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猫与酒
这次厉岁寒没再直接回答他,他们的影厅到了,周围的人群在长廊里各自散开,他似笑非笑地瞟着陶灼,说:“问那么多干嘛,小直男。”
陶灼脸一红。
这基佬怎么回事?怎么还带看不起直男的?
走在前面的另外两个基佬回头吆喝他俩:“你俩在后面十八里送呢?二十米的道儿走一年了!”
陶灼只好先拢起自己的八卦心,以一己直男加入三个基佬的行列,进场看电影。
六一兑奖结束后,考试周要来了,虽说他们学校的期末只考文化课,大一统共也没几门,划划水就能过,但厉岁寒和闻野明显忙了起来,除了时间对上的时候一块儿去学校食堂吃个饭,就没再专门约着出去玩儿。
可能是前面一个月的课题作业太魔鬼,导致陶灼骤然闲下来竟然觉得无事可做;也跟从厉岁寒那儿知道了“黎洋”有点儿关系,他每天和安逸晃晃荡荡,装模做样的复习,心里琢磨的却全都是厉岁寒和黎洋那些事儿。
人这种动物就很神奇,面对某件好奇到抓心挠肝的东西,如果一直得不到解决,长久的搁着也就拉倒了。
一旦尝到了苗头,瘾简直比最开始还要大。
“你说,厉岁寒那样性格的人,追黎洋的时候会怎么追?”陶灼跟安逸趴在阶梯教室的最后排咬耳朵。
“他什么样性格,”安逸下巴垫在书上,伸着两只手劈里啪啦的发消息,“闷骚?”
“有么?”不管闷骚明骚,跟“骚”这个字挨着的词儿,陶灼都不太乐意往厉岁寒身上安,“还好吧。”
安逸“嗤”地笑了一声,用眼角蔑视陶灼:“直男视角。”
陶灼:“……”
“他就是那种,”安逸咔吧眼儿,试着总结厉岁寒在他心中的形象,“你看着他人五人六的多正经,真要野起来,能把你顶得……”
“你有毒吧?”陶灼一脚踢断安逸的虎狼之词,“你一天除了大不大的就剩下个顶?浪什么呢你?”
“我天,我是要说顶不住!”安逸跟他在桌子底下踢来踢去,“顶得你受不住!心理上的!你才是一天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吧?你真是直男么你?你离基佬的生活远一点!”
他俩在后面捅咕个没完,终于被老师瞪了,陶灼赶紧臊眉搭眼地杵了安逸一肘子,示意他闭上嘴。
在课堂上以互掐而告终的八卦,等到吃饭的时候又重新燃烧起来。
“你跟闻野到哪一步了?”陶灼第两千八百次回忆楼道之吻,问安逸,“亲过了没?”
安逸正一脸无聊的在餐盘里挑挑拣拣,听陶灼这么说,两根筷子差点儿夹了个劈叉。
“你最近是怎么了?”安逸脸有点儿红,转移话题反问,“马上盛夏了都,你的春天反射弧这么长呢?”
“哎,我也不知道,”陶灼也挺苦闷,皱着眉毛用筷子戳米,“就那天跟厉岁寒聊了点儿他和黎洋以后,我就老想知道他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
陶灼总觉得厉岁寒跟别人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连看人的眼神儿都特殊,他一被厉岁寒盯着看,就特想表现点儿什么,跟个孔雀似的,马上就得开屏,把自己优秀的东西全抖搂一遍才过瘾。
就像那次关公面前滑铁卢的画画本。
而他越来越能明白安逸之前说过的那段话了——基佬看男生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会带着笑。
“一天厉岁寒厉岁寒,”安逸突然凑近过来,意味深长地观察着陶灼,问:“你是不是成天跟我们混一块儿,自己把自己掰弯了?看上厉岁寒了?”
陶灼还沉浸在那套基佬目光理论里,思路已经不知道歪到哪儿了,几乎是同时开口说:“他会不会喜欢我?”
“喜欢”两个字吐得又快又模糊,好像说话的人自己也明白特不要脸。
“……不是,”安逸的表情简直不忍直视,他对着忧心忡忡的陶灼欲言又止了半天,“虽说你是个直男,但这话说得也未太直男了吧!”
第21章
陶灼也就嘴上那么说说,没有真的往深了想。
男生之间可以随意开玩笑,什么话题张嘴就能扯,他还像模像样的跟安逸分析了半天,说你看,厉岁寒哪哪儿都好,也不跟你吵,你别跟闻野腻歪了,去追厉岁寒吧!
安逸说追你大爷,自己追吧,你就是单身单到红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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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依然没当回事,笑着跟安逸嘻嘻哈哈。
对于当时的陶灼而言,“跟同性恋当朋友”和“当个同性恋”,还是有天差地别的。
只当朋友什么都好说,可涉及到感情层面,他还是只能当个看客,看看“别人”的感情,或看热闹或唏嘘。
一旦往自己身上套,想象自己跟个男的坠入爱河,这这那那的,他就浑身毛燥燥的别扭,感到一种隐约的罪恶。
只是这“罪恶”里又有着不好描述的“痒”。
那一阵子,每当陶灼在夜深人静看点儿小视频小网页,厉岁寒的影子总会不知不觉冒出来,取代他正在进行的一切幻想。
陶灼发现自己对厉岁寒的记忆都是画面式的,视觉中心定格在印象最深刻的某一帧,比如厉岁寒回想黎洋时懒洋洋扯起的嘴角,还有他在楼道里亲吻黎洋时,捉在黎洋后脖子上的手。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前者温柔,后者则带有一些强势,可只要将这两种厉岁寒重叠在一起,就会结合出一种对陶灼而言奇妙的反应。
陶灼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脖子,抿了抿嘴。
他好像确实需要去谈场恋爱试试了。
这念头刚在半夜起个苗头,考试周轰隆隆过去,暑假来临了。
艺术院校的假期长得令人发指,掐头去尾都有足足两个月。陶灼考完试东西都不用就能回家,在以前高中班群里贱不嗖的炫耀:哈哈哈哈对啊,就放假了,太无聊啦!
几号聚会啊?我都有空
九月多才开学,太晚了无语
齐涯正考试呢吧,他得十来号才能回来,你们比他还晚吧?
……
最后,“无处可陶”被班长禁言了30分钟。
齐涯学校放假比陶灼晚,他俩本来商量要不然陶灼放了假直接过去找他,等齐涯考完试,俩人再一块儿回槿市。
结果临到了真放假的时候,天热起来了,陶灼就懒得动了。
况且现在过去的话齐涯室友还没走,他得去住酒店,那齐涯肯定得出来陪他一块儿,住个一星期左右,东西又得堆不老少。
他俩铁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十年八年没见过面,实在犯不上折腾这一通。
“好,你就没良心吧陶灼,”齐涯对于陶灼的爽约表示强烈谴责,“亏我还想着大包小包给你带吃的。”
“你学校附近的东西我吃一圈了,”陶灼无所谓,笑嘻嘻的哄他,“等你回来我请你吃,我们学校后面新开一家烤肉店,有一道‘二师兄’,跟演电视似的,直接‘哐——’上一整盆给你吃。”
“还‘哐——’”齐涯学他的语气,笑了半天,“朕不日回銮,爱妃等着接驾吧。”
“有病。”陶灼跟他一块儿乐。
齐涯回来那天陶灼去动车站接他,天太热了,他很贴心地买了两杯柠檬炸弹,像捧着两个桶,戴着棒球帽趴在出站口栏杆上接驾。
动车进站,大批人流从站里涌出来。陶灼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空掏手机,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
突然脖子一紧,齐涯不知道什么时候先找到了他,搂着他的脖子就冲他耳边大喊:“老婆!”
“要聋啦!”陶灼“哎”一声,抻着脖子从齐涯的胳膊里钻出来,把饮料递过去。
他打量着只拖一个行李箱,戴着墨镜人模狗样的齐涯,奇怪地问:“你是从这个口儿出来的么?我怎么没看见你?我大包小包的吃的呢?”
“我一眼就能看见你。”齐涯说,“你那俩眼珠子摆在脸上纯就为了好看。”
“大包小包都在这儿。”他没接陶灼的柠檬炸弹,拍了拍箱子,直接嘴一伸就着陶灼的手嘬了一大口,“爽!”
“自己拿!”陶灼咆哮。
齐涯的父母十年如一日的忙,齐涯去外地上学以后,姥姥姥爷也去他二姨那儿住了,齐涯不爱回家,跟他那个家比,和陶灼呆在一起反倒更让他对槿市有归属感。
他箱子里真的几乎全是给陶灼带的吃的玩儿的,除了电脑和几条内裤,连衣服都没带几件。
“你好像那种搞小商品批发的。”陶灼坐在卧室地毯上,看齐涯一样样把带回来的东西码给他看,感动地说。
其实没什么新鲜的,陶灼都吃过见过,看包装也不是专门去特产店之类的地方买的,估计就是每次出门,从哪看见了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吃,就顺便买点儿,攒着攒着够一箱了。
也不知道过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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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很猥琐地暗想。
但是齐涯去上大学也把他这个朋友这么放在心上,这份在意让他很窝心。
“还有这个。”齐涯扒拉扒拉,又翻出两顶帽子。
那是那时候刚开始流行的渔夫帽,齐涯买了两顶,往陶灼脑袋上扣一顶。
“这什么色儿啊,”陶灼拿下来看一眼,有些无语,“墨绿?您可真会挑,我要换你那个蓝黑的。”
“不错。”齐涯挺满意,重新给陶灼戴好,端详了一会儿。
“能好看么?眼睛都挡没了。”陶灼往上扶了扶。
“要的就是这种只露半截小脸的效果,懂个屁”齐涯伸手勾勾他下巴,跟个痞子似的,“显得你挺白。”
“那是我本来就白。”陶灼把他打开,去镜子前照来照去的臭美。
拾完东西,齐涯就揽着陶灼的肩,跟他一起戴着新帽子去吃“二师兄”。
美院附近真说上档次的店没几家,左右还是学生阶层消得多,但是艺术氛围熏陶得到位,不管卖的是什么,一家家装修都很像样儿。
这家烤肉店走田园风,有小院有栅栏,地上还有一张圆圆的小水池。
傍晚天凉快了不少,还刮了小风,他们没坐店里,直接在院子里挑了张桌子,倚着栅栏,抬眼就能看见对面街道上来往的学生。
“你上铺那个人怎么样了?”齐涯说着说着问道。
“他俩约着暑假出去玩儿了,其实就跟在一起了一样,最后一层玻璃纸。”陶灼说,“你想认识他们么?人都不错,等回来了一块儿吃饭?”
“再说吧。”齐涯好像不是太有兴趣,又把话头转移到陶灼身上,“你呢?看人家一天出双入对的,不眼馋啊?”
陶灼想起那个在深夜里冒出苗苗的念头,相应的,厉岁寒的身影立马出现在他眼前。
不对……
陶灼眯眯眼,仔细又朝马路对面看。
不是想象,对面可不就是厉岁寒本人么?
“等一下。”陶灼朝齐涯做了个手势,下意识想站起来喊一声,打个招呼。
不过他屁股还没从凳子上拔起来,就见厉岁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某个人。
是黎洋。
尽管距离上次见到黎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黎洋的穿着发型,还有体型,都与当时有了不同的变化,可他身上那股张扬又漂亮的气质,还是让陶灼很神奇的一眼就认出了他。
或者不该说“认出”,是他的第六感,在思考之前就先一步给了他答案。
黎洋似乎在说着什么,陶灼能看见他的嘴巴在飞快开合,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有些烦躁,目光却又很恳切。
应该是在解释什么。
厉岁寒转过来的角度正好被挡住半边脸,陶灼只能看清他微抿的嘴角,没什么表情,一直到黎洋闭上嘴,他才动动嘴唇说了句话。
接着就又是黎洋在说,看表情比刚才还急躁,厉岁寒只是看他,重新开始面无表情。
这俩人干嘛呢?
陶灼看得入神。
吵架了?
不是分手了么?还有架可吵?
啊还是说,和好了?
这场陶灼眼中的吵架,终止于黎洋的一个动作。
他冲厉岁寒不停地说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厉岁寒终于又开口接了句话。黎洋几乎是随着这句话条件反射地往前倾了倾身,陶灼看见他的手臂也摆了出去,像是要拉住厉岁寒,或者是拽着他,厉岁寒却毫无反应,只是维持着原本的表情,平静地跟黎洋对视。
黎洋终于不说话了,他重新站好,回自己伸出去一半的手,也变得没有表情,看了厉岁寒一会儿。
他最后一句话的口型,陶灼看懂了,是厉岁寒,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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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黎洋便转身往回走,厉岁寒在原地站了会儿,黎洋一次也没回头。
这俩人跟演电影似的。
目送厉岁寒朝另一个方向也离开后,陶灼在心里想。
“盯什么呢?”齐涯跟着往街对面看,没瞧见什么特别的,只有一家奶茶店在开业酬宾,第二杯半价。
陶灼回过神,跟齐涯大眼对小眼地瞪了会儿,突然隔着桌子擒住齐涯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后脖子上摁着。
“干嘛你?神叨叨的。”齐涯一脑门儿问号都快溢出来了,狐疑地打量陶灼,“脖子疼?”
说着给他捏了捏。
不对,肯定不是这种感觉。
陶灼被拎着后颈捏得像个鸡崽子,“哎”一声把齐涯的手撒开,搓搓脸,突然就觉得有些郁闷。
那天晚上,陶灼捧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纠结了很久,手机界面不断切换于厉岁寒的朋友圈,与跟厉岁寒的对话框里。
厉岁寒的朋友圈十万年更新一回,发张照片,或者帮系里转点儿东西,根本看不出他的情感走向。
陶灼一直磨蹭到快零点了,心想今天不趁热问,改天再给忘了,才心一横,给厉岁寒发了个表情过去。
厉岁寒五分钟后回了他一个表情。
陶灼赶紧回复:我今天看见你了
厉岁寒:学校么
陶灼:后门
陶灼:二师兄对面
陶灼:看见你跟黎洋了
连着发完三句话,厉岁寒那边本来显示“正在输入中”,停了一会儿,才又开始“输入”,给陶灼回了句:这么巧,我没看见你
陶灼:是啊特巧,我一抬眼就看见你了
陶灼:你们当时是吵架了么?
陶灼:我看你们站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
陶灼习惯一句句的打字,手指头捣腾得飞快,发完就攥着手机盯着屏幕等。
厉岁寒:不算吵,说了会儿话
厉岁寒:你打字怎么这么快
陶灼:?
陶灼:上次跟我说这话的还是我爷爷
厉岁寒说哈哈哈,发了个表情。
陶灼觉得他应该是想转移话题,不能让他成功,好奇难耐地接着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和好了
这句话发过去后,又过了几分钟,厉岁寒那边才回过来:不会和好了
陶灼的拇指在键盘上悬了一会儿,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假装没猜到——实话说,他甚至是有点儿期盼这个结果的,只是这想法光是在脑子里出现就让人觉得过分,他自己也不敢往深了琢磨。
最后陶灼只能给厉岁寒发了个拥抱的表情,说:别难过,心情不好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厉岁寒又发了一串“哈哈”,说:好的,那我先谢谢你
这次他打字倒是很快,没等陶灼再回复就说:睡了,晚安小火勺
陶灼脚趾一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心想梦了一晚上的你,安个屁。
他拥着被子坐在床头醒了会儿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时间,漫无目的地点了几下,看到老板说昨天的试课很成功,贝甜小朋友的家长把他每天傍晚的课都给报了。
这个神经病,贝甜知道她以后每天都有兴趣班要上么?
陶灼愣了会儿,把手机滑到底,点开了厉岁寒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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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不是昨天厉岁寒说,他的微信电话还被自己关在黑名单里,陶灼已经忘记这一茬了。
毕业后他的手机换过一次,这个新手机上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他和厉岁寒的对话框里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陶灼看着这个空荡荡的聊天框,就接着想到,厉岁寒到最后也没跟他说过他和黎洋之间的事,不管是难过的还是开心的。
有时候他会有一种感觉,似乎对于厉岁寒来说,黎洋已经成为他过去的一部分,有关黎洋的话题和记忆,都被他妥善安置起来,搁进某个不愿分享给旁人的私密角落。
这人真没劲。
陶灼突然抓狂,扔掉手机猛搓了两把被子,然后一脸平静地起床洗漱。
当初自己也是真无聊,什么都没明白就上赶着送安慰,结果根本没被人当回事儿。
消磨掉半天的时光,陶灼无事可做,陶臻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便提早拾东西去画室。
路上陶臻给他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晚上下班哥去接你?”
陶灼站在地铁车厢里晃晃悠悠,摁了摁耳机问:“怎么了?晚上有安排?”
“没安排,”厉岁寒跟店里的人交代了句什么,答陶灼,“你不是心情欠佳么,这时候应该格外需要哥哥的温暖和陪伴。”
“得了吧。”陶灼笑了一声,“我要真欠到这份儿上了,不用你说我都得摽着你。”
“陶小狗,我可就你一个弟弟。”陶臻也笑了。
陶灼“嗯嗯”地配合他,还点点头:“我也就你一个好哥哥。”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微妙地看他一眼,扶了扶眼镜,陶灼冲他咧嘴一笑,他面容僵硬地转过了身。
“所以昨天晚上跟你说完我又想了想,比起来旁的乱七八糟的,我更想你能过得开心点儿。”陶臻说,“什么事儿别太计较,会过得轻松很多。”
陶灼心里是有点儿想感动的。
之所以只是“有点儿”,实在是因为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腻歪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陶臻是个实打实的肉麻份子,最擅长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
陶灼感觉自己有一部分受他的影响太多,老爱听些华而不实的屁话,喜欢被哄着托着。
“知道了,有这个功夫打钱不好么。”陶灼看了眼站表,“我去买吃的。”
“挂了吧,白眼儿狼。”陶臻说。
半分钟后,陶臻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两个红包,每个红包上还各配了句话。
别跟你姐说
我每次只给她发一个
陶灼笑了半天,把红包点了,时间充裕,他在距离画室一站路的地方下车,这块儿有家港店不错,他准备买杯喝的溜达过去。
可能实在是这几天偶遇得太频繁,陶灼还没走到店门口就想不会等会儿又遇上那舅甥俩吧?
以至于真隔着玻璃店门与贝甜对上目光时,陶灼已经感觉不到惊讶了。
他抬起眼,厉岁寒跟在贝甜身后朝外走,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正在手机上飞速点着什么,微微蹙眉,神情很专注。
贝甜扯了下他的裤子。
厉岁寒看见陶灼,眼窝一弯,弧度柔和又亲密。
这是又当昨天晚上无事发生过了?
“这次我可真没设计。”厉岁寒拉开门让贝甜出去,对陶灼说。
“啊。”陶灼应了一声,心想我知道,这次实打实我的锅,是我嘴馋。
又想果然前面几次都是设计,也不知道是安逸还是闻野,还是狗夫夫的合谋。
他拨拨贝甜的头发,好歹以后也是每天要见面的家长了,躲也躲不过,就别跟钱过不去了。
“来吃饭?一个人?”厉岁寒朝他身后看一眼,又说,“一起吧,正好我也还没吃。”
陶灼看他一眼,又看向贝甜手里的纸袋。
“那是专门给她打包的,”厉岁寒说,“本来想先把她送去画室,我再抽空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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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忙。”陶灼随口说。
“现在不忙了。”厉岁寒把手机屏“咔”地一锁。
“那你吃,”陶灼歪歪脑袋,把手给贝甜让她拉着,诚恳地说,“我直接带她过去也行。”
厉岁寒看了会儿陶灼,对陶灼的反应既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他笑着垂下眼皮摇摇头,又看着陶灼说:“今天能碰了么。”
“什么?”陶灼没反应过来。
厉岁寒直接抬手,在他脸上刮了刮。
然后他给车解锁,上前拉开车门:“走吧,送你们去上课。”
陶灼跟贝甜一起坐在后排,路上厉岁寒说了几句话,都跟画室上课有关,陶灼摆正心态,只当面对一个普通家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到了画室楼下,陶灼牵着贝甜下车,扭头问厉岁寒:“你今天会晚么?”
“应该不会。”厉岁寒没下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我尽量。”
“嗯。”陶灼点点头,“早点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厉岁寒一边眉毛抬了抬,说:“快上去吧,外卖估计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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