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他
钟成蹊说到后边,叹口气:“奚哆哆是真可怜,听说举家搬到了南方,可人走了,事儿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吗?唉,想象不到她多煎熬。”
林孽曾无数次被人冷眼旁观他的悲剧,所以对于别人的遭遇,他也这样:“跟我有关系吗?”
钟成蹊知道,林孽爸妈不在,他在过去也算是受尽了委屈,没有人站在他那一头,那自然也不能要求他向着谁,他愿意归他愿意,他不愿意,那也不是他的罪。
他说:“没有,是我想说这事儿,主要发生在我们身边,感受太深刻了。”
没等林孽说话,他又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江弱怎么样了。”
江弱情况不太好,已经转到北大医院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传来消息,说他没挺过去,人没了,而他们只能听着,看着。
林孽脑海浮现出最后一次见江弱,他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神情,绝望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那是最后一面的感觉一波比一波强烈。
生命的脆弱再一次席卷他大脑。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格外想见邢愫,想见到也不再去计较是谁主动联系了。
想着,他给她打了行字,要发时又后悔,删了重写,写了再删,这样反复多次,写成了一篇小作文,发过去却还是那一句平淡无奇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邢愫是在五分钟后回的,参照前科,这已经算快了。
她说:“想我了?”
“嗯。”
我想你了,邢愫,我想你这个坏得没一点好的女人,想疯了。
后面邢愫回给他简简单单的一句:“等着。”
说完她就买了回程的机票。
三拾 52
刘孜惠被奚哆哆、杨施含事件刺激到了,神方面出了点问题,高考前一周就不来学校了,他父母也不去工作了,就在家照顾她。
蒋纯去她家看过她一趟,她嘴里念念叨叨的,老说什么喜欢林孽的不会有好下场。
她父母也不是那种特别明智的,就觉得她口中这个林孽,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自己孩子变成这样就是他干的,但学校方面太护着他了,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他。
蒋纯是那种脑子时清醒,时不清醒的,在这件事上,就很清醒,跟刘孜惠父母解释了一通。
她有时候挺看不惯林孽一些行为,但不至于讨厌,说白了就是站在刘孜惠一方去看他,带有偏见。刘孜惠这事儿确实跟林孽没关系,硬往他身上赖就有点冤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有所愧疚。
上次林孽跟那个姐姐的事儿出来,刘孜惠整个人气场变得诡异,话里话外透露林孽负了她,那在蒋纯看来就是林孽表面上不答应跟她在一起,私底下却跟她有牵扯。
要是这样,林孽那就是个渣啊。
所以她气不过,找到钟成蹊打探了番消息,还让林孽给个交代出来……
后面刘孜惠让她去问钟成蹊,林孽能不能通过好友,她才知道林孽连刘孜惠微信都没有,那他俩有牵扯的事儿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就因为这事儿,弄得蒋纯再见到林孽都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又不能怪刘孜惠。
奚哆哆和杨施含是塑料姐妹,她们可不是。刘孜惠虽然有点小虚荣,但从没有伤害过她,去找林孽要交待也不是她指使的,她也没想过她蒋纯会去给她打抱不平。
如此,她当然能容忍她这点小毛病。
这就是出生在健康的家庭里会长成的模样,大方,得体,从不斤斤计较,嫉妒心也不强烈。
刘孜惠的父母听了她的解释,没全信,跟她说:“医生的意思是尽量让惠惠保持身心愉快,可办法都试过了,她还是那样。”
蒋纯突然觉得自己知道刘孜惠爸妈的意思了:“您是想,让我叫林孽来?”
她父母也知道,这会有点冒昧,主要没证据证明刘孜惠出事儿真跟人家有关系,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神方面的病也不是感冒发烧,吃药就能好。
后面他们又求了蒋纯半天,蒋纯被逼无奈,只能先答应。
从他们家出来,她就后悔了。
好像很多人都会陷入一个道德盲点,‘他’很有钱,那捐款的时候他就应该多捐,‘他’很有本事,那合作干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应该多干……
就因为刘孜惠喜欢林孽,所以林孽要承担她神问题的责任。
这简直就是那句有名的三观不正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缩影,让人唏嘘。
那还要不要去找林孽一趟呢?
她也不知道,烦。
*
开学前一天晚上,九点左右,邢愫还没发来消息,林孽不抱希望了,准备睡觉了。可因为带着气,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全是邢愫冷漠的神情。
她多冷漠呢?
他几乎没得到过她多少情绪,也就是说,面对林孽的邢愫,大多数时候都是理智的。
这就很不公平,总是他在因为她不回消息,她不拿他当回事,她总想用钱打发他……等等气得爆炸,她却始终平静。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惯着他,还没他去迁就别人的时候,所以他横了几次,就是没保持住。
没办法,他一想到跟邢愫发狠,邢愫顺理成章换了他,再去找个,他就疯了。
他接受不了邢愫再找一个,然后像对他那样对那个人,他想都不敢想,他会死的。
实在没法入睡,他从床上起来,准备到外头溜一圈。
姥姥正好出来倒水喝,看到他,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林孽也没话说,从冰箱里把棉花糖拿出来,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准备看个电影什么的。
姥姥端着水杯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你这是失眠了?”
林孽往嘴里塞棉花糖:“看不出来?”
姥姥到他旁边坐下,从他的棉花糖袋里掏出一把,吃一个:“你这么小岁数,失个屁的眠?”
林孽眼看着电视:“你这么大岁数,吃个屁的棉花糖。”
姥姥就笑了:“兔崽子。”
林孽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儿手机,姥姥全看在眼里,本来不想管他,但没管住自己八卦的嘴:“那姑娘哪儿的啊?”
“管得着吗?”林孽说。
姥姥捏住他的脸,左右看了看:“你这要什么没什么,就剩张脸有可取之处了,难道就是靠脸?靠脸你不觉得现眼吗?”
林孽躲掉她的手:“你不也靠脸混到了这堆家产?”
姥姥笑:“比我还刻薄。”
林孽这都是拜她所赐啊:“我不行,还得说你教得好。”
姥姥又偷他一块棉花糖:“过了今年生日,咱去房管局办个手续,签个赠与协议,我把这几套房给你。存款我问过银行的人了,直接转给你就行。”
林孽对这些不感兴趣:“留着养老吧。毕竟没人养你。”
姥姥知道自己在外孙心里的地位并不低,也知道他这德行纯粹是被她教得,半句好话都不会说,就没计较:“我知道你那些什么奖学金、奖金就够花了,可那都小钱,等你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你那点钱,不叫钱。”
林孽就问她了:“你一个月菜钱也就两千,打十块钱的牌,给你算一千的本儿,还不总是输,其他水电,各种乱七八糟给你算两千,加一起也就五千块钱。你是上岁数才开始经营畜牧场,之前一直在食品厂当会计,现在退休就有四千多,完全够,也没看你有用到大钱的时候。”
姥姥说:“我这么大岁数花什么大钱,你这大学毕了业不得创业啊?拿什么创?不得拿大钱?”
林孽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姥姥又说:“反正你必须得跟我去签这个字,也省了你妈回来跟你抢。”
林孽停住拿棉花糖的手。
姥姥才意识到自己没管住嘴,她是计划一辈子不提他妈的,但既然提了,也不藏着掖着:“听说政策严了,你妈那边不太好过,挺缺钱的,反正我是不想给她,但架不住她给我来血缘关系这一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律说血缘关系有财产继承权,所以还是早给你,我也早踏实一点。”
林孽对他妈有多抗拒呢?听到姥姥提她,他连想看的电影都不看了,起身去了卫生间,迅速刷牙,然后直奔自己房间。
姥姥呼口气,关了电视。
林孽这孩子太委屈了,委屈的源头是太孤独了,而这都是她和他妈一手造成的。
*
邢愫连夜赶回来,刚下飞机就想给林孽发消息,看了眼时间又放弃了,太晚了。
彼时谈笑正在酒吧,也正好待到烦了,就叫了车,去接了她一趟。
接上人,谈笑问她:“怎么样?拿下来了吗?”
邢愫那边事儿还没办完,她是个逃兵:“孙耀武还在那边。”
谈笑没明白:“那你回来是要干吗?”
邢愫没告诉她是因为有个可口的弟弟,可怜巴巴地说想她了,她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就回来了。
告诉她又得被笑话一番,而且她也回答不了她那些无聊的问题。
比如,就为了一个弟弟?他哪儿这么让你迷?
照她自己脑子里那套就是馋他身子的说法,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并不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人,为了这种事儿耽误工作,她从没干过。
可要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她又想不到,想又要脑子,所以干脆不搭茬。
谈笑看她不说,也懒得问了:“那什么,之前你没去那局,这回必须得去了,有你之前在外交部的朋友,还有咱们几个老客户,然后总装几个老搭档。”
邢愫有时间的话,就可以去:“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到时候你再问我一遍。”
谈笑伸手比个叉:“没得商量,这回你必须得去。”
邢愫没说话。
“你不能老不去跟人交往,是,我是愿意替你,但你总得允许我有没时间的时候吧?那这种时候,出现需要你跟人套近乎才能解决的事儿,你怎么着?拖着?”
邢愫说:“要是需要我套近乎,那我就不解决。”
谈笑不说话了,她突然明白了她跟邢愫差在哪里。
出现需要降低姿态才能解决的问题,她是妥协,邢愫是放弃。最后的结果好像是她拿到了一个单子,邢愫损失了一个单子,可钱挣得完吗?
邢愫是用一小笔钱换了自己的为所欲为,她是用自己的为所欲为换了这一小笔钱。
到最后邢愫是自由的,而她身上是厚重的枷锁。
越想越多,她叹口气:“这操蛋的生活。”
邢愫没说话,看了眼跟林孽的聊天,她让他等着,他答她‘嗯’,那她回来了,不告诉他好像不太合适,可要是吵醒他怎么办?他过两天要高考,睡眠不足怎么考?
她想了半天,还是了手机。
快到家门口时,谈笑跟她说:“我在你这儿睡一宿。”
邢愫心不在焉地答:“嗯。”
谈笑也没管她,她最近总是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越来越严重。主要管也不听,让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她也不做。
车停了,邢愫却没下车。
她还是给林孽发了消息:“晚安。”
林孽秒回:“到家了?”
邢愫抬头看谈笑,眼神很柔软,但谈笑知道,她人并不是,果然,她说:“你回去睡吧。”
三拾 53
谈笑走了,走得时候让邢愫请一个礼拜客弥补她的损失。
邢愫直接给她打过去两万块钱:“你自己去吃。”
谈笑不要白不要,了钱:“你也悠着点,别太猛了,省了过劲儿了,脱水。”
邢愫把门关上了。
把行李放好,邢愫去洗了澡,洗到一半,林孽给她发消息:“睡了吗?”
他每五分钟就问一遍,生怕邢愫睡着了,他来了不能看到她漂亮的眼睛,那他会郁闷死的。
邢愫给他回:“睡了。”
睡了就不会给他发消息了,林孽趁着她还没睡,取消叫车,准备回家拿车钥匙,铤而走险开车去。
姥姥听到房门外的动静,没管,她对林孽向来放养。林孽经常是脸上带伤,身上留疤,可姥姥就觉得,男人年轻时,可以混一点,只要心眼是好的,她什么都能接受。
街坊一向不认同她的教育方式,但又不可否认,林孽成长的很好。
当然这不全是姥姥教育问题,她也不教育,纯粹是她虽然嘴贱但人大体讲良心,影响得他。
姥姥老说自己不会管教孩子,更不爱管,时常觉得对林孽有所亏欠,可事实上,她只要善良,从来说到做到,把自己摆在跟他相同的高度,不给他所谓的家长的压力,就是最好的教育了。
她并不知道,就是她这些好东西,林孽才可以这么好。
刻薄又怎么样呢?姥姥嘴毒,但心不毒。
*
邢愫洗完澡,刷牙漱口,睡裙都换上了,林孽还没来。
她看一眼他俩的聊天记录,已经停在半个小时前了,她皱起眉,给他打过去。
约莫半分钟,他才接,接了没说话。
邢愫问他:“还没打到车?”
林孽说:“我在派出所。”
邢愫眉头锁得更紧了,问了哪个派出所,套件风衣,去了。
*
到派出所,林孽脸上有伤,嘴角和眼角破了,再看看旁边俩人,比他伤重,脸和眼泡都肿了,下巴上更是有明显的鞋印,也是肿的。
警察掀眼皮看一眼邢愫:“谁家属?”
邢愫说:“林孽。”
警察又问:“你是他什么人。”
邢愫张嘴就来:“是他姥姥委托我来的。”
警察倒没再问别的:“身份证。”
邢愫把身份证递过去,然后按国际惯例接受一番批评教育,完事才被允许把人带走。总算听完,她走向林孽。
林孽坐在大厅长椅,仰着头,闭着眼。
邢愫到他跟前停了会,随后去门口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花生奶,回来递给他。
林孽睁开眼,看着她。
邢愫知道林孽不干无缘无故的事,但她不着急问。
林孽把奶接过去,没打开,就拿在手上。
邢愫看他不着急走,坐在了他旁边。
过了会儿,那俩人的家属也来了,其中一位还算有素质,只朝林孽这边看了眼,没说什么。另一位嗓门就有点大了,骂骂咧咧要上医院去看,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得给他家负责。
邢愫和林孽默契得充耳不闻,可架不住对方不依不饶,还走到跟前来,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林孽嫌烦,准备带邢愫走,邢愫反握住他的手,不走,还跟那人说:“俩人打一个没打过,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嚷嚷。”
那人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难听话开始一句接一句。
最后还是警察拍桌子:“忘了这是在哪儿了是吗?不愿意走,就想拘留所待两天?”
那人消停了。
这时候,另外值班的警察过来,跟林孽说:“你这张脸我都眼熟了,没少来啊。”
林孽没说话。
值班警察转向邢愫:“你回去跟他姥姥说一声,她家孩子不是省油的灯,管着点。这距离上回见他才几天?又早恋又打架的。”
这番话除了好心,也有点问候姥姥的意思,姥姥大名在全市相关部门,那可不是一般的响亮。
上回去六中调查奚哆哆案件,他们还不知道林孽是郝秀梅的外孙,回来几人聊天才知道。
前几年郝秀梅上访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没那么容易忘记。
邢愫应一声,带林孽走了。
上了车,邢愫没着急开车,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林孽没等她问,主动说:“我不后悔。”
邢愫没说话,又抽了口烟。
林孽也不说话了。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会,邢愫说:“你一个打两个,还能全身而退,可以。”
林孽也听不出来这是不是讽刺,说:“那傻逼找事。”
邢愫抽完了一根烟,问他:“所以是为什么?”
林孽不说。
邢愫看他不说,那就她说:“我现在回去问警察,也能知道。”
林孽这才说:“他们说你。”
邢愫没想到这事儿跟她有关,愣了愣,才问:“说我什么?”
林孽说:“不好听。”
邢愫懂了,那应该就是在她家小区出的事,别的地方也没人认识她。估计就是这小区里谁看见过她,嘴碎,没说好听的,让他听见了。
她问他:“所以你就打人了。”
“我还觉得打轻了,俩杂种。”林孽越说越来气:“你住那地儿都这么高级了,怎么还有这种低素质的?还有你以后能不能多穿点衣裳进出。该吃饭就吃饭行不行?能不能让肚子上长点肉?腿能不能别那么细?妈的你不知道那群傻逼男的看见你这样心里想什么?我特么又不老在你旁边,你……”
邢愫没让他说完,压过来亲上了他。
林孽当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化被动为主动,手搂住她腰,加深了这个吻。
吻过,邢愫拇指擦擦他唇边的口水:“他们只能看着,而你能拥有,你还有什么可气的。”
林孽就是生气:“反正你以后不能穿裙子了!还有胳膊最好也别露了,能戴口罩就戴口罩吧,我给你买,我再给你买几顶帽子,还有……”
邢愫笑,托着下巴看他跟个炸药包一样,感觉挺奇妙,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她还没感受过,虽然以她的性格不是很舒服,但却是意外的能接受。
她接受林孽对她的‘拒绝跟人分享’的霸道行为。
林孽说了好多,总算说完了,再看邢愫,突然觉得她一句没听进去,炸了:“你没听!”
邢愫摇摇头,还笑着:“我听了,说的特别好。”
林孽不信:“你那给我重复一遍。”
邢愫真的没听全,本来想再亲他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个嘴贱的家属带着他那个满头是包的当事人出来了,正好经过她车前。
她就打开了车门,下车前跟林孽说了句:“看着。”
等林孽明白过来时,邢愫已经脱了风衣,罩在那俩人头上,踹倒一顿踩,然后在他们吱哇乱叫声中把衣裳拿回来,回到了车上。
她喘着气发动了车子,迅速开离现场。
林孽看傻了。
邢愫调整好了呼吸,问他:“学会了吗?”
林孽下意识的:“什么?”
“以后蒙上打,这样打得疼,他还不知道你是谁。”邢愫说。
林孽懂了:“学会了。”
邢愫眼看着前方,路灯投在她脸上,像是给她的脸进行了柔光处理。林孽觉得,她侧脸真好看,不,她哪里都好看。
三拾 54
林孽坐在沙发上,邢愫站在他两腿间,给他上药:“你这没少受伤,怎么不留疤?”
本来,林孽双手拄在身后,以撑着上半身,闻言坐直了身子,搂住她的腰,把她再拉近自己一些,歪着脑袋看她,很像土匪:“邢愫。”
邢愫给他上药,答得漫不经心:“嗯。”
林孽又控制不住贪得无厌的本性了:“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邢愫知道他的意思:“待到干这行干腻吧。”
“到时候你会去哪儿?”
邢愫瞥一眼他期待的神情:“干什么?”
“不干什么,问问。”
“说不好,也许永远不会,也许明天就腻了。”
林孽就知道:“那你会去哪儿?”
邢愫给他上好了药,拧上了药瓶,扭头要走:“到时候再说。”
林孽没让她走,拉住她胳膊,又把人拽回来:“那你,能不能带上我?”
*
马上就要高考了,姥姥本来不上心,但那些小姐妹都为孙子、外孙忙前忙后,要不剥核桃、熬骨头汤,要不去庙里烧香、求符,她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就显得很心宽。
主要林孽也用不着,高考前一天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去健身房健了身,然后跟钟成蹊在网吧待了一下午。
晚饭时候,姥姥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个符,他说:“不要。”
姥姥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了,专心打她的麻将了。
林孽浪完了回家,计划给邢愫打个电话就睡觉,可有个不速之客,不仅不给他机会打电话,连觉都不打算让他睡了——施琪的丈夫来了,就那开沙场的。
姥姥连门都没让他进,就开个小门,喷给他一脸唾沫星子:“滚!”
那男的态度还挺好,姥姥怎么骂他,他都不吭一声,也不为自己辩解,就这么听着。
姥姥正好输了几把牌,带着气,一句好听的没给他,从他祖宗那辈儿开始骂,骂到他儿子。
她一点都不会累,骂三天三夜都不累,但没几分钟,还是停了,就为她那个不争气的闺女,她想说几句心里话。
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好多年了。
“把我闺女带走这么多年连个屁都不放,你特么经过你祖宗奶奶同意了吗?狗娘日的!现在你经济危机了知道登门了?我没一扫帚戳烂了你那张倭瓜脸,都是我们施家门仁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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