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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他
邢愫合上文件,平和的嘴角有微微翘起那么一点:“有那么一个人。”
谈笑听出来了:“是个男人。”
邢愫轰人了:“你该走了。”
谈笑明白了,什么从脸上看出心疼,都是次要,主要的是邢愫遇到了一个男人,这个人有点棒,棒到改变了她一些坚持,还有一贯的口味。
她眼前突然闪现一个画面,向她求证:“早前在夜场当众把你带走那个?”
邢愫手指向门。
那应该就是了,谈笑记得那男孩没多大啊。她站起来,边往外走,边给她竖大拇指:“可以。还得说你邢愫。睡就睡个弟弟。”
邢愫没搭茬,在她走后坐下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拿起手机,开屏还是跟林孽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他说:“我下周篮球赛。”
这话没有明确的邀请,但邀请的意思不言而喻。
邢愫装看不懂,漂亮的眼睛微微一转,给他回了个:“加油。”
林孽秒回:“没了?”
邢愫知道他等什么,可她喜欢极了他炸毛的样子,就不想说他想听的话:“那我给你买球鞋,你把牌子发我,给你买两双,让你换着穿。”
林孽没再回。
邢愫把手机扣放,脑海里浮现出他把她压在车门上强吻那幕,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拼命证明他已经具备对自己、对别人负责的能力,可到底是小孩,动作总是不够流畅。
对于昨天去找林孽,包括对他说的那番话,她自己也没想通,可能是林孽表情太让人难受了,那份恻隐之心,纯粹是被他那可怜样儿硬逼出来的。
也可能是她不想再被他刺激一回了,毕竟医院也没怎么好住。
邢愫这个人呢,身边最多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她会把每个人贴上标签,工作的,生活的,唯独不会贴一个可以靠近她的。他们都不能靠近她,她嫌麻烦。对林孽,起初她也是那样,不用很近,也没有很远。他有时候把握不好这个距离,她就拉远一点,看他心灰意冷了,她再适当地靠近一点。
这是她所认为,成人关系里最舒服又长久的一种。
本来挺好,结果事情发展始料不及,那就算了,对林孽,她就不必要去刻意维持这个准则了。
邢愫的过去没那么顺利,这造成她现在没什么温度可言。而要光是冷漠也就算了,偏偏她还很刻薄,更不算是一个好人,这样的她遇到谁都是谁倒霉。但就是这样的她,开始改变她坚持的东西了。
林孽还不知道,他打破了邢愫的规矩,成了她眼里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以后也不会知道。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
江弱阴阳人的事儿到底在学校传开了,起初钟成蹊还妄图堵住那帮人的嘴,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小,在高中校园这种永远热衷于八卦的环境,就没一回不是野火燎原。
课下最多的声音不再是谁谁谁喜欢谁,而是江弱阴阳人烂屁股,只有一小部分人为他难过。
钟成蹊是个线条粗没什么脑子的人,所以他前边会因为一点小事被煽动、影响,加入欺负江弱的队伍,但他还算善良,所以在知情后,觉得抱歉,并想要弥补。
学校组织捐钱给江弱做手术,钟成蹊一口气捐了五千,当然钱是骗得他爸的,不过事后他爸知道也没怪他。
这就是钟成蹊的家庭,他有一对没什么内涵但还算善良的父母,所以纵使他会犯错,也无关人品,只能说淘气。
郭加航就一分钱都没捐,他反问老师一个问题:“我还吃不上饭呢,怎么没人跟我捐钱?”
中午饭过后,钟成蹊在林孽跟前骂他:“你说郭加航是不是杂种?”
林孽还在想邢愫,凭什么她妥协一回就又把主动权拿走了?凭什么这主动权老在她手里?他不干,在对话框不断编辑,删掉,编辑,删掉……
反复多次,觉得说什么都会让她觉得,她吃死他了,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可不说他又气不过。
越想越烦。
钟成蹊看他老盯着手机:“怎么的?手机里有你媳妇啊?你老看。”
林孽正在打字,正好脑袋一片空白,正好钟成蹊说了这么句话,他就正好编辑上,发过去了。
媳妇两个字太扎眼了,发过去的一瞬间,他胸闷气短,脖子红了,心跳也快了,赶紧撤回来。
邢愫从不秒回,应该没看到吧?
肯定没看到,她看手机的频率一直很低。
嗯,没看到。
就是这样。
结果邢愫给他回:“哪有你媳妇?”
林孽看见那句话,不光脖子,耳朵也红了,手忙脚乱地锁屏,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钟成蹊没看懂他的动作:“你抽筋了?”
都着他闹得,林孽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了个跟头:“滚蛋!”
*
晚自习,钟成蹊约了几个人通宵开黑,其中就有林孽,林孽也没什么事,答应了。
放学后,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三中几个女的过来,想约林孽他们几个去酒吧,说是卡座定了,酒也定了,就差他们人了。
说是约他们几个,其实主要是林孽,但钟成蹊他们几个都不说破,有便宜酒为什么不喝?
林孽也不差那顿酒,不想去,可架不住几个人连拉带拽,就改了方向。
几个女的不断往林孽跟前凑,带香味的头发蹭着他的衣裳,他很烦,刚想翻脸走人,路边一辆车开了远光灯,照得他们眼都睁不开了。
男的全骂开了:“操!谁啊!开尼玛的远光灯呢?”
邢愫从车上下来,黑色的风衣下是一双裸腿,脚上是一双黑色细跟鞋,卷发没散,绾了一个髻,很松,耳朵边上有几绺头发都没梳上去。
她靠在车前,摸了根烟出来,问他们几个:“有火吗?”
钟成蹊看清来人,当下就怂了,往后退了好几步,小声跟那几人说:“走了走了。”
他们当中有俩人没见过邢愫,没走,想看看她要干什么。那几个女的更不动弹了,她们这个年纪都是傲得不行那种,认为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别人比下去。
林孽摸了摸口袋,找到火机,走过去,捂着火给她点着。
邢愫看一眼那几个妹妹:“我没告诉你我来?”
“没有。”
“那我现在告诉你。”
“我跟他们约好了。”
“所以他们比你媳妇重要。”
林孽就炸了,看来邢愫是不想让这事儿过去了,准备拿这个揶揄死他了。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很别扭,也很尴尬:“有意思吗?”
邢愫多无辜:“我怎么了?不是你叫的?”
林孽不想跟她说话了,扭头回到他的开黑小队。
邢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他是不想跟她走了,上车了。
刚上车,林孽打开副驾驶车门,钻进来了。
邢愫笑了下:“你不是跟他们约好了?”
林孽真要别扭死了,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的:“我媳妇还在等我。”
那个梗没写到,应该是明天了





三拾 41
邢愫带林孽回了家,到门口他就不动弹了,看着锁:“怎么设?”
邢愫进门倒了杯水喝,返回来教他。
林孽设置时还问她:“你生日多少?”
邢愫从不过生日:“没生日。”
林孽不信:“没生日你哪来的?”
邢愫真没有,以前家里只记得邢歌生日,她都是跟邢歌一块儿过。早时出生证明是后补的,当时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问,邢愫什么时候生的,俩夫妻都没答上来,他们忘了。
那时候正好是老爷子跟他们翻脸的时候,他们日子不好过,就没空记住了,也侧面说明他们对邢愫的出生有多厌恶。
她还能想起,小时候因为偷刮了一点邢歌生日蛋糕上的奶油,被筷子打头的经历。
那淤青有一个月没消掉。
林孽还在等她说话,看到她眼睛上一层透明的冰,接着整个人的距离感又加重了,就像那天晚上,她在窗前发抖。他不想问了,把门关上,过来抱住她。
邢愫被一个滚烫的身子搂住,人也就从过去回来了。
林孽借邢愫肩膀垫着下巴,双手覆在她小腹上:“我下周篮球赛。”
他身上有烟草味儿,还有薄荷糖的味道,混合起来应该很恶心,但邢愫没觉得,她甚至觉得这味道好闻:“嗯。”
林孽就非要她答应:“我不要鞋,我有。”
邢愫就不答应:“那你想要什么?”
林孽使劲咬一口她耳朵:“不要钱能买到的。”
邢愫被他咬疼也不躲,有时候她挺喜欢这种疼:“钱买不到的我也搞不到。”
林孽看她是要装到底了,还是说了,很小声的,在她耳边:“非家属到场要三十块钱门票,家属不用要钱,还是vip位置。”
因为是市体育局、球类运动管理中心和几所中学联合创办,所以他们有机会到体育馆比赛,但因为没有赞助商,所以要取一些门票,所幸想看他们比赛的不在少数,没人在乎这三十块钱。
邢愫就说了:“三十块钱?这么便宜?”
林孽就不抱她了,妈的,谁爱抱谁抱,他就不抱了,打死也不抱了。
越想越气,就一个人跑阳台生闷气去了。
邢愫淡淡笑着,转身去洗澡了,洗完出来林孽还没进来,阳台桌上的烟灰缸里多了仨烟蒂。
她擦着头发走过去,双手扶着门:“冷不冷?”
林孽想了半天是不是她真没听懂?她是个很直接的人,那应该是就喜欢直接的方式,他太委婉了。这么一想,他就直接问她了:“去不去看?”
邢愫迈过门,来到他跟前,用擦头发的毛巾盖住他的脸,给他擦了擦,然后捧起:“去。”
林孽笑了,搂住她的腰,脸贴上她小腹。
邢愫腿能感到他的硬,但她不提,她等着他提。
林孽也不提,直接把她压在了阳台桌,吻上去,舌头也给她。
邢愫手在他腰上,年轻的腰她真喜欢。
林孽问她:“行吗?”
邢愫都被他压在这儿了:“不行。”
林孽不管:“不行也得行。”
邢愫笑:“土匪。”
林孽就要当土匪,掰开她的腿,正好她洗了澡没穿底裤,给他解开裤子就插进去的机会。
他的东西似乎已经跟邢愫达成了一种默契,一旦靠近就更张狂地表现自己,老是把她撑得呼吸急促,连连喊停。
林孽就不停,嘴上便宜没一回占到,这方面能讨回一点男人的尊严,他自然可劲儿干。
就这样,俩人在阳台各自到了一次。
事后,林孽拿了个毯子过来,把她裹上抱进了卧室。
衣服没拿进来,邢愫说:“把我衣裳拿过来。”
林孽不拿:“不穿好看。”
“那也没见你光着出门,弟弟。”
弟弟?林孽就把刚提上的裤子又脱了,摔地上,走过来:“谁是你弟弟?”
邢愫看一眼那东西,还作死地说:“不然?你还想当哥?”
林孽就骑上去了,两腿跪在她腰两侧,把她身上毯子扯开:“你再叫。”
邢愫最不受胁迫了:“弟弟。”
林孽就抬起了她一条腿:“再叫。”
邢愫接着叫:“弟弟。”
林孽长手把枕头抄过来,垫在她后脑勺,俯身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弟弟今天就弄死你。”
邢愫正想说他吹,他就进来了,直接到底,她整个人都僵了:“操……”
林孽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动作起来,真就往死里弄。
邢愫指甲嵌进他肉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操……你妈的……林!孽!”
林孽问她:“爽不爽?”
邢愫爽,二十五年来,就这个该死的小东西让她爽了,可她能对他承认吗?他尾巴还不翘起来?“活儿一般……”
这是挑衅他,林孽就非得让她后悔说这话,做做停停,做了半宿,做到他也累了。
邢愫跟条死狗一样被他圈在怀里,半点劲儿都没了。
林孽比她好点,还能亲亲她额头:“邢愫。”
邢愫迷迷糊糊:“嗯……”
林孽咬住她的鼻梁:“邢愫。”
“干什么……”
“邢愫。”
“说……”
“谁是弟弟?”
“我……”
*
篮球联赛终于来了,林孽在休息室里盯着手机看十多分钟了。
钟成蹊拿水过来,递给他一瓶:“姐姐说她来吗?”
不来,邢愫临时有事,出差了,来是不可能了,但人总是喜欢骗自己,所以他就老盯着手机,生怕邢愫事情处理完了,说来,他没看到。
到点儿了,工作人员进来叫人,教练最后给他们打气:“放平心态,不要有负担,不求名次,只求战得痛快。”
看样子是等不到了,林孽把手机放下,实在气不过,骂了一句:“操!”
教练刚说完话,听到他这个,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意见:“操谁呢?不想战得痛快?”
钟成蹊给他往回找补:“不是不是,教练,他意思是说,不能不求名次,他能给您拿个第一。”
剩下几个队员也跟着附和。
教练这才没说什么,拍了拍他们几个肩膀:“行了,上吧。”
林孽状态不好,钟成蹊看出来了,挨着他,小声说:“你别掉链子啊,姐姐不来你还有兄弟啊,你要是搞兄弟心态就太缺德了啊。”
他林孽就是重色轻友,本来这比赛也是他们硬逼着他来的,当时也没见他们一个个考虑他愿不愿意,现在邢愫不来了,他凭什么好好打?打个几把!
到赛场上,广播传来播报员的声音,接着啦啦队暖场,一切准备就绪。
六中、三中等几个中学后援们把横幅、队旗拉起来,喊起口号。
钟成蹊还跟他们互动,随后拿胳膊杵杵林孽:“看那几个妹妹,全化妆了,还挺好看。”
林孽不想看,邢愫不来,他球都随便打了,还会看别人?
开场,他就带着这个随便的心情瞎几把打,第一节,六中落后六分。
教练急了,后援也把横幅撤了下来。
林孽从不是一个儿戏的人,可他今天就干了这个事儿,没别的,就是邢愫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上半场结束,六中落后十四分。
钟成蹊开始还劝他,现在也不劝了,他是爸爸,他喜欢就好。
下半场开始,刚第三节,邢愫来了,她从大门进来的,因为所有人都在指定位置看比赛,所以有一个闯入这片和谐的人就会显得很扎眼。
钟成蹊先看见的,掀起球衣,在场上仰头大叫:“操!救世主来了!”
林孽扭头就看到了邢愫,离得不近,可他还是看到了她发潮的头发,那是汗,她是赶过来的。
他活了,第四节结束,他把比分追回了一半。
邢愫没找到位置,也懒得上观众席去找了,就站在六中区域前边看完了两节比赛。
六中最近一直有部分人传林孽跟一个开保时捷的女的不清不楚,很多女生还不愿意相信,似乎林孽跟同龄的在一起远比跟这样的在一起,更能叫她们接受。
林孽走向观众席,前排几个女的自觉地把专用水打开,递向他。
他无视她们,停在邢愫跟前。
邢愫看他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湿了,下意识用袖子给他擦了擦。
林孽问她:“你不是出差吗?”
邢愫反问他:“你不是要我看你比赛吗?”
林孽笑,扭头望一眼前边摆着的奖杯:“想要那个吗?”
邢愫看向计分器:“你要输了。”
“我就问你想不想要。”
邢愫也笑:“那就想吧。”
林孽单手托住她后脑勺,亲一口她嘴唇:“等着!”




三拾 42
八支队伍,两两比赛,决出胜者组和败者组各四支队伍,然后组内两两比拼,胜者组第一和败者组第一最后比一场,决出冠亚军。
林孽他们第一场打输了,被分到败者组,他要再打两场,两场都取胜,然后就可以在三天后,跟胜者组的第一进行总决赛了。
为了把奖杯赢回来送给邢愫,林孽在这三天里,没日没夜地训练,老觉得自己还差点才能一挑五,而不能一挑五,怎么把冠军赢回来?所以就练,往死里练。
邢愫不知道,就像林孽不知道她住院那事儿一样,她也不知道,他三天没找她是要为她赢。
不过就算找她,她也不见得有空——工作上遇到了点麻烦,还挺不好处理的。
加上谈笑也出事了,可能是跟家里人发生了点矛盾吧,请两天假了。本来说好下午来西北,这邢愫都为她把会议延后了,她却说来不了了。
邢愫在工作中,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感,就到她家走了一趟。
谈笑开门,带着一身伤还有满地狼藉迎接她。
邢愫见状,眉心抽动,说得第一句话是:“报警了吗?”
谈笑没答,光着脚,蹚开碎的家具、摆件,走到门已经掉下来的冰箱前,拿了瓶调剂酒,蹲下来,扒拉开一地玻璃碴子,挑出两只完整的杯子,各倒了点:“不洗了,别嫌。”
邢愫在原地站了会儿,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谈笑没制止,但也没默许:“没用,当晚派出所就来人了,最后让我们自己调解。”
邢愫问她:“你就没辙了?”
谈笑知道邢愫现在一定恨铁不成钢,觉得她窝囊,可她能怎么办呢?她把酒喝光,眼泪掉下来,搭配她那一脸伤,甭提多惨。
她用双手掩住脸,无声哭了一阵,说:“我出生在一个特传统的家庭,就因为未婚怀孕,我必须得领证结婚,不结我爸妈就拿自杀威胁我。
“我也想过,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受社会影响怎么能老这么泥古不化呢?
“我就劝,事实证明,他们真就守着他们那个死理,任我用什么方式,哪怕也用命威胁,都不带动摇的。我只能依言把证领了。
“当时我俩为了工作着想,没办婚礼,但俩家人有在各自老家办酒,算是对外承认了我们的婚姻关系。
“结婚后,我忙于工作,没照顾好身子,孩子掉了,我就开始过鬼一样的生活了。”
谈笑看着邢愫,就那么茫然地看着她:“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他和他爸妈、我爸妈态度上的一致。
“他们都觉得我错了,可那时候全家人的经济来源都在我身上,我不工作我们吃什么?
“我是没保住孩子,可我又不是不能生了,我真格犯了多大的罪,要受亲生父母的冷暴力?要被他们劝‘你现在孩子没了,在婆家肯定抬不起头,你就受点委屈,他们要发脾气你别顶嘴。’
“这是我亲妈说的话,你敢信吗?
“我老公也是在这孩子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只是言语讽刺,后边开始动手了。你之前看到的伤,都是他打得。当然我也不是没还手,可就因为我还手了,我也把他打得够呛,我爸妈现在觉得他们在老家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自己闺女是个泼妇,生不出孩子,还给婆家闹得鸡飞狗跳。”
可能谈笑自己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活在封建社会的人,语气里全是绝望:“你之前问我,我就不怕死在他们手里吗?可是邢愫,这世上有一种人,比恶人可怕,他们会磨掉你的信心,意志,正确思考的能力,却能让你觉得他们是为你好,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他们是在帮你悔过。
“如果这个人是旁人,或许你会有幡然醒悟的一天,可这个人是你的亲人,他们就这么用言语,用著名的‘为你好’教育,来伤害你。你觉得你能逃吗?
“拿我妈说,在我这个屎一样的婚姻里,她没起到一回好作用,你觉得她可恶吗?可是她会为了我胃疼半夜出去给我买药,为此摔了跟头,腿摔下后遗症,却不告诉我,自己受着这份委屈。
“还有我爸,她会为了我结婚时不想我在婆家显得寒酸,把老家房卖了,跟我妈去租小商店的二层楼住。那地方冬天冷,夏天热。近年来,他们身体上好多毛病都是这么来的。
邢愫就是因为知道,过去那些年,才没怎么死乞白赖地劝她。
她自己爸妈是那种一点好都让她记不起来的,也可能是邢愫从小被她心狠的妈影响,心比她还狠,自动把那些好处都淡忘了,印象里全是他们的恶处。
因为有这些前提,所以邢愫可以彻底摆脱他们,也并没有那种功成名就后就回老家装一波逼的冲动,对于她来说,彻底剥离原生家庭以及相关一切,是最明智的做法。
谈笑显然还记着她爸妈的好,所以她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被他们磨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深陷于此,她不能客观,别人劝她好劝,教也好教,离婚,跟父母断绝关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但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人到她那份儿上,说什么都是放屁。
哪怕谈笑这事儿满足前边所有条件,她也不见得能迈出这一步,毕竟她性格在那儿,这是在她父母影响下形成的。
性格决定她的狠心程度,照目前来看,她并不具备对父母翻脸不认人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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