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看泉听风
老太太爱昆剧,陆希从小就是伴着咿咿呀呀的水磨腔长大的,老太太很喜欢小曾孙女,从小就请了老师教导她琴棋书画,手把手的教陆希养花雕琢盆景,教她如何听曲赏曲……去世后把老宅也留给了陆希,许是从小受祖奶奶影响太深,陆希高考填志愿时,直接勾选了美院国画系。
大学毕业后,大哥让她出国,她不愿意,她考上硕士后,爸爸让她留校当老师,还给她介绍了结婚对象,她也不愿意。说急了,她负气连硕士都没读完,就退学回到祖奶奶留给她的宅子里,那个江南小镇的幼儿园里找了一个工作,每天除了陪孩子们,就是画画种花。陆希眼底隐隐泛起水光,她太不孝了,从小到大就只会让爸妈哥哥操心,最后还要他们心口划上一刀,让他们承受晚年丧女之疼,幸好大哥比她孝顺,比她有本事多了。
“皎皎?”高严见陆希眼底泛出水光,“怎么了?是她们唱的不好吗?换来唱好不好?”
“不是!”陆希回神,“是她们唱的太好了。”陆希暗暗自嘲,她怎么今天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呢?
高严接过丫鬟递来的绢帕,迟疑了下,伸手按了陆希的眼角,春暄和烟微阻止不及,就眼巴巴的瞧着高二少君给自家大娘子擦根本不存的泪水。
陆希一笑,接过高严手中的帕子,“阿兄,知道为什么小名叫皎皎吗?”
“因为出生月出之时。”高严说。
“是的,出生月出之时,所以阿娘以《月出》给取了‘皎皎’这个小名。”陆希微微感慨,对这世的母亲,她的记忆已经还很模糊了,毕竟自己出生不到一年她就去世了,只依稀记得她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子,和耶耶感情也非常好。
高严不似陆希,他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他怕陆希自伤身世,对陆希说:“要不换个伎进来给笑话听如何?”
“不用了,觉得她唱的挺好的。”陆希见严轻叹一口气连唱了四五首曲子,对春暄说,“让严大家休息一会,喝口水。”
春暄应声下去。
“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吓得画舫里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陆希也吓了一跳。
高严眉头一皱,沉声问:“怎么回事?”
“回郎君,是外面有两艘船撞了一起。”一名侍卫隔着帘子禀告道。
撞船?陆希第一反应是低声对高严说,“阿兄,要不派去看看,别有落水了。”
“好。”高严一口答应,他对陆希万事以为主的想法,不理解但已经习惯了,他从不陆希面前发作下。
“何敢此猖狂!”一声陆希有点耳熟的怒喝声响起。
陆希听到这声音一怔,随即起身嫌弃厚重的帘子,透过菱形格子往外瞅,“呃——”
“怎么了?”高严见陆希神色有异,往外望去,就见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站一艘明显船尾有些撞得变形的画舫上,怒视着另一艘似乎远行而来的大船。那船上一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仰着头高傲的说:“好狗不当道!谁让们挡着们家少君的道了!”
“阿妩应该画舫上。”陆希说,因为那中年男子是常山手下的禁军侍卫统领,“阿兄,那船主是谁?”陆希见画舫似乎没什么大问题,显然阿妩她们也带了不少侍卫出来,也就放心了,有闲心和高严聊天了。
“应该是凉州刺史吧。”高严指了指那大船上面挂着大大的“唐”字,“记得凉州刺史姓唐。”
果然是外面入京的,“阿兄,说阿妩她们会不会把那丢下去?”陆希觉得以自己妹妹的脾气,非常有可能!一般来说,京城长大的孩子,就算纨绔也仅自己家里胡作非为,很少外面嚣张,可外面长大的纨绔,往往都会第一次入京的时,都会很嚣张,等过段时间被收拾过了,才会变老实。
高严见她双眸晶亮的望着外头,心中又爱又怜,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替她挽了下鬓发,“要是喜欢,现就让把他丢下去。”
陆希被高严的举动,弄的一愣,双眼直直的望着他,高严凤眸微扬,嘴角噙着笑意,温柔的回视着她,半晌陆希扭过了头,高严见她没拒绝,心中大喜,“皎皎——”他的手刚想搭陆希的手上。
“大娘子——”春暄突然开口道,“窗口风大,您要披件衣服吗?”她说完后,无视高严射来的凌厉目光,双手捧着斗篷,低首恭敬的站两身后。
“嗯。”陆希有点不自的避开了身体,让春暄给她披上斗篷。
高严无奈的退到了一旁,陆希也低头着不出声,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九月见了,暗恼春暄煞风景,可脸上却带着笑对陆希说:“大娘子,外头风大,还是坐下吧。”她心中忖道,郎君也是的,陆大娘子是什么性子?这会她都肯单独和他出游了,偏他还不开窍,居然真一句话都不说,他真准备等大娘子许了他,再表明心迹不成?
“嗯。”陆希坐回了位置,目光扫过九月的发髻时,“九月,成亲了?”陆希注意到九月盘了一个单髻,而不是之前梳的双丫髻。
“是的,大娘。”九月落落大方的笑道,她是高家老管家的孙女,目前管着高严的内院事务,陆希帮高严理事的时候,时常会通过九月传话,和九月也比较熟悉。
“何时成亲的?”陆希问。
“今年六月,祖翁做主的。当家的,大娘也是见过的,就是这两年一直郎君身边伺候的转笔。”九月笑道:“说来转笔这大名还是大娘赐的呢!”
陆希偏头想了想,隐约记得高严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侍从,具体是什么模样已经忘了,“也真是委屈他了,那时候不过只是随口卖弄,没想阿兄居然当真了,既然他都和成亲了,就请好好取个名字吧。”
说起高严身边的侍童,十几年间换了三四批了,但名字从来换过,落笔、转笔、藏峰、藏头、护尾、疾势、掠笔、涩势、横鳞,取自蔡邕的九势,这还是陆希第一次学了后,得意洋洋高严面前卖弄,告诉他以后不用愁给僮儿取名了。她说过就忘了,却不想高严当真了,从此之后但凡他身边的侍童,用的就是这些名字。
九月笑着说:“他就一个老大粗,哪里要请取名?前几天还和道愁,好容易有个雅致的名字,却用不了几天了,等当了郎君的侍从后,只能叫以前的旧名二蚯了。”
陆希嫣然一笑,横波流光,看的九月竟有一瞬间的失神,大娘子越长越出挑了,性子又好,还对郎君这么关怀备至,难怪郎君这么放不下大娘子了,思及此,九月将一个攒盒递到陆希面前,“大娘子,这些干果是郎君特地让从南面寻来的,偏巧那送货的,半路伤了腿,前日刚送到京里的呢。”
“这不是荔棉吗?”陆希挟起一块晒干的果干说。
“这些都是南面的果子,担心路上坏了,就没让送鲜果来。”高严说,“一会也带点回去,就当尝个鲜。”
“干果中,耶耶爱吃荔棉,阿兄送点给耶耶吧。”陆希突然对高严说。
高严怔了怔,面露苦笑,“皎皎——”他总不好说,他这几天送过去的礼物,都被先生给退回来了,不然这果干陆希早能尝到了。
陆希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轻声骂道:“这笨蛋!”
“什么?”高严被陆希突然起来的责骂,弄的云里雾里的。
“说耶耶好端端的,作甚么为难?”陆希没好气道,“他怎么不去为难表哥?怎么不为难别呢?”
“那是因为——”高严刚想说袁敞是陆家看中的女婿,突然又觉得不对,袁夫想让皎皎嫁给袁敞,是很早就说过了,可先生这几天之前,对他和袁敞一向一视同仁,从小到大他揍了袁敞这么多次,也没见先生和袁夫生气过……高严越想眼睛越亮,“皎皎!”他又惊又喜的望着陆希,“是说——”
陆希偏着头,不理他,笨死了!这事情都想不通,还要她来提点,要是耶耶真想拦他们,就算他们不走官道也照样能被耶耶找到!
高严欣喜的站了起来,团团转了几步,突然冲到了陆希面前,双手握住陆希的双臂,“皎皎,真愿意了?”此刻高严如冠玉般的脸庞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目光炙热而纯粹。
“囡囡,这世上除了父母亲会疼之外,还有一个就比亲还要喜欢,他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一直陪着,跟一起变老的……”陆希还记得曾祖母给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突然年轻了很多岁,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当时她远没有达到理解这句话的年纪,可因曾祖母的笑容,她记住那句话,“太太,囡囡好像找到这样的了。”陆希喃喃的说,对着高严轻轻的点了点头。
“皎皎!”高严再也忍不住激动,将陆希搂了怀里。
陆希不妨,被他搂了怀里,她脸一红,下意识的伸手就想推开他,但高严却将她搂的更紧了,双臂不住的轻颤,陆希心一软,头缓缓的靠了他肩上。
而九月早高严兴奋站起来的时候,就示意众退下了,春暄和烟微并不想离开,可奈何九月对四个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四上前,硬是把两拉了下去。
“皎皎。”高严抱了一会陆希后,扶住陆希的双肩,认真的说:“以后一定不会让受委屈的,会让过的比谁都好的!”他心里明白论家世他是比不上袁敞,如果皎皎想下嫁寒门子,多得是选择,他非嫡长又担负了那么一个五毒俱全的鬼子名声,莫说皎皎了,就是寻常父兄品阶高些的寒门女都不会选择嫁给她,“皎皎,高严此生定不负!”
高严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一字一顿,似乎能直击心头,那目光更是炽热的让陆希几乎不敢直视,听了高严的话,陆希想笑,又觉得双眼酸酸的,“以前就没让受过委屈,至于那些虚名,本就不乎。”陆希其实心里也犹豫了许久,才选择了和高严挑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实做不到,一面享受着高严的种种体贴的举动,一面又对他若即若离。可真直接拒绝高严,陆希又狠不下这心,如果错过了高严,陆希想她会后悔吧,既然如此,那就顺心而为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uemao、瓷器小猫、朵朵超人谢谢三十七在我旧文《一路荣华》投的霸王票谢谢大家的留言订阅支持,oo~
、
荔棉就是荔枝干,果鲜时肉白,经晒干后呈红色。日晒火烘,卤浸蜜煎,可以运到远方。成朵荔果晒干称为荔棉。
老太太,听风家乡叫曾祖母,都叫老太太、太太
、
这章写的好纠结啊,貌似我从来没详写过男女恋爱,拉拉小手、说说情话的场景哎,高严我对你好吧,你前面几个姐夫都木有享受过这种的待遇!
、
半夜高家,惨白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在了地上,映出了一片粉红色的光晕,光晕中映出了一条不停在地上踱步的身影(冒着粉红泡泡的高严,兴奋过度了,睡不着了)。
九月强撑着耷下的眼皮,恹恹的瞅着高严,“郎君,该睡了。”
高严依然在踱步。
“郎君?”九月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九月,你说我赶在十五前,能娶到皎皎吗?”高严在房里转了一会后问。
“……”你可以去试试,不过我相信你会被岳父打出去的!
“九月,你说皎皎万一反悔了怎么办?”高严又问。
“……”陆大娘子如果反悔的话,您有其他法子吗?您可以继续对着大娘子哭。
“谁敢跟我抢皎皎,我就杀了他!”高严目露凶光的说。
“……”您有本事杀光所有男人吗?
“对了!我让阿姊把皎皎接到宫里去!”高严蓦地停住脚步,“宫里见不到男人,就不怕皎皎反悔了!”
“……”郎君,其实宫里除了太监外,还是有男人的。(ps.九月是老管家的孙女,所以你们懂得)
d
玉堂金阙 50初七灯会(下)
等春暄和烟微再次入内的时候,就到自家姑娘的时候,都怔住了。
陆希还是和之前一样,靠软榻上,脸上也一如既往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笑意和往常淡的让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微笑完全不同,此时的陆希连眼角眉梢都透着浅浅柔和的笑意,微微的嫣红从玉质的肌肤中透出,犹如一块生晕的美玉,眼波盈盈,似一泓秋水,转眄流光。
饶春暄和烟微早已看惯了陆希,也忍不住被陆希难得一见的艳色,惊艳的得脸红心跳。大娘子似乎和之前不同了,之前美则美矣,却像一尊没生气玉像,可如今却多了几分灵动鲜活。
陆希长得很美,即使尽出美的陆家,她的容貌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使有这般美貌,陆希依然是陆家最不起眼的。陆家性烈如火、爱憎分明,行事率性,加上出色的容貌,随便哪个陆家都很容易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陆希却和绝大部分陆家不同,她甚至比起不是陆家的候莹,还要更容易让忽略。如果说候莹的个性是端庄谨慎,那么陆希的性格就是——没有性格!
除了偶尔几个亲近的亲面前会展现一些小性子外,陆希对着外,永远是不变的温柔。那种温柔会让觉得亲切,可又隐隐带着距离感,让无法彻底的亲近。她从不生气,也绝少大笑、高声说话,就算气急了,也只是敛了笑容安静的坐着,很多认识陆家姐妹的,往往一开始都会觉得陆希比陆言好相处,可渐渐的大家都会被陆言吸引。
春暄和烟微是从小陪着陆希长大的,两也是最清楚陆希如何从爱笑爱哭渐渐转变成今天这性子,两心中不无感慨。可今天见陆希如此,两对高严之前少许的不满立刻不翼而飞,就算他今天引诱姑娘出来,可看他能让姑娘这么开心,就够了。
这时高严也神采飞扬的坐陆希对面,他本就对陆希千依百顺,如今更是捧手心都怕捂化了,知道陆希脸皮嫩,见丫鬟们都进来了,不用陆希说,就乖乖的离她远了些,“饿了吗?让把膳食送上来吧?”高严说。
陆希自上了马车后,嘴边的食物就没断过,哪里吃得下去,她摇了摇头,“不饿了。”
高严知道她胃口小,想着她刚才也吃了不少东西,怕她积食,“想不想一会去外面散散心?让九月给换身衣服,保管没能看出来?”
“真的?”陆希欣喜的问,她是很想去外头走走,就是担心被认出来。
高严对捧着衣服进来的九月颔首示意了下,起身对陆希说:“去外面等。”
九月一口气让小丫鬟端了三四个火盆进来,内室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春暄、烟微和九月三,差不多内室暖和的要流汗了,才开始帮陆希换衣服。
“这不是麻衣?”陆希翻了翻九月给自己带来的外衣,“是绸衫吗?”
“这是缯衣,比寻常绸衫要容易染色,外头很多品阶稍低官员家眷,都常穿用缯布做成的衣衫。”九月解释道。
春暄和烟微快速给陆希换上了衣服后,小丫鬟才把火盆撤出,又捧着胭脂水粉进来,九月调脂粉给陆希化妆,先将陆希的脸涂得稍微黄一些,接着把她眉毛修的粗了些,眼角化得似乎往下耷拉了些,眼睛也变小了,最后给她盘了时下少女流行的发髻,还带了一些鎏金、鎏银铜饰,这么一装扮,陆希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
陆希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九月这么一化,她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九月将陆希脸化好后,就抬起她的手,给她手上也抹上一层水粉。
“姑娘。”烟微趁着九月给陆希化妆的时候,外出了一趟,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摆放着一只银匣进来了。
陆希等九月给自己化好妆后,示意烟微把银匣递给九月,“虽然迟了些,可也是的心意,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一旁侍立的侍女给九月打开了妆匣,红绸的缎面上,赫然摆了一副金镶红宝头面,头面上镶嵌的红宝小如黄豆、大如龙眼,颗颗颜色艳且正,做功也非常精致。这套首饰是陆希这次带出来的备用首饰,因嵌了红宝石,陆希觉得挺称九月新嫁娘的身份,就让烟微拿来了。
九月只一眼,就知道这套首饰定是陆希平时自己戴的首饰了,“谢大娘子赏!”九月恭敬的给陆希磕头。
陆希让春暄扶起九月,“还让春暄给挑了几匹颜色鲜艳的料子,明天给送过去,新嫁娘也不能穿的太素净了。”大宋等级森严,每个阶层所用之物都有规定,九月身为奴婢,只能穿麻衣、佩铜饰,甚至不能穿鞋。不过律法这么规定,可以九月这种权贵门第的管事仆妇而言,只要不是太招摇,也没会说什么。
“大娘子——”九月张嘴欲言,眼眶微红。
“怎么了?”陆希看出九月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又不好出口,干脆退下了其他。
“大娘子,奴婢斗胆想问您要一物。”九月又跪下给陆希磕头,“您上次赏给奴婢的香露,奴婢给祖翁用了,祖翁用了后,晚上很早就入睡了,奴婢想问大娘子再要一些。”九月有些忐忑的望着陆希,陆希上次给自己的香露,她瞧着品质比大食过来的蔷薇香露还好,九月不知道陆希是怎么来的,也知道那是珍稀之物,若不是了解陆希的为,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怪罪自己,九月也不敢贸然提这要求的。
九月并非老管家的亲生孙女,是老管家一次外出的时候捡回来的孤儿,老管家无儿无女,特别喜欢孩子,见饿晕路边的九月,生了恻隐之心,将九月带回了高家,认作了孙女。九月对老管家的救命养育之恩,感激心,照顾老管家尤为精心,老家年纪大了,时常夜里睡不好,九月为此一直担忧,见大娘子赏给自己的香露,祖翁用着好,就斗胆借着这机会提了。
“上回给是什么味的?哎,算了,回头让春暄每样都给送些,既然老管家用着觉得不错,等用完了就问春暄要吧,不用特地来回了。”陆希说,“那些香露女孩子用也很不错,回头让春暄教怎么用。”九月口中的香露,其实就是精油,陆希专门让自己名下的一个庄子给自己弄的,为了能得到玫瑰精油,她还特地让从大食带了玫瑰种子回来种植呢。因都是手工操作,精油产量也不多,除了自用和定期给两位阿姑和高太皇太后、高皇后送些外,也就偶尔会做点情罢了。
“多谢大娘子!”
九月开心的又要给陆希磕头,陆希摆手道:“都快成磕头虫了!快起来吧。”高家老管家,陆希没见过,可也知道阿兄年幼时候受了他不少照顾,这点小事陆希自然不会拒绝。
“唯。”九月起身,再打量了陆希一遍,笑着说:“常要化了这妆,都丑的不成样子了,大娘子却还是这么出众,郎君这要担心了。”说着挑起帘子让陆希出去。
“就夸吧。”陆希笑着出了帘外,刚出去就“扑哧”一笑,“阿兄怎么打扮成这样子了!”高严和陆希换了差不多颜色和款式的衣服,脸上也稍修饰了下,还加了一把胡子。
高严见她双目笑弯成了一对月牙儿,摸了摸胡子,“不好看?”
“也不是,就觉得怪怪的。”陆希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以为会穿麻衣呢。”
“麻衣是白丁和奴婢穿的,今天太多,万一出了什么事,太麻烦了。”高严说,今天是和陆希出去,高严自然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也对。”陆希听高严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想差了,平时她看皇帝和大臣之间,关系要比后世和谐平等许多,臣子见了陛下也不用拜跪,不爽了可以上书大骂皇帝……一直感觉这时代要比后世开明许多,她却忘了大宋本身是一个等级非常森严国家,各阶层间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初七这种时候热闹的时候外出,还是有个官身保护比较好。
高严并没有让画舫直接入城,而是离水城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们走到城里吧。”说着牵起了陆希的手,扶着她下画舫,九月、春暄、烟微等也换了装,同百名乔装过的兵丁一起,簇拥着两往城内走去,那些兵丁除了留下十来跟两身外后,余下的全部散开了。陆希乘坐的画舫不是太大,很多兵丁都是坐其他船只上,一路尾随画舫而来的。
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身边的穿着短打、带着斗笠、挑着担从身边快速走过,不时还有牵着牲口路过,腥臭味扑鼻而来,高严皱了皱眉头,将陆希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卖灯哎——卖灯了!一个铜子一个啊!”
“卖糖粥——”
“馄饨——卖馄饨啦——”
来古代这么久,陆希还是第一次来到建康的西市,第一次见这么多,这么多店铺,各式的叫卖声,陆希耳边汇成了一曲交响曲,恍惚间,陆希觉得这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啊,一时间陆希兴奋的脸都涨红了。
“皎皎!”高严一把将正对着一块石头踩下去的陆希拉到了怀里,他低头担心的望着陆希,“不舒服吗?要不们回去吧?”
“没。”陆希抬头对他一笑,“是看着迷了。”
高严对九月使了一个颜色,九月立刻上前,“大娘子,扶着吧。”
“以后不会——”陆希突然身体一歪,原来她脚突然踩到了一处石板和石板接缝的空隙处,若不是高严和九月见机快,立刻牢牢的扶住她,非绊脚不可!陆希头冒黑线,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要知道平时她穿着木屐都滑溜溜的地板上,还能走的飞快而不带一点声响呢!
“大娘子是第一次来西市吧,第一次来西市,也是眼睛都转不过来呢,差点撞上家招牌呢!”九月见陆希尴尬,体贴的替她解围。
“小娘子,要来一碗馄饨吗?”大家恰巧正一卖小食的摊前,那卖酒的妇笑盈盈的对陆希说,她说着一口软软的吴语,身上衣服也浆洗的干干净净,白生生的右手还执了一柄木勺。
陆希笑着摇头,转身往卖花灯的地方走去,“阿兄,好可惜啊,给的那只小灯笼没带出来。”陆希惋惜的说。
“带出来了。”高严从侍从手中接过小灯笼递给她,“要点上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