍泪意。
“那十五万怎么办?”别韵又问。
“不用你操心,他们会想办法。”别遥回答,然后仿佛又刺激到她情绪,陆续抽了叁支烟,顺便又搜刮陈年旧帐破骂别与鸿。
最后别韵点点头,什么都不想说。
晚上躺在床上,她听见客厅别与鸿和宋英诗在看电视聊天,他们仿佛从没吵过架,有说有笑。别韵突如其来的一阵恶心,她起身赤脚跑向垃圾桶一阵干呕。
也许在她的认知里,爱是容不下瑕疵的,要求纯洁要求排她,要求长长久久,要求一辈子只有一次。她不懂,人是最傲慢的感情动物,为什么她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男人要如此破灭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为什么作为她的父亲带给她的从来没有过对感情的期待?长达几年的次次迭加,别韵已经到了对男性恶心不能接触的程度,她也时刻厌恶与别人相处的自己。
春天略过的花 05/
别韵第一次见到淳于让是在中考最后一天。
那天刚结束所有考试,按照学校要求他们不用再回班,只通知在一周后回学校开关于报考高中的会。别韵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家,结果晴空万里的天在半路突然下起了雨,而且在十秒之内雨势变得极大,好像要冲垮学校。回家路有很长一段路都是上坡,别韵走的极为艰难,雨水打湿在脸上让别韵心里更加缭乱。
前几天在电脑上又看到了别与鸿的聊天记录。家里的电脑在主卧,宋英诗经常窝在房间看电视剧,别韵住校只有周末在家,电脑就安排在他们的房间。
她考前临时需要登电脑接班主任新发的考试重点文件,点开电脑就看到右下角一直闪烁的图标,别韵顺手点开,页面放大,恶心裸露的词,像粘腻的虫,一句一句的爬在别韵的心脏。原来别与鸿上周的出差又有鬼。她心跳加速,失望和生气一同占据她的大脑,快速关闭页面再拔掉主电源。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吧。至于考试文件,别韵没有去管了。
回到客厅,别与鸿温柔的看着她,还笑称“韵韵你别担心啦,考不好爸养你一辈子!放轻松。”
别韵逃一样回到自己房间。恶心,真恶心。
就带着这样扭曲的心态考完了全程。在雨里别韵已经累的喘不过气,她消失好了。消失了就不用面对别与鸿了,不用再看着给自己做糖醋排骨的别与鸿想到他对陌生女人说的句句露骨轻佻的话,不用再看着他对着她一脸好父亲的老实人形象然后在别的女人面前数落妈妈的种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