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网游竞技

晚庭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赫连菲菲
梁霄充耳不闻, 扣住门环大声呼喝陆筠的名字。
片刻里头迎出了个管事模样的人, 梁霄冷笑道:“去,知会一声, 你们家侯爷未来夫人的前任丈夫到了。”
管事凝眉道:“是梁二爷?”
梁霄笑了声, “好说, 正是。”
管事道:“侯爷有急事被召入宫, 只怕今晚不会回来了。梁二爷若有什么事, 不若天亮了再派人递帖子上门, 等侯爷得空,会传见的了。”
听得梁霄直笑,“这么巧?别是做了缩头乌龟不敢见我吧?别呀, 我还有几件关于虢国公府未来女主子的私密事想跟陆侯爷提点提点呢, 你这下人做不了主, 这就进去回报, 就照着我适才说的, 一个字一个字回给他听,他会见我的, 他定然急的火烧眉毛似的, 急着见我呢。”
梁霁暗中扯扯他的衣角, 却根本阻不住他。
管事脸色一沉,冷笑道:“原来梁二爷是来寻事的。”
他退后一步, 身后不知从哪儿多出来几个护院,“请梁二爷离开,虢国公府不接待无礼之人。”
护院围拢上前,眼见气氛不对,梁霁连忙挤上来挡住梁霄,“对不住,我二弟醉了,他一时失言,就别污了侯爷清听了。”
他朝管事抱抱拳,揽着梁霄就想把他带走。
梁霄推开他,一面冷笑,一面提声嚷道:“陆筠拾了我穿烂的鞋,装什么清高呢?叫他出来,叫他出来!”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们是来求侯爷帮忙的,你怎么……你这不是寻仇来了吗 ?”
那管事不再客气,连话也不肯多说,打个手势,命护院把人撵走。
那几个护院个个生的人高马大,上前来,一个拎开梁霁,两个钳住梁霄的胳膊。
梁霄吃痛,边闷哼边道:“陆筠你可真没胆色,连见也不敢见我,你瞧上我女人,大大方方跟我说啊,我玩腻了,兴许就送给你了,这么偷偷摸摸,真叫人笑掉大牙,还当她是个什么金枝玉叶来着?就是我玩腻了、玩烂的了……”
话没说完,他陡然顿住了。
阶下行来一辆马车,正正停在门前。车帘掀开,明筝步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水绿色春装,纱罗质地,衬得腰身更显纤细,肤色更觉白皙。
一头丰茂的秀发堆成云髻,坠着明晃晃的鎏金多宝流苏钗子。弯月形赤金发梳压鬓,垂挂着短而细的穗子,走起路来摇曳生辉。
梁霄没料到会遇着她。适才还污言秽语地侮辱她,羞辱着陆筠。此刻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见她如此端丽明艳,他甚至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卑怯感。
明筝面无表情,缓缓走近。
护院钳住梁霄,向她行礼道:“夫人。”
明筝点点头,水眸缓缓移向梁霄。
他嘴唇嗫喏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嬷嬷。”她开口。
身后走来一人,立定在梁霄跟前。梁霄疑惑地抬起眼,见对方高高扬起手,跟着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抽在他左脸上。“梁二爷嘴里不干不净的毛病,如今还没改,我家姑奶奶虽是女流之辈,可眼里不容沙子,梁二爷还是长长记性,想清楚了再说话比较好。”
梁霄被打蒙了,他满脑子都是适才明筝瞧他的眼神。
冰冷的,厌恶的,轻蔑的。
她瞧不起他。
她明明是他的妻子。
她现在却把他当成街边的乞丐一样,连个好眼色都懒得施舍。
明筝不再理会梁霄,对那管事道:“侯爷受了伤,车中刚好有些止血补血的药,若是用得上,便用着吧。不必通传了,天色晚了,不便叨扰,我这就走。”
她将东西递上,快步挪下台阶。
坐上车,脸上火辣辣的,生怕给人瞧出自己的心虚来。
她不放心陆筠,两人才在街头分开,她就追上来送药……怎么想都觉得羞赧。
那管事堆着笑,连连挽留她,“夫人稍待,侯爷被急召入宫,过会儿多半就回来了,若是知道您来,侯爷定然高兴。”
明筝哪里肯留下,迟疑地道:“不必了,我还有事,您留步吧。”
马车很快驶离,从头到尾,明筝一句话都没有对梁霄说过。
赵嬷嬷落后一步,见梁霁一脸沉痛,她冷笑道:“梁大人原先在外行走,进退有度,也是个体面人儿。不想今儿在人家门口容得自家兄弟胡言乱语坏人名誉,既然您纵容不管,只得老奴代为教训,好叫梁二爷知道,咱们明家也有脾气的。梁明两家早已无瓜无葛,彼此好聚好散,互不拖欠。再有下回如此,明家不会坐以待毙,梁二爷若不信邪,咱们走着瞧。”
**
与此同时,陆筠那边也得了消息。
他披着氅衣,沉默地走在宫道上。
郭逊道:“事关夫人,底下人不好处置,回了侯爷,望您拿个主意。这姓梁的的造次不是三两日了,上回教训一次,没能叫他长记性。未免夜长梦多,令您跟夫人烦忧,依卑职之见,不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筠眉头紧锁,沉默不言。
他想杀梁霄,这念头不是头回生起。
以前是出于嫉妒,如今是觉得烦。
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对他和明筝没半点好处。
明筝今天的态度很明显,她与梁家划清界限,并不留情。
大牢里关着梁家四姑娘,此刻梁霄也被押在他手里。想要铲除这一家,不费吹灰之力。可世人会怎么议论明筝?
说她与情夫合谋,斩草除根害死前夫一家?
那些本来子虚乌有的传言,就会在梁家消失后坐实。
世人不论真相,只会同情弱者。
与他相比,梁霄就是那个弱者。
失去了妻子,又被妻子的新欢杀害……梁家虽是强弩之末,可毕竟在京城盘亘百年,姻亲里头还有礼部侍郎这样的大员,逼到极处,闹到御前,他倒没什么,只怕明筝脸上不好看。
陆筠沉默了一路,就在行至明府门外之时,他才叹息一声,开了口。
“把他送到宛平,着他做军中苦力。”
“叫人盯着,没我的允许,不准他回京。”
郭逊怔了怔,还欲再劝。陆筠摆摆手,制止了他。
婚期在即,他也不想手染鲜血。为了他和她的未来和顺,他宁愿就傻傻的迷信这一回。
但愿从此顺顺利利,让他快些娶了她进门。
**
梁芷薇没找到,梁霄又被连夜召回了宛平。梁家上下都慌极了,即将灭顶的恐惧,弥漫在梁府上空。
不论他们如何惊惶,这一切都跟明筝没关系了。
她开始匆忙的备嫁,因为婚期忽然提前,时间骤然紧张了起来。
陆筠受伤后,她也曾好好的思索过。她牵挂他,担心他,这些都不是作假的。她盼着他好,也不厌恶他的亲近,也许还称不上多么深爱,但她还是有些喜欢他的……
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她没有拒绝陆筠想要把婚期提前的提议。
父亲和陆筠商定过,将日子定在了钦天监建议的八月十八。
再有几个月,她就要嫁给陆筠,成为嘉远侯夫人了。
五月初,明府办喜事,明轸大婚。陆筠作为明家准女婿,自然出席。
他刻意收敛锋芒,尽量温和地对待明家每一个人。他希望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让他们转达给明筝,自己究竟多么看重这门亲事。
明轸那些狐朋狗友有机会给嘉远侯敬酒,哪里还会客气。
他饮了三四壶,在座上还是一派从容平静的模样。等他被人带进明家偏院,明筝急忙忙来瞧他时,他已经醉的很厉害了。
“筝筝。”
瑗华还没退出去,他就拉住明筝的手喊她的名字。
瑗华吓了一跳,忙红着脸退出去。
明筝洗了条帕子,替他擦拭热乎乎的脸颊。
他攥住她两只手腕,坐起身来想要亲她。
明筝甩开他,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哄道:“你别闹。”
她为他抹拭头上的汗,抱怨道:“明轸这傻子,做什么由着那些人灌你这么多酒。”
“筝筝。”他含糊地喊她的名字,搂住她腰身不放。
明筝被他箍住挣不开,软倒在他怀里,握拳捶着他的肩膀,嘟囔道:“堂堂嘉远侯也有这样耍无赖的时候啊。”
他扣住她的腰不放,似乎不满足此刻的亲亲抱抱,手顺着腰侧朝上走。明筝按住他,摇头道:“你别胡闹,待会儿酒醒了,瞧你羞不羞。”
又笑自己傻气,他醉着,哪还听得懂她说些什么。
她挣开他站起身,预备去换条帕子,重新替他擦拭。
袖角被人攥住了。
陆筠张开眼,神色迷离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说:“别走。”
明筝顿了下。他顺着她袖角,寻到她的手掌,握紧了,扣在自己心口上,“明筝,我又做梦了……我总是想你。我想杀了梁霄,想把你抢回来,想吻你抱你,想让你做我的女人。这个梦,我做了十年……原谅我,祖父战死,我不能走,我得为他报仇,我给你写过信……可你没回,明筝……我就这样,把你错过了。”
他手腕一带,让她倒在他怀抱里,小心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叹道:“别走,别离开我,嫁我吧,我会待你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别走了,好不好?别走了……”
他像梦呓,根本连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清,可他低喃的那些话,让明筝心里发涩,酸楚得不行。
她伏在他身上没有动。
她抿着唇没有回答。
可她在心里答了一遍又一遍了。
“好,我不走。”
“我留下来,与你一块儿过。”
“我们好好地,这回一定要幸福。”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的未来。”
“陆筠,能遇到你,嫁给你,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
时光飞逝。
八月十八来到,仿佛只是眨眼之间。
婚礼按照明筝的要求,低调的进行着。
第二回成亲,她不愿太惹眼。怕有太多非议,反倒令陆家不舒坦。
行过礼,她就被送进喜房,与陆家一众女眷寒暄说话。
应付这种场合她游刃有余,真正让她紧张的仪程都在后头。
从陆筠推开房门那刻起,她狂跳的心脏就一直不曾平复过。
她蒙着盖头,垂眼看见一双玄色锦靴靠近,如意纹妆花缎料跃入眼帘。
她知道此刻面前立着谁。
视线豁然开朗,头顶的盖头被他掀了。
喜娘含笑步上前,将两人的衣摆打个结,跪下来说了好些吉利话。而后就要饮合卺酒。
明筝正襟危坐,天气热,背脊上早出了一重汗。两臂交缠,她红着脸与他饮了交杯,抬眼瞧他,见他一脸肃然,紧绷着表情,瞧不出喜怒。
她忍耐着,等喜娘走完程序,一众瞧热闹的也终于退了出去。
屋外只剩下一个服侍的瑗华。
她和陆筠并膝坐在床沿上,映着一室大红,她愈发觉得闷热。
“侯爷……”
“筝……”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的紧张和不自在。
明筝低声道:“我想去净房,可不可以喊瑗华进来伺候?”
陆筠点点头,就见她一阵风似的,快速消失在屏风后头。
陆筠仿佛松了口气,这一整天他处在极度紧张当中,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才好。他怕婚仪出岔子,半分不敢松懈。此时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他环视着四周,打量着这个稍显陌生的、红色的世界。
他娶了明筝。
他终于娶了明筝。
今晚……他目视床帐,今晚他们会一同睡在这里,往后无数个夜晚,她都会陪着他,一块儿睡在这张床上。
热气一点点在体内散开,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后头的净房传来点点水声,隔着一道屏风,一扇门,她就在他往常沐浴的那方池子里,洗濯着她滑嫩耀目的肌肤……
不能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就此闯进里头……
等待煎熬漫长。
他两手交握撑在膝头,沉默地坐在床边。
片刻,侧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站起身,目视明筝朝他走来。
她换了身衣裳,水红色软烟罗罩衫,织锦洋绉纱裙子,头发松松挽成髻,鬓角还滴着水珠。
她有点紧张地朝他看过来,只瞧了一眼就垂下睫毛,再不敢多瞧了。
陆筠与她一样紧张,他展臂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你坐。”
这模样好像当她是个客,瞧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明筝抿唇笑了出来。
她依言坐在床沿上,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您也坐?”
陆筠盯着她的手。
软白莹润,他知道这双手多柔多嫩。
他喉结滚了滚,走上前,离她更近些 。
明筝疑惑地抬起头,“侯爷,您……”
触上他的视线,她声音蓦然一顿。
撞上他那双幽黯不见底的眸子,她瞬间读懂了里头缠绵的情愫是什么。
他蹲跪下来,指头迟疑地,捏住她的脚腕。
明筝难耐地咬住唇,连忙要躲。
没能躲开,他握住她的脚踝,将她刚换上的那双簇新软鞋除了下来。
明筝两手撑在身后,睁大眼睛瞧他徐徐直起身。
他靠近了,左膝挪到床沿上,俯身扣住她的肩膀。
他一言不发,深沉的眸子望着她,危险气息在靠近,明筝心里莫名有些恐惧。
她朝后退,可又能退到哪儿去。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可怕的沉默,可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对他也是莫大的刺激。
他抬手抽去她头顶的发钗,满头青丝全数披散下来。
乌黑丰茂的头发衬在雪软的肌肤上,更显得那身皮肉白皙莹亮。





晚庭春 第 63 章
第 63 章
明筝脸红如火烧, 强自镇定下来,抬手捧着他的脸, 顾左右而言他道:“侯爷, 咱们要不要说说话?”
骤然就要如此,她觉得好生别扭。
陆筠动作顿了顿,指头移到她耳上, 将她挂着的镂金灯笼耳环取了下来。
指尖顺着她耳际滑落到下巴上, 手里那对耳环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想说什么?我在听。”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明筝说:“侯爷, 我觉得有点儿热, 您……”
陆筠笑了下, 贴近过来, 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 “我也是。”
明筝闭上眼睛, 暗恼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没有离开,薄而柔软的唇落在她鬓间耳际,同时手掌按住她双肩, 稍稍用力, 把她抱紧在怀。
明筝脸上发烫, 指尖软软搭在他手臂上, 揪住他的袖角。
他吻过来, 先是眉心,而后是鼻尖, 接着是唇。片刻, 他起身而去。
明筝倚在枕上, 半睁眼眸,瞧他解去外氅又折回来。
他身上轻软的中衣, 是朱红色的丝质面料,手掌贴在上面,触感滑凉。他轻拥住她,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喟叹,“筝筝,我没想到这一天竟真的来了。”他从前不敢畅想的生活,如今成了真。世上再没有比美梦成真更幸福的事。
他如此闻言细语,愿与耐心温柔,她浑身的紧绷戒备松懈许多。今天一整日她都如临大敌,莫名有些害怕,却又说不清自己在怕些什么。
陆筠握住她的手,扣住她掌心,轻唤她名字,点点细吻落在她光洁的额上。他呼吸很烫,唇亦是烫的。
她闭上眼,别过头不敢去瞧他此刻的表情。陆筠屏住呼吸,将她铺在枕上的长发小心拨开,凑近细嗅,能闻见熟悉而浅淡的馨香。
轻轻移向她脑后,在发丝间触到一片不起眼的疤痕。这处伤除了她和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是他们之间保守了十年的秘密。“还疼吗?”他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映着烛光,更显晶莹明亮,“当时流了很多血,我吓坏了,给你包扎时,手指头都在抖。”他忆起从前,唇边溢出抹苦笑来,“听说你常有头疼的毛病,可是那会儿落下病了?”
明筝摇摇头,抬手捧住他的脸,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她看到他眼底的爱意和心疼,长久不被珍视的那颗心,被他软化成了荡开涟漪的春水。“不疼的。”她小声道,“我们一起后,再也没有头疼。”这倒不是安慰他,过去她在梁家殚精竭虑打理庶务,可面对的人一个两个都来羞辱她,她头疼难受,多半是睡眠不好、情绪不佳、心志不舒之故。
陆筠的掌心顺着长发落下,触到后颈处绕着细细的白绫系带。他靠近来捻住她的唇,指头一挑,就散了。
明筝红着脸将额贴在他肩上,床边案上红烛高悬,光线太明亮了,让她觉着刺眼,她捂着眼睛软声求他,“侯爷,吹、吹了灯吧……”
话音刚落,帐帘就垂了下来,将灯影淡化了不少。
重重朱红细纱帘帐,隐约能从外瞧出两个影子。
他轻缓而耐心,声音透着沙哑,“筝筝……”
闭紧了帐帘却并没给明筝带来更多的安全感,她战栗着闭上眼睛,听不得他这把低沉磁性的嗓音,更听不得这种时候被人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掩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响。
陆筠衔住她耳尖,将她手臂环在自己颈上,“筝筝别怕,我会护着你的……嗯?”
拉长的尾音,沙哑的调子,她头脑昏然,什么都无法去想了……
**
天光从窗外透进来,只是蒙蒙的淡青颜色,时辰还早,不过是卯初。
明筝多年习惯了早起,乍然换了张床,也不大睡的沉。张开眼望着帐顶,意识慢慢回笼。她不是在娘家,是在虢国公府了。
外头有侍婢们刻意放轻缓的窸窣声,好像距离很远。
被底不自然的酸痛传来,叫她不由想到昨晚。
脸色已变得绯红,抬手捂住脸,心道自己怎么一大早就想起这些来。
“筝筝。”
侧旁一道男音,吓得明筝一愣。
她缓缓侧过头去,见陆筠穿戴整齐,侧身卧在枕边,手掌撑在额上,正温柔地打量着她。
明筝猛地坐起身,“侯爷!”意识到自己此刻身上穿的是什么,她又忙把被子扯过来盖住自己。
陆筠垂眼假作没瞧见,低低“嗯”了声,“昨晚不是说好了?私下里喊名字?”
昨晚确实说了。
可当时的情境是……明筝根本不再去回想。
她一口气没缓过来,掩住唇咳了几声。
陆筠关切地凑上来,手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隔着轻薄的软烟罗,掌心能感受到她肌肤的软滑细嫩。他想到昨晚,想到她适才起身时不经意掠过的那点可疑的影子,他喉结滚了滚,到了唇边的话没有继续说,而是凑近了,撩开她耳畔的碎发,在她脸颊上落了一吻。
明筝浑身紧绷起来,不露痕迹朝旁边让了让,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筠闭上晦暗的眸子,苦笑一下,收回手,他站起身来,“我在外间等你。”
等他走出去,雕花槅门从外关闭,明筝才算松了口气。她推开被子坐直身,垂下眼,就看见丰腻的雪软还印着浅淡的痕。一切实在超出她过去所知,陆筠他……到底是个武人,无论哪方面,都比寻常人强悍得多。
明筝垂下头,捂住红透的脸伏在枕上。往后、往后可怎么办啊。
**
瑗华等人进来时,她已经擦洗过,换了身新做的奶黄色丝质中衣。
待会儿要见陆家长辈们,陆三爷和三夫人专程回来观礼,说起来,三夫人还和梁家是表亲,见了面,也不知道对方是何种脸色表情。余光瞥见赵嬷嬷带着人收拾被褥,她脸发烫,强迫自己正视镜子,别再朝那边打量。
她不是完璧了,不会有元帕这种东西。嫁给陆筠前,她和别人有过八年夫妻生活,这些都是不能逆转的缺憾。
她相信陆筠是真的不介意,可旁人会怎么奚落说嘴,她心里很清楚。
妆扮停当,她缓步踱出内室,陆筠立在窗下,听闻门响,朝她望了过来。
他着侯爵冠,玄黑锦地麒麟海水袍服,如意云纹玉带束住窄腰,衬得姿容越显毓秀挺拔,高大威严。
他没说话,跨步过来牵住她的手。明筝碍于下人在旁,稍显拘谨,挣了下没能挣开,也就依从了他。
携手穿过庭院,来到陆老夫人所在的芝玉堂。
门前围拢着好些人,乍见二人,齐齐行礼拜下,“请侯爷安,请夫人安。”
陆筠侧过头来,为明筝低声介绍。他负手道了免礼,内里侍婢通传毕,含笑迎出来打了帘子,“老夫人正候着呢,侯爷夫人请。”
明筝陆筠越众而过,走入厅心,地上已备好蒲团。跪地三拜,请祖母、众长辈安。随后新妇敬茶,陆筠和其余人等落座。
走到三夫人面前,明筝落落大方喊了声“三婶”,对方含笑握住她手,向众人道:“筠哥儿媳妇儿生得真俊,又明礼大方,真是个好的。”
递上了厚厚的见面礼,抚着明筝的手背道:“往后公府就是你的家,筠哥儿敢给你委屈受,咱们这几个婶娘都不饶他。不便与家里头直言的话,尽管写信给我,我一见咱们侄媳妇儿就欢喜得紧,不论什么,婶娘定然帮你做主。”
1...3031323334...5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