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最后只杀贼首,连江彬家人都得到保全。
锦衣状元 第五百二十四章 柳暗花明
六月中旬,安陆州。
这几天朱娘魂不守舍,因为她已知晓殿试已在五月十五进行,朱浩之前的来信中多次提到,也大概知道这几天就会有殿试放榜的消息传来,一天下来派人至码头问几次。
这天她更是亲自到了码头区,处置仓房内货物转运事宜。
马掌柜到京师后,安陆之地的生意让朱娘有点撑不住,以她的能力或许就看着个宣纸店更好。
此等抛头露面的营生,她自问不太适合。
“夫人,您快回去吧,报喜的人来了,说是少爷中进士了!”
就在朱娘想着心事,今天码头这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以为又要等来日,这边城里已先把喜讯报过来。
中进士的消息,对朱娘来说并不稀奇。
她早就知道,中了贡士就意味着中进士,只要自己没突然驾鹤西去,再或是儿子出什么大的意外,这进士功名就没跑了。
她更关心的是朱浩殿试考得几甲。
“好,我这就回。”
朱娘马上收拾心情,准备乘坐马车回城。
不想此时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这辆马车比较宽大,一看就是官家的马车,朱娘正感诧异,车上下来一人,朝着她走了过来,看起来是男子但说话的声音尖声细气,一听就是太监:“……这位是朱家三夫人吧?奉王妃娘娘之命,前来接三夫人到王府。”
朱娘一愣。
兴王府找她去?
还是兴王妃亲自下达的命令?
朱娘正不知该如何作答,马车旁护驾的仪卫司侍卫恭敬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等乃是奉命前来,全因朱少爷考中状元,王妃要当面恭贺。”
朱娘一听“状元”,脑袋瞬间嗡嗡作响,人都站不稳了。
那太监急忙过来搀扶,却被朱娘身后的人挡开。
“我……妾身这就去……”
朱娘顾不上别的了。
心中狂喜,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随即登上兴王府的马车,往城内行去。
……
……
兴王府内。
朱娘第一次见到兴王府的女主人,蒋王妃。
蒋王妃在后堂接见朱娘,在她身边还有陆松的夫人范娘,而旁边的丫鬟正在简单收拾东西,看得出蒋王妃要远行。
朱娘猜想,人家儿子当了皇帝,当娘的自然要去京城。
那我要不要也跟着儿子去京城?
“民女见过王妃娘娘……”
朱娘急忙行礼。
蒋王妃笑道:“朱娘你客气了,令郎在京师,辅左陛下做大事,又凭自己本事考中状元,以后为朝廷效力的地方很多,我们两家人到了京师也要多加走动。”
蒋王妃毕竟高高在上,她不会称呼朱娘为“夫人”,便以平等口吻相称,也算是对朱娘的一种赏识和抬爱。
毕竟她是要当太后的女人。
朱娘急忙道:“妾身不敢当。”
蒋王妃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明显因为儿子来信中,特地表明朱浩在其登基后贡献出的价值,更知道朱浩在为大礼议之事奔波,帮他们“母子团聚”,这样蒋王妃就更要跟朱娘熟络一番。
蒋王妃道:“陛下已下旨,接生母进京,本想与你同行,但料想你在本地之事尚未完成。再是令郎跟陛下的关系,暂时还不能对外泄露,所以请不要对外宣扬……”
“妾身不会乱说话。”
朱娘急忙表态。
“呵呵。”
蒋王妃很开心,“另外就是这边准备了一些礼物,你出王府时,让人一并送上。等你到京师后,再与你相见……真是生得好儿子啊,一个节妇能带大孩子,让他有所作为,可谓天下母亲的表率。”
表扬的话很普通,可朱娘听了,内心却是一片火热,这辈子终于有人认可自己的作为了,还是皇帝的生母。
换作以前,哪敢幻想来王府拜见王妃?
现在这位王妃马上就是太后了。
范娘在旁笑道:“是啊,王妃,朱三夫人教子有方,如今已能赢得诰命,真是让人羡慕。”
蒋王妃笑道:“你夫在京也已为锦衣卫千户,他与小状元关系很好,令郎与其也是同学……都是得到先王福荫,苍天佑我王府啊!”
蒋王妃把一切的功劳都归于自己死去的丈夫庇护。
虽然这说法值得商榷,但没人会反对。
……
……
朱娘出王府时,得范娘相送。
范娘很清楚丈夫跟朱浩的关系,眼下她心中也颇为忐忑,很怕丈夫进到锦衣卫后,被人揭发其身为锦衣卫细作之事,也想请朱娘帮忙,让其跟朱浩说一声,让朱浩多维护丈夫周全。
现在连范娘都知道,新皇最倚仗之人不是袁宗皋、张左,也不是唐寅,而是朱浩。
范娘作为王府中排得上号的人物,自然懂得好好巴结小皇帝的谋主朱浩,身为女流不能跟朱浩见面,那就从朱浩的老娘身上着手。
“……妾身到王府时,尚且未回过府,不知……”
朱娘有些惭愧。
自己得到兴王府通知前,连儿子考中状元都还不知道呢。
恍然如梦。
范娘抿嘴一笑:“那是该早些回去,这会儿怕是尊府上早就堆满了人,等诰命夫人回府呢。三夫人年岁不大,却有状元儿子,怕是无数人要向您取育儿经。”
“哪里,都是小浩……吾儿他自己的造化。”
朱娘其实挺不理解的。
她对朱浩教导相当有限,曾想过出力,但其实没什么作为,更多是儿子自己努力的结果,自己多是在被儿子摆布,很少能主动帮忙。
所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教子成功的。
范娘叹道:“令郎在王府时便表现不凡,每每有惊人之举,乃少年英杰,听闻连公孙先生都是得他恩惠才考中举人,将来犬子还望能多跟他学习。”
说别人要取经,其实最想取经的人是范娘。
毕竟范娘现在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炳更与朱浩是同学,可人家朱浩已考中状元成为新皇的左膀右臂,而自己儿子还是个没开窍的顽皮少年,这反差着实有点大,所以范娘便想让儿子跟在朱浩身边多学习。
“是,是。”
朱娘不能替儿子答应什么,只是随口应着。
……
……
范娘将朱娘送走后,回去见蒋王妃。
“回去了?”蒋王妃笑眯眯道。
“是!”
范娘行礼。
蒋王妃笑道:“人家真会生儿子,以后让你家的孩子跟她儿子多学学,陛下需要能人相助。”
“是。”
范娘继续恭敬回答。
“早早收拾妥当,过几天就动身北上,另外派人去孙府催促一下,陛下有言,让孙老尚书一定要随同前往京师,陛下登基后缺少臂助,孙老尚书与我王府本就关系良好,若是可行的话……之前的婚约仍可兑现,毕竟陛下到现在尚未婚配……”
蒋王妃的意思,赶紧催孙交北上京师当户部尚书。
给你谋个好差事,你都不知道早点应承下来。
再就是你家闺女我们王府还惦记着,如此联姻也是皇帝快速获取政治资源的一种方式,也不用说什么不合规矩,就说早有婚约,难道别人还能求证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当亲娘的说了算。
……
……
因为兴王府已避讳把朱浩跟王府的亲密关系泄露,所以送朱娘回府的马车,隔着一条街就停了下来。
朱娘从马车上下来后,步行返回自家宅院。
正如范娘所言。
铺子门口此时已是人山人海。
安陆州城出了状元,更是一位少年状元,就好像邻家不开窍的孩子,一夜之间成为人人羡慕的文曲星,安陆城本来就不大,除了街坊邻里外,城中的士绅豪强全都跑来拜访。
“状元娘回来了!”
“状元母亲……诰命夫人!来了来了!”
朱娘正瞅怎么穿过人群呢,被人认了出来,人群马上就让开一条路。
朱娘在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的簇拥下,星光璀璨走来。
“看看人家,有钱有势,却还是布衣荆钗,真乃是我大明节妇典范。”
“寡妇带儿子,这才叫含辛茹苦。孟母恐怕都不如呢。”
一群人拼命吹捧。
朱娘终于走到自家门口,李姨娘迎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眼含泪光:“夫人,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朱娘本来还强撑着,但场面烘托到这个份儿上,她的眼泪“唰”地便流了下来。
想到过去这七年中经历的种种,为了让儿子上个学,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跟朱家斗智斗勇……如今柳暗花明,好像一切的努力都值得。
“噼里啪啦……”
鞭炮点燃。
这鞭炮就是为了等朱娘回来后再点。
官府报喜的人早就在等候,等朱娘来到,自然要再将朱浩考中状元的喜报大声说上一遍,因为都知道朱娘才是正主,也知道朱娘现在财大气粗,赏钱方面不会亏待。
“三夫人啊,你儿子考中状元了,以后这安陆城就要靠你庇佑了。”
“是啊,街里街坊的,可别把我们忘了!”
都想跟着状元公沾光。
朱娘道:“吾儿高中,全乃其自身造化,妾身不懂规矩,若是将来吾儿在京城当官,妾身或随其去京师……”
“对啊,人家儿子考中状元了,为何还要留在我们安陆这小地方?”
“朱娘啊,你儿子等开衙了,若是我们家大狗子前去投奔,一定要留个差事。”
“我们家小顺子也要……”
锦衣状元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二次大礼议
朱浩已派人去信,要将家人接到京城。
眼看以后不会回安陆了,家人留在身边才方便照顾,再说有些生意上的事,让家人来处理比别人更值得信赖。
这几天朱浩都正常去翰林院,下午回来有时处理奏疏,有时却见不到人影。
唐寅知道现在朱浩是工作、生意以及生活几不误,他很好奇朱浩对杨廷和的出招几时开始。
“朱浩,你不是说,要让杨家长公子彻底不相信杨维聪?你可有算到他跟杨维聪说过什么?”
唐寅很想知道,朱浩是如何料敌于先的。
朱浩摇头:“我去算那个干嘛?杨用修肯定用一件外人都想不到的事,让我去猜,没头没绪的,谁能蒙准?”
唐寅皱眉:“那你先前不白说了?”
朱浩随手将手里的奏疏丢到一边,笑道:“等别人出手,让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我的作风……为何不主动出招呢?
“眼下我已跟张璁商议好大礼议奏疏的具体方案,明天他就会上奏,然后就等着对方拆招,这不才是智者应该有的反应?”
唐寅恍然。
想想瞬间就明白过来。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先提出大礼议,再利用这件事让杨用修跟身边人商议对策,到时再提前预判他们可能的应对策略,比你自个儿瞎猜好很多……哎呀,你这辈子没干别的事,成天琢磨这些了。”
唐寅发出感慨。
朱浩皱眉道:“先生别没事总贬损我,没意义,你说的话我可不喜欢听。”
“切!”
唐寅嘴角发出不屑的声音。
管你爱听不爱听呢,反正我就说了,而且每次发现你小子有异乎常人的举动,我都说,气死你!
……
……
大礼议终于开始。
六月中。
观政礼部的张璁,以他个人的名义,上了一道议大礼的奏疏,本来这份奏疏不会被重视,或者说提了也白提。
但因为奏疏中提出了“继统不继嗣”的观点,还有长子不能出继的有关华夏人伦礼数中最基本的原则,有理有据……在跟朱浩商议后,这份奏疏可说是大礼议中集大成之作,比历史上张璁提出的观点更加完善。
此议一出,朱四如获至宝,朝会时把张璁的奏疏当众宣读,让大臣们知道有这件事。
礼部尚书毛澄听了瞠目结舌,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朱四道:“诸位卿家,朕为人子,一向认为当以孝义为先,治国先从治家开始,若是连基本的孝义礼法都不顾,如何能打理好大明江山社稷?朕对这一点不是很明白,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在场大臣早就见识过新皇对于出身法统问题的重视。
现在由一个不起眼的观政进士上了如此一道奏疏,简直是在打所有朝臣的脸。
就算很多人其实很清楚其中道理,但也不敢提出,现在有出头鸟冲出来送死,谁都知道张璁的政治生涯就此完结。
在场没人说话。
此前一直都很低调的通政使俞琳走了出来道:“陛下,以臣所见,此等新科进士妄言国事,以小孝与大孝相提并论,混淆视听实,乃奸邪所为,当以先前所论,乱纲常者斩之!”
大礼议支持皇帝一方有了出头鸟,现在保守派也出了个急先锋。
因为先前第一次大礼议时,礼部上奏已说明“规则”,我们定的就是最终方案,谁提出异议就是奸邪,要斩首以正视听,现在不过是由俞琳出来重新强调一遍。
朱四问道:“朕不明白,何为小孝,又何为大孝?”
俞琳回道:“陛下以大行孝宗皇帝为尊,是为大孝,对于生父生母之孝,乃是小孝……陛下继嗣之事乃是得宗亲所卷,当以大孝为先,不该以小孝而乱礼法。”
朱四道:“我说余卿家,你是没弄清楚张进士所奏内容是吧?我华夏文明几千年传承,长子不能出继,这是仁孝礼法,是为大孝……若是朕因为继统而忘记对生父生母的孝义,那才是不仁。
“再者,你们总是援引汉哀帝和宋英宗典故劝导朕,可他们在继统前就已被养在宫中,继嗣事实已在,如张进士所言,‘其为人后之义甚明’,而朕继位,自小便未被养在深宫,只是以藩国世子身份入继,怎就要继嗣呢?”
朱四据理力争,说的话全都是朱浩教他的。
因为张璁深得朱浩真传,提出大礼议时,就已经想到了朝堂争锋时所能提及的礼法问题,朱四继位也的确存在与礼法不合的现实,继位时可没人说他是来继嗣的,只是让他继统,自然而然出现争议。
有了争议,才有了争论空间。
俞琳被呛回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朱四不依不饶:“朕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给出方略,只是想问问,这样一份奏议,是否有商议下去的可能?若你们说没有,就该提出反对意见,将张进士的论点逐一驳斥下去,而不是在这里一味强调朕是来继嗣的……若你们真认为应该有一位继嗣的皇帝来继法统的话,那还不如从别的王府找,朕更希望当兴王府之主,朕能力有限,治理一方尚且不足,谈何治天下?”
又拿出之前的态度。
你们不想听我的意见,那我就撂挑子不干。
换作继位之初,或许众大臣一怒之下,真就把他给换下去,随便找个理由说他沉迷逸乐不适合当皇帝,最多让张太后出一道懿旨,换一个藩王的儿子来就行。
但朱四登基后,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京师戍卫权拿到了手上,文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掌控军权。
若是他们真敢把新皇给废了,正好给朱四口实,说他们要造反,直接连锅端了……
以权谋着称的杨廷和,自然不敢这么做,否则简直就是文臣之耻,将会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最佳应对办法就是用道德礼法来批判小皇帝,让其知难而退。
……
……
朝议结束。
杨廷和回到文渊阁。
内阁几人都在,甚至连袁宗皋也在。
杨廷和毫无避讳当众拍起了桌子:“哪儿来的观政进士?为何会有如此罔顾人伦的奏议?难道礼部之前的决桉,他没听到吗?”
在场几人都看出,杨廷和怒气满盈,连避讳袁宗皋这个新皇嫡系都没法做到。
就像是故意说给新皇听的。
袁宗皋只是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有搭茬。
在王府时,袁宗皋几乎掌控一切,但自从跟着新皇到京城后,他就哑火了,最近存在感极其薄弱,朝堂上几天都不用他说一句话,新皇最初偶尔还召见他,跟他商量点事情,而进入六月后,新皇对他直接置之不理,放任自流了。
连袁宗皋都搞不清楚,自己跟着新皇来京城干嘛?
为了混个内阁大学士的名头?
蒋冕道:“介夫息怒,如此论调,其实在民间士子中多有流传,大明风气开放,新皇登基后又对士子宽仁,虽说士子不得妄议国事,但现在……”
大明的规矩,普通读书人不允许议论国家大事,乃建国时明太祖钦定。
为的是防止读书人造反。
这种控制舆论的手段,在明朝初年执行得非常严格。
但随着文官地位提升,自宣德后内阁权势日益增强,孝宗后文官更是得到极大的优待,首辅成为事实上的宰相,这就让文人治国的趋向更加明显,以至于到现在民间不管是否读过书,都会议论朝事。
因为舆论环境开明,使得民间会对新皇法统问题进行讨论,自然也就有质疑的声音出现。
全在于所谓的“继统又继嗣”的论点过于狭隘,连一个普通人都觉得,人家兴王就这一个儿子,为啥要让其过继来当皇帝呢?新皇孝敬父母,这是为人表率、彰显儒家礼法的仁孝之举,为何要被定性为恶行?
毛纪道:“要不……回头见见这位新科进士,对他提点一番?”
杨廷和打量毛纪。
他听出来了,毛纪的意思是,现在既然出了个刺头,把事论得这么清楚,那不如就利诱,将其收买过来,再出一份折中的奏疏,把新皇给顶回去。
蒋冕却摇头:“此时去见,只怕会惹人非议,不如除之……”
又是半句话。
袁宗皋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都是老狐狸,说话留一半,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还要好好琢磨一下。
毛纪提出的应该是利诱,把人拉拢过来。
而蒋冕的措施就是对其进行惩戒,以儆效尤!
相当于一个是保守派,一个则是激进派。
而杨廷和作为首辅大学士,则需做到相对中立,但袁宗皋知道其实杨廷和不会放过提出二次大礼议的张璁。
袁宗皋道:“以我所知,张璁年过四十,先前屡次会试不中,并未有何建树,或是以此方式来赢得陛下推崇……若是能让其知晓朝中诸位阁臣、部堂的意见,循序善诱,或许能令其转变想法。”
袁宗皋算是很给几位阁臣面子,没有站在新皇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是帮文官说话。
这也正是朱四不喜欢他的原因。
朱浩是打入敌人内部,处处挖敌人的墙角。
而袁宗皋是真的把自己融入到文官集团中,处处以文官的利益为出发点,相当于对其出身的一种背叛。
锦衣状元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内部会议
内阁首辅杨廷和因为张璁的上奏,明显乱了手脚。
张璁在奏疏中所提理论,可说非常完善,相当于是重新界定了朱四在登基这件事上的身份,未打破杨廷和“兄终弟及”的原则,却不是亲兄弟,而是堂弟。
其中更是论到谁跟正德皇帝血缘关系亲近的问题,除了朱右杬的儿子朱四还有谁?
血统论。
继位靠的是血脉的亲近,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兄终弟及”!
因为朱四从来就没有过继到孝宗名下,而且朱厚照也没资格替老爹收儿子……你自己没儿子挂掉,那就应该按照法统把皇位传给跟你关系最近的第一顺位人,也就是你年岁最大的叔叔的儿子。
因为此论有意被公开,朝野很快便知晓此事。
一时间,有关新皇的法统问题,成为京师士子热议的焦点。
“效果达到了……”
这天朱浩跟唐寅出来看戏,随便到一茶楼坐下,就听旁边人面红耳赤进行争论。
读书人自动地分成两派,辩论新皇应该是谁的儿子。
唐寅很感慨。
陆松有些听不下去了,正想上去教训一下随口议论国事的士子,却被唐寅一把拉住:“跟你我无关,且陛下需要此等议论,才有可能颠覆礼部定下的基调。”
陆松想了想,往朱浩身上看了眼,发现朱浩没有任何表示,这才重新坐下。
“先生,你看得很透彻,就是让张璁出来搅浑水……没有这样一个人,这潭水就成了死水。”
朱浩微笑着点头。
唐寅道:“你知道杨家长公子下一步要作何?”
朱浩笑道:“具体不知道,就是猜……我已告知陛下,让其再召见礼部尚书和内阁几人,闭门协商,到时……呵呵。”
唐寅点点头。
他怕朱浩把事给忘了,或是没自信,现在看朱浩智珠在握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多心了。
“王妃北上车驾,已在路上,听闻新任户部孙尚书一家人,也随同北上,可能真是被迫前来……到时你如何去让一位老臣,接受你那套逻辑,让其相助陛下,跟朝中故交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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