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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月二
娄氏没有想到金承业会听进她的话,当下她的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来:“老爷,咱们请人来给嫂子瞧瞧吧,不是呢我们也安心,正好给嫂子再请个更好的大夫;如果是呢,咱们也能设法。”
“其它的不急,这孩子可不能耽搁了。”她看一眼金承业:“听老人们说,这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脚踏阴阳两界……”
金承业瞪她一眼:“胡乱说什么,越发没有边儿了。嗯,这事儿我再想一想。”他也只是太过担心淑沅,或者说是太过愧疚了——如果淑沅如今性子大变和她的病有关,那他岂能坐视不理?
就算是踏遍天下他也要找到能医淑沅的人。他是读书人,对怪力乱神的说法自然有抵触,娄氏前头所说和淑沅的病有关他还能接受,后面所说就让他无法听下去了。
娄氏低下头:“我也是着急嘛,怕嫂子的身子骨真得有个不好。她可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不小心在意些。”
金承业闻言有些小小的过意不去:“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喜请那些人来的;这事儿,我再想想,如果真得要请人来,还要老太太点头才可以。”
娄氏马上抬头,眼中带着十二分的希望:“老太太那里我去说,肯定可以的。”
金承业眨一下眼睛:“你,高兴什么?”他并非是什么也不懂的人,虽然对他人家宅中的妻妾相争是听过没有见过,但是他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却是看得不少。
那些女人前的算计,他虽然不能说样样知道,但至少是知道一二的。因此他看着娄氏的目光有了一些变化。
娄氏被他盯的心头狂跳,自家男人是什么样的她最为清楚,再说了天地良心啊,她真得没有想过要害淑沅和她腹中的孩子:她当然是嫉妒的,不过是嫉妒淑沅有了孩子她没有而已,但她有孩子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还有,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吧,她对淑沅有嫉不假,还真得没有想过要其去死。她的确是有算计,但想要的不是淑沅母子的性命,而是让淑沅离金承业远一点儿。
她已经有了打算:到时候给神婆或是道士之类的一些钱物,让他们给淑沅看病的同时——淑沅如果真得有病,她还真得没有想过让道士等人不给治,只是在治病的时候,对金家人说一句淑沅在生完孩子前要静养之类的话。
最好是再也不要见男人,不能被男子的阳气所逼什么的,金承业在淑沅生下孩子来之前就归她一人所有了。
她也就是这点小心思。
“爷,你看得我好怕。”娄氏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金承业:“我只是高兴嫂子的病可以有救,更高兴的当然是、当然是爷把我的话听了进去,证明爷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金承业闻言目光转柔,轻轻拍一下她的头:“云容你就是小心眼儿多。”
娄氏笑的一脸甜蜜,可是后背却是一下子的汗水:有时候她在半夜醒来,也会问自己所图的是什么?但日子就是这样的,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将来的日子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
在娄氏出了一身冷汗的时候,淑沅正坐在屋里发呆: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踏出屋门全是陌生的“一家人”。
玉露走进来:“姑娘,给您换个茶?这杯你一口也没有动呢,是不喜欢了吗?也不要紧,咱们家是做茶生意的,老爷和夫人到了自会给姑娘带来很多好茶,您可以挑着吃。”
云雾把点心放到淑沅的嘴边:“吃点吧,这可是姑娘您最爱吃的点心了,特意放了茶的。”
淑沅拿过点心来却没有吃,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会少了三年呢?”在她的感觉里,就是硬生生丢了三年;她还是一个沐家姑娘的心态,却已经是怀了金家骨肉的小妇人。
奶娘推门进来看到淑沅的样子心中一叹,却没有劝解淑沅反而一脸笑意的道:“老爷夫人到了,咱们收拾一下,快点,一会儿老太太肯定会打发人来。”
淑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急忙起身就要走,可是到了门口又转回身来坐到镜前:“我没有瘦吧,我的脸色还好吧……”她是想念爹娘,也很想和爹娘一起回去她熟悉的、认同的家。
但,她同样不想爹娘为她担心,不想爹娘为她伤心。
云雾扶起淑沅来:“走吧,我的姑娘,你好的不能再好了。碧螺,你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去……”看到碧螺打过来的眼色,再看她可怜的小模样,云雾的话终究没有说下去。
淑沅哪里不顾得上丫头再说什么,都不用人扶脚下生风就急急的赶了过去:但是她的父母不在老太太那里。
原来是赵氏亲自接了沐家老爷夫妻进府,引着他们去了后园中的暖阁里,这个时节那里倒真得合适:不会热但也不会凉到。
淑沅又急急的赶到后园里,还没有踏进暖阁就听到里面传出欢笑声来:那熟悉的声音日日都在她的梦中,那就是她的爹和娘。淑沅的眼圈,红了。
丫头们打起帘子来,淑沅进屋长吸气后端正的给老太太请安,依次给赵氏、汪氏还有孙氏请安;最后才是她的生身父母。
抬起头来的霎间,淑沅就相信真得过了三年,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真得过去了三年:因为父亲留起了胡子,看长度不是一年能有的;而她母亲的眼角处多了皱纹,每一道都深深的埋着思女之情。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她知道自己不能落泪,知道自己不应该哽咽,因为她是金家的媳妇——这样就好像她在金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不能让泪水不落下来,努力让声音平稳,可是她真得控制不住鼻子发酸,也控制不住眼圈再次红起来。
不要说沐家夫人了,就是沐家老爷,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都红了眼圈:“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倒像是埋怨我们来的迟了——路上已经很赶了,你母亲晚上都想赶路,如果不是怕路上不太平……”
他在给女儿打圆场,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就说不下去,偏过头去掩饰他老眼中的一泡热泪。
女儿的难处他做为父亲岂能不知?!被他捧在掌心里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如今他却不能再像她小时候那样的护着她:女儿已经是人家的人,真为了女儿着想就不要事事都为她出头。
日子总还是女儿过,他倒底不能天天陪在女儿的身边。
沐夫人那里已经落下泪来,却还是知道在亲家面前如此不好,一面匆匆擦泪一面道:“我这人就是这毛病,一高兴就忍不住落泪。淑沅啊,你倒是胖了呢。”她也再为女儿打圆场。
父母的疼爱就是如此:有时候可能是他们的雷霆一喝。有时候可能是他们强作的欢颜。沐老爷夫妻的无奈其实是天下所有疼爱女儿父母的无奈:女儿成了人家的人,就是他们被人捏住了短处。
淑沅拿起帕子给母亲拭泪,可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女儿没有怪您和父亲来迟了,只是病了一场忘掉好多事情,睁开眼睛不认识几个人,心里不太踏实。”
“幸好有老太太和夫人们的疼爱,女儿才能无恙的。”她岂能不知道父母的心,因为父母就是如此待她姐姐的婆家人——那份苦心就是一份沉甸甸的爱,让她的甜着、苦着、涩着、酸着却又幸福着。
沐老爷此时看向女儿:“知道老太太和夫人们疼爱你,你这孩子为什么如此的不懂事呢?女德之类的文,父亲是请人教过你的,你现在都不记得了吗?你母亲和我已经代你答应了。”
沐沅猛的抬头,眼中的泪水还在人却愣在了当场。





齐妻 10.第10章 相见欢
沐夫人拉了拉淑沅的手:“你父亲的话听到了没有?母亲也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定是一病之后有些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事情来。”她说着话看向赵氏:“老姐姐,沅儿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我们一个月里总要写上两三封信,也没有说过这孩子有什么不妥。”
“如今沅儿又有身孕在身,我们都知道老太太和您还有各位夫人都是极疼爱这孩子,刚刚这孩子还说长辈们很疼爱她——好端端怎么就病倒,然后就落下这么一个病根儿?”
她说到这里手上微用力,示意淑沅不要说话,目光转到女儿的脸上:“好了,好了,不要再落泪了,都这么大的人了。”
淑沅在意还是自己父亲刚刚那句话——自己父亲代她答应了什么?她之所以愣住,就是猜想到一个很不好的结果,因为老太太曾说过,要等她父母来了之后再商量。
她认为,就算是父母来了商量,那也要她在场且还要问问她才是;没有想到,父母刚刚到老太太就开了口,而父母居然问也没有问自己就答应下来。
父母当然是疼爱她的,所以她震惊却没有马上开口相询,直到母亲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垂下眼皮来:父母自有父母的打算,自不会害她;但是,她也有她的打算,因为她不再是个孩子。
在孙氏身后侍立的金承业闻言,抢步出来对着沐老爷夫妇就跪了下去:“是小婿的错……”他说着话已经叩了两个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赔罪。
“这孩子,真是。”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淡了,摇着头叹气:“不过看到他们小夫妻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倒也更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开心。承业,你的确是要向你的岳父、岳母请罪的。”
说到此处,老太太脸色更是端正了几分显现出几分愧疚来:“说起沅儿生病的事,当真就是我们的不对了。正要向你们请罪——沅儿是我们一时照顾不周,才让孩子在园子里跌了一跤。”
“后来请了几个大夫来看,偏就是不醒睡了足有四天之久才醒过来;沅儿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当真是极高兴,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我当日就曾对大夫说,只要大人没有事儿,其它的都好说;何况现在沅儿是母子平安呢,真是老天的保佑。”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了赵氏。赵氏便站起来对着沐老爷和沐夫人施了一礼:“都是我一时照顾不周才让沅儿有此祸事,实在是对不住。”
金承业被拦了话头,先后祖母和伯母都向沐老爷夫妻赔了礼,他所能做得好像也只剩下叩头了;他在母亲赔礼后又叩了几个头:“都是小婿的错,小婿没有照顾好沅儿。”
淑沅看了他两眼:什么叫做没有照顾好?这话也笼统了些,说了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她是怎么病倒的,根本没有一个真切的答案。
很显然,老太太刚刚打断了金承业的话。淑沅琢磨起来,老太太怕金承业说出什么来呢,还是怕金承业不会说话或是说不清楚?
沐老爷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赵氏的礼,沐夫人起身还了一礼:“这都是哪里话?老姐姐图什么,我们又图个什么,还不是这些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如今沅儿身子没有什么不妥,老太太和各位夫人又哪里有什么照顾不周?”
“我看,倒是这孩子有些顽皮了,如此大的人居然会在园子里摔倒,反倒是累的老太太和各位夫人不安。老太太不怪我教女无方就好,我这里真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完又对老太太深施一礼:“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然后她伸手去扶金承业:“起来吧,承业。你也不要听左了,我们这不是刚到和老太太及各位夫人拉家常嘛,说到这里就顺口问一声,也是父母的应有之义。”
“绝对没有半点信不过你或是老太太及各位夫人的,沅儿交给你们我们是千百万个放心的。快起来,快起来,沅儿虽然是个明理的,但总免不了有个顽皮的时候,你做丈夫的也要多多提点她一二。”
金承业不敢让沐夫人拉他,那就实在不好看了:怎么看今天的事情都没有什么糟糕的,他硬跪在地上不起来反倒让人生疑。
他顺势起身:“谢岳父岳母的宽宏大量。沅儿再好没有,自进门以来,自上到下就没有人说半个不好。”
沐老爷笑着摆手:“好了,好了,没有人说你们小夫妻有什么不好。快坐下说话,今天书读到哪里了?”他和女婿说起了读书的事情,好像暂时把淑沅的事情放下了。
淑沅当然听得出来每个人话中的骨头:母亲句句话听着都软和的很,不是道谦就是夸奖金家诸人,其实哪一句里不是深埋着一个埋怨?
“你啊,以后少顽皮些,知道不知道?不要再让老太太及各位夫人为你操心了。”沐夫人回头嗔了女儿几句,对着赵氏笑笑伸手相请赵氏入座,她也顺势坐了下来。
淑沅点下头做乖巧状:“是沅儿的不是。当日的事情沅儿真得不记得了,想不起半点来;以后,绝不会再顽皮,也不敢再让老太太和长辈们操心。”她病倒的事肯定有什么隐情,如果真得像老太太所说那样简单,长辈及金承来岂会那么的迁应她?
当真金承业和金家的长辈有那么的疼爱她,疼爱到没有半点的规矩可言?她还真得不敢那么高看自己,就凭自己嫁入金家三年到现在才有身孕来说,她就绝不可能会得金家长辈如此的高看一眼。
“我知道你是不记得了,知道你忘了很多的事情,大病一场嘛,不然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兼祧之事你嫁过来之前便知道,如今承业再兼祧一房那也是长辈们说了算,你谨记一个孝字岂能多言一个字?”沐夫人叹口气摇头,拉淑沅坐到了身边。
话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开始沐老爷所说的事情上;但是由沐夫人口中说出业,责怪的意思没有几分,怜惜倒真得足有七分。
淑沅抬头:“不知道父母亲所指何事,沅儿实在不知道何处做错了。沅儿虽然无才无德,但平常还记得父母亲所教,更以先贤女子所为提点自己,更得老太太和夫人们的教导——不敢说没有做错过事情,但凡错了老太太和夫人便会教沅儿,沅儿当然会改过。”
“可是今天父亲和母亲一再的提及,女儿当真不知道是何事情,还请母亲示下。”她说到这里看向赵氏,然后又看向老太太。
她不打算再直接了。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样过去,当着她父母的面儿太过直接,只会让她的父母感到难堪且显得理亏三分:你们就教出了这样的女儿来?
老太太咳了几声:“沅儿,你父亲所说就是吕家的事情。也是巧了,刚刚吕家的人来了,正送他们出去时迎了你父亲他们进府。”
“刚刚闲话时提到,我便顺口一说;你父亲细问了两句,便代你做了主。”她说到此处叹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岂不知是委屈了你?此事,还是以后再议,今儿亲家刚到理应好好欢喜一番的。”
孙氏开口补了一句:“老太太刚刚还在说,这事儿不急,亲家公和亲家母刚到这些事情放到日后再说——沅儿不在,我们这些长辈就此拿了主意并非不行,但倒底小辈的日子还要小辈过,总还是要和沅儿你说一说的。”
“老太太一直在夸沅儿你明理懂事儿。”她说到此处笑着看向沐夫人:“这话可不是我们老太太偏心,我们房里的云容可就差了沅儿不是一星半点儿。”
沐夫人连忙道客气了,看着淑沅拍拍她的手:“你这一病忘了许多,但是事情左右都是一个理字,吕家的亲事实在没有不应的道理,也实在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当然要由老太太及各位夫人拿主意,知道了吗?”
淑沅刚想要开口,沐夫人就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要向老太太和各位夫人告个罪,这一路奔波其它的还好说,但是尘土飞扬的真让人吃不消。我们这一身衣裳也实在不好陪老太太久坐。”
“先到沅儿那里更衣,方才不显失礼。还有一些土仪不值什么,不过是一点子心意,更衣过后再送过来让老太太尝个鲜儿。今年的茶,还是极好的。”她说着笑着弯下腰施了礼。
老太太和赵氏等人当然不能拦着,一叠声的吩咐人好好伺候着,又打发金承业相随,把沐老爷夫妻送到了淑沅的院中。
沐老爷和沐夫人一起进了淑沅的房,夫妻二人并没有打算要分开更衣梳洗的意思,金承业吩咐过丫头婆子们后,便只能施礼先告退出房:也应该给淑沅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金承业一出去,玉露马上就合上了房门。而沐老爷和沐夫人的脸也放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眼,还是沐夫人先开了口:“真真是气人,拿我们沅儿当什么了,大病才几天,如今还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呢,就好意思跟我们提什么兼祧!”
“我们沅儿是如何病倒的,却根本说不清楚,真当我们是瞎了还是聋了?以为那么两句话就能打发我们?!”沐夫人一面说一面抱住淑沅落下泪来。




齐妻 11.第11章 为名所累
沐老爷点点头:“当真是欺人太甚。”他看着女儿也是一脸的疼惜,想想吧,十几年来他可是把一双女儿当成掌中宝来疼爱,给了人家做媳妇当然知道不会像在家时那么娇养,但是也没有想到金家的人会如此待他的女儿。
三年来,女儿每一次的家书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的不好,所言都是一些喜事、有趣的事情,看着她在金家应该过的还不错;他们也来过金家几次:不亲眼看看岂能放心?
当时看过,他和妻子都放下心来,认为金家的长辈们待女儿还是不错的。他们所求也只是不错:总不能要求夫家的人像娘家人一样疼爱女儿吧?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放心的太早了些。
不说其它,只说这次他们一到就听到金家人提什么兼祧,又抬出了朝廷来:那他们女儿的幸福有谁放在心上了?他们养了女儿给金家可不是让女儿来吃苦受气的。
长长的吸了口气后,他使个眼色给沐夫人:“不要这么着急,你总是这个脾气,把我也勾了起来;可能有些什么是我们还不知道,问个清楚再做计较,不要误导了沅儿。”
“我们在金家做了什么不要紧,到时候一走了之,可是女儿总还要……”他说道这里看看淑沅的肚子,在心里深深一叹转过身去。
这当然不是他的心里话。现在他对金家是一肚子的火气,可是身为一个父亲他要考虑的是女儿的幸福,在女儿有身孕的眼下,他岂能把心中所想摆到脸上?
不但不能让金家人知道他和妻子的所思,也不能让女儿清楚:万一女儿因为听了他们夫妻的话,在心中对夫家生怨的话——接下来女儿还要在金家过活,那才真得会害苦女儿呢。
他在听到金家还要金承业再兼祧一房时,气往上冲差点拍案而起:带着女儿离开!如果换成前几年的话,他当真做得出来,现在他稳重了许多,知道冲动的时候所做之事,在事后多半会后悔。
女儿有了身孕,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岂能轻言离开?到时候看着女儿母子分离而痛苦,他怎么能看得下去;还有,他也没有问过女儿的意思,自然不能自己说一声走人就可以的。
要是女儿也想离开,他才可以那么做。眼下,还远不到那一步,所以他在盛怒之下冲口一句后,还是开口提点老妻不要再在淑沅面前说下去。
沐夫人马上明白过来,拍拍淑沅的后背:“你看母亲这脾气,当真是改不了了;年纪都这么大都快要做祖母的人了,还听风就是雨的。唉,我只是看不得儿女受半点委屈——不管那委屈是不是真的,被我看到就按不住。”
“你真得不记得怎么病倒的?”她关心的还是女儿:“有什么不妥吗?我们带了两个大夫来,只是不好给金府的人说——没有嫌他们照顾不好你,只是我们想着可能两个地方的大夫不同,说不定能瞧出点什么病因来呢?那也未可知,是吧?”
她说着话看向沐老爷:“我看沅儿的模样虽说也不急在一时,可还是让人瞧瞧的好。不能无端端的就忘了什么,为什么记得我们就不记得他们金家了?我想……”她说到这里用帕子拍拍嘴:“沅儿,你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好了。”
“你母亲我这一辈子就吃亏在这张嘴巴上了。”她拉过淑沅来:“沅儿,不要对夫家的人轻易生怨,你们倒底是一家人,是他们在和你一起过日子,懂不懂?母亲从前教过你的。”
淑沅红着眼圈点头。倒不是她有多伤心,对夫家人没有记忆在某些时候也是好事儿,比如兼祧一事上她只是有些恼怒却不会伤心,更不会去想金承业如何如何。
如今看到父母她也没有什么委屈在,只是想到从前在娘家的开心日子,想到父母对自己的疼爱,她的心好暖好暖,暖的心软了、化了,就化成水流了出来。
有父母真好。
她轻轻的倚在母亲的肩头:“女儿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他们要兼祧一房女儿是不会答应的,绝不会答应。”
沐老爷叹口气坐下来,看着沅儿的眼睛:“你本来的性子就外圆内方,看起来很好说话很好商量,其实你拿定主意的事情就改不了主意。和你母亲一个样!”看看老妻,眼里却没有半点的埋怨。
大半辈子夫妻两个人走过来,有吵闹过,有哭但也有笑过,一路走到今天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妻子,就算她的脾气的再急些也是一样。
“可是兼祧这事有点难。金家人提到了朝廷,此事我们也听说了,就凭承业的二叔父为国捐躯你要拒绝就极难;不是,沅儿你听我说完。”他摆摆手,对淑沅两眼中的不服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欢喜:“沅儿,现在你一病倒更像在原来的你了。”
沐夫人瞪他一眼,示意他说正经事情,不要一会儿说着说着又说到八千里之外去。
“我就怕,万一朝廷真有那个意思,你就是不答应也不管用,只会落个不好的名声儿,且到时候你在金家怕是也不会立足,更和那个什么吕家的女儿不好相处。”
沐老爷说到这里摇摇头:“我们并非是当真愿意答应,只是在你们老太太话赶话相逼之下,不得不说出那么那一句话来——不是我们的意思,只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反正,你现在也病了嘛,不管你做了什么相信他们金家也不能过多的苛责。”他说到这里又生出恼怒来,拿起茶盏猛灌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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