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月二
曹氏被她吓了一跳,剪刀差点就被夺了过去。杨氏不肯放手,曹氏下死力要夺,两个老太太纠缠在一起,都在大叫着不活了。
赵家的儿孙们跪了一地,赵家的夫人们上前要拉开两个人——淑沅的婆母赵氏岂能看着,她当然也要上前帮忙的。
可是,就在上前相劝的时候,两位赵府夫人在争夺中被老太太们用剪刀给划伤了。
又要小心不能伤到两位老太太,又不能让自己的老太太吃亏,还要拉开两位老太太谈何容易?
灵堂上越发的乱起来,比起刚刚更乱了;接下来的,如果一个不小心两位老太太不管是谁伤到了谁,肯定是赵家儿孙们的不孝。
金承业抿的抿嘴唇,看看赵氏心下有恼火可是更多的是担心,如果赵氏和曹氏有什么不好,他也要担个不是的。
说起来赵氏可是他的亲伯母、兼祧母,而曹氏也算是他的外祖母,在他的面前任人刺伤了她们,他岂能是无错的。
淑沅也是同样。看着一片的混乱,她的心情和金承业有些不同,因为她忘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她只是媳妇姓沐不姓金,对赵氏和曹氏当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倒不是她冷血,而是现在的赵氏对淑沅而言就是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就算个顶着一个婆母的名儿,感情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
因此她看到灵堂再次混乱起来,两位老太太闹得越来越不像话,她双手一甩上前拉了金承业转身就走。
走当然要打个招呼,淑沅扬声道:“老太太忙着啊,赵家的伯父叔父兄长嫂子们也都忙着啊,我们先回明儿再来吧。今儿我们来得很不时候。”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离开的,因为赵氏是她的婆母嘛。但是她的努力在赵家在两位老太太的眼中算什么?
管不了便不管了,反正是赵府的事情又不是沐家,也不是金家的,轮不到她来操这个心。
金承业当然不能这样离开,但是不等他开口赵氏那里就大叫:“承业,淑沅,你们就如此不孝……”
她抬出了孝道来。
淑沅听得当真是怒气直冲脑门儿,猛得转过身来直奔人群而去。
不等淑沅冲到跟前,赵家的儿孙们一边让路一边大叫:“金家少奶奶来了,小心小心,莫要伤到少奶奶。”
有孕之人啊,他们可是没有忘记。
赵家的夫人们也不用淑沅伸手去拉扯,听到自家男人们的话连忙就分开了;说实话她们早就想避到一边的,只是没有借口罢了。
如此淑沅过来了,她们可不能让金家少奶奶在赵府有个万一,因此忙不迭闪到一旁去,免得撞到金少奶奶。
两位老太太和赵氏齐齐的看了过来。虽然两位老太太手都没有自剪刀上拿开,但是她们都停下了手。
淑沅几步就到了两位老太太面前,而金承业紧跟在她的身后。
见到赵家人很小心,金承业放心几分的同时对老太太们欠身:“内子得罪了,老太太不怪罪外孙在这里给老太太叩头了。”
他说是叩头,可是眼下没有那个功夫,紧盯着淑沅和老太太们,生怕有个什么万一;叩头就成了一句空话。
淑沅就在金承业说话的时候,一伸手就抓住了剪刀的刀尖部分:“放手!”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语气更是没有半分的尊敬。对两位老太太她真得生不出一丝的尊重来。
“放不放?不放你们再夺的话,万一伤在我的肚腹上,”淑沅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们是不是有意想要……”
杨氏闻言先放开了手:“让金少奶奶笑话了。唉,这事儿真得恼人。”她说着话对淑沅点了点头算是道歉的意思。
曹氏想要不放手,可是赵氏那里已经动手掰开了她的手。
赵氏也不想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名份可以抢,但人活着抢那名份才有几分意义,死了要个名份做什么?
淑沅拿到剪刀后,赵氏连忙给她一个眼神示意淑沅把剪刀给金承业,赶快丢出去免得再生出事情来。
淑沅理也没有理赵氏,把剪刀拿过来后没有给任何人,先瞪一眼曹氏再瞪一眼杨氏:“我真得受够了你们,一大把年纪了争来争去,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儿女们?”
“你们两个人间的糊涂帐,凭什么让结下帐的时候还没有的他们了结?尤其是,凭什么拉扯我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进来?”
见到赵氏要开口,她恶狠狠的瞪过去:“你不要说话!我知道我是你的儿媳妇,知道是曹氏老太太的外孙媳妇,但今天的事情和我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你们不是要死要活嘛,不是死也要分个大小嘛,不就是要个谁都心服口服的结果嘛。行,我给你们了结。”
淑沅说到这里递给金承业一个眼光,然后大声道:“来人,搬两把椅子过来请两位老太太上坐——不要再争什么谁左谁右,马上就给你们分出大小来了,眼下这点尊卑不用争了。”
“椅子分开些,再分开些,放得这么近你们是怕两位老太太抓不着脸吗?”她依然还是没有忍住又刺了一下两位老太太。
然后又让人摆了一张小几在金承业的身前,距两位老太太只有一步之遥。
淑沅上前重重的把剪刀拍在小几上,看着两位老太太:“反正你们也不想活了,想必也是担心老太爷在九泉之下无人照顾——那就死吧,现在就死。”
“由我们夫妻为证,可以证实你们是因为要追随夫婿才寻的死,不但不会影响这些伯伯叔叔和兄长们,朝廷说不定还会给你们立个牌坊什么的。”
赵家的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当然不干!
就算不会影响他们的前程他们也不能亲眼看着母亲死在眼前啊,可是不等他们有谁开口,淑沅的大眼珠子就瞪到了他们的脸上:“都给我闭嘴。”
“不然的话,你们就在这里看着两个老太太打个头破血流,然后你们都去官府去请罪吧。”
她不给赵家人开口的机会,回头看一眼金承业。小夫妻两人的目光交流过后,金承业依然是一言不发。
金承业记得淑沅的话,他也记得自己曾经的承诺:凡事由着淑沅来,如果淑沅真得捅了娄子,自有他来做弥补。
他信得过淑沅,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人,不可能会当真由着两位和其无冤无仇的老太太去死。
两位老太太都板着脸不说话了,谁也没有开口。
正是因此,赵家的人也都闭上了嘴巴,看淑沅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淑沅说会给两位老太太分出大小来,且让人心服口服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他们真得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法子,也真得很想淑沅的法子管用;因为再任老太太们闹下去,他们赵家的脸面就真得没有了。
齐妻 66.第66章 就依你
两位老太太不开口只是拿眼看对方,那意思都是一样的:你不是要以死相逼吗?你倒是答话啊,你怎么不答话。
她们不答话的原因除了并不是真得想寻死,只是拿死来吓人外,还想知道淑沅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分出大小来,还能让她们都能心服口服?
几十年了,她们为此纠缠了几十年,在她们公婆在世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们的夫婿都离开人世为止,谁也没有法子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淑沅看到两位老太太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她事先让人拿椅子请两位老太太坐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不是为了敬老。
如今两位老太太身后都立着人,如果两位老太太真得立下心来寻死,那椅子后的人也会阻止她们。
除此之外她给金承业使眼色,就是为了让他看好剪刀。金承业距小几最近还是个男子,相信两位老太太不会有他的手快。
防得就是万一老太太身后的人不能阻止她们的话,还有金承业能把剪刀拿走。
她和两位老太太无冤无仇的,不管话说的有多狠但事实上她并不想看到任何一人有意外的。
现在她的心落了下来,有六分的把握变成了十分的把握。
淑沅咳了一声后,没有着急开口反而拿眼看了曹氏再看杨氏,就是想给她们足够的时间,让她们好好的想清楚:死,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这事儿和我没有关系,我和两位老太太也没有仇冤,当然不想看到你们有谁有个不测。但是两位要死要活的非要分个大小,我便有了一个主意。”
她说到这里咳了一下,看看赵家的儿孙们又看看自己的婆母赵氏,然后才接着说下去:“两位老太太都是名媒正娶的妻室,真得要个大小我看只有一个办法。”
“谁死在前头谁为大。”她说到这里看着两位老太太:“前死的人为正室,后死的人为继室。前死之人埋在赵老太爷的左侧,后死之当然只能长眠于右侧了。”
淑沅说完后眨眨眼睛,拍了拍剪刀:“两位老太太可以等下去,等到寿终之时自然就会有分晓。”
曹氏和杨氏半晌没有说法,过了一会儿曹氏开口:“可是现在灵堂之上……”
“灵堂之上不分大小。一人一天守灵,在我看来是个好法子。一来老太太年纪大了,老太爷定不想看到你们为了他的后事有个好歹。”
“二来,两位老太太一人一天的守灵,也就没有谁大谁小之分,而且迎来送往也不致失礼于来客。”
杨氏和曹氏都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两人就像是商量好的同时抬头同时开口:“如果我们不同意,就要现在分出一个大小来呢?”
淑沅想不到两位老太太如此有默契,但同时也被她们的话弄得心头一阵恼火:真得歹话好话说尽了——你强硬的时候,两位老太太就软三分,只要你软一分,老太太马上强硬三分。
她知道想让两位老太太不再闹下去,好好说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拿起剪刀来,再次狠狠的拍在小几上,发出的声响吓得两个老太太都微微一抖。
赵家的人可真见过了这位金家少奶奶的脾气,那不是一般的爆啊。
“不答应也行。刚刚不是说过了嘛,两位老太太都不放心老太爷想要跟着下去伺候,那现在你们就死吧。”
“不管你们怎么动手什么时候动手,死总有个先后;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看着,不会委屈了哪个,只要哪个先咽了那口气就为大!”
淑沅狠狠的盯着两个老太太:“成与不成,你们自己想吧。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
她立起身来看看金承业:“也和我们无关。我们现在就要离开,直到你们分出个大小,灵堂是个灵堂样子的时候,我们再来给外祖父上香行礼。”
金承业欠了欠身子:“今儿还好没有其它人来,如果明儿还是这个样子,不等外祖父的后事发送完,怕是伯父叔父们的差事……”
他不用把话说完,点到就好。说到此处他收口再次欠了欠身子,但是那句话的意思谁都明白。
赵家的儿孙们早就听得明明白白了。如果让他们承认淑沅的法子很好,他们真得无法赞叹。
可是他们想来想去不能不承认这是几乎就是唯一的法子。几十年的事情拖到现在,他们面对的时候做为晚辈面对老太太时更为难。
真要分个大小他们哪里能做那个主?那原是他们父辈、祖辈的事儿,因此维持现状也不错:只要老太太们不闹。
因此赵家大老爷终于前行一步:“金家少奶奶给出的法子不错,孩儿不孝请母亲定夺。”
他说完跪倒在地:“请母亲好好珍惜身子,能让儿子们伺候母亲以尽儿子们的孝心。”
他的弟弟与子侄们当然也只能跪了一地,他们想要的是两位老太太能等到寿终之时:谁死的早谁为大——这个也算是公平了。
曹氏扭过了头去,她心里当然是不满意的。因为她要的是今天就得到名份,可是她却不能再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说就现在死吧,死了就为大。不死还要闹?赵家的儿孙们是没有人能治她,可是死的人可是她的夫婿,她如此不顾礼仪还有族里呢。
杨氏长长一叹,然后站起身来。
她一站起来却把淑沅和金承业吓得不轻,齐齐伸手去抢那把剪刀:金承业拿到了剪刀,而淑沅却握住了金承业的手。
杨氏看到后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淑沅点了点头:“金少奶奶的心果然是豆腐做得,不然又岂会揽事上身?”
她倒是会给淑沅贴金,但同时何尝不是为自己开解:不是她和曹氏闹得太过,而是淑沅古道热肠。
天知道,淑沅哪里有什么古道热肠。
“我同意了。”杨氏没有再多说,直接就说出了她的决定:“这个法子不能算是十全十美,但的确是唯一的法子了,很公平。”
她看着曹氏:“你想为大也可以,只要你做得到我绝对不会有异议,以后肯定在你面前执以妾礼。”
只要曹氏一死曹氏就为大。人都死了,再也见不到曹氏这个人,杨氏静下心来一想,以后赵府就以她为尊。
最主要的是,再也不必看到曹氏,再也不会堵得心口难受;接下来的日子她可以活得轻松许多——曹氏用性命换一个名份,她做不到所以她拱手相让也心服口服。
赵氏的脸色猛得一变,刚想要开口曹氏就转过头去:“你想得美。如果你想为大我不会拦着你,只要你做得到,以后我肯定会恭敬的称你一声姐,逢年过节都不会忘了给你三柱香。”
她们本就不是真得想死。现在话被淑沅说死了,杨氏又点头同意了,曹氏还能如何?
再争下去难道真得要为一个名份付出性命吗?那当然不值,现在的日子很不错啊,虽然她和杨氏没有分出大小但各居各府。
她,真得没有活够呢。
赵家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松最大一口气的人是淑沅,她听到两位老太太的话后终于把心放回肚子,放松开的时候都感觉身子有点软。
金承业及时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道:“现在知道后怕了?”
“当时不是一急嘛。”淑沅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算是了结,接下来……”
她和金承业可以有人安排个房间歇一歇了吧?说起来,这都半晌了,也应该给她送点茶水点心,最后是饭菜过来了。
要知道,有了孕的人可是饿不得的啊。
但是她显然放心的太早了些。
“那,我要第一天。”曹氏扬起眉毛来看着杨氏。今天没有拿到名份,那她绝不会再做让步。
杨氏马上瞪起眼睛来:“我,才正应该第一天陪灵。”她根本没有去想,反正曹氏想要的她定要抢一抢就对了。
这是习惯,两个人相斗几十年的习惯。如果是杨氏先开的口,曹氏肯定也会想也不想的跟着呛声。
淑沅翻个大白眼,赵家老太爷把她们两个人分开是对的,如果真得放在一个府里那就不用过日子了。
“啪”的一声让两个老太太都回过头来。
淑沅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剪刀又拍了一下,拿眼睛盯着两位老太太:是不是非要分个大小不可?
两个老太太咳了一声转开眼睛,曹氏瞪女儿一眼,那意思是看你的好儿媳妇,胳膊肘净往外拐。
杨氏咳过后看到大儿子递过来的眼色,微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就依曹氏的意思,由曹氏你陪老爷第一天。”
她开口就答应了曹氏的话,惊得曹氏转身过猛差点在椅子上掉下来:几十年来第一次啊。
然后赵氏和曹氏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认为杨氏没有安好心,因为杨氏肯答应的事情肯定就是占了她们母女的便宜。
赵氏的脑子转得要比母亲曹氏快,几个眨眼间就明白过来:“啊,啊,今天就是第一天,可是已经这个时候了……”
曹氏马上也明白过来:“而且今天能赶过来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姑爷和嫁出门的姑娘和自家人。杨氏,你好算计。”
齐妻 67.第67章 错了
杨氏听到赵氏和曹氏母女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再和你争吵下去,老爷尸骨未寒啊。再说,金家少奶奶也是一番好意,我们做为长辈岂能还不如一个小辈?”
她说完伸手,自有大儿媳妇上前扶起她来。
杨氏看向金承业和淑沅:“今儿承你们的情了。我不是不明理的人,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这份情我们赵府领了。你们也是我的晚辈,我也算是你们的外祖母。”
话说到这里她见淑沅和金承业谁也没有反对,她才接着说下去:“我替你们外祖父谢谢你们。金家,果然不愧是传世几百年的人家,不是一般人家能相比的。”
“那我就叫你们名字了,一家人不应该外道才是。”她说到这里看向儿媳们:“你们记得好好照顾淑沅点儿,她就是你们的亲外甥媳妇。”
“有身孕的人累得很,记得给淑沅安排一间舒适的房间,再安排两个人单独给淑沅弄饭菜——不是一个人吃饭,总会饿的早些,你们要让人仔细些。”
她说完又看向金承业和淑沅:“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也不要外道有什么就和你们的舅父还有舅母说就是。”
杨氏说完后转身看向灵床的赵老太爷,眼圈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她跪在地上默默的对赵老太爷说了一些话,然后便起身由儿媳妇伺候着离开了。
曹氏当然是不服的,在杨氏说话的时候她几次都要开口,却被赵氏给拦下了;直到杨氏要走,她才上前道:“这第一天……”
她不甘心吃亏。
杨氏回头看她:“你要陪老爷第一天,我没有意见。你我都是长辈,在晚辈们面前说话总要在意一二的,你说是不是?”
不再看曹氏的脸,她由儿媳妇送了出去。自有丫头服侍她回房去歇一歇,赵府的大夫人又回到了灵堂上。
曹氏气哼哼的,回头要发作女儿,可是看到女儿眼睛红红的看着死去的父亲,她的心一软把话又咽了回去。
赵家大老爷和大夫人带着赵家人一起上前给曹氏施礼:“请老太太上座,请老太太吩咐。”
他们如此一来,倒把曹氏心中的不快抹去不少,当下坐下来看着死去的夫婿:刚刚争来夺去还不觉得什么,此时看着如同睡过去的丈夫,她的心里就空荡荡的。
空的就像是被人掏空了身子般,余下的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她的泪水落了下来,对躬着身子的赵家子侄们摆手:“要做什么你们都懂得,只要不会落人笑柄就好,去吧。”
她猛然之间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做了,只想在这里坐着陪她的夫婿:能陪的日子真得不多了。
赵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要好好的说说话,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好好的相处一会儿。
现在,赵老太爷已经去了,而他留在赵府的时间也不多了;赵家的亲戚们不少,可是近亲们都在左近,停灵也就是七日。
七天啊,她和赵氏还要一人一天,她能陪在赵老太爷身边的日子最多只有三天,还要算上今天这半日。
她心头涌上来太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和赵老太爷说的话,一直认为日子还长,她要先解决了名份的事情,再和赵老太爷说的话。
现在,赵老太爷已经去了,她的话却一句也没有说。
赵老太爷最爱穿她做的靴子,可是她一辈子也不过总共只做五双;赵老太爷爱惜的很,经易不肯穿到脚上,生怕穿坏了。
因为穿坏了就又要曹氏再做,而赵老太爷怕曹氏做鞋会伤到眼睛,会累到。
曹氏想到夫婿那些温柔体贴,她的心痛起来:为什么,那些好时光她都用在了和杨氏相斗上,而没有和夫婿好好的过一天日子?
是的,就是过日子。平平淡淡的一天,只有两个人的一天,她和他只会想着对方,只要有对方就足够的一天。
可是没有,她浪费了那些年。每一天,她都在想着的人不是老太爷而是杨氏,没有一天她可以静下心来和老太爷好好的赏个花。
虽然她和老太爷每年亲手都种下一棵树,如今那些树每年都能开成一片花海。
曹氏坐在椅子上悔,悔到痛,痛的泪水再也无法阻止。
赵氏想去劝上几句,她却推开了女儿:“去。我的外孙和外孙媳妇,当然要由我们来照顾。不要让人错待了淑沅和承业,你去安排吧。我要和你父亲单独呆一会儿。”
她有太多的话要说,再不说她只能到梦里去对赵老太爷说了。
她错了。这些年来她错的太多,错得太离谱,错到赵老太爷都去了她也没有醒悟过来;如今她知道了,当然要好好的对赵老太爷说一声。
她定要亲口对自己的夫婿说:我错了。
赵氏还要说话,淑沅上前轻轻的拉了她一下,示意赵氏让丫头们进来伺候着就行。
赵老太爷是赵氏的父亲,赵氏的伤心是可想而知的;可是那个死去的老人家,却是曹氏的夫婿,那份痛只会比赵氏更重。
进屋后,金承业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上,对着赵氏就要行大礼。为淑沅,他要代淑沅向赵氏陪罪。
淑沅是儿媳,她在灵堂上的所为总是出格的:做得对了,但方式还是……。
赵氏一把拉起金承业来,摇着头坐下来,未语就先落下泪来:“我明白的,承业,你不用跪了。今天幸亏有你有淑沅在。”
“我虽然不是那么明白的人,但也没有糊涂到不明是非。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承业你的大伯母,不是淑沅的婆母,今天的事情淑沅你们肯定会转身就走。”
她拿出帕子拭了拭泪:“我是回来奔丧的,仙去的那人是我的父亲,看到灵堂上的那样,我岂有不心痛之理?可是,那又是我的生身之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