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看泉听风
“才不要呢,我要早睡早起、身体健康。”陆希推着他,“你先去出去换衣服。”陆希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汗水,想洗一下,陆希瞪了他一眼,他定是晚上偷偷钻进来的,还说睡着不知道,他骗鬼呢!
高严眼睛一亮,上前搂着陆希道:“我跟你一起洗。”吃不到正餐,弄些小点心也不错。
“不要!”陆希坚定的一口拒绝,让他这么胡闹,她就白早起了。
“我让人从别庄运了汤泉过来呢,要不要陪我一起泡温泉?”高严低头轻哄。
“我也有,才不稀罕你的呢。”陆希不屑道。
“你的昨天全用完了,今早我就让人带了一桶过来。”高严好整以暇道,见皎皎微挑的桃花眼,一下子瞪得溜溜圆,又微笑着补充道,“放心,晚上我会让人再送来的,不怕晚上没得用。”
“你——”陆希见高严得意洋洋的模样,她气得抬起高严的手臂,在高严略带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对着他手臂内侧的嫩肉恨恨的一口咬下!
“疼——”高严嘴上叫的疼,可手一动都不动,笑眯眯的单手抱起陆希,“我们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混蛋!”陆希忿忿的骂道。
穆氏早在小夫妻腻在一起的时候,就含笑退下了,要大娘子夫妻感情好,她就开心。
高严新居里,夫妻蜜里调油的打情骂俏,高囧的居所里,却是一片静悄悄,多年的习惯,让高囧寅时不到就起来了,再陪近卫打了一场后,再次回到寝室梳洗的时候,已经快卯时了。
乐平阁楼里的灯还是暗着的,高囧看都没看一眼,就走入了自己的净房。
“少君。”净房里的侍童给高囧倒好热水后,伺候高囧脱下盔甲,“二少君新居灯寅时就亮了,这会已经要去给郎君请安了。”对武人来说,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高威看似粗豪好色,实则对几个儿子教养相当严格,绝对不允许儿子沉迷女色,故即使高囧和乐平成亲三年无子,高威都没给儿子选过半个侍妾,身边也就只有两个通房,高囧一个月最多找她们一两次。
高囧微微点头,简单的冲洗了下,就穿好衣服往高威的上房走去,今天是弟妇入高家第一天,他身为长兄都不在,就太失礼了。
“少君,公主——”侍童欲言又止的望着高囧。
“不用了,她肯定不会去的。”高囧淡淡的说,当年他们新婚第一天她都没有去拜见父母呢,她不去更好,若是他得的消息没错的话,乐平未出阁前,和他那个弟妇关系不是太好,她万一公主脾气发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呢。
“公主,您真不去吗?”乐平的乳母对着坐在阴影中的人影迟疑的问。
“去,怎么不去,今天可是我弟妇入门第一天呢!”乐平的声音就跟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乳母点燃了烛火,乐平此时已经穿戴完毕,妆容完美,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乐平这样子,乳母反而担心起来了,公主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
乐平不理会乳母担忧,直接起身对阿金说:“走吧。”
“唯。”阿金忙上前扶住乐平的手。
昨晚高威是歇在娄夫人处的,和两个儿子一样,高威很早起来,和亲兵打了一场后,才松散着筋骨准备去上朝,回房就见娄夫人已经穿戴好了,“你怎么起来了?”高威奇怪的问,高威平时要早起,但他从不要求妻妾也陪着他一起早起,也不需要妻妾伺候自己穿衣,所以娄夫人基本都是等高威上朝后才起身的。
“夫君,你忘了,今天是阿希入门第一天。”娄夫人提醒丈夫道。
“哦?”高威还是没反应过来。
娄夫人道:“阿希这会应该过来请了安?”
高威摆手道:“怎么会呢?这才什么时辰?”
“乐平是公主,身份不同。”娄夫人提点高威道,在高囧尚了公主后,她就绝了在公主面前摆婆婆的身份了,说来乐平在大宋诸多公主中,除了花费多一点外,余下还算相对不错,至少比其她动辄责骂公婆、兄弟妯娌的公主要好上许多。
听妻子提及乐平,高威心里叹了一口气,眼看着老二夫妻和睦,而老大和乐平成亲三年都没一男半女,高威心里不是不担心,和乐平差不多时间下降崔家的阳平,都和崔振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难道元亮就这样无后了?
娄夫人见高威心情不错,迟疑了下,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高回出仕的事,就听门口传话,乐平公主和大少君、二少君同安邑县主来了。
高威一听大儿夫妻也来了,欣喜非常,让四人都进来,这时候高家的诸位兄弟也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乐平冷眼望去,陆希今天一反她往常过分清雅的装束,居然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深衣,上面织了五彩蹙金的牡丹,若是旁人穿了这身璀璨华服,定会被衣服夺去颜色,可陆希穿着却更衬出她光艳明媚。三年没见,陆希已经不是之前小女孩的模样,身姿亭亭玉立,原本还带着稚气的五官已经彻底的长开,精致的容貌就算是女子见了都会失神,难怪能让高家老二为她魂牵梦绕,乐平目光扫过几乎寸步不离的高严,嘴角微晒。
因高威和高囧要去上朝,并没有停留多久,娄夫人等高威走后,就吩咐厨房传朝食,高家进食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众人难得聚集在一起,又是高严新婚,大家其乐融融的说成了一团,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让陆希一时有些发怔,以前大母和耶耶在时,在饭后饮茶时,也会如此。
乐平没有笑,也没板着脸,只是安静的用着自己的早膳。陆希很专注的听着大家说话,感受这温馨的气氛,但也一直没说话。她很早就养成了食不语的习惯,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一家子吃饭,也是静悄悄的,等正餐结束、大家开始吃水果甜点时,才是一家人交流的时间。
“阿希,你看如何?”娄夫人偏头问陆希,只有女眷的时候,娄夫人会叫陆希的小名,但这会全是高严的兄弟,娄夫人就喊起陆希的名了。
陆希不慌不忙的咽下最后一口粥,用丝帕拭了拭嘴角后,才道:“大家,陆氏学堂的事务,全是我六叔祖在管,我回去问过六叔祖后,再来向大家回话。”
娄夫人适才问陆希,高回是不是可以入陆氏学堂学习,陆希身为陆氏嫡长女,这点小事根本不需要通过六叔祖才答应,但陆希不认为高威会同意自己儿子去学文,除非高家和陆家一样放弃兵权,整个家族彻底的由武转文,或者高威只想自己儿子这辈子永远当个县令,不然绝对不会让儿子去陆家学堂的,所以她没一口答应,想来高威会阻止妻子一厢情愿的。
“好。”娄夫人满意的点头。
“大家。”乐平也放下食柶,微笑的轻唤着娄夫人。
“怎么了?”娄夫人很惊讶乐平会主动对自己说话。
乐平手轻轻一抬,从乐平身后走出两名温良端庄的女子,对着娄夫人跪拜。
“这是?”娄夫人错愕的望着这两名女子,脑海里浮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她们是乐平给高囧找的侍妾?
“我和元亮成亲三年都无子嗣,这两名女子都是良家女,温良恭俭,家中亦有数名兄弟,想来定能给元亮开枝散叶的。”乐平柔声细语的说。
娄夫人脑子都混乱了,公主会主动给驸马纳妾?的确,没有那个皇朝规定驸马不可以纳妾,历代驸马纳妾的也比比皆是,但身为公主,只要不迫害驸马侍妾就已经是贤良典范了,要说给驸马纳妾……就是本朝最温文知礼的豫章长公主都没干过这种事。
乐平淡淡一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我该做的,再说元亮也已经二十有六了,旁人同他这些年纪,孙子都该有了,他也应该有长子了,等她们生了孩子后,就是我们高家的嫡长孙。”
娄夫人见乐平不仅肯让高囧纳妾,还肯认养庶子为嫡子,又惊又喜,连声称赞乐平识大体。
陆希一直安静的听着娄夫人和乐平的对话,高严悄悄的伸手,握住了陆希的手,陆希对他回以一笑。
朝食结束后,高严对陆希说:“要陪我去别庄吗?”
“别庄?”陆希问,“你去哪个别庄?”
“就是我们高家家奴住在的城郊别庄,哪里有我的几个兄弟,昨天我成亲他们没来,我让王直在别庄招待他们了。”高严对陆希说,“他们都是些粗人,你若是去的话,不用陪着我们,我让司漪陪你骑马。”
“好啊。”陆希笑着说,“你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叔伯,为什么不去呢?”陆希没当过兵,可她也知道男人从战场发展出来的友谊,是非常坚固的。
高严见陆希这么说,眼底染上了笑意,“皎皎,你真是我的贤妻。”
“我可不要做贤妻。”陆希皱了皱鼻子说,“贤妻的结果就是被当成黄脸婆嫌弃。”
“不会。”高严望了望四下,见两人已经回了新居,周围也只有他们自己的近侍,挥退侍从后,将她搂在了怀里,“你是我的命。”
陆希听到心头一跳,她仰头半玩笑道:“要这么说,以后你嫌弃我了,那我就带走你的命。”
“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的。”高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认真的说。
浅浅笑意从心底散开,漾到了陆希的眼角眉梢,双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高严最爱看她这么笑,低头亲了亲她可爱的小酒涡,柔声说,“我们走吧。”他也不是有意煞风景,但要在这么下去,皎皎又要拿自己磨牙了……高严叹了一口气,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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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古代贵族上学的时候,大部分都有性教学的。东汉的《白虎通》记载,当时有一种叫“辟雍”的贵族子弟学校,性教育就是教育内容之一。但是我想在那个男权社会,一般来说,应该只会教男人如何让自己舒服,对女人就应该没那么体贴了,而陆止给高严安排的课程是,如何让女性更舒服,所以大家别以为高严傻得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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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阙 86机关算尽
86机关算尽
“阿姊,你说乐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娄夫人等朝食结束后,憋着一肚子疑惑去找阿姊,在乐平把侍妾送到她面前之后,她就反复琢磨,乐平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
娄英听到乐平给高囧纳妾,先是一愣,随即皱眉,“这怕是乐平公主在提醒安邑县主,高家的嫡长孙还没出生呢。”
听了阿姊的话,娄夫人蓦然一惊,“那阿回怎么办?”再有几个月,阿回也要和荣娘成亲了,难道高囧的长子没出身之前,弟弟们的孩子也不能出生吗?娄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阿回为了等上头两个兄长,已经这么晚成亲了,这会连孩子都不能生,娄夫人再怕高威都要和他闹上一回了!
“阿妹你不用急,阿回还要过段时间才会成亲呢,恐怕那时候安邑县主早有身孕了,难道皇家还能压着安邑县主不生不成?”的确讲究点的人家,嫡长子和嫡次子的亲事,都会分开些时间,省得出现次子生出嫡长孙的尴尬事,但那也仅仅是避开一段时间。有爵位的人家,承爵者定是长子长孙,只要长子有嫡子,不管排行为几,定为继承人。
就如陆家的陆琉、陆璋,纵使陆说去世后,陆氏族长为陆璋,继承齐国公爵位的还是陆琉。更别说这会高囧和高严亲事隔了三年,三年时间乐平还是生不了嫡子,如果皇家再压着高严和陆希不生孩子,无论是高家还是陆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若是乐平真生不了,而陆希又有了嫡子,高家那么大一份家业,最后到底是谁的……看来方氏这房是有热闹瞧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娄夫人不理解的问。
“不好说,阿妹这件事是他们三姐弟的事,我们不好插手,还是静观其变吧。”娄英说,“对了,这是荣娘让我给你的。”娄英将几本账册推给娄夫人。
娄夫人见算得清清楚楚的账册,脸上不由带了笑,“阿姊,荣娘这孩子你教的真好,等她入了门,我可就真轻松了。”
“瞧你说的,她就一个小孩子,就能做这些琐事,大事还是要你把握的,不然她非闹出乱子不可。”娄英说。
娄夫人叹气道,“荣娘那么沉稳,哪会出什么乱子,只是她嫁进来,怕是会受委屈了。”
“怎么?”
“昨天夫君在外院走了一笔账,约有十万贯左右,据说是给高严在蓟州置产的,这些钱置办下的钱财全部归为陆希的脂粉钱。”娄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高威对发妻的三个孩子可算是做到了尽心尽力。
娄英安慰娄夫人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阿妹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我看安邑县主是个和善人。”
“她性子的确和善。”娄夫人并不否认,“但阿姊你也说对了一件事。”娄夫人叹了一口气,“从昨晚开始,下人已经两次往家里运汤泉了,我让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阿希在家是天天沐浴的。”
“天天沐浴?”娄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会除了少数几家极富贵的人家,谁家会天天沐浴?光是烧柴就是一笔不斐的开支了,以高家的富贵,也仅能保证几个主人可以在夏天时候天天沐浴,冬天也就三天洗一次罢了。用汤泉沐浴倒不用费柴禾,但温汤监每日运来的汤泉,光供应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帝后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供应其他人,陆希这待遇就是乐平都比不上啊。
“亏得她马上就要走了。”娄夫人苦笑,她也不是真想赶陆希走,陆希用汤泉,用的是自己家的,人手也是自家的,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这两个媳妇,一个比一个娇贵,乐平和陆希又不和,这会陆希天天用汤泉,万一乐平也天天要怎么办?高家可没汤泉别庄。再说高威对这两个儿媳妇这么偏心,荣娘会怎么想?还是送走一个好。
娄英劝慰了娄夫人几句后,就回她暂居的院子里了,荣娘在做针线活,儿子坐于她下方读书,姊弟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让娄英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阿娘。”两人笑着给娄英行礼。
娄英轻拍了儿子的肩膀,薛小郎见母亲似乎有话对阿姊说,就退下了,薛娘子给娄英沏了一杯茶:“阿娘,喝茶。”
娄英翻看着女儿的针线活,满意的点头,“不错,都是你婆婆喜欢的花式。”
薛娘子抿嘴笑了笑,娄英拍着女儿的手,“荣娘,嫁到高家后,记得事事多劝着你婆婆,切记不要去参合他们长房的事。不要和你前面两位阿嫂比,她们是不同的。”荣娘越贤良,就越能对比长房那两位。
“阿娘,发生什么事了?”薛娘子关切的问。
娄英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未了对薛娘子说:“他高元亮一天生不出孩子来,方氏那一房就有的乱呢。”
薛娘子不解,“为什么?不是乐平公主都让高大少君纳妾了吗?再说高大人没有爵位在身,他们总不至于为了爵位闹起来吧?”郑琬琰和陆希的待遇,她压根想都不会想,郑琬琰是公主、太子胞妹,陆希是太傅之女、齐国公的姑姑,又给高家办了一个书阁,她不过一个小士族旁系的丧父孤女,连这两人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薛娘子和娄英都清楚,高威根本无意精心栽培高回,才会让高回娶她,不然早为他精心挑选高门显贵之女为妻了。
“纳妾?”娄英冷笑,“方氏那房两个嫡子,媳妇一个皇家的金枝玉叶、一个士族的掌上明珠,对高郎君来说,这两房手心手背全是肉,若是将来陆娘子有了嫡子,而乐平没有,你说高家会闹成什么样?”以高威的心性,说不定要求高严把长子过继到高囧名下,可以高囧的高傲,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高囧和高严原本感情就不好,这么一来,娄英嘴角微微一弯,未必阿回没有机会。
薛娘子听阿娘这么一说,“那——”
“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的跟你夫君过日子,高郎君这会正值壮年,等十五年后再计较也不迟。”娄英含笑道,有这么两个媳妇在,她家荣娘怎么都会更讨人喜欢的。
薛娘子乖巧的点头。
娄英心里算盘打的精,却不知道天底下除了天生痴傻之人外,又有几个人是傻得?高严看着下属送来的消息,嘴角挑了挑,将信笺这好了,随手一丢。
“阿兄,怎么了?”陆希敏感的注意到高严情绪的细微变化,抬头望着他。他们是在去别庄的路上,高严不肯离开陆希,就陪她一起坐牛车了,陆希倒是很希望骑马,但高严不许。
“没什么。”高严亲了亲她额头,见她专注的摆弄着一堆黄色粉末,笑着问:“这是什么?你新弄的香?”
“不是。”陆希摇头,“这是蒲黄,有——止血的效果。”
“真的?”高严立刻对这种药材专注起来了,“真有止血效果吗?这药很珍贵吗?效果如何?”
陆希见他这么激动,就知道高严理解歪了,“阿兄,这个药是内服治内血的,不是治外伤的。”
“内血?吐血可以治吗?”高严问。
“我不知道。”陆希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蒲黄丸,是治疗女子经血不断、漏下不止,久而血虚者。”她想了想,又道:“我记得家里的医书还说过,如果用蒲黄水煎后,敷在烫伤处,可以让伤口早点愈合。”所以这蒲黄还有抗菌的作用?
高严若有所思,“皎皎,这蒲黄很珍贵吗?”
“不贵啊,就是最普通的水草,我芦苇荡里也有不少。”陆希说,“我们家里书房前种的那些小绿草就是蒲草,就可惜这些小草如果不移栽在沼泽里,过段时间就要枯萎了。”这蒲黄还是司漪说起,她认识一个部曲妻子,刚生了孩子,恶露不止,她才想起来让人从吴郡取了蒲黄来的。
“嗯,你给我些,我找人试试看。”高严说。
“试什么?”陆希问。
“能不能止外伤。”高严见陆希狐疑的目光,连忙解释,“我先让人抓几只野兽试试看。”
“军中没有止血药吗?”陆希困惑的问,军中不是大部分都是外伤吗?止血药应该是最发达的吧?
高严沉默了下,平时他从来不和皎皎说这些事,但皎皎马上要和他去蓟州了,司先生说得对,有些事与其让皎皎突然知道,还不如事先告诉她,高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皎皎,止血药是珍贵的药材,军中除了高阶军官能用外,很多小兵基本上都用不上的。”高严露出了一丝苦笑,“而且如果遇上大伤的话,止血药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中哪有什么止血药,户部给的药作用甚微,一旦受伤了,最多就是布巾包扎、用火烧或者用烧红的铁烙,很多挺不住的人就这么死了。
陆希听得沉默了,高严见她不说话,以为吓到她了,连忙哄她,“不怕,这些只是少数人,大部分还是有药用的。”
“阿兄,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军中止血药的效果并不好?”陆希若有所思的问,“那些止血药原材料是什么吗?”军中缺医少药,她是明白的,但她没想到高严的军队也会少,高严怎么说都是军部大佬的儿子啊。陆希苦笑,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了。
“这些都是户部直接让人送来的,我并不知道配方。”高严说。
“阿兄,蒲黄能不能止血,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种药是止血圣药。”陆希说,“那种草药,每株长三个叶柄,每个叶柄生七个叶片。”陆希皱了皱眉头,努力的回想着,“它好像要在地里生长三年后,才能开始采摘,那草药应该在云南郡。”
“皎皎,你说真的?那三七真是止血圣药?在云南郡?”高严眉头微皱,云南郡地方很大,不过如果真有这种草药的话,慢慢找也能找到。
“绝对是真的!”后世云南白药都吹得神乎其神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白药的主要成分三七呢,“阿兄,你可以派人去云南郡,应该是云南郡靠近交趾、古时象郡的地方吧?”陆希不确定这会文山到底叫什么,“反正是在一座很高很高的高山上,你可以让当地人帮你找,他们应该知道的。”
“你说那些土人?”高严心中暗忖,对啊,那些土人世代生长在那里,应该比他们了解。
“阿兄,你让去的人,对那些——土人好一点。”陆希说,对这会的大宋的汉族来说,云南那边的少数民族,还不属于大宋的子民,只是土人而已。
“放心吧。”高严以为皎皎善心发作了,“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阿兄,那些人世代生长在那里,那边有很多止血的好药,不仅仅只有三七,他们肯定比我了解多了,你让人找到了后,还能让那些人帮着我们一起种,这样就不怕采完了。”陆希说,“这种药草很珍贵的,一旦那片土地生长了这草药,采完后好像十年内不能在同一片土地上种。他们缺粮食,我们用粮食换好了。”陆希对三七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能记得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是吗?”高严有些吃惊,“我知道了。”高严嘴上应了,可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这样的话,就要多带些人手了,万一那些土人不听话,就教训到他们听话为止,高严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不怕死。
陆希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去云南郡那边,会有瘴气吧?阿兄,你让去的那些人多带些艾草,尽量不要被蚊虫咬到,瘴气是靠蚊虫传染的,还是有多带些菣,那是治疗瘴气的良药,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灭蚊,千万不能大意,路上也绝对不能喝生水、吃野味……”
陆希说了很多卫生常识,高严认真的记下,末了,陆希还是有点不放心,“阿兄,你一定要让人善待那些土人。”不是陆希多心,而是她实在看多了,别说大宋上层贵族了,就是在司澈、司漪口中,那些土人都是比牲口还廉价的东西,比贱奴还不如。
“我知道。”高严心中的狂喜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皎皎,你怎么知道三七?又怎么知道菣可以治疗瘴气的?”高严如何不知,云南郡、南越国,一直是历朝历代,想要征服的地方,但是每次看到那里瘴气四溢,让无数军士死在路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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