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那人道:「这怎么会远呢?都来自湖广,您是贵人,但那些举子也非碌碌无能之辈,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旁边负责拿人的于三不屑道:「喂,谁跟你是朋友?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想对我家老爷不利?」
「喂,谁要对他不利?再说了,我不过就是来传个信……」
那人一脸冤枉的样子。
朱浩走了过去,笑问:「你是哪儿人?」
「这……京师的。」
那人并不避讳。
朱浩道:「既是京师的士子,怎么会牵扯湖广之事?专门替人做这个……」
「这个……呵呵……」
那人挠头。
京城里,想攀关系也要走门路,却也有像眼前这种,相当于社会盲流不务正业的类型,钻营怎么捞银子,现在帮武昌府的举人找个状元吃饭,作为引荐人,若事成了,肯定好处不少。
朱浩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嘿嘿,听说的,听说的。」
那人还遮遮掩掩。
朱浩道:「看来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我觉得你可能跟盗匪有勾连,是不是要对我不利,打算绑票勒索?」
「喂……朱翰林,咱可不能乱咬人啊……不对,是乱诬陷人,在下是个读书人,斯文得很,怎可能跟盗匪有勾连?要是您不赴约,那就算了,当在下没来过……告辞告辞……」
那人看这架势,一个状元郎,身边带了一群壮汉,随便靠近就要被拿到后巷来追究一番,这种人不好惹。
朱浩道:「我也不为难你,现在你替我做一件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啊!?」
那人一脸不解。
「是这样,我这人吧,不喜欢跟人交朋友,也不信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鬼话,你跟武昌府那些举人说,我眼高于顶,看不起他们,说他们都是狗屁,不配跟我做朋友,还说我把你揍了一顿,说你不开眼……」
朱浩笑着道。
那人苦着脸:「状元郎,您可真会开玩笑。」
朱浩冷笑不已:「谁跟你开玩笑?你说不说?说的话,我给你银子,当时替我传话。若你不答应,那好办,我真让人把你揍一顿……听好了,要揍就一定要让你伤筋动骨,非打到你满地找牙不可。选哪条?」
「我我我我……我选第一条。」那人无奈,还有这么不讲理的?
给钱让传播恶名?
这状元郎脑子不好使吗?
「给钱!」
朱浩对于三吩咐一声。
于三很不情愿,拿出二两银子,丢给那人,那人都有点傻了。
真给银子?
不是言笑?
朱浩道:「听好了,我不问你叫什么名,但你以后一举一动,必会在我监视下,这几天你要是不能利用自己的关系,把我的名声给搞臭……你看着吧……」
朱浩随便抓起一旁竖着的扁担,「我亲自把你的腿打折。」
「不会,不会,定给您把话传出去。」
那人拿了银子,赶紧跑了。
却是人刚出后巷,就有人紧随,锦衣卫的人在跟踪方面自然丝毫不含糊。
……
……
「东家,咱这是干嘛?」
于三不解。
误抓个人,放了便是,还是说对其身份有怀疑,以此进行试探?
朱浩道:「名声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何用?我就是要给人留一个不近人情的恶劣印象,如此就不会有人来烦扰我了……」
锦衣状元 第七百七十五章 找人开导
朱浩从西山矿场回到京城,先是请了十天假,随后再返回翰林院做事,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任何人勉强朱浩做事,好像谁都觉得,这个状元郎很快就要被外调了。
但最近这段时间,朱浩开始严格以一个治国者的心态,代皇帝批阅奏疏,先前消停了大半年左右处理朝事的果决,突然间成为朱浩的杀手锏。
内阁。
一天的公务结束,杨廷和跟蒋冕当天都不值夜,准备离开。
蒋冕带了六部转来的公函在身上,准备趁着出宫时跟杨廷和好好讲一讲。
「……介夫你看,这是陛下批下来的奏折,在户部钱粮调度上,陛下明显更倚重东南海防,而地方上有关海防的阵奏,今年开始也逐渐多了起来。」
「还有这个,几个税关的上报,陛下严令地方彻查,并派出监察御史前往各地税关,接下来刑部和地方按察使司衙门也都会派人去,看来陛下对税收之事无比重视。
「再有便是这份,南直隶乡试后,有士子向朝廷举报地方上选拨乡试主考官舞弊,应天府官府出面拿人,上报流放,陛下拒绝,还下令说以后除了南北直隶外,将会在其余地方乡试,派出翰林任主考官,负责出题等事项。陛下对于科举乡试的改革,决心很大啊。」
「另外你看这份,是有关地方上奏报永平府开铁矿之事,说是扰民过甚,地方群起反对,锦衣卫高压逼迫乡民不得靠近矿场,地方言官纷纷参劾此事,后续却不知为何陆续噤声,或是被威逼利诱……」
「这一份有关西北军务,今年开年起,鞑靼人丝毫不见消停,仍旧有扰边之举,陛下却着令西北调查过去几年钱粮积欠……」
蒋冕不断跟杨廷和提到朱四对于地方事务的处理手法,似乎小皇帝突然从温驯的小绵羊,变身成了饿狼,开始逐渐把朝中各处权力往手上收拢。
而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杨廷和面色阴沉,二人脚步缓慢,出宫路上,蒋冕光是讲朱四治国之事就有十几件之多。
蒋冕最后作出总结:「陛下突然收紧朱批,对于内阁的条子多不采纳,而是另辟蹊径,以下面报上来的情况看,陛下多是亲自批阅,与先前依靠司礼监朱批大不相同。」
蒋冕也看出来了。
皇帝锐意求变,或许是准备对文官集团把持的朝政动刀。
杨廷和冷冷问道:「陛下登基之初,不也是如此吗?」
「呵。」
蒋冕苦笑了一下。
朱四登基后,给朝臣留下的最直观印象,就是个善于做事的皇帝,而且敢于做事,哪怕登基后地位不稳,仍旧屡屡跟大臣在朝事上产生分歧,并总能争取到对其有利的方向,以此获得权力上的巩固。
但这半年多时间来,朱四却有些怠政,对于朝事的把控并不严格,虽然朝会上不时跟杨廷和等文臣为了一些事发生争执,但私下里,内阁作何票拟,皇帝基本都会准允,少有自作主张的情况。
而眼下一切又变了。
变化来得很突然,蒋冕意识到,或许这是皇帝要对内阁动手的先兆。
杨廷和道:「有没有消息说陛下最近批阅奏疏的情况?」
蒋冕摇头:「深宫内苑之事,外间传扬不多,但听说最近陛下的确很勤勉,批阅奏疏到很晚,导致早朝时心不在焉……介夫你是否发现,这几天陛下在朝会上反而不多过问朝事,只是在批条子上收紧。」
杨廷和仔细回想一下,的确如蒋冕所言。
现在皇帝在朝堂上消停了,甚至屡屡帮杨廷和说话,却转而在暗中发力。
这就给人一种印象,皇帝要么批阅题奏勤
奋,要么在朝会上振作,总有一样给朝臣施加压力。
「会不会是……跟伯虎回京有关?」
眼看作别,蒋冕突然提了一嘴。
杨廷和本要往自己乘坐的轿子走去,闻言脚步一顿。
最近他身体不好,改乘坐马车为轿子,求的是个安稳,路上还能稍微休息一下。
杨廷和侧头望向蒋冕,道:「若唐寅真有此等能力,相助陛下批阅奏章,且每每言之有物,那他将来是否有入阁之可能?不能等闲视之……立即找人留意他在京师的境况,以做应对。」
杨廷和没把话说得太明显,只是暗示蒋冕必须要行动起来。
我杨某人在朝被太多人盯着,行事不便,还是由你找人盯着唐寅,看看唐寅有没有早出晚归,平时见过什么人,是否有入宫的情况,充当顾问,为皇帝出谋划策。
蒋冕点头,意思是这件事他会立即去办。
二人心中有数,都明白最近要小心提防皇帝对朝事过多干涉,更要防备皇帝突然来个大杀招。
……
……
皇帝勤于政务,对朝臣来说本应是好事。
因为朱四批阅下来的奏疏,落到实处,给人一种大不一样的感觉,或让人眼前一亮,或让朝中人分外着紧,不像杨廷和那种宽仁治国的理念,更像是实践法家理论,让下面的大臣疲于应付。
不单是蒋冕发现问题不对。
内阁中其余几人,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刘春这天趁着代表内阁去跟户部谈夏粮征收事项时,去尚书房跟孙交把情况说明。
「……介夫最近经常跟另外几人开小会,看来是在想办法,扼制陛下对朝事的过多干预。」刘春直言不讳对孙交道、
孙交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刘春道:「开春后,陛下在奏疏批阅上,非常勤勉,以往在宫内经常积压几天的奏疏,现在一天都不到就给批了下来,以至于阁臣在票拟方面,都很紧张,有时一些题奏还会被司礼监发回来,重拟票拟。」
孙交无奈一笑,他很清楚,这应该是朱浩在背后搞鬼。
但他话又不能说得太明显,只得道:「陛下勤于政务,这不是好事吗?难道内阁中人,只想看到一个懒政的皇帝?」
刘春叹道:「若真只是勤于政务,倒还好,可杨介夫等人分明觉得,陛下是想集权,才会突然收紧票拟和朱批权限,司礼监掌印张公公,以往经常能见到,最近却不见其面,听说经常出入宫门,却不知往何处。」
「这……」
孙交有些担心。
他觉得,张佐经常出宫,很可能是去见他女婿朱浩。
现在连刘春这个政治敏感性不高的人,都听说这件事,杨廷和岂会不留意?那要是杨廷和派人查到张佐跟朱浩私下往来……
不敢多想。
「我这把老骨头,又不是内阁中人,上面怎么批我怎么做事便可,仁仲你勿要多想……哦对了,最近你胸痹之病没发作吧?」
孙交突然关心起刘春的身体来。
刘春摇头苦笑:「多亏敬道,他给我备足了药,只要身体稍有不适,我就立即用药,至今没出过任何问题。现在弄得别人以为我是开药堂的,谁都来找我求药,真是……跟他们说是敬道所制,却总往我这里跑。」
「哈哈。」
孙交脸色一扫之前谈公事时的阴霾,笑道,「你现在人脉广泛,多是想趁机巴结你的,告诉他们是敬道所制,谁又知道敬道是谁?」
刘春道:「可是……」
孙交道:「仁仲啊,你是内阁大学士,遇到事情不该
来问我,我这样的劳碌命只适合听令行事。你所说我心里已有数,但你总不能让我为之改变什么吧?」
刘春想了想,自己跟孙交说皇帝收紧票拟和朱批权限之事,并不是要让孙交改变什么,最多是找人倾诉一下,或是想听听孙交的意见。
先前刘春入阁后,整个人处在迷茫期,多亏孙交开导。
还别说……
经过孙交一番劝导后,他在内阁做事也顺溜了,心情舒畅了,吃嘛嘛香,以至于现在有点什么烦心事,他就想来找孙交聊聊。
而孙交是真能帮到他的人。
或者说,孙交听了刘春的诉苦后,就去找朱浩问策,经过朱浩给孙交「上课」后,孙交就把从朱浩那儿得到的心得,回来跟刘春讲,刘春瞬间就感觉浑身舒畅。
……
……
这次也不例外。
孙交见过刘春后,当晚不自觉跑去朱浩家里找女婿。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朱浩的家门。
「父亲?」
当孙岚得知父亲到了自家门口,赶紧从工坊那边赶过来,却在大门口见到了一脸阴郁的孙交。
孙交来见朱浩,却被告知这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在家,让他在门口干等了小半个时辰,这都已经入夜,孙交的心情能好了就怪了。
孙交沉着脸跟女儿进到院子,还没等进堂屋,便板着脸问道:「这个时辰不在家中,去何处了?」
孙岚其实也很委屈。
跟朱浩成婚后,一直过的都是分居的日子,平时很难见到丈夫回来,每次回来也都是行色匆匆。
当妻子的,却不知丈夫每天在哪儿过夜。
而且孙岚现在也逐渐归心于朱家,把自己当成朱家妇看待,她也觉得朱浩不像是那种在外沾花惹草之人,或真是有什么大事在做,一时顾不上家庭。
孙岚无奈道:「家夫夜里经常不回,并不对外言。若非父亲来,女儿也是帮他做事,未顾得上家事……望父亲见谅。」
锦衣状元 第七百七十六章 分歧
孙交理解不了朱浩和孙岚这对小夫妻的相处模式。
朱浩在外不顾家,女儿居然也是这样?
都在外面做事?
孙岚还这么心安理得,把家都给丢到了一旁?
听着就不像是正常人的夫妻生活,倒像是凑一块儿过的两个陌生人,完全不在一个步调上。
「你……」
孙交本想详细问一下,却又觉得,若朱浩这个男主人不在家,他登门来访,有何意义?
大晚上找女儿谈私事?
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家的事情很难干涉,他这个当爹的还是要顾念一下面子。
「那就这样吧、为父先回去了。」
孙交没打算进入堂屋,正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驻足回头,伸手拍了一下脑门儿,「敬道的母亲最近生病,你是留在那边照顾,对吧?」
本来孙交想不通这对小夫妻在干嘛。突然他找到了自恰的理由。
孙岚被问得一懵。
恰在此时,丫鬟春瑜过来通禀:「公爷、夫人,老爷回来了。」
孙交顾不上多问,既然朱浩回来,那该说事就说事,不想再过问朱浩小夫妻俩的生活方式。
……
……
书房。
本应是学习和办公之所。但朱浩在这边的布置却极其简单。
毕竟朱浩一共也没在这里住几天,里面的陈设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很多东西甚至没有准备,文房四宝一看很久都没动过了。
「……你最近很忙吗?」
孙交环视一圈,好奇地问道。
朱浩道:「最近应付修撰书籍之事,家里边事情也一大堆,未曾想孙老会突然来访,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孙交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跟……汝妻,又是如何一回事?入夜后,竟都不在家?」
朱浩道:「我给她找了一份差事,目前她正安心在那儿……」
「……」
孙交瞬间无语。
朱浩解释:「教女学,顺带做一些针织女红之事,她应付得很好,过去当差绝对不会吃苦,而且那边有能照顾她的人,平时吃住多在那边。孙老应该知道我平时很忙,有时顾不上家里边的事情。」
孙交神色凝重:「敬道,照理说老夫算是外人,不该过问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但令尊不在,你母亲抚养你必定很辛苦,现在更是染恙在身,顾不上你的家事,必须得有人在旁提点一二……你这样不行啊!」
在这时代,劝导夫妻生活的人,只有男方的父母,也就是说夫家人。
孙交作为娘家人,在此等事上发言权不大。
孙交说了半天,兜兜转转就是为了阐明一个道理,你爹不在了,我作为你的岳丈就要教育你。
朱浩笑道:「孙来何必那么纠结呢?我们都挺好,再说就算我想顾家,平时也很难顾得上啊。」
「那你……」
孙交本想继续说教,突然一阵嘴拙。
朱浩干什么,别人不知道,他孙交很清楚。
朱浩现在暗地里给皇帝批阅奏疏,皇帝布置下那么多事得完成,这还是建立在朱浩平时白天在翰林院忙于公事的情况下,等于说一人打两份工,每一份好像都是正式工而不是兼职,能不辛苦吗?
就这样,还想让朱浩当个顾家的好男人,这要求有点过分。
「孙老,有事直说,有些不好解释的可以等回头慢慢讲给你听……」
朱浩道。
孙交叹了口气。
本来一肚子火气,
实在理解不了女婿和女儿的生活模式,这才在细枝末叶的事情上纠结半天。
孙交道:「也不多赘言了,我只问你。外间所传,陛下最近勤于政务,几乎每一份奏疏都亲自批阅,是你做的吧?」
朱浩耸耸肩:「陛下勤政,自然是陛下在处置。」
「在老夫面前,你有何好隐藏的?」
孙交面色不满。
「我不过是在某些事情上,帮陛下出谋划策罢了,还真不全是我做的……从去年开始,我已经尽量不去碰奏疏之事,这点孙来想来应该知晓。」朱浩道。
孙交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女婿这个说法。
「不管是不是你,至少最近陛下收紧朱批之权,应该是你提点的吧?目的是什么?」孙交又直言不讳问道。
朱浩道:「批阅奏疏本来不就是陛下该做的事情吗?大明自太祖一来,只要勤政的皇帝,哪个不是亲自朱批?还要有何目的?」
孙交不满地道:「不要跟我兜圈子,实话实说……」
朱浩摇头:「真没什么好隐藏的,其实就是让世人知道,陛下不是离了内阁便不能处理政务,朝廷不是离了内阁就运转不灵……说到底就是为陛下亲政做准备,这不恨合理吗?」
「亲政?还用得着准备?」
孙交本想说,现在皇帝本来就是事事亲力亲为,内阁首辅杨介夫虽然权力很大,但好像没有说到让皇帝不能理政的地步,奏疏的批阅都是以参考皇帝的意见为准,内阁只是作为参考。
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朝廷个衙门都以皇令为先。
朱浩道:「孙老,我不知道现在户部是如何模样,据我所知,现在吏部、礼部、刑部、兵部等衙门,做什么事,尤其是做大事前,必须要请示过杨阁老,就算陛下的旨意传达下去,也需要经过内阁的商讨后才能执行,是这样吧?」
孙交皱眉:「你从哪儿听闻此事?」
朱浩摊摊手:「户部不是如此么?」
孙交叹了口气。
杨廷和的手,伸得很长,这也是孙交一直不肯依附杨廷和的原因,在孙交看来,你杨廷和这么做,跟把持朝政有什么区别?
有些衙门,只认你杨廷和跟内阁的条子,不认朱批、御旨,这不是乱来吗?
孙交闭上眼,无奈道:「所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让杨介夫早点离开朝堂,是吧?」
朱浩想了想,道:「算是吧。」
「唉!」
孙交又叹道,「但你可曾想过,若是杨介夫真的退下去了,朝政就一定会由陛下主持?哪怕退一步说,陛下总揽朝政,所有事都可以任意妄为,那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杨介夫?陛下一时间可以对你信任包容,但自古以来,再和睦的君臣,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这世道说一句求同存异容易,但放在君臣关系上,怕是根本做不到。」
孙交就差提醒朱浩,你要防备兔死狗烹。
朱浩笑道:「孙老所言,在下早就考虑过,其实没那么多困扰,因为我的心思跟杨阁老不同,我想的是,让大明走上一条富强的道路,而不是单纯把持朝政……谁爱把持谁把持去。」
「你……」
孙交对朱浩这样近乎无赖的话语,又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小子,天生乐天派,还是真的很傻很天真?
「哦对了,孙老,先前你让我留意一下南边涉亏空案的几个人,我都看过了,现在好像刑部已初步拟定罪名,一个斩监侯,两个革职,另外两人则是交银子免流徙。重点是那个姓陆的,我打点了一下,斩监侯可以等一年后改为流边,流放甘肃,家人也能得以保全……」
朱浩
特地拿出一份名录,交给孙交。
孙交没有接,皱眉问道:「刑部的案子,你也能过问?」
朱浩笑了笑。
好似在说,我现在行的是皇帝之权,有什么不能过问?或者说,现在朝中上下有什么事不经过我的手?
孙交道:「无论刑部怎么判,该怎样就怎样,老夫只是不想有人插足户部内部事务,你要是因为替我打点,而宽赦一些枉法的罪人,老夫不会答应。「
朱浩笑着摇头:「案宗我看过了,正如孙老所言,本就是有人借题发挥,目标不过是南户和北户,所谓的枉法,也不过是将一些屎盆子硬扣过去,这些人为了保全家人和身边亲友,不得不承认罪行。但其实他们做过的事,都不足以定大罪,真正有罪的人,朝廷连查都没查……这世道不就这样吗?「
孙交面色拘谨。
先前跟朱浩提过,让朱浩留意江南一些跟他孙交有关系的部属。
现在朱浩真帮了他,等于说他还欠了朱浩一个大人情。
可朱浩做的事,就是直接把应该判死罪的人,给判了流徙,让大罪变成小罪,就算是真如朱浩所言,这几个人都是被当作替罪羊,但到底还是违背了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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