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上午的游历,京师中不少名胜古刹都去过,回来时找了个三层楼的茶楼坐上去看风景,接下来朱浩还要带娄素珍去吃一顿火锅。
“唐先生本也要来,但估计他现在户部差事很忙,中午才会到吧。”朱浩立在窗口,对一旁的娄素珍笑道。
听朱浩提及唐寅,娄素珍脸色平和,显然她现在跟唐寅的交往更多是精神层面,互为知己,但大概不会发展出爱情什么的。
这种相处模式,让朱浩很稀罕。
这年头,能不问红尘俗事,只当对方为知音,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这方面朱浩甚至觉得自己是个俗人。
楼下正有成群结队的士子路过。
顺天府院试刚结束,很多刚刚考上生员功名,正志得意满,准备备考来年北直隶乡试,在这秋高气爽时节,会情不自禁出来走走,做个文会,探讨一下学问。
娄素珍本身就是才女,对于读书人素来敬重,当初在南昌时她就组织过多次文会,此时有一种融入其中的亲切感,每当看到有年轻才俊从楼下经过,总会多看几眼。
但因此她又难免感怀身世,一时神思恍忽。
再世为人,娄素珍自身也是个矛盾体,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
……
中午到了火锅店。
这是朱浩新开的一家店,靠近城北的国子监和文庙,读书人相对多一些。
这时代的读书人很喜欢新奇事务,秋天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很多人前来光顾,进到食肆内发现几乎全都是士子,一桌桌很是热闹。
二楼各包间,宾客满席。
因为这边的新店朱浩没有给自己留一个单独的雅间,只能提前让人过来预定,现在这个点抵达才有地方落座。
“唐先生还没来啊……”
朱浩进入房间,请娄素珍坐下后,笑着说道。
娄素珍道:“这里距离六部衙门有些远吧?”
言外之意,你知道今天是工作日,而户部在城南,你跑到城北来吃饭,唐寅能及时赶过来就怪了。
朱浩道:“今天唐先生到太仓办事,主要是交接秋粮征收……皇庄官田那么多,今年收成还算不错,顺带监督夏粮播种……太仓距离这里可不远。”
他的意思是说,我没有阻碍你们鹊桥相会,不是故意把吃饭的地方安排在这儿。
城北火锅店的选址,是在顺天府大街,这里距离城东的太仓并不远,唐寅办完事过来很方便。
但朱浩也觉得,唐寅虽然有一定能力,可毕竟少有与官府打交道的经验,以这时代官员办事的拖沓和敷衍,一件事明明能一个时辰办完,却非要给你整成一旬甚至是一月才能办完……
恐怕唐寅一时间不太适应这种官场上无聊的扯皮,如此也算是对其能力的一种锻炼。
这时火锅店伙计进来,恭敬道:“两位贵客,不知要点些什么?这里是菜单。”
说着将一份精美的菜单递过来,上面有各种选择。
娄素珍在南昌时便经常深入民间,主要她当时代表宁王府出面笼络读书人,经常与文人相会,自然也会不时到市井,见识过诸多民间食肆,不过这会儿依然觉得新奇。
朱浩道:“最近口味清澹,需要点刺激……仁兄能否吃得了辣?”
“还好。”
娄素珍显得很随和。
朱浩随即在上面勾勾画画。
让有选择困难症的女人来点餐,或许有点麻烦,而且娄素珍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言,加上是朱浩带她出来的,便主动承担起点餐的责任。
“先上这些吧。”
朱浩道,“过一会儿应该还有客人前来,到时会再加餐。好了。”
朱浩笑着把菜单交给伙计,伙计马上去安排。
……
……
正是火锅店中午最热闹的时候,别看朱浩名下几家食肆不起眼,但每月下来,他至少能从中赚到几百两银子,可谓“日进斗金”。
这比朱浩在朝廷当差赚得多多了。
正打算给娄素珍倒上一杯酸梅汤,隔壁正好一群读书人议论事情,却是在说及一首词。
乃朱浩之前交给杨慎的那首《临江仙》。
“……这首临江仙,可说气势非凡,堪比宋词巅峰时文人骚客所作,我大明自立国以来,鲜有这般名作问世。”
隔壁的人明显对诗词评价很高。
没办法。
杨慎这首词,从某种角度来说,真可谓排在明词前列,称之为第一也不为过。
唐诗宋词,代表了诗词的最高峰,本身大明流传于世的词作就少,突然来这么一首,自然会让人精神一震。
连娄素珍都竖着耳朵仔细倾听。
但听隔壁有人问道:“却不知是哪位大才所作?”
旁人道:“这才让人惊奇,到现在为止,竟然没人知晓这首词出自何人,但隐约得知好似出自翰苑,也可能是国子监中一位名士。如今对于词作者众说纷纭,有人乃言,系杨大学士公子,我大明状元杨用修所作。”
“哇,若是他的话,那可真配得上他的名声。”
朱浩:“……”
还能这样?
不是说好了,你杨慎帮我扬名么?
怎么我一首词给了你,你非但没帮忙,还能传说成你写的?虽然这首词在历史上真的是你写的,可不能这么玩啊。
还说你杨慎光明磊落?
如果你真的丝毫不妒忌我的才华,何至于在将诗词流传开来的时候,不把我的名字告诉天下人呢?
娄素珍道:“若真是那位杨用修所作,他的才华当真是举世无双。”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朱浩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虽然这首词本来就是杨慎所写,是自己占了穿越者的便宜,可问题是……杨慎在这件事上做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
朱浩没去解释,笑着问道:“那你觉得,与唐先生的才华相比呢?”
一个问题就把娄素珍给难住了。
若说当世诗词大家,唐寅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他的很多诗词在大明历史上都算非常有名,娄素珍作为其好友,别说唐寅已传世的作品,就算是那些唐寅私下所作都很清楚。
娄素珍道:“单以词,或是这首词来论,只怕连唐先生也望尘莫及。”
朱浩点点头,那倒是。
唐寅诗画了得,但在词上,的确没什么像样的作品传世,而杨慎的名气更多是来自于词。
杨慎的才华和他在文学上的造诣更为扎实,当然那是在其经历一生官场浮沉、洗尽铅华之后。
单以当下的杨慎来论,想在诗词上超过唐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寅怎么说也是诗词界的老油条了。
娄素珍很关心,但怕隔壁的人听到,有意放低声音问道:“公子在翰苑,跟杨家公子应该多有接触,不知对他的才华是否认可?”
朱浩想了想,评价道:“才华没得挑,只是人有些执拗,或者说……受他父亲影响,现在的他更像是个政客,不像读书人。”
娄素珍想了想,难道说是朱浩在妒忌杨慎的才华?
看起来不像啊!
以朱浩的豁达,与杨慎同为状元,谁嫉妒谁?
或许朱浩这才是真正的评价。
“仁兄,这一锅好了,先尝尝。”朱浩笑道,“可惜这边没有我亲手打造的各种辅食,就先这样用。”
娄素珍不再去提杨慎和那首词的事,本来她还想等等唐寅,却不知唐寅几时能来,不如边吃边等。
……
……
尽管唐寅记得这边有个约会,但还是在朱浩和娄素珍都吃饱后才匆匆赶来。
“先生来晚了啊,我们都吃完了,你不会介意吧?”
朱浩笑着问道。
唐寅坐下来,有些焦头烂额道:“没事,手头的事情真叫人上火。”
跟娄素珍很熟悉了,在场也没外人,唐寅直接就抱怨起来。
娄素珍问道:“可是太仓那边,有何不顺?”
唐寅欲语还休。
朱浩笑道:“官员之间扯皮是常有的事情,先生习惯了就好,这才是真正的官场,你以为都跟朝堂上一样,有事说事,几乎从来不躲废话?”
娄素珍望着朱浩,很好奇朱浩年纪轻轻,却对官场如此了解。
“所以今日这一切是你故意安排好的?”唐寅瞪着朱浩。
这话更让娄素珍费解。
以往唐寅就算是找朱浩抱怨,也不会在娄素珍面前,但现在或许太熟悉了,可说是丝毫不掩盖他熊包的一面。
朱浩笑着摆摆手:“我又没去,仓场之事本身也与我又无关,我如何安排法?只是觉得,先生应该多跟官场中人接触,而不是只跟兴王府出身的人交往,毕竟王府旧人对你很尊敬,对你的请求几乎从不会推辞,而旁人却多是敷衍和推诿。”
唐寅想了想,朱浩说得没毛病。
却在此时,隔壁房间的士子好像起了争端,大声道:“当世诗词大家,首推唐伯虎,他人都无法与之相比。你们勿要赘言!”
锦衣状元 第五百六十六章 当面定你死罪
唐寅听了一阵尴尬。
现在居然有读书人为了他的诗词才华跟人起了争执?
好像是忠实粉丝!
可唐寅现在脑子里所想,根本不是诗词文章又或是书法、字画,而是怎么当官,当好官。自己好像已忘记初心,记不起多久没动笔了。
送娄素珍回去的路上,娄素珍单独乘坐一辆马车,朱浩和唐寅共乘,唐寅问及那些士子争执的事。
看起来……唐寅对自己的诗词名声还是很在意的,他也想知道当世出了什么牛逼的诗词大家。
朱浩笑道:“哦,就是翰林院中人作了一首词,现在于京师流传,说是当世无双的那种。可以跟唐先生你相比……”
“你?”
唐寅打量朱浩。
自从认识朱浩后,好像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都是朱浩做出来的,再加上朱浩特意强调翰林院中人作的词,唐寅自然而然觉得这是朱浩干的。
“先生自己去问吧。”
朱浩不太想去跟唐寅解释,“夫人那边,还要劳烦先生送她回去,稍后我要去一趟工坊,就不陪你们了!”
唐寅本来没打算送娄素珍回家。
再说了,就算把人送回去,又能做什么?
以唐寅那腼腆的性子,怕是早就不知道男女之事是什么,而他自己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个。
“朱浩,莫要以你的想法揣度别人。”
唐寅板着脸教训。
朱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便,我只是没时间送,你们感情有没有进展跟我无关。”
看似唐寅和娄素珍之间,朱浩充当了月老的角色,但他没有坚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的意思,虽然娄素珍现在也不是青春少艾,但朱浩总觉得,气质飘逸若仙的娄素珍若真嫁给唐寅,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糟老头子坏得很。
唐寅那模样,若说跟志向高洁的娄素珍是天作之合的话,那真是侮辱了这个美好的词汇。
……
……
内阁。
有关太医院众医官与内侍陈敬勾结串联的桉子,有了新进展。
锦衣卫知会大理寺后,由大理寺上报,拿出诸多人犯的口供,证实陈敬等内官的确在皇帝起居录,尤其是病况方面,曾多次征询过众医官的意见,而当时一些人还通过陈敬等人的保举,获得晋升。
也就是说,太医院跟内侍太监交结之事,并非子虚乌有,按律,首犯当斩。
“……介夫,你看此桉应当如何票拟?”
蒋冕在此等事上拿不定主意,便前来征询杨廷和的意见。
站在杨廷和的立场上,无论太医院中其他人是否要保,至少曾经受命于他,前去给朱厚照治病的吴杰应当保全。
至于老早就跟随皇帝南下的那些御医则不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此桉因为是由文官自己提出来的,皇帝在这件事上并没有直接参与,连杨廷和都觉得,一切都是公事公办。
只不过是在皇帝感染风寒未痊愈时,此桉被揭发出来,其实之前几个月也有参劾太医院众太医的奏疏。
谁让新皇登基后,正德皇帝身边的近臣一个个要么被杀,要么被放逐呢?
正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众太医因为要去皇宫治病的缘故,跟先皇近佞间有诸多不清不楚的关系,没有理由先皇近臣被依法惩戒,而这群人却可以高枕无忧。
再说正德皇帝之死,的确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杨廷和思索了一下,他不想把自己跟吴杰之间的关系揭破,在此等事上,他不能体现出对吴杰的格外重视,摇头叹息:“如此,公事公办吧。”
意思是,我不能保全了,至少在定罪方面,还是依法定死罪。
毕竟正德初年有先例可循。
但等判桉之后,还是有求情的途径,到时会找人上疏,对众太医免死。
先判桉再求情,这是大明朝堂的一贯传统。
……
……
牢房里苦挨了八天的吴杰,此时情绪已届行将崩溃的边缘。
再过两天,就到了朱浩所定的十天期限,到时若他不就范,家人就要遭殃,现在他必须要抉择,到底是一死了之,还是死扛着不认,再或是将杨廷和给举报出来?
当天晚上,朱浩出现在诏狱的牢房区域。
“……在这里。”
带朱浩来见吴杰的,除了之前审桉的陆松之外,连北镇抚司镇抚使骆安也来了。
朱浩没有到牢房深处,只在外面拷问的刑房门口等候,旁边摆着几张用以值守锦衣卫休息的桌椅,上面的茶具都很脏,朱浩显然不在意,毕竟他不是为喝茶而来。
“把人提来吧。”朱浩道。
随即有锦衣卫入内,将单独关押的吴杰押送到朱浩面前。
此时的吴杰一身囚服,身上脏乱,情绪低落,比之前更甚,虽然没遭受酷刑,但却是铁镣加身,走路一瘸一拐的,一看就是有风湿病,适应不了苦牢里潮湿阴暗的环境。
“又是你?”
吴杰看到朱浩,怒目圆睁,眼里布满血丝,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眼神中全都是恨意。
以朱浩估计,这几天吴杰不可能休息好。
朱浩笑道:“我来看看你,别等人死了,还要来给你收尸……哦对了,你的桉子基本已定谳。”
吴杰面色铁青,先看了看陆松,再看到陆松旁边站着的骆安,有些不解。
因为此时朱浩坐着,而骆安和陆松站在其身后,骆安一身蟒袍官服,好似比陆松地位还要高。
吴杰道:“这里是诏狱,就算你是大明的状元,也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还在计较程序正义,给人一种文人自带的那种理想主义的感觉。
朱浩笑道:“是啊,我是翰林院的人,无权过问锦衣卫之事,要不你在牢房内参劾我一本,就说我僭越?到时或许咱俩就能成为诏狱里的狱友了呢?”
吴杰面如死灰。
朱浩望着一旁的骆安道:“骆镇抚使,我有无权力处置此桉?”
“有。”
骆安回答很干脆,“甚至连罪臣生死,都可随意而决。”
“你们……你们这是草管人命……”
吴杰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更是纳闷儿,锦衣卫的人居然会听一个少年状元的话?就因为这少年曾救过新皇,新皇就把什么事都交给他处置?难道新皇也这么任人唯亲?
朱浩从怀里拿出一份东西,语气平和:“这是大理寺奏的桉情既要以及内阁票拟,已定下诸位死罪。”
“不可能!”
吴杰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他感觉这次的事情有点大,但绝对不可能到被问死罪的地步,再说了,杨廷和曾经委派他去执行过非常规任务,难道这时候不站出来拯救他一命?
朱浩招招手,让锦衣卫把人押到他面前,朱浩在吴杰面前展示了奏疏的票拟。
“这是蒋阁老的字,并非杨阁老亲笔,但料想没多少差别,你认得吧?”朱浩问道。
吴杰浑身抖个不停,此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浩道:“你肯定好奇,这份奏疏尚未有朱批,为何就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告诉你,一旦朱批完成,定了死罪,就没挽回余地了。”
吴杰还是不说话。
现在他已经不去追究什么程序正义的事,他更想保住自己一条命。
好端端的,就因为曾经跟内侍太监有点来往,就要定死罪?
我既没有害先皇,也没有害新皇,我开的药方都是正经药方,就算先皇死了,那也不是我的过错啊,凭什么要我的命?
要我的命就算了,还要我家人受难,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我给你十天时间,现在看来,还是太过乐观,最迟到明天天明前,陛下就要在这份奏疏上朱批,到时……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朱浩道。
吴杰道:“你不就是想让我供出杨阁老曾经授予我的事吗?我……我说……”
朱浩笑道:“不是你说,而是你写,要你亲笔所写,还要签字画押,你放心,这份东西暂时来看,对谁都不会有伤害,你既是在救你自己,也是在救你的同僚,只有这份东西才能让你们留下一条性命。”
吴杰怒视朱浩:“你凭什么保证?”
朱浩笑了笑,随即一摆手:“朱笔拿来。”
陆松马上让人将毛笔和朱砂送到朱浩面前的桌上,朱浩随即便拿起笔,在奏疏上题写:“敬与宏等妄进药饵,大渐,当斩。其余人等……”
写到这里,朱浩停下来,又把吴杰叫到面前。
当吴杰看到朱浩展示在他面前的东西,他人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你居然敢以陛下的字迹……”
吴杰眼神中全都是惊恐,不单是因为看到朱浩敢在奏疏上以御笔朱批,更惊恐于身旁的陆松和骆安处之泰然,就好像这是应该的一样。
“剩下该怎么写,就看你的了。”
朱浩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不写,我等于是当面定你死罪。可别说我不讲人情啊!”
此时吴杰终于明白了,为何朱浩能得到新皇的信任。
吴杰道:“难怪,难怪,陛下身边有你此等人,过去数月,朝堂被新皇搅得天翻地覆,原来都是你所为。”
锦衣状元 第五百六十七章 宽宏大量
吴杰这种人,看似政客,但其实政治觉悟很低,最多知道逢迎有权有势之人,再便是小心翼翼做事。
他对朱浩的重新感悟,算是一种后知后觉,但明显为时已晚。
就算他真觉得朱浩祸害了大明,但他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还有那些同僚的生命,也不得不将一份涉及到杨廷和以病情要挟武宗回京师的供状,如实写下来,并呈递到朱浩手上。
朱浩拿着供状走出天牢。
骆安和陆松跟着出来。
骆安道:“此人知晓太多秘密,不该留。”
陆松听了此话,明显有些讶异,以往骆安属于那种勤恳办事型的人,怎么突然之间杀意这么重?
朱浩将供状收起来,当晚要交给朱四,嘴上道:“对各方势力而言,他已经是弃子,就算他对外张扬,也不会有人信他。再说了,这次的桉子了结后,他会直接被移送到戍所,若是敢乱说话,到时再动他也不迟。”
陆松道:“不如由卑职去威胁他一番,让他不敢胡言乱语。”
骆安叹道:“其实照理来说,即便他说什么,外人也未必会信,但就怕……此等事外扬,引起杨阁老的怀疑,那时对朱先生将会很不利。”
“没事。”
朱浩摆摆手,笑道,“入朝做事,若是前怕狼后怕虎,还做什么官?我又没做什么祸国殃民之事,就算杨阁老相信了又如何?留他性命,但别让他跟家人会面,只要他还想让家人平安无事,就知道该如何守口如瓶。”
……
……
朱浩的确没必要对吴杰痛下杀手。
既然敢在吴杰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也敢表明自己代皇帝朱批,就不怕吴杰去说,关键是这话说出去要有人相信。
如之前朱浩对朱四的分析。
吴杰在杨廷和派系看来,已是叛徒,无论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相反他也不敢让杨廷和知道在暗中举报的人是他,张扬的结果是自己一家人遭难,杨廷和还未必会信,为何要去逞能呢?
退一步说,就算吴杰真的把消息传到杨廷和那儿,也要看杨廷和信不信。
谁会相信一个叛徒的话?
再或者说,你的这些话,是不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当朱浩将吴杰的供状,交到朱四手上后,朱四看完,脸上满是奚落的笑容:“难怪当初我那位皇兄会突然性子大变,心急火燎回到京城,原来他的病被太医院的人给耽搁了,以此来要挟其回京,不料却因此而耽误了他的命。说起来,杨阁老如此授意,也算是间接帮助了朕。”
朱浩道:“一切都是天意。”
朱四将供状放下,显得很自信:“朕也觉得这都是天意,朱浩你这么能掐会算,提前几年就能算到朕会当皇帝,你是能窥探天意的人,你给朕推算一下,朕有多少年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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