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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梧桐疏影
不多会,远处又响起了一阵锣鼓声,锣鼓声同样由远至近,飞快而来。
待那锣鼓声临近院内,范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不过,过了一会,仍然失望地坐下,恢复到行尸走肉的状态,如此几回后,再听见锣鼓声,他就不再起身了,经过几番折腾,他那点微薄的希望已经被折腾得无影无踪了。
又是一阵锣鼓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出现在院门外。
范进依然垂头丧气地坐在石凳上,他能够安然坐在石凳上,已经是一个奇迹了,锣鼓声虽然近在咫尺,他却像未曾听见一般。院内,杨澜仍在安心地喝茶,其他人对这锣声也免疫了,都自顾做自己的事情,唯有薇薇的目光望向了门外。
一个衙役装扮的人出现在门口,后面,跟随着好几个人。
“请问,范进范老爷可住在此地?”
距离门口最近的杨庆点了点头,那衙役面露喜色,高声喊道。
“恭喜范老爷高中!”
“中了?”
杨庆面露疑色,他到是想到这屋中会有人中举,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范进,听他这么一说,魏福,杨凌,薇薇还有杨澜都转过头来望向院门,那里,一干报喜人正大呼小叫地鱼贯而入,然而,范进却像不曾听见一般,依然失魂落魄地坐着。
“恭喜范老爷高中北直隶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那报喜人大声喊叫之后,一边嚷着讨要喜钱,一边将报贴摊开。
杨澜站起身,让杨庆拿出铜钱打发那些报喜人,随后,杨凌从报喜人手中接过喜报,拿到范进身前,轻轻推了他一下。
“范相公,你高中了!”
“中了?”
范进抬起头,双眼无神,他苦笑道。
“小哥,莫要哄我!”
“真的!不信你看喜报!”
说罢,杨凌将喜报摊开,放在范进面前。
“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北直隶第七名亚元,京报…….”
看完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最初有些犹疑,随后变得茫然,再到后来,双眼开始发直,他干笑了一声。
“中了!”
随后,提高了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中了!我中了!”
笑声戛然而止,他仰面朝天向后倒了下去,直挺挺地跌倒在院内的黄泥地上,人事不省。





夺明 第十三章 疯了?
见范进倒下,杨凌忙先前一步,瞧了一眼,抬起头,望着杨澜,急急喊道。
“少爷!少爷!”
“怎么啦?”
周围,人们七嘴八舌地嚷着,眼看就要围了上来。
一般说来,凡是得到喜报的秀才对于贺喜的人,都是不吝打赏的,所以,每次乡试放榜的时候,总有些闲杂人等跟着报喜人而来。这次也不例外,紧随在报喜人涌进来了不少人,有街上的无赖子,有店内的伙计,想要跟着讨要点封赏。
见得中举的相公晕倒,群情振奋了起来,如此新鲜的事情自然不能错过,就算是喜报变为丧讯,讨不来银钱,至少日后也会多一桩谈资啊!
“闪开!”
杨澜低喝一声,离座而起。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非常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边,那些人纷纷停下脚步,没有一个例外,杨澜疾步穿过人群,来到范进身前。
范进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眉目紧锁,牙关紧咬,面色苍白,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杨澜俯下身,伸出大拇指,在范进的人中处用力地按了一下,不一会,范进发出一声呻吟,眉目散开,眼睛缓缓睁开,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他双眼发直,茫然地望着天空。
杨澜在他身上的其他几个部位用力地拍打了几下,范进叫唤了两声,目光闪烁,茫然之色一扫而空,却多了一丝癫狂。
他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拍打着双掌,高声笑道。
“中了!我中了!”
然后,连掉落的鞋也没有捡起来,就这样赤着双脚,披头散发向外跑去,围观的众人发出一声惊呼,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有人在高喊,这范老爷怕是高兴得疯了吧?
“拦住他!”
杨澜皱着眉头,高喊一声。
人群外的陈光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拦在范进身前,范进虽然有些发傻,却也知道避让,他斜跨一步,绕过陈光想要冲出院子,陈光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双手搭在范进肩上,将他的双臂往后一拉,使其无法向前再行一步。
范进也不挣扎,只知道一味傻笑,嘴里不停叫嚷。
“中了!我中了!”
杨澜快步来到范进身前,仔细打量着他,范进则热切地望着前方,目光穿过杨澜落在了遥远的虚空某处,对他而言,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他沉浸在一场大喜之中。
“看来新贵人是高兴得痰迷了心窍,一时想不开,也就疯了!”
“可能是他命中不该有这富贵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声音就像数千只苍蝇在院内飞来飞去,嗡嗡作响。这时,杨庆走了过来,对杨澜说道。
“少爷,老奴有个主意,不知行得行不得?”
“说吧!”
杨澜瞧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范老爷只是一时高兴,痰迷心窍,进入了痴迷之境,只需有人重重刮他一耳光,将他打痛,他就会清醒过来!”
杨庆话音刚落,周遭顿时又是一片嗡嗡声。
“这如何使得,范老爷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天上的星宿,我等凡夫俗子怎能打得,这是要遭报应的啊!”
“是啊!是啊!谁要是动手,怕是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啊!”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突然听得一声脆响,杨澜听了杨庆的建议,不假思索,顺手就给了范进一巴掌,这一巴掌就像打在众人脸上一般,大家纷纷偃旗息鼓,闭口不言,脸上神色各异。
范进受了这一耳光,脑袋甩到了一边,若非陈光在后扶着,他恐怕要跌倒在地,脑袋偏向一侧后,就垂了下来,头发披散而下,久久不曾动弹。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悄悄地望着范进,院子里安静得就像坟墓一般。
不一会,范进耷拉着的脑袋动了,他缓缓扬起头,发出一声呻吟。
“痛杀我也!”
说罢,他将披散着的头发抹到后方,露出一半红肿一半苍白的脸,龇牙咧嘴,大口喘息,双目却明亮了起来,已经不疯了!
另一个院子里,魏好古坐在院中,侧耳聆听着这边的声响,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一直不离手的折扇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此时,他并没有把玩的兴趣。
魏忠仍然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锣鼓声是响在清风院吧?”
魏忠点了点头。
“小的已经派人前去察看了,过一会,公子就能听到具体的讯息了!”
“是杨澜高中了吗?”
魏好古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随即,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蓝天,低下头,对魏忠说道。
“抄榜的人去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一般说来,黄榜都会贴在贡院门前的照壁上,凡是高中的都能在榜上瞧见自己的姓名,只不过,在黄榜未曾贴出之前,那些在衙门做事的报喜人就会抢先一步得到消息,他们会先一步前来中举的秀才那里通报消息,讨要赏钱。
之所以,魏好古还要派人去抄录黄榜,为的是得到那些中举之人的真实姓名,少有大志的他自然明白要想立足官场人力资源是何等的重要!
“快回来了!”
魏忠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只能模糊应答。
魏好古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只是,他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焦灼,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心里才不至于空空落落。
一人从院子外奔了进来,正是魏忠派去清风院打听消息的下人,那人刚要行礼,魏好古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那人忙将在清风院瞧见的情景说了一遍。
魏好古不由睁大了眼睛,他突然站起身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范进?范进高中了第七名亚元,是范进,不是杨澜!尔有没有看错听错!”
那下人忙跪了下来,赌咒发誓地说自己所讲句句属实。
“哈哈!”
沉默了一会,魏好古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他指着那个下人说道。
“你说范进得了喜报后,疯了!”
“是!”
那人应道。
“不过,杨相公打了他一耳光,他又清醒了,现在,他们那边正在为他庆祝!”
魏好古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道。
“真是疯了,范进得以高中,杨澜却未中,这世道还真是疯了,说不定,我魏好古今科也会铩羽而归吧?”
魏忠让那下人退下,让他继续去清风院打探,听魏好古如此一说,他忙躬身说道。
“公子哪里的话,公子今科必定高中,之所以现在没有得到喜报,必定是因为公子乃今科解元,名次靠前的报喜的人总是安排在后面出发,这是俗例啊!”
“呵呵!”
魏好古笑了笑,坐了下来。
的确,他不可能名落孙山,他自身本就有才华,再加上在场外又做了许多功夫,故而,这举人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让他紧张的是他能否成为今科解元。
魏好古的叔父在山东为官,担任这次北直隶乡试的副主考官曾经和他的叔父共过事,两家交情极好,那人对魏好古的文风非常熟悉,以前,魏好古曾多次将自己写的文章交给那人披阅。
在正式成为考官之前,那人就已经知晓了消息,也知道了主考官为何人,因此,对于今科试题的范围,魏好古早就有所掌握,也知道那主考官的文风和喜好,为此,特地预先做了几篇时文,结果,进入考场之后,试题发下,大致都没有偏离魏好古事先的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落榜,也就像魏好古自己所说的那样,世道疯了!
知道范进中举,而杨澜未中之后,魏好古莫名地变得兴奋起来,他在院内来回走动,原本放在石桌上的折扇也握在了手中,不时敲打另一只手的掌心,一时间,竟然有了吟诗的冲动。
就在他仰起头,诗兴大发之际,一人从院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裹着的纸卷,在院内站定时,已然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此人正是魏忠打发去抄录黄榜的下人。
魏好古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人。
魏忠急切地问道。
“可抄录完毕?”
那人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点头。
魏好古突然开头插话,他神情紧张地死死盯着那人。
“今科解元何人?”
那人忙要应答,一时间出气有些急了,竟然咳嗽起来,弯着腰,剧烈地咳嗽几声后,然后在魏好古要杀死人的目光逼视下,断断续续地说道。
“今科……解元……解元......是……”




夺明 第十四章 解元
“凤梧贤弟!”
范进坐在石桌上,望着坐在对面的杨澜,期期艾艾地说道,经过一番梳洗,这时候,他脸上的晦气已经随着那些污泥荡然无存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挂在他脸上,为了不刺激未曾中举的杨澜,范进已经很大限度地想要抑制自己的欢喜了,只是,从具体的效果来看,他的努力并没有成功。
“文山兄!”
杨澜的回答还是那么不温不火。
这个时候,外面报喜的锣鼓声是越来越少了,已经许久不曾听见报喜人的脚步声了,杨澜中举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只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不怒不悲,全然没有落第书生应有的模样。
“凤梧兄年仅十八,文采不凡,就算今年不能高中,再苦读三年,三年后卷土重来,必定能够高中,还请凤梧兄......”
说到这里,瞧见杨澜平静的目光,范进的话语有些卡壳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原本想劝杨澜不要伤悲,振作精神,只是,所谓的伤悲,颓丧啊!与这时候的杨澜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他脸上平静如湖波,深邃似大海,让人根本瞧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是假装的吧?
小孩子,失败了之后故作镇定?
范进暗暗腹诽,脸上露出笑容,干笑了两声。
“少爷,照老奴看来,还是让杨凌到贡院去瞧上一眼吧?”
最初,杨庆就准备叫杨凌到贡院跑上一躺,看看杨澜是否榜上有名,不过,杨澜拒绝了他的建议,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摇头不应。
“考试早已作罢,我已经做到了我该做的,已然尽我所能,竭尽全力,之后种种,只能交给场内的考官,对此,我再也使不上劲,既然如此,又何必心急如焚,上跳下窜呢?中了也就中了,喜报总会送到,若是不中,就算你守在贡院门口,又能做些什么呢?故而,大家无须着急,静心等待即是!”
“是!是!”
杨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每逢大事有静气!凤梧贤弟果然不凡啊!与贤弟一比,头先愚兄的表现还真是羞愧死人!”
嘴上说着羞愧,范进脸上却丝毫也没有羞愧的表情。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举人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成为举人,也就成为了上等之人,以前是山压在他头上,如今,换他成为了山,转而开始压别人了!
只要成为举人,他们就成为了士绅阶层的一员,享受士绅阶层的权力,可以免除劳役,免除赋税,这个时候,就有许多自耕农千方百计地前来投奔,希望成为举人家的奴仆,佃户,将田地挂靠在举人名下,以此来躲避苛捐杂税。
就像现在,范进家虽然贫无立锥之地,然而,一旦他高中的消息传回肃宁,他家的处境就会立刻大变样,虽然,不能和魏好古这样的官宦世家相比,如今的杨澜家,却是比他不过了。
有着如此多的好处,这让苦熬了数十年的范进如何不欣喜发狂?
如果不是照顾杨澜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盘缠回乡,范进恐怕早已放声高歌,大笑一声出门去,径自返乡了!
瞧见杨澜面前的茶碗空了,薇薇忙上前一步,拿起茶壶,给杨澜的茶碗注满茶水,杨澜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薇薇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抚摸,她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当然,她的这种羞涩只是对杨澜而言,若是有其他人这样对她,她就会像个小野猫一样,露出她的尖牙利爪。
在这个时代生活越久,杨澜发现自己的改变就越来越多,在某些时候,他的心是越来越柔软了,作为一个杀手,心一旦变得柔软,就表示他已经老了,死亡和他的距离也就不那么遥远了,因此,对于自己这样的改变,他也有着犹疑,不安。
何况,这世界并不是什么黄道乐土,这具身体仍然面临着一些他并不了解的危险,保留原来的自己的某些本能和习性对此无疑有帮助。
只是,在他莫名其妙地依附在这具身体上时,这具身体的某些本能和习性同样也影响了他,谁叫他拥有这身体原来的记忆和情感呢?这证明了一句话,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管是得到什么?你总会付出一些什么?
顺其自然,这就是杨澜现在的心态。
他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这种改变,有时候,甚至在享受它,毕竟,现在的他就算面临怎样的危险,那危险也远远不能和原来的时空相比,他相信正在快速恢复自身实力的自己,绝不会轻易就丢了性命。
至于能不能中举,杨澜本身是抱着可有可无心态的。
能中固然不错,不能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虽然,身体原有的那个灵魂对此有点小小的盼望,不过,这盼望被杨澜无情地压了下去,至少,在旁人的视线中,找不到他的这种盼望,人们只能看见一张平静微笑的脸。
就在这时,就在大家已经对杨澜中举不抱期望的时候,客栈的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锣鼓声。
“这个时候的喜报,应该是榜上前几名的吧?在愚兄看来,多半是那魏好古,以他的才学,家世,今科解元非他莫属啊!”
范进站起身来,想要到外面看看,瞧了杨澜一眼,他又坐了下来,虽然,他很想去魏好古那里为其道贺,但是仔细想想,他范进也是堂堂的举人老爷,与对方身份相当,断不能如以往一般了。
他刚刚坐下来,被杨庆打发到外面的杨凌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乃是一向稳重的陈光,这一会,那陈光的脚步也有些漂浮和凌乱了,一点也不像练家子的模样。
“恭喜少爷!恭喜少爷!”
杨凌喘着粗气,笑容灿烂如这午后的阳光,他高声吼叫道。
“恭喜少爷高中?”
“中了?”
范进猛地站起身,声调微微有些失声。
“中了第几名?”
“头名解元啊!头名解元!”
杨凌举起双手,蹦蹦跳跳地高声尖叫。
“头名解元?”
范进有些失神,他将目光移向了陈光,陈光虽然没有像杨凌那般失态,却也满脸笑意,他用力地点点头,此时的他,哪里有锦衣卫百户的威严。
杨澜的嘴角微微抿起,眼神亮了一亮,缓缓站起身来。
杨庆摸着下颌的胡须,嘴唇哆嗦着,不停地点头,十八岁的解元,说是神童也不为过了,永乐年间的名臣解缙,那个少能作诗,过目不忘的神童,也是十八岁的时候中的解元,自家少爷,前途不可限量啊!
薇薇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中举究竟代表什么?更不知道头名解元是什么?她只知道大家都在为杨澜高兴,她自然也要为他高兴,在杨澜身边的这段日子,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当那天,杨澜紧紧把她抱在怀中,避免她被扁担砸中的时候,她的心态就有了变化,是的,她已经习惯了陪在他身旁了!
薇薇站在杨澜身前,面色红润,她牵了牵杨澜的衣衫下摆,仰着头,眼神发亮。
杨澜笑着注视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回过头,院门那边,一大帮人随着报喜人闯了进来。
原本安静的院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院子外面的回廊内,魏好古肃然而立,听得院内的喧嚣,他神色铁青,目光凶狠,双拳紧握在袖中,魏忠带着几个下人端着几件礼盒从转角行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睛。
待他重新睁开眼睛后,所有的嫉恨在他脸上一扫而光,他抬起双手,在脸上揉了揉,等魏忠等人来到他身前时,他脸上已经露出了招牌般的笑容,在杨澜来的那个时空,这样的笑容俗称演唱会笑容,也就是那些天皇巨星在舞台上表演时面对观众的笑容,每当这笑容出现,总会引起一片尖叫之声。
“随我来,让我们去恭贺新解元!”
说罢,他昂首挺胸,不让下人通报,径自走进清风院,魏忠带着一干下人急忙跟了进去,不一会,从院内传来魏好古爽朗的笑声,那笑声爬过墙头,沿着墙头野草,随风远远地飘散开去。
(五一节,母亲过大寿,这两日忙的不可开交,暂且一日一更,还请各位体谅!)




夺明 第十五章 鹿鸣宴上论诗文
放榜的当天下午,应酬也就接踵而来,那些榜上有名的新科举子纷纷前来客栈拜会杨澜,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得来的讯息,当然,其中的道喜声究竟有多少出自真心实意,就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了!
第二日上午,杨澜和一干举子来到了府学,参加了官府组织的鹿鸣宴。
所谓鹿鸣宴,起于唐代,沿袭至今,于乡试放榜次日,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等,歌《诗经》中《鹿鸣》篇,司称“鹿鸣宴”。
《新唐书.选举志上》:“每岁仲冬,州、县、馆、监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而举选取不繇馆、学者,谓之‘乡贡’皆怀牒自列于州、县。试已,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因与耆艾叙长少焉。”
到得府学,进入厅堂,满座举子,唯杨澜最为年少,也最受大家欢迎,至少在场面上是如此,十八岁的解元,自太祖开国以来,也是屈指可数,且多出自江南,在北地,更是少之又少。
说起来,杨澜得这头名,却也有着一番典故。
当初,同考官将选中的卷子交付给主考官,乃是由副主考先行过目,那副主考将魏好古的卷子递给主考,认为此文章华彩不凡,义理通顺,当取第一,主考看过也深以为然,不料,阅到后面,那主考瞧见了杨澜的文章,顿时大加赞赏,拍掌叫好。
两篇文章他都喜欢,高下难判,副主考赞成取魏好古的试卷为第一,那主考却不愿就此判决,而是将两人后来所做的试卷拿来一一翻阅,不再以首艺取士。
在策论一项上,魏好古的观点极其新颖,这跟他四处游历,见多识广有关,杨澜没有魏好古那样的家世,一直在乡间读书,因此在策论的回答上就有些谨小慎微,老生常谈,偏偏那个主考乃是老派人士,不欣赏魏好古的见解,认为其为人过于狂傲,若是得了第一,日后反而不美,故而,杨澜得以夺魁,魏好古只能取了第二。
鹿鸣宴上,布政使大人与保定府知府也曾出席,虽然只是向举子们道贺了两声,饮了几杯水酒就因公务繁忙而告退了,一百多个新举人仍然感到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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