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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吹过胡杨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焉画
风沙吹过胡杨林
作者:焉画

跨世纪的长篇;两代人的悲欢;跌宕起伏的情节;美丽爱情的颂歌。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1章 袁家胡同
伴随一声汽笛长鸣,从沈阳发往辽东的旅客列车徐徐启动了。
车窗边,一名少妇怀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凝神地望向窗外,望向视觉所能触及到的远方,眼睛里噙满泪水。
她看上去是那样的瘦弱疲惫和无助。怀里的婴儿安静地睡在母亲的怀里,幼小的她睡梦中还在笑着,全然不知母亲的痛苦是那样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这位少妇叫张媛,她怀里的婴儿是她的女儿美花,这次是到辽东小城投奔在那里工作的弟弟。这是1953年的冬天。
列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一股人流夹杂着寒风涌进车厢。张媛抱紧了怀中的婴儿,掀起自己棉袍的一角裹紧婴儿。婴儿躺在母亲的怀里还在睡着,可能对她来说,火车的颠簸就像个大摇篮一样地舒服。母亲张媛凝视着她,心里却在呼唤着自己的儿子中奇,痛苦的记忆象天边的浮云一样在她的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故事还是要从民国时期的袁家胡同说起。
在我国的东北,有一座文化古城叫辽阳。这是东北地区最早的城市,古称襄平。是一座有着2400多年历史的文化古城,历史上先后曾有6个地方割据政权在此建立国号,定都辽阳。从公元前3世纪到17世纪,一直是中国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交通枢纽和军事重镇。著名学者余秋雨的文章《流放者的土地》中就引用了康熙时期的诗人丁介的诗句“南国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辽阳”,来形容辽阳文化底蕴的丰厚。这些中原名士多为被朝廷流放的所谓犯罪的官员。
在辽阳城中,有一个张姓的大户人家,祖上早年在朝廷做翰林。因犯了所谓的文字狱,全家从浙江被流放到这里。或许是案子轻一些,或许祖上对皇上有过恩德,他们家没有被抄家,允许带走一切财物,包括佣人。名曰流放,实则是换个地方生存。他们来到辽阳,买了房产置办了土地,安居了下来。到了中华民国时期,他们家已经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在城里有几百间的房屋在吃租,在乡下还有几百亩的土地在耕作。
这家的主人张老太爷有七个儿子两个女儿,全家几十口人都住在袁家胡同。袁家胡同半条街都是张家人在居住,七个儿子每家三间房。男人们在外读书做事,女人们操持家务,农村的土地由管家打理。张老太爷是这个家族的一家之长。
这是一个和善的老人,家里家外口碑都好,最睿智的是,小事不计较,大事不含糊。农村的土地包给佃农种,他收的租金很低,而且从不过问,一切由管家料理。管家看主人的态度行事,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地佃农都愿意租张家的地种。
他们家自己也留些自己打理的地,季节忙时雇些短工,雇工吃的比家人还好。张老太爷的明举,最终给他带来幸运,土改时因为没有民愤,所以政府只收回了土地和不动产,虽然成分定的是大地主,可老太爷和家人都相安无事,当然,这是后话。
这户人家排行老四的精明能干,深得老太爷老太奶奶的喜爱,老四取的媳妇在哥几个中也是最漂亮的,家里儿女双全,一个姑娘两个儿子,令人羡慕。也许有人会说这儿女双全有什么好羡慕的,家里有钱还怕断了香火不成?多娶几房就是了。可他们家是有家规的,无论什么情况不许纳妾,这家的老三就没有子嗣的,三媳妇不生育也不允许男人纳妾。老太爷常说,我们是书香世家,我们家谁也不能取俩老婆,谁也不许抽大烟,这是祖上立下的规矩。
老四的女儿天生聪颖,在私塾里读书的时候,教书的老先生总是夸奖他,后到国高读书,也是班里的佼佼者。老太爷自然也很是喜欢她,高兴时说要送她到北平继续读书。当然这只是说说,在这个大家族里,重男轻女的意识还是挺浓厚的。男人要读书读到读不动,就是除非你自己不争气,读不下来了,要不然,漂洋过海都供你。而女孩子只是在私塾里读点四书五经的,民国时能读到国高就到头了。十七、八岁就嫁人了。她在家族女孩子中排行老三,后边的众多弟弟妹妹都称她三姐。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三姐十一岁那年,他的父亲得了急病愣是没有救过来,抛下了孤儿寡母走了。一夜之间,天塌地陷。老四媳妇张董氏悲痛欲绝病倒了,她知道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因为这意味着在这个大家族里,他们家没有男人挣钱了,他们孤儿寡母要靠别人来养活,从此吃饭都不理直气壮了,多少要有点低眉顺眼的样子。虽然有老太爷老太奶奶护着,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可这内心的波澜却是如何也平静不下来的。
经历了家庭的变故,三姐愈加懂事了,一有时间,她就帮助妈妈照顾两个幼小的弟弟,帮助妈妈收拾屋子。为了尽量少向族里报开销,张董氏有时候悄悄在外边揽点手工活,如糊纸盒,装火柴之类的拿回家里,三姐也帮助妈妈忙活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三姐也一天天地长大了,出落得文静大气端庄,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令,家境又好,说媒的自然少不了,老太爷经过一番筛选,选定了莫家的二儿子。
这莫家虽算不上富户,可家境也算殷实。哥四个,老大当时在上海读书,已成家,这老二国高还没毕业,身下是两个年幼的弟弟。在老太爷看来,这二少爷是品貌双全,难得的佳婿:个子高高,身板溜直,温文尔雅,成熟稳健。
张家看好了,这莫家就更是没说的,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定下了,那时候大户人家的婚姻也是包办婚姻。双方选好了良辰吉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三姐嫁到了莫家,那一年她十七岁。
三姐大名叫张媛,他的丈夫叫莫志刚。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2章 安广县的日子
结婚不久,因莫家老爷子在安广县任职,莫家的家眷也相继要迁到那边,张媛无奈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和两个年少的弟弟,随婆家人来到了安广县。
这是黑龙江省南部的一个县城。安广一带,不比辽阳,清代为科尔沁右翼后旗扎萨克领地,光绪初年,才开始有人入境垦荒。1936年伪县公署迁入后,逐渐开始热闹一点,莫家老爷子当时就在县公署任职。
那里的冬天很冷,北风吹到脸上象刀割一样疼,住的房子也没有辽阳老家的好。刚过来时张媛还是有一点不适应,也经常惦记远方辽阳的母亲和弟弟,但公公婆婆待她挺好,又有丈夫在身边,逐渐地张媛也就适应了,毕竟张媛不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父亲去世以后,一直和母亲过着几近寄人篱下的生活,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只要夫妻恩爱过日子,丈夫在哪哪就是家。
到安广后的第二年,张媛生下了儿子中奇,这孩子在莫家是长孙,莫家老大头胎生的是女孩。可想而之,这家人是怎样地高兴,全家视小中奇为掌上明珠。小生命的诞生,给这个家庭带来无尽的欢乐,也冲淡了张媛思乡的情绪,孩子就是她的未来,她的希望,她的全部,有子更是万事足啊。
小中奇出生不久,安广解放了。整个东北解放是1948年,可在黑龙江要早一些,安广是在1947年。人们欢天喜地庆祝,新生活新希望,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期盼。年轻人更是摩拳擦掌,要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莫志刚那时还不到20岁,每天和大家一起游行庆祝喊口号,总是心情激动地回到家,还余兴不消,抱着儿子又唱又跳。
一天志刚在游行的时候,见到了自己高小时的同学刘凯,他告诉志刚,新政府在佳木斯新建一所大学叫东北大学,目前正在广泛招生,他想去,问志刚是否愿意去。志刚何尝不想去啊,可父亲过去在公署做事,有历史问题,学校能收吗?
小刘说只要是进步青年就可以,因为新政府需要各路人才,你这文化课基础这么好,他们肯定会接收你的。小刘又说,现在哈尔滨解放了,安广解放了,很快全东北就解放了,离全国解放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新政府的建设需要大批的人才,现在有志青年很多都在奔向那里,你不要错过机会啊!
志刚回到家里,和张媛提起了此事,没想到张媛却是鼓励他去,说男人就应该要有学问,要多闯荡,并说家里不用担心,孩子有公公婆婆帮照料。就这样志刚和刘凯商定了日期,开始准备行囊。可一切都准备停当,即将上路时,莫家老爷子被政府传讯,因老爷子一直在公署做事,新政府对这些有历史问题的人是要过问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踌躇了,因为他若走了,家中的男人,就只剩下他的还只有七岁的小弟弟,他的大哥和大弟都在外地读书,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的,怎忍心拔腿就走。是她的母亲,张媛的婆婆,态度坚决地叫他走,不许他有半点犹豫,口中说:你年轻,你要奔着光明去,选对路,不许回头,家里有我呢。莫志刚含泪告别了妻儿,告别了老母亲。和刘凯两人一起奔赴佳木斯东北大学。那是1947年的秋天。
莫志刚走后,张媛继续和婆家人一起生活,闲下来时免不了思念丈夫。天逐渐冷下时,就后悔走时棉衣带少了,佳木斯会更冷些。好的是有个孩子在身边陪伴他,这孩子又是那样的招人疼爱,一点不闹人,睡醒就笑,白白胖胖,渐渐大一点了再看,那模样和他爸爸像极了,尤其那笑容,活脱脱个小志刚。
志刚走后很久,张媛才收到了他的来信,说一切都好,只是特殊时期条件艰苦一点,通信也不是很方便,并说可能要参加土改,假期回不去了,叫家里不用惦记。并说他也很想孩子,忙过了一定会回去看望儿子。并提示,不要回信,可能不在校内,回信收不到的,如果刘凯假期回去,会托他看望你们。
接到信的张媛,眼泪簌簌的流,内心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说喜极而泣也对,终于等来了报平安的信,说失望悲伤也对,假期要到了,却盼不回来他。但终归还是有信了,应该高兴才对,能参加土改,说明他在那表现不错,想到这里,张媛的眉头舒展开来。
刘凯果真回来了,他还带来了志刚在校园里的一张半身照片,很精神的样子,张媛这个高兴啊!她张罗着给刘凯做饭,莫老太太也是乐得合不拢嘴,问东问西问个不停。她告诉刘凯,安广的土改结束了,莫家因为没有不动产,被定为贫农成分。这莫家在安广这么多年,一直是租房住,按理说不应该,看来压根就没想久居,这下倒如愿了,定了个贫农的成分。莫家老爷子因历史问题,正在接受政府的监督改造。他还告诉刘凯,叫志刚以学业为重,家里不必牵挂。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3章 东大求学
东北大学是我党在东北创建的第一所综合性大学,是东北师范大学的前身。1946年元旦前后,东北局指示著名作家舒群创办“东北公学”,依照民主政府建设新东北的方针,要广集各级学员,以造就行政技术及师资等实际工作人才为目标的计划开始招生。不久东北局决定将“东北公学”改名为“东北大学”。校址设在当时长春著名的建筑之一“海上大楼”。
那时东北还没全面解放,时局不是很稳,当年5月,就有国民党军队向公主岭进犯,学校不得已北撤,1946年6月1日,最后一批师生到达北满根据地佳木斯市。学校定址于“满赤医院”。
1947年,东北大学学生在佳木斯过着艰苦的生活。但广大干部和教师始终和同学同甘共苦,表现出了对革命事业的无限忠诚。当时,农村正在党的领导下进行土地改革,可还是总有一些残匪在负隅顽抗。1947年5月,就有两名东北大学学生,在参与土改的过程中牺牲,东大学生工作团团员李雷,深夜里被土匪杀害,东北大学学生张建堂在参加土改时,同土匪激战中牺牲。莫志刚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来到了东大。
困难压不倒这些意志坚强的年轻人,他们怀揣报效祖国的一颗火热的心聚到一起,心情无比澎湃,校园里,经常会听到“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的歌声,课堂里他们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文化知识,课堂外经常会参加一些组织分派的任务,土地改革就是其中之一。
莫志刚被这种全新式的校园生活所吸引。这里生机一片,春意盎然,每天的生活都充满阳光。他文化课的底子好一些,会经常帮助同学补补课。他多才多艺,会拉手风琴,学校成立了文艺宣传队之后,他是里边的骨干。
但如果仔细观察,人们会发现这个看起来充满活力的快乐的青年,眉宇之间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忧郁,虽然就像浮云一样,风吹来瞬间散去,但会时不时地掠过。他在惦记着家,不知道那边老婆孩子和老母亲过得怎样,父亲的问题是如何定性的,他先后写了几封信,可最终一封都没寄出去,都被他撕掉了。
原来困扰莫志刚的是他的家庭背景。他报到时,并没有详细介绍自己的家庭背景,他当时考虑的是,父亲的问题还没有定性,他走时,只是传讯。至于家庭出身,她走时家乡还没有土改,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他就在犹犹豫豫中,选择了沉默。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太渴望到这里读书,他怕说得太详细,人家会拒绝录取他。怎么办,只好一直保持沉默,瞒下去吧。现在,他是那么地羡慕那些工农出身的学员,他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羡慕他们的热情奔放,甚至做事情的义无反顾。当然他们的质朴,他们的政治觉悟也在感染着他。
他决心向那些参加革命早一些的工农子弟学习,脱胎换骨地改造自己的就旧思想,用将功补过的办法来回报培养他的党组织。听说要派一批学员利用假期时间参与当地土改,他早早地就报了名,虽然他也很想家,很想假期回去好好亲亲自己的宝贝儿子。后来刘凯给他带回的那张儿子的照片,给他很大精神寄托。他把他一直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他会对着相片说:好儿子,别怪爸爸,爸爸暑假一定回去看你。
有时候真的是事与愿违,就在志刚信誓旦旦决定暑期回去探亲,张媛那边热切期盼重逢的时候,志刚这边却又出了问题,在临近暑期的一次下基层演出中,因临时搭的戏台散架,一根柱子砸到他的腿上,他的小腿骨折了。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4章 学妹李琴
医院的骨科病房里,莫志刚倒在病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打着石膏的腿被固定得牢牢邦邦,医生说最快也得2个月才能下地走动。这可是急坏了莫志刚。他恨自己怎么就不注意,怎么就偏偏站在那个位置,为什么就不能快一点地躲闪开,偏偏这个节骨眼出事,盼了已久的归程计划彻底泡汤。
失望之极,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这是在病房,还有,自己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他拿出放在内衣口袋里的儿子照片。看啊看啊,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怕人看见,赶紧用袖口擦去。
砰!砰!砰!有人敲门。
能是谁呢?昨天宣传队的同学来看过他了,刘凯去买回家的车票去了,学校已经正式放假,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已经走了,志刚想不出有谁会来探视。他喊了一声“请进!”吃力地想侧过身子看看来探视的人。
“不要动,不能动!”门开处一个女孩子急切的声音飘过来。多么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同学李琴吗?
李琴是志刚同班的同学,在班里她年龄最小,只有十七岁,大家都叫她小老妹。李琴个子不高瘦瘦的,说话悄声细语地,两只大大的眼睛总是透着几分忧郁,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称。
莫志刚平时和李琴接触并不多,只记得刚入学的时候,他给她补习过数学。她的数学基础很差,需要从最基本的加减乘除补起。李琴倒是很用功刻苦的,可是这数学是一环扣着一环的,所以李琴的数学始终跟不上。
“怎么是你呀李琴?”莫志刚感到有些惊讶。
“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李琴俏皮地回答。
其实李琴这次来医院看望莫志刚是有其目的性的,她想利用这个假期补习补习数学课。数学是她最头疼的一个科目,她怎么也学不好。听说莫志刚腿受伤也是一个假期不能回家的消息后,她脑子中不知道为何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或许是因为他在上学期帮她补习过?总之,他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是不知道他伤得如何啊,如果伤得严重可千万不能提起!,李琴告诫自己。
“怎么样,痛吗?”李琴指着志刚的腿问道。
“没事,你怎么还没回家呀,同学们大部分都走了吧?”志刚边回答边问。
“是的,走得差不多了。”李琴回答着。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啊?”莫志刚望着李琴问到。
“我……不回去了。”李琴略有所思,有些惆怅地应答。
“为什么,学校有任务吗?”志刚不解地望着她。
“不是,我,没有家,没家可回。”李琴声音虽小,却是掷地有声,震得志刚脑袋嗡嗡直响。
“你……你父母……”莫志刚话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志刚没有往下问,他想起来了,寒假她也没有走,和土改工作队一道忙活来着。
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志刚将目光移向天花板。李琴忧郁的眼神已经告诉他,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一定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倒是李琴敞亮,她平静地向莫志刚讲述了她的过去。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5章 李琴的遭遇
李琴是辽宁本溪县人,5岁时父母意外双亡,无依无靠的她被远房哥哥接走了。哥哥是个老实人,整天就知道闷头干活,可嫂子却待人苛刻,说话老是像吃了枪药似的。对这个远房妹妹,她是半拉眼没看上,天天和李琴的哥哥吵。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本来就不够吃,这又添一张嘴,你说说,这到底可怎么过?”
“哎呀,你个闷头驴,你倒是说话啊,你打算养活她到什么时候?她才5岁啊,早晚我得叫她靠倒,天啊,没法活了……”这李琴的嫂子说着说着就拍手打掌地嚎起来。
李琴虽然只有5岁,可她什么都看明白了,她知道嫂子不喜欢她。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自己必须格外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惹嫂子生气。她每天小心翼翼地干活,吃饭的时候不敢伸筷子夹菜,囫囵吃一点就下桌了,可怜个孩子瘦的来一阵风都能吹倒。
就这样,也没有换来嫂子的怜悯。李琴7岁时,她就怂恿李琴的哥哥将李琴送到村里梁家做童养媳。
这梁家老两口共生育7个孩子,其中6个是女孩,只有老大是男孩。六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聪明,可这唯一一个传宗接代的种,却没有发育好,先天智力缺陷。20多岁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就知道自己是三伏天生的。日子久了,大家就都叫他三伏,叫习惯了,连他自己爹妈也那么叫。
这三伏虽缺点心眼,可身体还挺结实的,这农活告诉他怎么干也能干,还知道要讨老婆,见到谁都叫人家给找媳妇。村里的小伙子小媳妇的都愿意逗他:说行啊,你要找什么样的?三伏每次都回答:就找铁蛋媳妇那样的。结果是笑倒一片。原来这铁蛋媳妇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俏媳妇,敢情你三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李琴嫂子就是想叫李琴给这样的人将来做媳妇,亏他想得出。李琴哥哥自然不会同意,可她说服李琴哥哥的理由也挺充分的:梁家家景不错,不管咋地还有几亩薄地,到那总比在家吃得好吧;还有,梁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亏待不了她,将来家产也是他们的;还有,这三伏是缺点心眼,可他也没傻透腔啊,也能干活,也没残疾,体格棒棒的,要不是缺点心眼,梁家能看上我们琴子吗?
一席话说的李琴哥哥不做声了。
终于,在一个北风呼号的天气里,梁家接走了李琴。这时梁家的6个姑娘有3个已经嫁人,家里还有三个小点的。这最小的和李琴同岁,李琴就和他们姐三个住在一个屋。这姐三个对李琴这个未来的嫂子倒是还好,没有一点的歧视。
梁家老丫头梁老妹还把自己的噶的哈(东北小姑娘坐在炕头上玩的玩具,是由四小块猪或羊的骨头做成的)拿给李琴看,教她怎么玩,这多少驱走了一点李琴的恐惧感。
梁家老夫妻也是懂事理的人,告诉自己的几个姑娘看着一点自己的哥哥,不要叫他靠近李琴。这三伏也没有把李琴当媳妇,别人逗他时,他会说:她,是小孩,不是我媳妇,她不好看,我要好看的,铁,铁蛋媳妇那样的。
这世间有些事情的发生有时候看似坏事,结果不会好,可这过程不一定就完全糟糕,这李琴被娘家送去做童养媳,本是坏事,可她却意外地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原来这梁家人待李琴如家人,李琴在梁家感受到了在哥嫂家尝不到的温暖,梁家小女儿更是视李琴为玩伴,整天形影不离,以至于读书也要李琴陪。她的父母因为最疼爱这个老疙瘩,也就迁就着她,将李琴也一同送到村西头的王老先生家去读书识字。早期的那一段教育收获的点滴知识,为李琴后来上大学学习很有帮助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李琴14岁了。虽然个子不高还挺瘦,可也发育成熟了,梁家开始张罗要给李琴和傻子儿子圆房。这可愁怀了李琴,她怎肯心甘情愿地嫁给三伏?她痛哭着给梁家老夫妻下跪,说当牛做马都行,求求爸妈千万别给自己圆房。
这多年这梁家老夫妻和李琴也有了感情,李琴听话孝顺能干活老夫妻是知道的,可等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梁家续上香火吗?这不圆房怎么行!原则问题,怎肯让步。
老夫妻板起脸来,告诉李琴,不圆房想都别想,趁早死了那份心!从那以后,李琴明显感觉到梁家人对她有意看管,不叫她独自出行。那个傻子三伏也似乎懂得圆房的事,每天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琴看,吓得她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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