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嘴上豪言壮语,内心却很诚实,唐寅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明白这会儿应该多向朱浩讨教对策,而不是闭门造车。
……
……
朱浩当天下午还是出了王府,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他办的学堂。
公孙夫人正式开始授课。
女学这边,从上夼和下夼村招募了十六个八到十二岁的女孩,名义上是进城当学徒,实际却是上课。
最近城外也都在避盗匪。
上夼和下夼村的壮丁留在村里挖地窖什么的,妇孺开始慢慢迁徙进城,一切在朱娘安排下有序进行,毕竟两个村子的人家都是自家佃户,上夼和下夼村本身也没什么防护措施,不像一般豪绅的庄子那般,有着高墙壁垒可以抵御外敌。
有条件的人家进城,没条件的则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别让盗寇发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盗寇劫掠,尤其是这种对于本地地形不太熟悉的流寇,劫掠时基本是瞎跑,一旦有官兵追赶,很多地方只是草草劫掠一番便走人……这年头只要不是存心造反的大贼,就算杀人放火,也都适可而止。
连贼人也明白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你把那些村庄一股脑儿灭了,那些远离城塞的土地荒废了没人耕种,你下次来抢什么?
盗亦有道,有时候并不是秉承所谓的公义,而是不得已为之,谁让盗寇本身也指望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过活?
杀人放火一时爽,但官兵剿灭起来态度更为坚决,抓到后判刑更重,甚至格杀勿论,连招安的可能性都没有……何必呢?
当然,这只是针对一般的贼匪,此番从江西流窜过来的明显是“大贼”,他们可是冲着兴王府而来,准备充分,会不会讲仁义就难说了。
可城外百姓,只是按照一般防贼的策略做准备,尽量把家里的粮食藏入山洞或者地窖中,晚上派人守着。
村里尽量不住人,全家老幼往山上迁,或是进城……总归有办法可想。
朱浩把欧阳菲带了过来,将其介绍给公冶菱和公孙夫人认识,等三女寒暄一会儿才问道:“欧阳姑娘,你们互相认识了吧?”
欧阳菲点点头,神色有些拘谨。
通过交流,她知道自己跟公冶菱、公孙夫人的身份不一样,人家是被朱浩雇请来的,属于“合同工”,而她则签了卖身契,属于奴婢,她很怕朱浩把她叫过来是干端茶送水照顾人的辛苦活。
公孙夫人之前本在教室里教女孩子诵读千字文,东家前来不得不抛下教学任务出来应酬。听美若天仙的欧阳菲说自己是朱浩的婢女,非常诧异朱浩是怎么做到让见识和谈吐皆不凡的欧阳菲卖身为奴的。
“师娘,让你们雇请丫鬟婆子什么的,都找来了吧?”
朱浩早就把为学堂雇请照料师生日常起居以及饮食的丫鬟婆子之事,交给了公孙夫人和公冶菱办理。
谁知公孙夫人摇摇头。
一旁的公冶菱回道:“目前戏班那边的婆子随时可以过来帮忙,若是单独雇请的话,会不会……用度上高了点?”
朱浩笑道:“不高,不高,这边你们的任务就是安心给孩子们上课,后续我会把一些基本的手艺活教会你们,你们再传授给那些女孩……我是男孩子就不进去了,她们的宿舍没什么问题吧?”
公孙夫人点头:“还好。”
朱浩道:“服务人员不到位,暂时伙食和卫生就需要孩子们自己动手,这边还需要人手负责搬搬抬抬的活计,但满院都是女眷……这样吧,我让欧阳姑娘多看顾一下,有什么需要直接与她说,她来安排一切……平时她跟我对接便可。”
朱浩算是正式委派欧阳菲差事。
不是来当下人,甚至不是来教学,就是时常过来看看,把这边的需求记录下来,告诉朱浩,然后负责具体落实。
欧阳菲管理过一个大家族,虽然生意做得不尽如人意,但知书达理,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只要往那儿一站气势就出来了,相信没有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磨洋工。
公冶菱道:“东家,那我……”
朱浩笑着做出规划:“最近公冶姑娘你可以回戏班去唱戏,也可以留在这边,全由着你,具体跟于当家把情况说明白就好,你现在的身份是兼职的学堂生活老师。工钱我不会少发你……
“至于欧阳姑娘,需住在别处,回头纺织工坊成立后,她便是当家掌柜,负责工坊的日常管理,你们一门心思教书育人便可。”
锦衣状元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心有杆秤
转眼到了二月底。
安陆州气氛逐渐变得紧张,城门只有在一早一晚会各开不到半个时辰,且入城要接受严格盘查,意图不明之人,哪怕是本地挑夫,也不允许进城。
府试定在三月中旬进行,但为了防止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应府试的考生二月下旬便陆续抵达州城,尤其那些京山县过来的考生,住满了城中客栈,一下子让州城内学术氛围浓烈起来。
这天上午,唐寅难得抽出时间跟朱浩出来参加文会。
以唐寅那一对熊猫眼,很容易让人联想昨日他去花天酒地彻夜不眠,但朱浩却知道这是非常时期,唐寅不会如此荒唐,更多是为剿灭匪寇殚精竭虑。
酒肆二楼,朱浩二人相对而坐,旁边全都是前来参加府试的儒生,此时四张桌子拼凑在一起,一群京山县的考生对着长寿县考生一番“训导”。
“……听说州府这边出了个九岁的县试案首?可真是奇闻……据悉还是个有锦衣卫背景的熊小子,学问必定不忍直视,你们就忍得住,不去文庙闹腾一番?”
京山县一群大龄童生,再次展开群嘲模式。
旁边文会的发起人赶忙阻止:“谈文章就谈文章,无端引此话题作何?”
京山县来的儒生都在笑,显然他们早就想当面教育一下长寿县的考生,可惜之前技不如人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找到由头了。
一名长寿县考生站了起来:“州衙、儒学署和本地士绅都出来发话,谁敢顶风作案?另外,就算是县试案首也不代表什么,或许他写的文章一时出色,但谁能保次次都好?只要让我等找到破绽,定叫他身败名裂。”
“对对对。”
长寿县这边的儒生自然觉得言之在理。
京山县挑事的人讥讽道:“我等可不是要让你们为难,对于如此不公之事,就该抗争到底,如此方不负文人风骨。不过既然事情已过去,现在去哭庙已经来不及了,那我们就该联手,在本次府试中压那小子一头,到时候即可真相大白,谁都知道他那案首之位来得不明不白。”
“有道理。”
旁边又有不知从哪儿来的考生站起,“如此一来,院考时我等大可跟湖广提学告状,就算那小子背景深厚,照样当不成生员!”
“好!”
本来是两县考生相互“地域黑”,到最后居然变成同仇敌忾?
这反差?
“诸位公子哥,这都要到用餐的时候了,不知几位点什么菜?小店有珍馐美味……”
伙计看这群人衣着光鲜,高谈阔论,眼看午饭时间到了,当然要上来问问他们要吃点什么,不能点两壶茶就在这里占我们四张桌子吧?
可这群考生,谁愿意在这时候请客吃饭?
这要是吃下来,谁结账?
这么大的开销还是能免则免,三五好友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顿,比在酒肆里吃饭经济实惠,最重要是荷包不瘪心不疼。
“没看到我们正在探讨学问?我等都是士林中人,将来注定要步入朝廷,为大明社稷效命……”
有人挺着腰杆对那店小二摆架子。
小二也算客气,满脸赔笑地说道:“就算王公贵胄和达官贵人,也是要吃饭的啊。”
“不吃了,回去用功读书,争取早日金榜题名……走了走了!”
一群人呼啦起身,连桌子都不打算收拾,留下满地瓜子皮和果核,径直往楼下去了。
小二苦笑着走到最后一桌朱浩这边,扬了扬下巴,好似在问,你们两个不会也要走吧?
朱浩大声道:“把菜单给我拿来,鸡鸭鱼肉上个遍,再来两坛十年以上陈酿,我要好好请先生吃饭。”
正在下楼的一群人听了也不知作何感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好咧,好咧!”
伙计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做这一桌客人的生意,顶上四五桌了。
……
……
“唐先生,开心一点,我请你喝酒吃饭,你咋不高兴?说好了你陪我出来参加文会,到现在一个文会还没去成呢。”
朱浩把菜点完,二楼暂时安静下来,笑着对唐寅道。
唐寅摆摆手:“别提了,最近太累,昨夜州衙熬到很晚才回王府,今日一早又跟王府众多官员商议对策,好不容易出来偷个闲,你就别打扰我了。”
朱浩咧嘴直乐。
难得看到唐寅正经做事的样子。
最近因为商议应对贼匪侵袭策略,唐寅成为王府中的大忙人,袁宗皋干脆把跟官府对接的差事也一并丢给唐寅和张佐,张佐本身没什么水平,基本都是唐寅忙前忙后。
“跟我说说吧,现在备战到什么程度了?贼寇几时到安陆来?”
朱浩问道,“这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会到最后,贼寇看我安陆州积极备战,没来袭扰就退兵了吧?”
唐寅没好气地道:“你当打贼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本以为就是一二百贼寇滋扰地方,现在越来越多消息传来,至少三五百甚至近千贼寇,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安陆州而来。
“邝知州没剩下多少任期,此时不想大动干戈,干脆把剿匪事宜丢给兴王府和地方卫所、巡检司,他自己只负责征召壮丁上城墙巡逻,出兵之事概不过问。”
朱浩道:“州衙这么不负责吗?”
唐寅叹道:“人家不过是尽力所能及的义务,不然你指望那些连兵器都没拿过的农夫,上阵杀敌?
“那些丁壮在城墙上巡逻几圈,还要本州士绅提供伙食和御寒衣物,用度方面是个大问题,因为兴王府主动提出剿匪,本州士绅基本不愿意出钱出力,尤其涉及出兵……可能要王府自行承担。”
从唐寅这颇有些不耐烦的讲述中,朱浩能感受到当前面临的阻力有多大。
一般某地闹贼匪时,县令都是依托城墙防守,如此基本不怕贼匪正面来袭,唯一担心的就是贼匪趁着月黑风高,派遣精锐搭梯从城墙防备薄弱处爬上,杀掉巡逻兵丁,然后把城门打开,贼匪顺势掩杀进城……那时城里的官民可就要遭殃了!
所以防备贼匪,不在于出城打仗,而是做好城池的守备工作。
如唐寅所言,知州邝洋名只是尽本分,至于出兵打仗……那是你们兴王府提出的,总不能让本州为数不多的兵丁跟着你们瞎胡闹,为你们兴王府捞取威望吧?我们做好份内之事已算仁至义尽。
“联络黄藩台和王中丞之事进行得如何?”朱浩笑着问道。
唐寅道:“黄藩台那边回信,表明即日湖广都司就将派兵前来协助剿匪,至于伯安……山长水远,信是否能平安送到都是问题,就算成功联络上,最多只能派兵断掉贼寇后路,想让其带兵北上,实现对贼匪的合围,几乎不可能。”
朱浩还在笑。
唐寅不太喜欢朱浩的反应。
朱浩笑的原因,主要是欣慰唐寅的“成长”,从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落魄老书生,变成统筹全局的“军事主帅”,虽然这个主帅只是个临时工,但总算有担当了。
朱浩道:“唐先生,你现在是遇到一些困难,但我跟你说,回头你就会发现,军民很快便会齐心协力。”
“怎么说?”唐寅皱眉。
朱浩笑道:“你想啊,贼寇千辛万苦,跨省不说,还跨大江前来劫掠,粮草辎重都没有保障,哪里有底气可言?想的是捞一票就走……可现在各府县情况跟安陆没什么区别,都想着自保,当官的无过便是功,从未想过主动迎敌,贼寇经历多了还不露出獠牙来?
“贼寇目的地在哪儿?肯定是安陆州城!等他们杀到的时候,气势已达到顶点,必将在城池周边大肆劫掠一番,本县士绅田地都在城外……就算许多在城里安家,但佃户、亲眷都在城外,他们能不急?”
唐寅皱眉:“你是说,他们迟早会协助兴王府,剿灭盗乱?”
“嗯。”
朱浩肯定地点了点头。
唐寅道:“希望如此吧,别到最后张罗半天,连兴王府都发现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在城外劫掠却无计可施……我不怕死,行将就木,没剩下多少光景可活,不为自己也不为兴王府,总该为百姓做点什么吧?”
“好,那我就为先生的大无畏精神敬上一杯。”
朱浩说着就要接过伙计送来的酒壶,为唐寅斟满酒。
伙计拿着酒壶已在旁听了一会儿,震惊地问道:“这位客官,莫非您就是如今在兴王府供职的高士陆老爷?”
唐寅一脸莫名其妙:“呃?”
伙计惊喜地道:“可算是见到活人了……看我这嘴,不会说话。城里都在传言,说兴王府里有一位高士,指挥王府官兵,联合卫所和巡检司兵马,要把前来侵犯安陆州的贼寇给剿灭了。
“唉,贼匪袭扰地方,就该主动出击,把他们给消灭,如此方能彰显我大明的威风,以警戒后人。
“您老为百姓做事,百姓都感念您的恩德。小的这就去告知掌柜,让掌柜上来跟您见上一面,这酒钱……我们都不敢收。掌柜的——”
伙计激动地下楼找掌柜去了。
唐寅还没回过神来。
足不出户,就成名人了?
朱浩笑道:“先生,你看到了吧?为百姓做事,人家就会记住你的好,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能掂量是非善恶,哪怕短时间内对你的剿匪大业没什么帮助,却会汇聚成一股浩浩汤汤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决定人心向背和归属。”
锦衣状元 第二百九十六章 转攻为守
随着酒肆掌柜、伙计等人到来,好一番恭维,让唐寅深刻地感受到被人尊敬的滋味。
半生一事无成的老家伙,居然不用“诗画双绝”的名头就能出人头地,受世人顶礼膜拜,唐寅嘴上谦逊,但朱浩分明清楚地看到他眼角不时浮现出的鱼尾纹准确说老脸横皱,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说明这老小子心中乐开了花。
“在下一定不会辜负安陆百姓期望,及早剿灭匪寇,还安陆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唐寅居然在几个市井小民面前拍着胸脯表态。
本来酒肆掌柜说好要请客,商人看起来注重利益,但这年头的百姓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让真心为民的人吃亏,哪怕他们自己损失一点,不为名声,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可唐寅先前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此时岂能占百姓小便宜?
当即推搪一番,表明这顿饭要原价照付,掌柜见推辞不过也就允了,赶紧送上两壶免费的酒水和几碟小菜。
“先生,这顿你请客?”
朱浩笑嘻嘻望着重新坐下的唐寅。
唐寅没好气地瞪了朱浩一眼,伸手去拿荷包,却掏了个空,尴尬地道:“这顿你先垫上,出来太急,换衣服却忘了将荷包带上,回头给你。”
朱浩笑道:“还是我请吧。不过有句话要提醒先生,最近你可要抓紧时间备战,别等贼寇杀来了,一应出兵事宜都未落实,那时恐怕只能站在城头眼睁睁看着贼寇在外面行凶,这绝不是城中百姓和兴王府希望看到的一幕。”
唐寅神色凝重,点点头道:“我尽力吧。”
一顿饭吃完。
老少二人正在品茶,继续交流,陆松匆忙到来,把唐寅给叫走了。
说好出来一起参加文会,结果就吃了餐饭就分别,朱浩成了孤家寡人,没办法只能先回王府。
一路上朱浩看到,城中备战工作虽积极推进,但因为官府和士绅拒不配合,进展极其缓慢。
朱浩心想:“别到最后,真被我言中,贼人来了却连基本防御都没做好,只是把城门一关就当备战这恐怕是袁长史最希望看到的吧。”
这次备战,王府上下都很配合。
可问题是王府内许多官员也跟袁宗皋意见相近,除了仪卫司应付公事一般派出仪卫副骆胜的儿子骆安,以及典仗陆松帮着唐寅跑前跑后,就连承奉司也没抽调多少人手帮忙。
当兵的不想打仗很容易理解,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贼寇来了,大可关闭城门等贼寇没地方抢了自行离开,为啥要出城去拼命?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
立军功?
别扯淡了!
这儿又不是北地九边,杀几个贼寇能立多大军功?再大还不是在兴王府这一亩三分地活动?
城内备战消极因素太多,使得唐寅饱受煎熬,朱浩看在眼里,想帮忙最多是出谋划策,总不能指望兴王府和本地官府、士绅听他一个孩子调遣吧。
三月初二。
本来是寻常的一天,一大早城门突然封闭,却是州衙得到紧急军讯,贼寇已杀到安陆州地界,如今正在京山县地面劫掠。
这次连王府都重视起来,派出袁宗皋、张佐、唐寅三人到州衙商议对策,尤其是紧急征调卫所兵马御敌。
但这次商议没有得出任何结果,依然是四处扯皮,一团糟。
唐寅回到王府,袁宗皋和张佐去见兴王,唐寅则急忙去课堂把朱浩叫出来,将他得到的第一手信息告知。
“情形不妙”
唐寅的总结很悲观,“潜入湖广的江西贼寇,并不是一支,而是三支,每一支数量都在三四百人左右,合起来总数已超过千人,非常危险。而王府上下能调动的护卫也就三四百人,即便兵甲和战马要高出一大截,但出城迎敌的话风险太大。”
朱浩点头:“来的倒不少,可知这些贼人是什么路数?”
唐寅摇头道:“这我上哪儿打听去?回来的路上,袁长史说非闭城坚守不可,贸然出兵只怕会令州城发生不可预估的风险,城内毕竟已有数万百姓前来避难,要是城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哦对了,贼寇这一路上除了打家劫舍外,更是裹挟流民,掳劫壮盯妇人等,明显是想扩充实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行进速度不快,估计再有个两三日,贼寇才会杀到安陆州城下。”
这时候,连唐寅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如果来的只是一二百贼寇,甚至四五百,以王府仪卫司的实力足能应付,他唐寅出去当诱饵进行诱敌,底气十足,可问题是现在贼寇数量过千,如果加上沿途裹挟的炮灰,可能会有两千甚至更多。
朱浩心里大概有数。
难怪说历史上正德十二年左右江西盗匪横行,即便有王守仁这个军事天才也数年才剿灭,感情江西的贼不是普通的贼,几乎可以跟官兵分庭抗礼,有宁王府隐身背后撑腰,又有官府中人通风报信,穿州过府裹挟流民迅速膨胀壮大,居然没人过问
你这么牛,咋不扯起造反大旗,直接当皇帝呢?
“唐先生,王府是否要转变思路,以严守的姿态应对贼寇侵袭?”朱浩问道。
“嗯。”
唐寅直接点头。
准备了半天,最后成了提前整兵防守,主动出城跟贼寇交兵的事翻篇了!?
别怪贼寇敢上门挑衅,实在是官兵无能。
唐寅或许也感觉到这样会很没面子,续道:“湖广都司已下达命令,从荆州卫、襄阳卫等处抽调兵马来援,以当前时间算计,需要十天到十五天,援军才会抵达,相信那时贼寇必会撤离。”
朱浩心想,官兵不敢正面交战,贼寇还怕官兵?别到时主动出击的变成贼寇,成了贼寇伏击来援的官兵,那乐子可就大了。
“王中丞那边呢?”朱浩问道。
唐寅摇摇头:“尚未有消息传来。”
朱浩终于理解为何唐寅如此悲观。
本来两大援军,一个黄瓒一个王守仁,现在看来全都指望不上,官府和地方士绅也都不支持出兵,全靠王府兵马对付贼寇入侵,还让他这个没有任何带兵经验的书生指挥调度,不打退堂鼓才怪。
估计连兴王朱祐杬都没信心了。
朱浩道:“唐先生,本来我有一样东西,不打算给你看,但现在不行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瞧瞧?或许对抵御盗寇有帮助呢?”
唐寅苦笑道:“时间紧急,回头再说吧,我突然想起来必须尽快见到兴王就怕袁长史和张奉正说不清楚地方上的态度,耽误大事。”
此时唐寅只是遵照承诺,有事需第一时间跟朱浩说明,但内心并不觉得朱浩有什么方法能解决当前困境,或许他还怪责之前朱浩出了个馊主意,让他焦头烂额的同时,更会让他在兴王府地位不稳,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没等朱浩答话,唐寅便匆忙去了。
朱浩望着唐寅的背影无奈摇头:“说是你是烂泥扶不上墙倒不至于,但要把大事交托,还真指望不上。看来还是要等我成年后,亲自着手解决问题,才不至于处处受制,有力无处使埃”
本来朱浩要等唐寅见过朱祐杬后,再与其商议。
谁知当天下午唐寅就从兴王府搬到了前线也就是城墙下的临时居所指挥战事。
王府仪卫司兵马基本被派到了第一线。
贼寇杀来,王府仪卫司护卫守着府门没太大意义,除非贼寇已经进城了但有更为高深的城墙作为凭靠,为何不充分利用起来?王府仪卫司兵马当然要用在刀刃上,戍守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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