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挟君闯天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坐公车的猫
傻丫头,在这深宫善良是最要不得的东西!红若云有一瞬间在望着兰凝霜的眼睛的时候,倒真的忘了她要说出的残酷的事实,不过,红若云毕竟是红若云,若无一副铁打的心肠,又怎能在后妃之林中崛起,即使仰赖自己的姑母皇后,也总是怕被人指指戳戳说是有靠山,到底还是要拼手段,拉关系,像兰凝霜一朝得宠就封很高级别的,毕竟是少数。正因为如此,才惹得人不由的妒忌。
红若云越想心里越是烦躁,憋在心里的话,也毫无顾忌的倾口而出:“妹妹,有件事情做姐姐的不得不说,你肚子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啊!”红若云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像是若无其事般坐到了兰凝霜床沿边,继续说道:“那孩子和你没缘分,生生掉了!”
“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么说,我曾经有过身孕?”兰凝霜觉得身子抖得厉害,像是六月里的飞雪浑身一阵阵发凉,她像一只刺猬般,紧紧蜷缩着身子,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这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上。
“姐姐,怎么会有这种事?你告诉我,你这是在和我玩笑对不对?”兰凝霜轻轻放开手抓着红若云的衣袖,像一个可怜的孩子祈求大人原谅般,一双眼睛里早已布满了颗颗珠泪。
“红姐姐何曾给你开这种玩笑!”红若云定了定,眼底掠过一丝假意的慰藉,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张方子,轻轻递到兰凝霜面前,兰凝霜像个疯子一把抓着,一双泪眼慢慢移到方子上,只见上面写着
兰妃身体羸弱,虽是得胎,却恐不保,现今得了皇后谕令,非下猛药不得治愈。今取:附子,藏红花,各10克,调去水银20克,入水煎服,以使母胎堕落。得一男嗣,约有三月之大,委实可惜云云!
这像是御医的随医笔记,不知这红若云从何得来,自然这上面的方子乃是惯常的打胎方子,只是红若云嘱咐太医院杜撰的,实则是用来诓骗兰凝霜的。
可怜那兰凝霜生生蒙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身子得病,太医不得不为了保全母体而生生害了孩子,心中倒生出无限愧悔:作为母亲,由于身子骨娇弱,承受不住胎儿的重量,只得舍弃,这才真正使人心伤。
兰凝霜双手捧着纸儿,十根手指颤抖得厉害,宛若她面前捧着的不是一张薄纸,而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盆,红若云细细看着兰凝霜惊恐的眼神,那眼里满是愧疚,满是惆怅,,满是悲哀,渐渐地,兰凝霜像是痴了般,蜷缩起双腿,手中的纸儿缓缓滑落,像一只残蝶跌落到榻上。
一双雪白的双手慢慢插进满头的乌发,颤抖着一把把狠狠揪着自己秀美的乌丝,长长的头发一缕缕从她手中滑落,乌黑的发丝宛如一丝丝忧郁轻轻垂落,落在满床雪色的洁白缎子上。她的嘴里像是中了毒咒般,反复呓语道:“孩子!孩子!为娘的害了你!为娘的害了你!”这景象着实令人心碎!
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连红若云都觉得自己似乎很是过分,难道她真的不应该说出来么?有些事,若是说出,必然成祸,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此痛苦几近疯狂的模样,她红若云本该高兴,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反倒空落落的,倒像是自己失去孩子般隐隐的有些忧伤。
“蜜蜂儿,咱们走吧!”红若云淡淡的说道,此时淡淡的夕阳像一抹鲜血浅浅涂抹在琉璃榻上的可怜人身上,红若云看到眼前的兰凝霜宛如一尊泥塑木偶般呆呆的蹲伏在床上。
晚风从开着的花窗里缓缓吹来,吹拂着可怜人单薄的衣衫,兰凝霜竟像傻了般丝毫也未察觉,目光呆滞,嘴里仍是反复吟咏着:“孩儿,孩儿,我可怜的孩儿!”两行清泪缓缓地从眼底扑簌簌滚落下来,在雪白的缎子上,开出了忧伤的花朵。
红若云再也看不下去了,再怎么心如铁石,此刻也渐渐似要碎裂,她好容易才起身,头也不回的,也不告辞,匆匆冲出那道珠帘,珠帘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哗啦啦,这声音,悲伤的人听得恰如流水呜咽,愈加徒增感伤。
一弯冷月渐渐挂在天边,今夜,对于兰才人来说,是她入宫以来,最悲戚的夜晚。(未完待续)
柔妃挟君闯天涯 第二十一章 一帘幽梦
夜凉如水。特别是深秋的夜,有彻骨的冷意。
兰凝霜小小的身子微微侧着,脸朝向外面,珠帘儿里透进丝丝月光,如此寡淡,如此凉薄,轻轻地似纱铺在光滑的地面上。今夜,她有些惆怅,心中闷闷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抠不出,却又无法诉说。
兰凝霜微微回转头,身边的男人已然进入梦乡,他的粗壮有力的手臂像一条链子环绕着她纤细的腰肢,看着男人安详的脸,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然涌出无数的辛酸。
进入这魔宫都快三个月了,从初秋一直到深秋,眼见得冬天就在眼前,而她的心里早已慢慢接受了希望破灭的现实。南华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你要让他怎么回报你的真情?过去情缘已然如浮云,该散的且都散了,现在留在身边的,唯有这男人。兰凝霜这样想着,心里涌起无限爱怜,许是失去儿子的打击着实太大,她觉得很累,她需要有个肩膀让她依靠,她不在想那些关于爱情的点滴,在现实面前,活下去远比爱情来的实际。
兰凝霜的思绪慢慢变得清澈,闭了眼,眼中的泪却一点点滴落下来,寒凉的秋夜,开着的花窗,那风儿吹动珠帘,洒一地浅浅碎影,她的神思似乎也随着这珠帘摇曳,她的心里渐渐泛起一股柔情,呼唤着,呼唤着从未谋面的儿子。
“孩儿,孩儿,娘亲在这里!你慢点走!等等娘!”兰凝霜声声呼唤着,脚下的步子变得愈加沉重,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听见呼唤慢慢回过头来,正对着她的是一张纯净无邪婴儿的笑脸。
“母亲,母亲,孩儿走得慢!母亲快跟上!”婴孩忽然伸出白胖的手,像是要拥抱母亲般,脸上绽着一抹笑意,兰凝霜也微笑着,向着儿子缓缓跑去,此时她的心里却又无法言语的甜蜜。
哧啦啦,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铁钩生生勾住了婴孩,婴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兰凝霜看到儿子像是被那铁钩牢牢地锁住,那铁钩在一寸寸慢慢退后,在孩子的身后,有一片大火在熊熊燃烧着。
“娘亲,娘亲,快救我!快救我!”那小婴孩忽然发出一阵阵惨叫,而他的周围,一些黑色的魅影在穿梭不休,那些鬼怪张着血盆大口正要吞噬这肥白可爱的孩子。兰凝霜的心此刻忽然觉得一阵阵揪地生疼,她忙忙伸出手,忽然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她竟然扳断了一只胳臂,丢给了那个婴儿,刹那间,那些鬼魅连同那婴儿一起消失在黑暗的虚空。
兰凝霜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上一阵阵冒着冷汗,她虽然是作为上仙投了狐胎,奇怪的是在今夜,她突然拥有了狐族感知灵异的能力,刚才梦中所见,栩栩如生,宛若当真发生在面前一般,兰凝霜一想到此,心中一阵阵发憷,忽然想起那只扳断的胳臂,缓缓地,她把惊异不定的目光投向双手,倒是大大舒了一口气,还好,两条手臂完好无损。
兰凝霜慢慢坐起身子,想起刚才梦中所见那恐怖的画面,冥冥之中,忽然想起人世鬼神间似乎有婴灵这一味东西存在。
兰凝霜知道婴灵源于地藏王菩萨超度,那个时候,狐族作为有灵性的生物,被允许旁听佛经,也不记得她是几岁听得,她只记得那些婴灵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四肢残缺,有的头大身小,有的聋哑颠痴,但是或多或少的,都是一副愁容满面,她记得菩萨曾说过,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机会从母亲体内娩出,就生生给稳婆一双搅钩绞碎,有些稳婆可是昧着良心,为穷人打胎,明明还是可以存活的婴儿,也生生弄死,借以所取高额的堕胎费用,正是如此人心不古,婴灵才会越来越多。婴灵可怜,既不能飞升极乐,又不能下堕地狱,只能凄凄惨惨在天国地狱之间飘荡无根,由于它们弱小,会受到天地间各种邪灵的侵害,所以才会来寻求母亲的庇护。
兰凝霜这样想着,脑海中渐渐浮出那婴孩的面容,那婴孩带了一脸愁苦,脖子上流着血,像是被钩子生生勒出几道血痕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那婴孩渐渐飘至母亲身边,兰凝霜看去,黝黑的空中浮着一个单薄的小小白影。那白影带着一脸忧伤,缓缓开口道:“母亲大人,如您所见,孩儿日夜深受天地间恶鬼屠戮,虽死却难以投胎,万望母亲搭救则个!”说罢,就在空中向着兰凝霜缓缓地跪倒。
珠帘摇曳,月光惨白,秋风似鬼魂儿嚎叫般刺啦啦吹得人心里阵阵觳觫。那条婴灵在兰凝霜头上面对面晃悠,眼里噙着泪,其声甚哀。
这样的氛围,兰凝霜心里反倒没有了害怕,却注满了为死去儿子的担忧,她的眼里满是沉沉的忧郁,一双绿色的眼睛缓缓射向死去儿子的魂儿,慢慢开口道;“我的可怜的儿,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为娘的就开口,只要娘能办到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娘也在所不惜!”她的话语里透出股股坚定,婴灵似乎从她眼里看出一个母亲对儿子拳拳的爱心。
“有娘这句话,孩儿我心里很是开怀!”那婴灵听了兰凝霜一番真情流露,脸上竟然微微展出一丝笑颜,缓缓说道:“娘且放心,做儿子的怎会为难娘亲?只求娘亲每年初一十五,七夕鬼节给儿子多多念佛,祝愿儿子早登极乐!儿子也不再来麻烦母亲!”小小婴灵说完,向着兰凝霜复又叩了几个头,这次,真的缓缓消失在漆黑的空中。
“我儿,我儿,你且慢走,为娘的还有很多话要与你诉说!”兰凝霜的手空空的伸向黑暗的空中,披散着头发,一行行的珠泪滚滚而落。
珠帘静止,无风不动,刚才的那一幕幕宛如梦魇缠绕,久久挥之不去,兰凝霜的心里像被掏空了般,眼底不在渗出泪水,泪已流尽,哀伤长留。对着渺远的虚空,这女子缓缓下地,跪在一地冰凉的月光之下,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佛经,她念得如此缓慢,如此虔诚,她要为死去的儿子累积下万世的功德!
明天!她要沐浴,打坐,戒除一切荤腥!
夜沉沉,冷月弯似钩。
蝶苑深深,一阵风儿轻轻吹拂起淡紫色的床幔,床上的人儿似乎辗转难眠,轻轻地翻着身子。
红若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从兰凝霜失了孩子,她就没有睡上一宿好觉,总在朦朦胧胧,将睡欲睡的时候,被一些奇怪的声音所惊扰,然后便是长长的一夜睁着眼睛,等待黎明。慢慢的,她有些困了,却不敢睡着,她害怕一闭了眼,那个可怕的孩子又出现在她的梦里。
那个孩子是她见过的最恐怖的孩子,那个婴儿反复地出现在她的梦里,浑身流着血,脖颈上伤痕道道,眼睛睁得圆圆的,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张着嘴,呼呼的向她奔来。
“都是你害了我!还我命来!”那婴儿皱着眉,嘴巴里似乎喷出阵阵浊气,满身污秽不堪,向着红若云步步逼近。这梦真实的就像在眼前似得,若这真的是梦,那也便罢了,只是如此逼真,却又像是正在发生的事!红若云看着这个孩子步步逼近,吓得浑身簌簌发抖,嘴巴里一个劲的询问道:“何妨孤魂野鬼?速速报上名来!”
只听得半空中那个婴灵缓缓开口语带怒意道::“奸妃!仔细看清楚了!可认得本嗣子的真容!”说罢向着红若云直直俯冲过去,红若云看到婴儿那张脸,那脸型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难道你是兰”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似乎有一只铁腕狠狠地掐着,只觉得气息渐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没想到,兰凝霜死婴的怨灵竟有如此大的戾气!
“放……放手!你……快放手!若不是我救了你娘,你娘早就死了!”这女人试图狡辩,好像打胎药是她无意错放。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夫人您为我娘治好病,顺便拔去我这根眼中钉!”婴灵的脸上露着诡异的微笑,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的红若云心里发毛。
是了,这双眼睛,恰是和兰凝霜一模一样的,都说儿子长相随娘,眼见得这婴灵必是兰凝霜死去的儿子前来复仇了。
“一派胡言!”婴灵忽然牙齿咬的咯咯响,甩了手,红若云只觉脖子上一阵轻松,抬头看着那张脸。那婴灵脸上露着狰狞,狂怒道:“万物皆有护犊之情,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说夫人,您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生生残害一条生灵,您若是一朝手握权力,落得万骨枯,又有何意义!”婴灵的话变得狂暴,如深深重锤击打着红若云本就烦乱惊惶的心。她感到命运无情的枷锁,在这一刻深深箍住了她的心。
做了坏事!总会有报应!
她像一只失群的孤雁簌簌发抖紧紧地躲在床沿的一角,那个婴灵步步紧逼,口里怒吼着:“母妃,我来替你复仇了!”向着红若云逼迫过去。红若云眼看的将要败下阵来,那婴灵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嘴角展出一丝微笑,正欲向着红若云逼近,眼看的仇人将要被逼得无路可退。
红若云心里发慌,手儿四处乱摸,慌乱中摸到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她看到了那把匕首,眼底似乎生出了一线希望,这匕首乃是冷月孝敬她的宝物,当日她一看就知此物不凡,遂一直随身带在身上。现今,这婴儿将与害她,她正好试试这把匕首的威力。
这样想着,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红若云清了清喉咙,对着那婴灵挥动着匕首,开口道:“我说那小鬼,你听着,你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少在这里糊弄本夫人,不然的话本夫人手里的匕首可不长眼睛!”说罢向着空中狠狠刺去,一道金光瞬间从刀刃迸射,直直的射向婴灵,婴灵大叫一声:“不好!”忽然化作一阵白烟,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淡紫色的床幔慢慢垂下,一盏橘色的琉璃灯缓缓隐在帐幔之外。红若云惊魂未定,还以为是那婴灵又来复仇,只听得耳边轻轻一声声低唤:“主上,主上,您怎么了?”像是蜜蜂儿的声音,红若云心里微微定了定,抬头看看四周,帐幔里漆黑一片,并无一物,唯有帐幔外一盏灯光柔和,红若云看到那点暖光,心里踏实不少,刚才一阵心慌,闹得倒有些口干舌燥,忙忙的,就吩咐蜜蜂儿道:“你且拿一杯水来给我喝罢!”
蜜蜂儿支应了,缓缓打了帐幔钩子,把帐幔两面捞起,递上一杯清水,不凉不烫,红若云缓缓喝了,只觉一股温润之气渐渐涌上心头,神思方才安定下来。她的眼缓缓投向窗外,见天上月落星沉,怕是黎明将至,遂轻轻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娘娘,现在正好寅时!”冷月的声音缓缓的从黑暗中划出。红若云循声望去,黑暗里绽出一缕淡蓝色的裙摆,少女手中的蜡烛微微摇曳着。
“你来得正好!我倒是有些睡不着了!你来陪我说会子话吧!”红若云此刻有些温柔,全不似平时那样跋扈,虽是如此冷月还是有些心颤,嘴上答应着,脚下步子挪动的很慢,搁了蜡烛,缓缓伏在红若云脚前绒毯之上。
柔和的烛光下,少女的脸上散发着阵阵青春的光彩,脖子里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勾出一条暗影,红若云示意少女取出脖子上的东西,冷月的眼神却有些飘忽,忸怩着,似乎担忧什么。
“脖子里戴的,难不成是你偷得?”红若云一想到可以窥破冷月的秘密,语气复又变得跋扈起来,眉毛上挑,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冷月一见红若云的架势,知道红主子若是发怒,万万没有她好日子过,只得缓缓低下头,取下脖子里的那条坠子,乖乖呈在主子面前。
红若云移了蜡烛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反倒惊得一张脸花容失色!
这玉佩她是哪里得的呢?(未完待续)
柔妃挟君闯天涯 第二十二章 冥宫旧事
红若云只管呆呆看着冷月手里的玉佩。那玉佩在幽暗的烛光下呈现出淡绿的光泽,却是只有半个圆环儿,像是被人故意生生一分两半似得。
红若云捏着玉佩看了半天,忽然像是勾起了什么似得,悄悄掩起袖子,从袖口漏出半枚碧绿的坠子,轻轻的两相对着,真是奇了!那玉坠竟然咬合的丝毫无措,恰恰组成了一个光滑的圆环儿!
难道,眼前这丫头,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红若云倒有些呆了,她记得父亲冥王在她小时候约莫提起她似乎还有个妹妹流落天涯,那个时候,她已经10岁了,也是粗实人事的时候,父亲一日取出半枚碧玉环儿交付到她手中,语意缓缓,口气沉沉道:“若云我儿,你且记得,父王赐你半枚碧玉环,那是父王体己之物,还有半枚留存在你妹妹身上,你们姐妹若是相认,且看父王在你们出生的时候右臂上各烙了一只蝴蝶,且以这个为相认记号!父王老了,你长大又要嫁人,你的弟弟们还尚在年幼,目前也看不出资质,我们冥府世世代代管理着地狱鬼族无数,目下,却是新老难以接替,你若是嫁人,也难为你多为娘家帮衬,若是你的弟弟中有贤良可为明君的,且要好好辅佐,若是皆愚顽不灵,你待到寻到你妹妹,你姐妹两个谁若是生了儿子,谁就接替了吧!”
父亲的话如在耳边,其声难忘。她幼时只知父王就她一个长女,却未曾想还冒出一个妹妹,后来年岁渐长,听宫里老人说起,说是那个遗落的小公主乃是父王私会凡间女子所生,怎奈没有名分,只得遗弃了事!那枚玉佩也留在那女娃娃身上,只当做日后相认的信物!
红若云想到这一层,望望手中合起的玉佩,再看冷月的眉眼,到却是与父亲有几分相似,再估摸着年龄,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据说那女婴是长女3岁时被遗弃出宫,那冷月今年恰恰15岁,推算下来,却是丝毫不差。红若云是个仔细的人,虽然这年龄倒是吻合了,只是这女孩经历她倒要问问清楚。
于是她缓缓对冷月道:“你且走过来,本宫有话问你!”
冷月一颗心本就忐忑,不知自己的对答有无露出一丝马脚,见红若云唤她,脚步虽然匆匆趋上前来,心里着实有些慌乱,怯怯开口道:“不知夫人唤小的上前所为何事?”
红若云见冷月低了头,很是慌张,像是安慰般缓缓开口道:“冷月姑娘,莫要慌张,本宫有件小事正欲向你打听!”说完缓缓把半枚玉佩拎在手里。
冷月偷偷瞥见,吓得脸色煞白,低低叩首道:“奴婢不知这玉佩来历!万望夫人恕罪!”
“这倒奇了!”红若云挑了挑眉,缓缓道:“你既不知这玉佩来历,为何佩戴,你这玉佩到底从何人那里盗的,快说!”红若云的笑脸霎时翻作乌云。
“娘娘饶命!这玉佩……玉佩却是自小就……”冷月的话说的吞吞吐吐,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自小什么?”红夫人杏眼圆睁,口气很是暴戾,“你倒是快说啊,若是不说,别怪我簪子伺候!”说罢,这妇人冷不丁的从头上拔下一只花簪狠狠朝着冷月雪白柔嫩的手臂上戳去,“你这贱丫头倒是快说啊!”身旁的蜜蜂儿也在帮腔。冷月被戳的哇哇乱叫,那簪子尖又长又细,扎进皮肉,都溢出点点血斑,冷月实在挨不得痛了,只得哀哀哭叫道:“夫人莫在如此了,小的说,小的全说!”
红夫人“铛”地一声把簪子往床前的雕花紫檀桌子一掷,一缕碎发缓缓飘落。红夫人冷冷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冷冷道:“还不快说!”
冷月哭丧着脸,连连趴在地上磕头,断断续续说道:“奴婢本是豆腐坊的张爷爷的孙女,奴婢的母亲未婚先孕生下奴婢,从小这玉佩就带在我身上未曾离我身一步,听我娘说,这玉佩乃是父亲大人的赠物,却没想,恰是和夫人您有些……有些缘故!”冷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眼睛偷偷地向上抬着,悄悄瞄着红夫人的脸。
红若云听罢,不发一言,缓缓走到冷月面前,一抬手,把冷月右臂拧了,冷月不知夫人作甚,只觉得右臂衣袖一阵脆响,袖子生生被拉出一道口子,雪白的右臂上一只黑色的蝴蝶赫然呈现在红夫人面前!
这印记,这玉佩!是了!这恰恰是父亲日思夜想的幺女!红若云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亲生妹妹!只是一想到,早先她不知冷月乃是其亲妹妹所做的蠢事,心里反而懊悔万分,心里一阵酸酸的,眼泪水扑簌簌流了出来!
此刻,父亲关于继承王位的话语,她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的心里很是笃定:在这深宫之中,多一个亲人,便会多一分抗衡的力量!目下,兰凝霜那边似乎已然岌岌可危,她若在加把劲,没准太子妃的宝座已然降临她所有!
一想到此事,她的脸上绽出一丝阴骘的微笑,微微地,红若云欠身扶起冷月,抹了抹眼泪,满怀柔情道;“我的好妹妹,你可把姐姐想的好苦,姐姐早先不知你的身份,对你做了诸多傻事,万望你不要记恨姐姐才好!”说罢,竟然缓缓地向着冷月施礼起来。
冷月本就心里有鬼,看到红夫人真把她当成亲生妹子,反倒有了一点底气,语气也变得甜蜜起来:“姐妹相认,天大喜事!姐姐以前何曾对我做了什么?我却早忘了!”冷月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叫苦,那碗红花药水差点要了她的命,更何况喝了那药生不出小孩!
红若云似乎早已洞悉冷月的想法,缓缓上前,柔声道:“我的好妹妹,以前都是姐姐对不住你,你放心从今往后只要姐姐穿着金,你冷月妹妹一定带着银,咱们姐俩互相扶持,互相帮衬,岂不两全其美?”一席话说的冷月心里像是灌了蜜般甜,又见红若云示意蜜蜂儿捧出一个嵌着七色宝石的箱子,缓缓打开,一箱子珠玉翠钿耀眼的冷月双眼发直。她何曾见过这等宝物,只见红若云翘着兰花指首饰中择了一支通体晶莹的水晶月牙簪子缓缓托在手里,轻轻地走到冷月身边,慢慢的把簪子插进冷月乌黑的头发之中。
“这只簪子真真配你!”红若云随手接过蜜蜂儿递上的铜镜,在冷月身后一侧缓缓照着,缓缓开口道:“这簪子送你如何?”冷月在镜中看着自己头上那只水晶簪子,心里涌起阵阵蜜汁。
“多谢姐姐的礼物!只是这礼物忒是贵重!”冷月对这只簪子的来历早有耳闻,这是海公主送给夫人十八岁的寿礼,夫人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她,看来,夫人真正相信了冷月就是冥王遗落人间的的小公主是了。冷月想着,如今攀上这个亲戚岂不美事,头上的那只簪子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嘴上虽然这么推脱,手却慢慢把簪子掖进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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