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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亦草
走到岔路口,郑郎中交待他们:下午放学雨大的话,就到姑姑家里歇呀!
郑郎中把面积大、土壤肥又易于灌溉的好田包给了别人,自己留下的是几块地势高易旱坑田,或地势过低易涝的蚌壳田。为这,没少被老岳父骂他是日得傻、蠢得死。
中饭过后,雨停了,天空也显得精神起来。桂芝收拾完碗筷,对郑郎中说:“下午冇事一起去大姐那里看看吧?”
婆娘这一说,让郑郎中从椅子上起了身。
耀慧在堂屋里剁猪草,见弟弟、弟媳来了,忙着起身。她解开围腰布,一手提着一把椅子,从眼角里挤出一点笑:“你们来哒,坐吧。”
郑郎中和桂芝接过椅子坐下,耀慧又转身去倒茶,桂芝伸手拦住:“姐,我们不喝茶,你也坐吧!”
“姐夫呢?”郑郎中问。
“噢,你姐夫到别人家帮忙杀猪去哒。”郑郎中望着大姐,明显感觉她近来憔悴了许多。
天龙走了快一个月,郑郎中这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告诉天龙从他家出走的消息,后来晓得了原委,觉得自己不该自作主张逼走天龙,最不该的是对他说那最后一句话。
桂芝倒是来看过耀慧几次,她晓得当娘的心情。每次来,她都是劝慰姐姐,说天龙这么大哒,外面又有朋友照应,不会有什么事的。汉口离这里也不是很远,说不定天龙哪天听到没出人命消息,就会回家的。
这些话能劝住耀慧的眼泪,她希望是这样,她盼着儿子能早些得到真实的消息。还真是怪,自从天龙出事后,天虎像变了个人似的,上学也不顽皮捣蛋,回家就上山砍担柴,帮着做家务,只是比以前话少了许多。这让耀慧多少有些宽慰。
郑郎中与耀慧说着话,桂芝拾起菜刀,剁着猪草。耀慧想阻止也没有阻止得住。
耀慧与郑郎中对坐着,她晓得弟弟的心事,一时又找不出恰当的话来解开弟弟的心结。沉默了一会,耀慧用责怪弟弟的口吻说:“你也是,给他那么多钱,他不呷一次大亏学不到乖,他惹哒事,你们还为他行赏啊?!”
郑郎中不晓得说什么好,但听到姐姐说这出番话,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
桂芝剁完剩下的猪草,又一捧一捧地将剁碎的猪草往背篓盛。耀慧和郑郎中过来帮忙,把所有的猪草倒进大铁锅里煮熟。
见天色不早,桂芝舀了瓢水和郑郎中在屋台阶边冲洗了一下手,说要回去。
耀慧要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说等天虎他们放学回来叫天虎追回兰子他们。
桂芝不肯,说太晚了走夜路怕吓着细伢子。
将要开镰的时候,突然下了几场暴雨,暑气是压下去了,可郑郎中为田里的稻子担心。沉甸甸、黄灿灿的稻穗都压弯了禾杆,如果天公不作美,稻子折伏水中或收割后不能及时晒干,就会发芽霉变。
郑郎中坐在门口翻黄历。从春到夏,按节气变化,今年一直是风调雨顺。他想:这个时节应该不会出现反常吧?!傍晚时分,郑郎中真的看到西边的天空上出现一道道像是被撕裂了的薄薄的红云。
“桂芝,要天晴哒!”郑郎中把黄历丢在椅子上,进屋对正在淘米煮饭的婆娘说。
桂芝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暮色,说:“哪晴哒?”语气中有种不相信或不关心的意味。
她关心的是她种下的芝麻和黄豆。
稻谷顺利收割、晒干、装入了谷仓。不用过秤,郑郎中就能算出今年比去年增产近两成。租田户送来的稻谷堆在用篾晒簾垫着的堂屋里,堆得小山似的。租户今年非要每亩多交半担谷,郑郎中不肯要。租户说,你是好人,好田让给我们种,差田留给自己,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还主动提出减免,你如果不收,我们心里不安。兰子他们放学回来,看见他们正在拉拉扯扯,还以为是吵架呢!
等芝麻黄豆收完,万物渐渐进入了深秋。
不晓得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喝了河里的生水,还是睡觉受了凉,这天下半晚,兰子感到肚子隐隐作痛。她起床披了件单衣,正准备穿鞋去茅厕时,听到一阵“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说话的声音。这些声音都是从隔壁——那从未见过的小姑妈房间里传出来的。
兰子曾经从那锁着的门缝朝里面窥视过,除了能看到一张书桌和书桌旁一把圆靠背椅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屋子侧面有扇窗户,窗户的那头是存放谷仓的厢房,但窗户砌得很高,兰子搭凳子也够不着。
兰子听出有爹爹和姆妈说话的声音,还有不熟悉的声音,其中一个女的声音让兰子联想到是小姑妈。真是小姑妈回来了吗?为么哩是深更半夜回来?而且这样窸窸摸摸,生怕我们晓得?
忽然,那边传来关门声。窗外的月光从窗棂空隙处照射进来,明晃晃的投射在地上。兰子看到自己那双摆在床踏脚板上的鞋子,但她没穿,她怕弄出响声,兰子赤脚从床上走到房门边。当她贴着门缝,看见三个一身青衫打扮的人和爹爹姆妈站在堂屋中央,其中有个人背对着她,面向提着灯盏的姆妈和爹爹小声地说着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小姑妈吧?兰子想。
桂芝吹熄灯盏,郑郎中抽开大门门闩,双手向上托起,没有一丝声响地打开了半扇大门。月光一下子泻进堂屋,映在那身着青衫的三个人身上,但兰子仍旧只能看到另两个男人的侧面和她自认为是姑妈的那高挑又显矫健的背影。
兰子后退几步,踮着脚尖站在窗户边的椅子上。从窗户向外望去,皎洁如水的月光撒在禾场上,披着月光的三个人快步走过禾场,她看见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黑包袱。
眨眼的功夫,他们拐上了通往大姑山方向的小路,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好多年以后,在兰子印象中的小姑妈,就是月光下那个高挑又显矫健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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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因伤人走上了人生的顶峰的第一步,但终摆脱不了自己的宿命。作为资助红军的“匪属”的兰子一家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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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草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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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斗转,桃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面若桃花、身如杨柳、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当她正怀着青春的萌动对人生充满幻想和憧憬时,她的学业终止了,终止了她走出小镇的愿望,终止了她上大学、成为“女秀才”的梦想。
桃子找姆妈哭闹,找大姑去求情,可一切无法让铁青着脸的爹爹首肯。
兰子哭着对郑郎中说:“爹爹,我不上学了,让桃子姐上学吧?”兰子得到的回答是一顿训斥。
眼睛哭得像桃子的桃子最终不得不屈服于郑郎中的决定,让那些梦想如屋檐水滴在地沟时击起的水泡泡一样破灭,然后随沟渠流进新平河里,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郑郎中突然打开耀敏的房间,清理她曾经用过的、穿过的什物与衣衫。他把桌面上、抽屉里、柜子中的零碎物件收在一只角箱里,锁好,包括一面框架上生有铁锈的椭圆镜子。
他将铺盖和衣物抱到屋后菜园边一块小空地上,铺盖和衣物下面和四围堆放的是稻草和枯枝。
洋火点燃稻草和枯枝,火苗迅速漫延开来。噼噼啪啪的响声中,薄的衣衫顷刻化为灰烬,厚厚的棉絮冒着浓烟。浓烟随风卷起、盘旋在半空,再慢慢飘散、隐没于后山的翠竹和密林之中。
郑郎中像一截木桩栽在火堆旁。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灰飞烟灭,然后,默默地取下缠在头上的帕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痛苦得变形的脸。
桂芝站在后门口的青条石上,双手扶着门框,久久地看着丈夫,直到两眼模糊,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郑郎中回到慧敏的屋里时,桂芝已经把桃子和兰子的铺盖整理好了。他坐在用新稻草铺好的床上,看着桂芝用抹布不停地在盆里的水中搓洗、拧干,再擦抹床梁、柜门、桌面……可盆里的水依然是那么清澈,没有半点污迹。
桂芝把所有的家什擦抹完毕,郑郎中这才走出屋子。他听到桂芝关门的声音,头也没回地说:“莫关门,让它透透气!”
对于搬进这间房子里,桃子不以为然。她这段时间大多与村里年龄相仿的女伢子们在一起,跟着小舅妈学纳鞋底、绣花这些针线活。经小舅妈的耐心开导,她心情好多了,只是不太爱与爹爹搭腔。
再福见她们要搬到隔壁房里睡,自然是不高兴。问作业不方便不说,最主要是一个人睡一间房里太冷清、不热闹。他找到桂芝:“姆妈,我也要搬到那屋里睡。”
“一个男伢子这么大了,还和女伢子睡在一间屋里,说出去丑不丑?”桂芝用手在再福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兰子倒觉得很意外。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见过爹妈当着他们的面打开过这扇房门。今天怎么突然就要我们搬进来住了呢?但她什么话没说,什么话也没问。
把书包挂在床档,兰子走过去坐在她曾多次从门缝里看到的、有扶手的圆椅上,双臂搁在扶手处,坐着很舒服,她便将头慢慢往后仰去。当她仰脸看到漆黑的屋顶上嵌着的那两片亮瓦时,心猛地一惊:两只睁得很大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兰子“蹭”地逃了出来。
此后,哪怕是大白天,兰子也不敢一个人单独呆在这间房子里。
多了一个帮手,桂芝轻松了很多。白天桃子陪桂芝做家务、下地,或是与村里一帮女伢子背着竹篮到田边、地头、河滩上扯猪草,快乐很快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桃子与桂芝也越来越亲近了,对郑郎中的态度也大为改变。兰子有时看见姆妈与桃子在一起说悄悄话,好像有意避开她似的,心里感到不舒服。
兰子大多晚上都是陪桃子同进同出,一起去其他女伢子家串门,说说笑笑。桃子很乐意兰子陪着她,所以也很关心兰子,路上总是让兰子走前面,遇到特别黑、路又难走的地方,桃子就牵着她,怕她摔倒。她们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小舅妈家。
小舅妈云秀手上的活是全村老少公认做得最好的。纱纺得细,布织得光滑平整,尤其是做鞋绣花,更让人“啧啧”称赞。只要她瞅一眼你的脚,剪出的鞋样没有不适合的。她绣的鸳鸯,放在水里能游动,她绣的凤凰,托在手上能飞走,她绣的花草,能让你闻到它散发的芳香。她人长得清秀,加上性格热情开朗,像个“磨心”,成天被一些小媳妇、未出嫁的女伢子们围着转。
“小舅妈,你帮再福剪个鞋样吧,你看这双鞋又被他大脚趾顶穿了。”桃子拿着弟弟一只才穿没多久就穿眼的鞋说。
“细伢子脚长得快,鞋子要稍微做大点。”小舅妈看了看这鞋被脚趾顶坏的地方,拣一张硬撑的纸,迅速剪了张鞋样给桃子:“在鞋帮脚趾的地方要多贴两层布,这样扎实、经得穿些。”
现在全家脚上穿的成了桃子闲时手上的活,就像再福闲时从口袋里掏出些炒豌豆、炸红薯片放在嘴里嚼一样。
兰子有时放学回家,看见桃子放在圆篾箕还没纳完的鞋底,也好奇地照着鞋上的线路密度去纳,纳不紧就在小绳子上缠根小木棍用劲拽,纳出的鞋底与桃子纳的没有二样。桃子也巴不得,她想抽出些时间跟小舅妈学绣花。
“小舅妈,昨天我到镇上买了几匝丝线,你教我绣花吧?”桃子说出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想绣么哩呀?”云秀低头纳着鞋底说。
“想绣……想绣……”
云秀听桃子说话结结巴巴的,有些奇怪:“到底想绣么哩呀?”说完用眼瞟了一眼桃子。
桃子一脸羞红,手指来回缠着丝线,嗫嚅地说:“想绣那两只鸟。”
桃子眼睛停留在竹篙上晾晒的被面上。
“噢噢,你是想绣鸳鸯啊?!”云秀停住手上的针线,盯着桃子笑。
桃子的脸红得如熟透了的桃子肉。
“我要回去煮晚饭哒。”桃子感到小舅妈那笑让她十分难为情,借故扭身出了门。
望着桃子的背影,云秀眼睛里透着笑意。桃子长大了噢!
桃子长大了,桂芝晓得。桃子有心事,小舅妈云秀明白。兰子只晓得桃子有时纳着纳着鞋底,眼睛却望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发呆。郑郎中没心思去关心这些,地里的活还剩下小麦没撒种呢。
饭桌上,兰子说起今天学堂里发生的事,再福在一旁作补充。
“爹爹,姆妈,今天下午学堂里来了好多县城里的学生,他们在操坪上搭台唱歌,说是日本鬼子已经打进来哒,还说日本鬼子专门杀人放火烧屋!”兰子又接着问“爹爹,哪么叫日本鬼子呀?”
郑郎中也在外面听到传闻,说日本兵快打到汉口了,但他没有将这可怕的消息说给婆娘和细伢子,怕吓着他们。
“鬼子就像鬼一样的疯子。”郑郎中放下碗筷,也不晓得自己回答得准不准确。
“天虎哥也来了呢,他们唱歌都把好多人唱哭了!”再福说。
“那日本兵真要打来哒,我们哪么搞?”桂芝心里发慌,问郑郎中。
“日本兵是在与**打仗,应该不会对我们平头老百姓如何吧?”郑郎中希望是这样,他想用这话来安慰婆娘伢崽,也安慰自己。
回到睡房里,桃子问兰子:“你今天看到大志回来了吗?”
兰子说:“哪个大志?”
“就是和天虎哥一起在县城里读书的那个大志。”
兰子想起来了,那是镇上做米生意老板的独生崽,与天虎哥合得来的长得蛮好看的高鼻梁的伢子。
“你问他搞么哩呀?”兰子反问。
桃子有些急了,说:“问问不行呀?”
“也来了呢,他们唱完歌就立马回县城去哒!”兰子说。
桃子“哦”了一声。神情若有所失。
云秀晓得桃子有心事后,趁桃子与一帮女伢子扯猪草不在家,找到桂芝。
“姐啊,桃子今年有十五了吧?”云秀问。
“满了十五、呷十六岁的饭呢!”桂芝似乎觉察到了弟媳问话之外的意思。
“都十六哒,姐冇想给她说户人家?”云秀说。
“是不小哒,是该帮她说户人家哒。”桂芝心里清楚,女伢子终究是帮别人家养的。
“喂,喂,他爹,我跟你商量个事。”桂芝用胳膊碰了碰朝里侧身躺着的郑郎中。郑郎中身子没动,口里说:“么哩事?”
“今天云秀说起该帮桃子说户人家哒。我想也是,桃子今年都十六哒呢。”桂芝说。
“你找桃子说说,看她自己是么哩意思。”郑郎中算是默认了帮桃子说人家的事。
过了两天,桂芝见桃子没出门,呆在自己屋里绣花,打算当面和她说说那事。
“桃子,你过来一下!”桂芝在灶屋里喊。
听到姆妈在叫她,桃子放下正在绣的鸳鸯戏水的帕子,进了灶屋。
“姆妈,有么哩事?”兰子问。
“你坐下,姆妈和你说件事。”桂芝示意桃子坐在她身边。桃子笑着坐下来:“姆妈你说吧,莫搞得这样作古正经呀!”
桂芝把桃子的一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捏着:“桃子,你今年都十六哒,姆妈想帮你说户好人家。”
桃子听见这话,连脖子都红了:“不嘛,我想陪着姆妈和爹爹。”
桂芝拍了拍桃子的手背:“女伢子哪有不说人家、陪爹妈过一世的?要不托玉娭毑帮你说户好人家?”
玉娭毑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媒婆,她说媒拉牵大半辈子,巧舌如簧能把黑说得白,能说得六月天里落大雪。
有一次,玉娭毑受了女方家的重礼,找到邻县一户人家说媒。那户人家的儿子因为一只脚跛,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见有媒婆上门,一家人喜得不得了,赶紧好酒好肉招待。饭桌上,玉娭毑对那家主人说:“我给你家做媒的女伢么哩都好,就是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你们觉得……?”那家主人迟疑了一下,想起自己的儿子脚有残疾,回答说:“哦,冇事,冇事呢。”玉娭毑趁热打铁:“你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你们冇别的意见,那下个月就成亲?”主人家巴不得明天就接媳妇过门呢。
玉娭毑收了男方的口水脚力钱,走到禾场上,又对那家主人说:“那女伢子么哩都好,就是一只眼睛看不见。”男方家主人仍然说:“冇事,冇事的!”
经过玉娭毑两头跑几回,双方敲定了成亲的日子。
男方用四人花轿将新娘子抬进了家门。入了洞房,才发现这新娘子是双目失明。
男方家找到玉娭毑理论,玉娭毑说:“我是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们的,在饭桌上我说这女伢子一只眼睛看不见,你们说‘冇事',在禾场上我说她一只眼睛看不见,你们还是说‘冇事',我说了两次,加起来不就是两只眼睛看不见吗?到现在你们还怪我?”一席话呛得男方家里人哑口无言。
听到说是要玉娭毑说媒,桃子当即表示不同意:“不要玉娭毑说媒!” 说完,桃子起身回屋里继续绣那对鸳鸯去了。
桂芝将这情况告诉了郑郎中。其实,玉娭毑已经登过两次门,都被桂芝按郑郎中的意思谢绝了。一是因桃子年纪还小,二是郑郎中不喜欢玉娭毑这种嘴巴与舌头不打商量的人。
有件事情家喻户晓。有次玉娭毑帮一男方说好了一门亲事,只等秋后成亲,因为玉娭毑怪男方家打发的口水脚力钱少了些,心里不痛快,就想搅黄这桩婚事。玉娭毑特地跑到女方家,悄悄地对那家女伢子说:你可要小心呢,那男伢子下面的东西比捶衣的棒锤还粗。那女伢子不信,傍晚时去男伢子屋后,去偷看那男伢子洗澡。男伢子发觉有人窥视,急忙用盛水的木桶罩住下身。女伢子一看, 惊愕不已:还在桶里喝水啊!玉娭毑又找到男伢子,说:那女伢子下面长了好长的牙齿,你可要注意呢!那男伢子不信,即偷偷地看女伢在瓜棚下洗澡,女伢子发现发觉有人窥视,急忙摘下一片瓜叶遮住羞处。那男伢子一看,吓得不轻:那里还能呷瓜叶啊?!
新婚之夜,一对男女提心吊胆,各有防备。那男伢子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将膝盖弯曲着朝女伢子身体处试探,女伢子大惊:果真比捶衣的棒杵还粗!急忙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梳猛的划了过去!那男伢子只感到腿上一阵剧痛:唉呀,它真的长了牙齿咬人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女伢子就跑回了娘家,从此再也没踏进婆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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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草 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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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芝又与云秀扯起桃子说人家的事,云秀说:“我娘家有个侄子,年龄相仿,人老实本分,还会木工活,不晓得桃子中意不?”
桂芝回来问桃子,桃子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摇头。
枯水季节的新平河变成溪沟,浅的地方只有两三寸深,这是再福他们玩乐戏耍的天堂。清澈透明的河水从高低不平的河底迂回流淌,大大小小的卵石之间有无数条小鱼在追逐戏水,它们从一个深潭游向另一个深潭。
再福邀了几个小伙伴,在鱼儿游走的浅水区设下长长暗濠,用大卵石围砌,再覆盖些水草,像个口袋阵。一旦鱼儿游入,再福他们就从埋伏的堤坡上冲下来,迅速堵住狭窄的入口,鱼儿再逃也只能往沙滩上蹦了。
桃子要兰子陪去镇上买绣花线,昨天去了,今天还要她陪着去。
“桃子姐,你今天多买点绣花线好啵,我也想跟你学绣花呢。”兰子想,这点要求姐姐会答应的。可是桃子说:“你绣花还早呢!”
到了镇上,桃子打发兰子一个人先到姑妈家去等着,她自己单独去买绣花线,这样已经好几回了。
趁这个机会,兰子央求天虎哥给她讲城里的新鲜事。
好久不见桃子来,耀慧对兰子说:“桃子买绣花线要这么久,她不会出么哩事吧?”
天虎诡秘地朝耀慧笑笑:“姆妈你喜欢操空心,桃子这么大的人哒,能出么哩事?可能是到大志家玩去哒!”
兰子晓得那家王记米店,也晓得那叫王大志家住的位置。她跑到米店,只有一个伙计靠在柜台边打盹,她又跑到王大志家门口喊桃子姐。
半晌没回应,兰子正想离开,桃子风风火火地从王家后门跑出来,冲着兰子吼:“你喊魂啊?!”
桃子想极力掩饰一脸的兴奋,却没能掩饰头发上那根半寸长的稻草屑。
回到家里,桃子忙着烧水洗澡。桃子刚关上房门,却忘记拿洗澡手巾。兰子推门进去,就在桃子伸手接毛巾时,兰子发现桃子的前胸红了一大片,还有几道像是手指抓痕。
兰子将这一发现告诉了桂芝。在桂芝的盘问下,兰子又将下午陪桃子去镇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一些细节。
桂芝把刚洗完澡的桃子堵在屋子里,先是打了桃子几巴掌,桃子没哭,接着是大骂。兰子是第一次看见姆妈发这么大的脾气,第一次看见姆妈动手打人,也是第一次听见姆妈骂人,而且得这么狠、那么毒,骂得姆妈自己都掉了眼泪。
再福提着一串用小树棍串起的刁子鱼,卷着裤腿惊恐地站在大门口。
兰子从桂芝的骂声里听出了端倪。她为桃子感到羞耻,也从心里看不起桃子,并对那个叫王大志的男伢子怀有深深的恨意。
郑郎中外出诊病回来得很晚,桂芝气得早早地上了床,没力气跟他说,也不打算告诉他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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