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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梧桐疏影
虽然。上下班都有点卯的制度,不过,这些制度只能约束新进人员,老家伙们在翰林院内至少也待了三年以上,他们都成为了老油子,才不在乎这个呢!
听到了外面的报时声,谬昌期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紧盯着杨澜,那神情有点近乎于凶狠了。仿佛要看穿杨澜地内心一般。*****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显得极其的有力。
“凤梧贤弟。想不想干一番大事?”
面对谬昌期目光的压迫,杨澜不为所动。脸色如常,连汗毛也没有颤动丝毫,他神情自若地回望着谬昌期,微笑着说道。
“谬大人,敢问何谓大事?”
谬昌期猛地站起身来。他的个子本来就高,一站起来就显得比仍然坐着的杨澜高了许多。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
阳光透窗而入,落在他的背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笼罩在杨澜身上,将他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莫非状元郎想在着藏过一辈子?”
谬昌期厉声喝道。
“莫非状元郎日后也想如谬某这般年龄依旧一事无成,只能为一闲职,潦倒度日!”
他的身子越发前倾了,若非双手撑着,或许会压在杨澜身上。
“状元郎地大志向哪儿去了!当初金殿之上侃侃而谈的雄风哪儿去了!当初写出那份惊世骇俗地策论时的那份勇气哪儿去了!只是一点小小地挫折和打击。状元郎便意气消沉了么?就甘愿在这飘散着陈腐气味的藏中暮气消沉?若是如此。就算能像乌龟那样活个千年又有何用?”
“啪!”
说到这里,谬昌期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昂然站立着身子。
那张原本有些蜡黄的脸这会儿却有了改变,两道赤红的颜色挂在他的双颊,他地鼻孔微张,急促地喷着粗气,双目中隐隐可见血丝,胸部也急促地上下起伏着,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
杨澜低下头,目光在空无一物地桌面上扫过,随即,他抬起头,面带微笑地望着谬昌期,神情淡然。
杨澜轻声说道。
“谬世兄,还真是抱歉,世兄来了这么久,凤梧竟然忘了用茶水来招待世兄,说起来,我这里有一点上好的铁观音,世兄若是喜欢饮茶,待会便带点回去吧,凤梧以此为谢罪!”
瞧着杨澜一脸至诚地望着自己,谬昌期知晓刚才自己的那番慷慨陈词已经成为了过耳风了,他冷冷地注视着杨澜,稍顷,突然仰起头,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缓缓坐下身来。\*****
坐下之后,他脸上的神情顿时为之一变,由慷慨激昂变为了似笑非笑,这时,在他的目光中又流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状元郎啊!状元郎!十八岁便中状元郎!果然名不虚传,谬某佩服!”
说罢,他抬起手,轻轻鼓起掌来。
“哦!”
杨澜斜着眼睛,目光透过谬昌期的肩膀落在窗口处的那轮落日之上,橘红色的夕照落入眼帘,他的瞳孔微微闪耀着金光。
“不知小弟何德何能,蒙谬大人如此赞许!”
谬昌期笑了笑,轻哼一声,然后说道。
“凤梧贤弟,我们就不要再东拉西扯地试探对方了,愚兄只想问贤弟一句,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地面前,能让你走出藏,成为韩广大人随从,专门为韩大人整理文件资料,编写文书,凤梧贤弟,可否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杨澜偏过头,和谬昌期对视了一眼,他缓缓调转头,瞧着四周地书架,他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谬大人,你不觉得这里的空气非常好闻吗?尽是书卷地香气,是的,这里面夹杂着些许的陈腐味,然而,这里更多的还是清新的墨香啊!”
“是吗?”
谬昌期冷笑一声,面色沉了下来。
这次他自告奋勇前来拜访杨澜,便是想说服杨澜为他们做一件事情,若不是他们在另外一个人那里吃了憋。他们也不会来找这个在他们看来已经背叛了圣人大道成为了异端的新科状元郎。
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口舌能够轻易说服对方,岂料……
最初,谬昌期想用慷慨激昂的言辞来打动杨澜,少年人嘛,难免都有一腔热血,只要让他们觉得他们所做地事情是正义的,对于天下太平,世界和谐必不可少,他们便会抛头颅。\洒热血,不惧牺牲。奋勇向前,就算因此而丧命。在那一刻,眼睛肿仍然闪耀着满足和幸福的光彩。
然而,谬昌期的这一套在杨澜那里行不通,杨澜根本不为所动,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表演。
于是。谬昌期换了一套说辞,以利益来打动杨澜。
在他心目中。自然认为杨澜是不想待在藏的,待在这里,和妃子被打入冷宫有何区别?所以,他认为杨澜若是知道有机会摆脱目前的局面,更有可能跟随韩广大人做事的时候,必定会欣然雀跃,向他询问该怎样做才能办到。
然而,杨澜依旧不为所动,一脸的云淡风轻,在对方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他找不到一丝一毫地冲动。
很想就此拔足离开。想了想,谬昌期还是忍住了。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谬昌期说道。
“谬某的确爱茶,铁观音也地确是谬某的挚爱,状元郎能够割心头爱给谬某,谬某自然感激不尽,不过,谬某此次前来,乃是有事劳烦状元郎。”
“哦!”
杨澜淡淡地应了一句,笑着说道。
“谬世兄早说嘛!能帮到谬世兄的忙,乃是凤梧的荣幸,若力所能及,必定用心去做,尽力而为!至于说到做事嘛,凤梧还是喜欢待在藏,多接触圣人经义对凤梧来说,好处良多啊!”
“既然凤梧贤弟这般说,到是谬某多事了!”
说罢,谬昌期收起笑容,身子稍微向前,将自己和杨澜的距离拉近,他正色说道。
“听闻凤梧贤弟和皇太孙一向交好?”
杨澜同样收起笑容,他摇摇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这是谣传,皇太孙的确比较看重在下,然而,皇太孙乃是天潢贵胄,在下又怎能与其相提并论,交好一词,绝不适合!“呵呵!”
谬昌期笑了笑,说道。****
“皇太孙能够看重凤梧贤弟,自然是凤梧贤弟地本事,也是凤梧贤弟的福分,愚兄想要贤弟做地事情,很简单,只是希望贤弟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哦!”
杨澜应了一声,手指囔囔地敲打着桌面,他沉思片刻,说道。
“杨某究竟需要做什么?”
谬昌期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听闻皇太孙最近非常关心萨尔浒一战的内情,凤梧贤弟何不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皇太孙细细道来?”
“可是,杨某并不清楚萨尔浒一战的具体内情啊!”
“凤梧贤弟,怎么不知道?”
谬昌期坐直身子,淡淡地瞄了杨澜一眼,随后,面带笑容地说道。
“当初,方从哲大人力排众议让杨领兵,拒绝了大伙儿一致推选的熊廷弼大人,这便是萨尔浒大战之所以失败的一个重要开始!”
“哦!”
杨澜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的确,方从哲排斥熊廷弼,选择精通了杨领兵这是一个错误,对于辽事,熊廷弼比杨精通,然而,说是方从哲力排众议,反对大家都一致推举的熊廷弼挂帅,那就纯粹是胡说八道了,要知道,反对熊廷弼挂帅反对得最激烈的便是东林诸公。熊大胡子,性情刚烈,暴躁,常常口不择言,随意批评朝堂诸公,可以说,满朝皆是他的敌人,朋友一个欠奉。
大家也知道他能力非凡。精通辽事,然而,在去年准备出兵地时候,朝堂上地那些大人们基本就不认为本方会战败,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功劳断不能落在熊大胡子头上,若是让他立下这样的大功,那个时候,尾巴岂不是要翘到了天上去。他们这些家伙若是有什么让熊大胡子看不顺眼,岂不是要被骂到狗血淋头!
所以。方从哲选择了和他关系不错地杨挂帅,不仅没有人反对。倒是方公英明这样的赞誉声四处可见。
那个时候,杨澜虽然还没有穿越到这具身体上面,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才成为秀才,然而,这并不妨碍如今的杨澜了解到当初那段选帅地秘辛。
当然。他不会当面打谬昌期的脸,只是点了点头。由着谬昌期继续说了下去。
“杨虽然不如熊廷弼,却也算是知兵之人,所以,一开始杨大人就准备采取稳扎稳打,步步逼近的战略,集重兵向前缓慢逼近,然后,等天气转暖之后,再向建奴发起大决战,一举铲除建奴。擒获奴酋!”
说到这里。谬昌期重重地拍了拍桌面,提高了声音。“然而。权臣误国啊!”
谬昌期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降低了声调,冷冷地说道。
“谁知方从哲这人,好似生怕我军胜利一般,让自己的门生兵部给事中赵兴邦向杨用八百里加急派发红旗,催促其快快进军,速战速决!并且,唯恐杨不听命行事,他还特地以个人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杨,让其快快出兵决战,如此,杨只好听命行事,在准备不充分,天气寒冷的情况下进军,这才有了萨尔浒之败啊!”
说罢,谬昌期长叹了一声。
“萨尔浒一役之所以战败罪过不在前方将士,而是在首辅大人身上啊!”
一派胡言!
杨澜心中暗暗说道。
诚然,方从哲的确写了一封信催促杨快速进军,然而,当时朝廷上的那些大人们都在指责杨延误战事,不敢向前,再加上国库空虚,后勤转运困难,迫于这些压力,方从哲才下令杨,希望他能够尽快和后金展开决战,那封信虽然是方从哲写的,但是,却是朝堂上所有大人们地共同决定啊!
“莫非凤梧贤弟不信?”
谬昌期冷冷地瞄了一眼沉思中的杨澜。
杨澜笑了笑,说道。
“在下怎会不信谬兄之言,只是,这事情牵扯到了首辅大人,若在下在皇太孙面前直斥首辅大人,恐怕不是为官之道啊!皇太孙能否相信在下地说辞是一说,若是认为在下狂妄,岂不是坏了谬大人的事!”
“凤梧啊!凤梧!”
谬昌期望着杨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他摇头说道。
“状元公啊!我的状元公,读圣贤书,所为何事?无非是维护圣人大道而已,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凤梧啊!你能当上状元,文章自然是做得极好了,然而,道义呢?难道你愿意缩在这藏中一辈子,眼睁睁地看着朝堂上奸佞横行,将这好好的大明江山荼毒得四分五裂?”
说罢,谬昌期激动地站起身来。
“和天下的安危,大明的安危比起来,我等地官职,个人的安危何足挂齿,为了大道,为了大义,一腔热血撒汗青又何妨!凤梧贤弟,愿你能成为我等表率……”
就在这个时候,谬昌期不经意扫描到了杨澜脸上地表情,见他脸上不但不见丝毫的激动,反倒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谬昌期只好停下了口若悬河的演讲,随即,不断地在心中暗骂自己。
妈的!
一不小心又激动了,眼前的这个家伙可不是凭自己的这番话便能打动的!
说实话,谬昌期虽然渴望着往上爬,但是,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年龄和资历,再怎么往上爬也爬不了多高,要想入阁,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不想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一生,随后,就像路边死去的贩夫走卒一样,轻易就被人遗忘了!
他想轰轰烈烈地博上一番,希望能够青史留名,能让后人牢记!
谬昌期的这番心理活动,杨澜自然是不知晓地,他不知道谬昌期说地这些话,很多都是发自肺腑,他认为谬昌期是在表演,无非是想以情动人,让自己为他们那派人效力。
谬昌期也许非常善于用言词来忽悠人,不过,从后世而来的杨澜对这个有着太多地免疫力,对于他来说,什么崇高啊!什么伟大啊!不过是外表华丽的裹尸布罢了!
“若是为了公义,个人的安危,在下自然没有放在眼里,就算是被皇太孙训斥,说是妄自诋毁朝廷重臣,在下也作等闲,然而,没有真凭实据,就凭我在皇太孙面前说上那么几句,对于铲除佞臣,有用么?”
“怎么会没用?”
谬昌期原本提高的声音又降了下来,他低声说道。
“有用的,一定会有用的,有我手中的这封信,若你交给皇太孙看,一定会有用的!”
“信?”
杨澜瞄了谬昌期一眼,感兴趣的说道。
“什么信?”
谬昌期往四周望了一眼,然后神情紧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将锦盒郑重地放在桌上,然后,小心地打开,露出一个卷轴来。
他盯着杨澜说道。
“这便是方从哲写给杨,催促他进兵的亲笔信,杨知道方从哲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所以,在这之前,他将这封信派心腹送到了京城某位大人的府上,等方从哲派人前去寻要时,他便说已经丢弃了,若是你能将这份信交给皇太孙,让他面呈陛下,方从哲这个大奸贼一定逃不脱陛下的惩处!”
杨澜用怜悯的目光瞧了谬昌期一眼。
他和他幕后的那些人未免太想当然了,就算这封信递到了万历帝面前,恐怕也不会伤方从哲分毫。方从哲之所以催促杨快速进军,无非是后勤不济,国库空虚,当时,他曾经要求万历帝用自己私库里的银两犒赏三军,万历帝不情愿,只出了区区十万银,所以,实际上萨尔浒一役的败北和万历帝也不无关系。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惩处帮他背了黑锅的方从哲?
但是,不帮谬昌期将这封信呈递给朱由校,那么就会彻底和东林党翻脸,东林党这批人,大部分成自己的事不足,坏别人之事却有余,和他们翻脸,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行!
该怎么办呢?
瞧着桌上的那封信,杨澜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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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第二卷 京城风波恶 第七十九章 方从哲的应对
门紧闭,窗开着,有阳光,阳光落在窗前的书案上,带来了窗旁那丛腊梅的剪影,有风吹过,那影子便在桌面上微微摇动,从那叠高高堆起的案卷移到了左侧的笔架之上,稍微沾了一下,便又退了回来。
方从哲坐在书案之后,与殿试时的他相比,如今的他显得更为憔悴了,两鬓的发丝完全花白,眼袋浮肿,眼圈黝黑,下颌的胡须因为没有整理过,显得凌乱不堪。
他凝望着书案上的那丛黑影,眼神呆滞。
“叩!叩!”
缓慢的有力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方从哲抬起了眼皮,从那敲门声他可以听出,这是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家人方鸿特有的节奏。方鸿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习性,若是他躲在书房内,紧闭房门,就足以证明他不想被外人打扰,如果,方鸿仍然会前来敲门打扰,多半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进来吧?”
方从哲喊了一声,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萨尔浒一战的失败,带给了他沉重的压力,一边忙着善后,想着该如何稳定辽东战事,防止建奴逼近,另一方面则在担心自己的前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盯着他屁股下的这个位置,现在只是不发而已,一发便牵动全身,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等待敌人发力,然后再伺机反击。
“赵大人求见!”
门被轻轻推开,方鸿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屋内,阳光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直地扑到了书案之前。
方从哲的身子不禁往后缩了一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方鸿口里地赵大人乃是他地门生兵部给事中赵兴邦。因为派发红旗催促杨进军一事。赵兴邦一直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皇帝虽然不开朝会。不见群臣。但是。像萨尔浒大败这样地事情。他还是要过问地。方从哲是内阁首辅。一人独相。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赵兴邦如此担忧自己地前途和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怎么办?
见?还是不见?
方从哲摸着下颌杂乱地胡须。蹙起了眉头。
他知道赵兴邦拜访自己是为了什么。他也知道赵兴邦会说怎样地话。甚至对方地神态。语气以及动作他都能猜到!
说实话,在自己都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还要出言劝慰对方,方从哲只觉得一股疲倦从心底油然而生。
既然还未决定该怎样做,也不知道该对这门生说什么。就此拒而不见?
“赵大人说他有重大的事情回报!”
方鸿加了一句。方从哲抬头瞄了他一眼,这个方鸿和他从小长大,书童,管家,年岁老了之后,便只在自己身边服侍自己了,他不是这么多话的人。
“叫他进来吧。”
沉思片刻,方从哲终于有了决断,他让方鸿让赵兴邦进来。
方鸿出去后不久。一个人从屋外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未见人影,先听人声,只听得一阵让人肝肠寸断地哭喊声从外间随着那人的身影跟了进来。
“恩师啊!救命啊!务必救学生一命!”
话音落下,那人奔到了书案之前,猛地跪了下来,平平砰砰,磕起头来。
“起来,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乱。天塌下来了?作如此小儿女态,成何体统!”
方从哲面色一沉,从书案后站起来,厉声呵斥。
那人停下了磕头之举,抬起手,用长袖擦拭自己的脸,呜呜咽咽地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放下手。露出了一张布满恐慌和焦虑的脸。
“兴邦。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乱!”
方从哲仍然站立着。他放低了声调。
赵兴邦胆怯地瞄了方从哲一眼,见方从哲神色严厉,他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恩师,学生有个密友,一向和东林那批人来往,他派人捎来了一句话,说是东林已经和齐,楚等党联手,动用他们手中的言官,明日一早便会集体上疏,弹劾学生,说是萨尔浒一战之所以失败,乃是因为学生发红旗催促杨大人用兵,轻敌冒进,方有此败!说是若不把学生当做国贼处置,百官不服啊!”
要来的终究是要来啊!
方从哲沉默着坐了下来。
没有听见声音,赵兴邦悄悄抬起头,偷瞄着方从哲,阳光横在他和方从哲之间,明晃晃的,一时之间,他看不清楚方从哲脸上的表情。
说实话,赵兴邦也预感到了那些人会弹劾自己,谁叫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人呢?若是那些人不利用这个机会来攻击自己,攻击恩师,那才真是奇怪了!
他的心很忐忑,丢车保帅,只要懂得下象棋地人都知道这一招,赵兴邦自然也明白这一的招数,自己很有可能成为被丢弃的那只车啊!
虽然,派发红旗催促杨进兵,那是恩师地意思,但是,这些不见文字,恩师若是将此推得一干二净,自己唯有将这大大的黑锅背起来,死路一条啊!这萨尔浒大败,不晓得多少文臣武将要成为替罪羊,自己多半会是其中的一位!
赵兴邦的担忧不无道理,方从哲要想摆脱因为萨尔浒大败而带来的政治危机,只能采用快狠准的策略,尽量将自己和辽东战事的失败割裂开来,要想割裂,必要时,丢车保帅也在所难免。
虽然,这样做,难免对不起赵兴邦,以及其他一些人,然而,官场之上。容不得心慈手软之辈啊!
就算是对不起,也只能对不起一次了!
“对了,差点忘了有一件要事需要禀告恩师!”
赵兴邦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说道。
要事?
方从哲这才想起因为赵兴邦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诉自己,这才让他进来的,他摸着自己地后颈。用力地揉了一下,然后说道。
“兴邦,什么事情,你说吧!”
赵兴邦向前一步,来到书案跟前,身子紧贴着书案,他的身子向前倾斜,小声地说道。
“恩师,学生探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东林那些人这次行动表面上是攻击学生,其实,矛头指向的是恩师。”
“哦!”
方从哲应了一声。
东林党人喜欢叫嚣打大老虎。赵兴邦是大老虎吗?自然不是,自己才是东林党人心目中的大老虎,借着赵兴邦来攻击自己,这是应有之意啊!何须如此惊讶?
他凝神望着赵兴邦,半晌不语。
“他们决定集中火力攻击学生,恩师若是对学生稍有维护,他们便掉转火力,攻击恩师,务必要将恩师赶下台。恩师若是对学生不施援手,他们便会四处宣扬,说恩师你冷酷无情,岂能为天下表率!”
“哼!”
方从哲冷笑了两声。
“那些家伙,也只能想出这些阴损招数来!”
对于赵兴邦能将这事说得如此清楚,方从哲对此颇为内疚,是的,即便赵兴邦将对方地攻击伎俩说得明明白白,没有丝毫的隐藏。方从哲还是决定不能为其出头,惹火上身,还是那句老话,对不起也就对不起了!
“这还不算什么!”
赵兴邦脸上露出诡秘的神情。
“听闻东林有人和杨联系上了,杨为了保命,将恩师写给他,催促他出兵地信交给了东林一派,两者联手,杨助东林对付恩师。东林帮助杨保住他的性命!”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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