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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叁侗岸
最近教书疲惫,他就坐在沙发眯了小会儿,醒来才发现不对劲——手腕被一根黑色绸带绑住了。
上衣也被脱光了,仅剩条四角裤。
路柔站在一旁,手里端了一盘奶油,舔着食指说:“江漫,我们玩个情景游戏怎么样?”
她说我当强取豪夺的公主,你当请求饶你家族一命的大臣。
“快解开。”站起身,他羞愤。
“你这么快就入戏了?”
路柔吻着他,便吻边推倒他,奶油一点点抹在他胸腹,手指轻巧地揉捏他双腿间。
压他在地板上,再一点点吃掉奶油。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真过得越来越浑了。他含糊地说解开,下颌却仰成快活的幅度。听她在耳畔轻声说爱卿,想救亲人,你得付出一点代价,被她吃得神经涣散。斥她说的什么不正经话,但居然会觉得带劲儿。
江漫撇着脸,真嫌弃自己:都被这样了,我还能硬起来。
路柔掏出他的性器,慢慢地,女上位一点点塞进去。说本宫双腿受伤了,爱卿你要自己动。
这一晚,分房睡。去他的分房。
回神时,人已到家中,却不见路柔。他看了看时间,七点,那等等她。一般她七点左右到家。那先做个小菜,把饭煮好。
七点半,他打电话了。
“还不回来?去哪了?”
她说和同事聚餐,叫他别等她了。
哪有这么多餐需要聚?还是骗他其实在和某人私会?江漫心不在焉地按着电视按钮,说好。
“我给你点了外卖,等会你收一下就好。”
他看了看桌上快凉的饭菜,说:“好。”
“那…挂了?”
“你们单位是不是男的挺多?”他突然问。
说完他就飞快地说挂了,外卖到了。
他能听到电话里大多都是男声。他知道路柔不缺男人追。
想到明天又要上班,他更烦了。教一群学生,把自己修习的时间全给了教学,日复一日地弹同一首简单至极的曲子,还要迎受众人低级而评判的眼光。自己的女人还跟别的男的谈得起劲,同事聚餐看得比陪他吃饭还重要。问她需要他接她吗还被拒绝。
江漫决定今天早点睡,然后锁门。





月光疤 第四十二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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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第四十二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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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漫和你以后走的路不一样。”
母亲这样说着,把她送回家。
后来,22岁的8月15号晚上,她和江漫私奔了。
行前的头几天,她和江漫坐在沙发上。四周黑,电视发着惆怅的蓝光。她问江漫你是不是最近不太开心。
他说有点。
“那我们说一个现在最烦的事,互相交换。”
她慢慢靠在他肩头:“我先说。我不喜欢有人说女的要靠男的上位。”
“不喜欢教书。”他说。
江漫还记得白河前几天如何说他。一个作品的质量依赖个性强烈的艺术家,便戳破他的现状——灵感枯竭、毫无头绪。
“艺术培养需要观念交流,还有一个知性、安静、孤独的氛围。江漫,以前你可以关在房间一个月不出来,现在一天就静不下心了。”白河皱眉说。
若欲望和兴趣全去享受人生和迎合低级趣味,你的天分真的被毁了。白河很生气。
路柔问他有多不喜欢。很不喜欢,他受够了。叁点一线,教学考核,喧闹的城市环境,他焦躁,渐渐失去乐感。
晚上七八点,电视里在放搞笑综艺,给沉闷的空间添上点尴尬的笑意。
“我们离开这儿怎么样?”她突然说。
“嗯?”
“辞职,不干了。”
以为她开玩笑,偶尔被生活笑笑,偶尔就笑笑生活。但第二天她没去上班,只在家收拾行李,并嘱咐他两人一个小的行李就好。
“去哪?”他还在状况外。
“流浪,走到哪算哪。“她笑得满足。
她让他关好门,走出小区,看他拖着行李,路柔从未这样舒服过。
不想再七点起床,化妆,人跟陀螺一样旋去这儿,又旋到那儿。下班后还要赶明日计划,上级的任务一个个甩过来,拼命叁郎一样完成。好不容易升职了。翻到关系挺好的一同事说,也就那样,想不通,可能靠某某某。还有回复:我也慕名看了,设计很一般。
人真怪啊。好的不记,忘怀不了的总是那些诋毁、贬低和误解。
她就想,似乎世上还有许多可爱的地方没去过,老死后只知道一个北城,被北城那些不可爱的人挤得以为世界就那么大。活这么一遭,短的很,知道的却那么少。
安妥好一切,她给徐琳发短信:妈,不用找我。我很开心。
先是骑摩托,已是夜晚,星星排出一条河,支离破碎的穹顶之下,她让江漫戴好头盔从后面搂紧她。
江漫愣了,你会骑?
你不知道的还多呢。她飒爽的撩着头发,拍拍后座。
不愧属虎。车速到了无人之境就开始飚,吓得他搂紧她的腰让她开慢点。
“别怕。”她说高中就一个人学会了骑摩托夜晚飙车。技术老司机。
穿越黑暗,风携着成千上百种自然的味道涌进鼻腔。江漫舒服地越搂越紧,好似这副肢体,有不言而喻的诱惑。
又听她问:江漫,喜欢我的腰吗?
从没见过这么新奇的女子。大胆、野性又独立招摇。也许被她感染了,他也放开自己,捏了下她的腰侧。
“好看。”他从不夸人。
“你不知道我练腰臀练了多久。”
“为什么要练?”
她说勾引你能不下功夫吗?
沉默一阵,头顶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沉。
“为什么喜欢我?”他问。
“江漫,没为什么。如果喜欢有目的,我是去工作挣钱吗?”
她说就是一切很莫名其妙。
说不清对江漫到什么程度,也许是爱。可能因为天性难改,从小对一个玩具都会付百分百的真心。第一次从好感到爱,她像学者一样研究爱的发展、作用和意义。结论是爱就要爱所有,包含不愿。
不然,她怎会完全放下生活陪江漫去他想要的天地。
我可以陪你随便去哪,你说个目的,我们现在就出发。她等他开口。
“其实你是不是一直想回到以前的乡下生活?”
久久的沉默后,江漫让她停下。
在安静的四周里突然说了一句谢谢你后,他主动吻了她。
湿湿的吻,温柔而强横地吮着、缠着。像在占有她。手指也插进她五指。像在示主权。
潮潮的呼吸还在她唇上,他就突然性感地说出这句。
“路柔,我喜欢你。”
这一刻江漫太漂亮了,不仅是轮廓、声音和腔调,还杂糅着她多年的期望,是那样新鲜得不可忍受。
江漫亲口说他喜欢路柔。
“走!”她奋力地踩下油门。
如果这世界复杂、喧哗,我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
也许这时摩托车上随机播放的这首歌太煽情了。也许这样的夜这样的他太撩人。
让她吹着风,头发乱着,情不自禁大声喊出——
江漫,我爱你。
这辆载着两人的车驶向无尽的星辰。广大的夜色下,艳丽的楼房,斑斓的车,小小的摩托。他们远离社会机器里那些负面和烦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在黑暗里,渐行渐远。
她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不通向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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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转火车,他们在火车上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接着去了一个叫山甘的地方。那里荒滩之上,逶迤的山脉如烟如黛。
在那里,一件事使她对江漫死心,无法再原谅江漫。
24岁那年,被他耗净后心灰意冷,她坐上大巴车回了北城。
再后来,父母让她和林凉订婚,她答应了。割腕被送到医院救回,然后出国。她有很多爱的机会,但再也没有爱的能力。
两年,她再也没见过江漫。
江漫怎么样,也就配在跟别人找不到话说的时候,拿出来解闷。
日子已过去了,变成她口中平平淡淡的一句“那时候”。
叁叁:可能会小修一下。写得有点迷糊。




月光疤 第四十三章: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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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第四十叁章: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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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井井有条,她舒了口气。
在楼道点上烟,呼出一股压力,她看着着礼服的人陆续进场、拍照、引入座。
美,千姿百态,俊,各有千秋。
普通、卓越、贵胄,命令人的,被命令的,各色各类的人相聚。
侧身,眼望去,林氏集团四个字醒目在“敢”字右上方。
“敢”——今年年会主题。
挺适合她。
二十六岁,宋薇孤身一人北漂。不知哪来的胆。
国度最辉煌的首都——北城,的确处处堂皇,高昂的物价与高工资正比长着,路人非富即贵,街上跑的也多是名牌。人也更潇洒,更傲,更看不起外乡人。
挺走运,她面试总经理秘书职位时就两个,另一个竞争者突然有要事回老家,而总经理刚好急缺人手。
“宋姐,奖品弄好了吗?”
宋薇把烟掐了,回同事说摆好了。
嘉宾和总经理在第一排的中间桌,她看十个人都已坐满,都是男性。十人里,总有几个让女人等待灰姑娘的奇迹发生。
他们背后是一个时代,一部商业史诗,一股无形的权力。这里的大家习惯了恐惧又仰慕。
看到几个同事低头哈腰后坐到最后一排。宋薇沉默地撇过眼。
平时都是人,到了这种场合,才发现等级划分、尊卑悬殊。
这是她第叁次筹办集团年会。林总说有贵人,于是人事安排、节目筛选、主持串词和游戏互动都下了功夫,安排也最高规格。订的国家领导人讲话用的高级酒店,北城数一。水晶晃眼,吊灯奢华,场地宽广。能在这举办宴会,成了一种地位的象征。
老板林总——林凉,回国并不久。
北城住着四个建国起就是名门的四个望族,林家算之一,几十年发展到现代,军政商叁界都有羽翼,涉猎深广。多数人只听过名声,保留敬畏。
主持人开始欢迎嘉宾。
“欢迎江氏集团区域总监——江漫江总。”
江家算最悠久的一族,旁系多,人才辈出,威望更高,打官司从没输过。有些家族在时代的洪流里啃着老本衰落,江家人却紧抓机遇乘风而起,也许跟他们的祖训相关:不前进就是落后。从机械矿业到房地产实业再到科技互联网,每一次投资都顺时而行,几十年步步为营,互相帮衬,养出了世界级数几个龙头行业。
江漫还不是江家“太子”。
但林凉把他安排在左手。左为尊。
宋薇上前,给江漫倒水。
“江总,您还需要别的吗?”
江漫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灯下,她看到他的睫毛在皮肤上投出长而漂亮的弧线。
人群中,一眼过去只能看到他。这类绝色,同样西装革履,江漫却有颓唐如玉山之将崩的出众俊气。他眼角恹恹,有点萎靡又气质绝伦。五官成熟,外表儒雅,偶尔举手投足间漫出风情。
林总也俊,偏温柔。也许是她看久了,对江漫清冷又厌世的俊法倍感新鲜。
比林总多出几分隐秘、虚幻,也许正因为这种气息,他才散着迷人的疏离感。
江漫看她一直看他,便翘起嘴角,又说了一次谢谢。有礼貌,很正经,是有钱人家教养有方的贵少爷。
敬酒期间,众人纷纷拥到嘉宾席混个脸熟。
宋薇站在不远,看他低下眼,握着酒杯优雅地晃动,对周围的殷勤疲惫了。
“怎么不敬一个,江总连美女都看不上?”
宋薇听到有老总调侃他。
大概是公关部的女同事想敬第二杯酒,江漫不喝,谁劝也没用。
女同事尴尬笑笑,走了。经过宋薇时,自言自语说了句话。
宋薇晃晃酒,轻笑一声,心想他当然看不上,你住酒店叁层,人家住五十一层。这差距,你要爬多少年才能让他看到?
看江漫的目光就知道,他对女人的青睐似乎已经乏味。
他的优越条件把他宠坏了,似乎他什么都能得到,似乎他完全不缺什么。所以对一切迎上来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
这一场,江漫多数爱答不理,敷衍点头,懒懒回话,经常性地发呆。
听林总谈起这个大客户时,说过他的一些往事。
江漫,现年二十七岁。以前是名着名的古典音乐家,名流四方。
后来不知怎么,十几年的古筝砸了,再也不搞音乐,最后走上从商。有次无意偷听,她听林总说出一个女人名字,似乎与江漫有关。
宋薇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叫,沉蓓。
/
年会已进行到抽奖环节,凭运气的游戏,屏幕上一个个名字与她无缘。宋薇摇头,人品已差到这了?
“林总,电话。”上前,宋薇低声,手机递给林凉。“路小姐的。”
江漫瞟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看错,宋薇回想这个细节,似乎江漫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林凉走到安静的卫生间,没有人。在镜前,他接起电话。
对面的声音知性,柔和,清清的。
她说抱歉,要再过几天才回国。
“没事,不急。”
“凉哥,一月五号的婚礼,是吧?”
“你又忘了?”林凉笑笑。
“抱歉抱歉…”她也笑起来。
低眼,不知手上哪蹭了一点饭菜的油渍,林凉皱眉,手机放下打开免提,耷下头认真洗手,一边对电话那头说等婚礼过后再领证。听着对面说好,手也干净了,他慢慢地抬起头。
看江漫正站在他身后。
用着一种幽深的目光看他。
甩干水,林凉摆出平时待客的笑。“江总,上厕所?”
江漫的笑有点吃力,问:和你通话的是路柔?
林凉讶然:“你们认识?”
沉默太多,她听到有别的男性声音,便问林凉在和谁说话。
“我好像遇到了你的熟人。”他说。
谁?她轻轻问。
江漫。
“噢,江漫。”她语气淡淡的,无所谓。
心脏有一刻停止了搏动。他的。
真没有幻听。江漫清楚地听见是路柔的声音。这种音调,记忆中有点娇气的声线,无数次刻意去找的声音。瞬间,他的血液敏感地炸起来,又瞬间停滞,再急速地回流。
他咬着牙,呐喊几乎要从胸腔蹦出:你竟然躲了我两年。整整两年。
林凉看江漫站在原地,头耷着,像在恍惚,比木头还呆。
“你想和他聊聊吗?”林凉问。
“没什么好聊的。”她。
这刻,刚还健谈的江漫,面上突然有着像哑巴一样五味杂陈。
他俯低眼,一直盯着手机,像失而复得了什么东西。终于,艰难地对她开口说了第一个字,“我”。
刚说出,她说挂了。
真就利落地挂了。
眼前突然晃得模糊,江漫僵硬地想拿起手机,林凉已经揣进兜了。
林凉:“我还有事,江总。”
沉默没有多久。
“她是你…”江漫的声音克制,表现自然。
“我们一月份结婚。”
林凉笑着耸耸肩,便绕过他往门口走去,他闻到身后突然有一阵烟味。
江漫轻轻吐着烟,什么都没说。
他盯着林凉的背影,瞳仁里没有光,像有柄冷血的刀。
缓缓地,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前还是朦胧,耳鸣又来了,太阳穴乱跳着。他的神经开始剧痛。那些声音像是一种回声,瞬间微弱地响起。
江漫,我想嫁人了。
我们这样不好吗?你还要我…
放心,不嫁你,我知道你不结婚。
那嫁谁?
反正不是你。
为什么?
江漫,也许…我会爱上第二个人。
他猛地把头伸进洗手间的水池,开关一按,水急速冲走那些回声。他急促地呼吸,等待脑子冷静。走出时,他面色发怔,脚步微微虚浮,几次差点摔倒。
一边走着,一边笑,他似乎劫后逢生,脸上笑出一点轻微的阴森,和哀痛。
亏他还以为…
真是她。是她。
他眼里慢慢涌起一片水。不知为何,水里慢慢出现一辆潮湿的大巴车。它开着,开着…越来越远。
散场时,江漫咀了口酒,对林凉说:
“这个项目,我考虑一下。”
叁叁:抱歉宝们,来晚了。终于憋出来……




月光疤 四十四:空荡
—— title: 第四十四章:空荡——
这房,一年前买的。
司机送到了小区门口。下车后,江漫抬头往上,一眼就望见他那个窝——11层,海景房,80多平米,一室一厅。
记得她说喜欢紧凑感,以前他不以为然,觉得房子越大越好。
冬夜11点,周围植物寂寥得光秃,冷雪层层,没几个人。
窗玻璃后的房间一片漆黑,没人等他,装满了空空的冷,空得他不想回去。
空空荡荡的滋味又来了,江漫深吸一口气,僵冷的手掏出手机,习惯性拨电话簿上永远置顶的一个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等机器说完,再挂断。
关机,扔兜里,江漫将热烟踩在脚底,一双手绷出了筋,向远方望。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街上下小雨了,街灯长着氤氲,人影被车轮碾碎。
江漫拍拍肩上的雨,缓慢走进,保安恭敬地向他问候,他也回了一笑。
“江总,这么晚回来?”
没等江漫开口,他先替他回了。“钱挣得多,事情肯定忙哦。”
“嗯。”
很快点头,江漫消失在视线中。
其实,这两年他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外表挺风光。位置是挂职的,负责南边市场,精英给他当助手。父亲说管理者太厉害反而会压住人,带不出将才,所以施舍给他,也有权,毕竟他也算江家一份子,是种势力象征。
该管的事还是做,只是心不在焉,常甩给下面人,所以做的项目既不出奇也不出错。对员工,不夸不骂不上心,有点吊儿郎当。大家说他是个好经理。也有人不满,看出他在浑天度日,私下鄙夷。
知道点他过去的人也只能说出他以前搞音乐。
具体两年前江漫在山甘这小地方发生了什么,不清楚,也不明白本受敬仰的艺术人怎么就成了这副死样。
上楼,门开锁后,有冷清的味道扑进鼻腔,灯暗着,家具也安安静静地放着。
江漫又一次觉得这真空,空得心一点也没着落。
原本,是有一个人等他回家。
也许是今天那通电话,也许是房间孤零零的,让他想起在山甘那会儿,他总漫山遍野地跑,一转身,就看到路柔。问她,你跟着我干嘛?她说我担心你。那时他没放心上,还觉得有点扰清净。
没有换鞋,沉沉的空气压着他慢慢贴着墙蹲下,神色疲倦。慢慢地,男人的双手用力捅着太阳穴。
他很厌烦这种感觉,却无法摆脱。
从她两年前坐大巴车离开起,一直这样了,这感觉就像鬼一样狠厉地掐着他。
原本一开始,骄矜使江漫觉得她离开后他解放了。于是找朋友喝酒,弹筝,一夜没睡,自以为快活绝了,将像以前那样淡化。后来莫名越来越不是滋味,一个人进屋、换衣服,睁着眼,习惯看天花板看到天亮。
从没这样过。从没这样过。
一想她的名字,失眠。
一想到河里那辆破碎的大巴车,他就咬紧了牙。
没开灯,他摸着黑进入卧室,被子还很冷。
把身子狠狠甩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于黑暗之中偶尔咬牙切齿,眼神狰狞,偶尔呆愣,面色沉默。遗憾、懊恼、崩溃,庆幸,一个眼神之中数种情绪瞬间碰撞、瞬间消亡。
哪里是真,哪里为假,一切似乎都虚虚幻幻起来。
今天突然的状况打乱了他所有思维,混着,乱着。窗外,只有车流声规律地呼啸一过。
在死寂的卧室里,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呆呆的,小小的。
“你不是,死了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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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江漫反常地累了,似乎这些年一直拧绷的筋终于松了一根,他眼睛一闭,很快睡着了。
“又生病了?”
江漫听到有人叫他。
睁眼,他看见路柔坐他床边温柔抚摸他的额发。
这一下,他委屈极了,哑着声说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就恐惧地紧撺着她的手腕不放,眼神痴痴。她没忘他的习惯,五颗枸杞,吹冷后,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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