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高僧一脸慎重:“此子身上带有紫微龙气,远远便可观之。”
林百户听了,差点一口气不顺,当场喷血出来。
紫薇龙气?
胡说八道什么?
不过就是锦衣卫朱家一个小子!是不是认定他是兴王世子,从皇室继承的角度觉得他可能是储君,便故弄玄虚?
张忠闻言咬牙切齿:“那先前就不该放他走。”
林百户急忙道:“张公公,其实”
“你有话说?”
张忠早就看林百户不顺眼了,以他这样权势熏天的太监,最厌恶那些地位不及自己的人,不分场合,做出言行不符身份之事。
对自己的定位心中没个逼数吗?
这是你一个锦衣卫百户说话的地方?
林百户本想把朱浩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尽管他知道揭破秘密后对自己影响很大,但又怕事后被张忠察觉没法遮掩,所以想提前揭破可听了高僧那番话,以及张忠这种冷漠讥讽的态度,林百户及时住口。
揭破朱浩身份,立即便会让眼前的“法王”颜面尽失,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张忠道:“先前听这小子言语,感觉大言不惭,不过仔细琢磨,小小年纪说什么民贵君轻,野心不小啊真把自己当大明太子了?咱家回去就将此事上报,朝廷当对其有所防备。”
林百户本来忧心忡忡,可听了此话后,心中暗喜。
这算是
误打误撞?
朱浩表现出目中无人的态度,正好切中张忠软肋,让张忠对“兴王世子”产生怨怼,以张忠锱铢必较的性格,必定会上报朝廷,借助朝廷的力量打压兴王府,而林百户作为监视兴王府的负责人,也将会受到朝廷器重。
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此看来,朱浩对张忠不敬,非常符合自己和朱家的利益,那朱浩就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见机行事。
林百户心想:“朱家小子冒充兴王世子,绝不会是他一个孩子能决定的,必定是兴王府的意思,而朱家小子看清楚风向,故意得罪张公公,摆了兴王府一道嘿,这小子挺会来事啊。”
本来他就不敢挑明朱浩身份,想到这里,能说也不说了。
张忠的气愤和高僧的挑拨,符合各方利益。
朱浩是不是兴王世子已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梁子已结下,朝廷会继续对兴王府下狠手林百户和朱家可以坐享其成。
锦衣状元 第九十五章 苦肉计
朱浩乘坐马车回到兴王府。
回来后,他马上钻进茅房,而后上吐下泻,事情变化之快,让陪同朱浩一起返回的张佐和陆松始料不及。
张佐急忙派人通知袁宗皋。
袁宗皋到来时,随身带着大夫,详细为朱浩诊脉。
“袁长史, 这孩子应该是中毒了。”大夫没有当着朱浩的面说及,跟袁宗皋出院子后,才低声跟袁宗皋汇报。
其实他的意思是想问,是不是王府给这孩子下的毒?
袁宗皋转头询问一旁的张佐:“张奉正,为何会如此?”
张佐叹道:“当时张忠将朱浩叫进食肆,不许王府中人入内一步, 说是要单独考校世子学问和见识以朱浩出来转述,说只在里面喝了一口茶,由于张忠盯着不敢吐掉,回来就这样了估摸着是茶水被人动了手脚。”
袁宗皋眉头紧皱。
御马监太监张忠到安陆,居然不顾这是兴王府的地盘,直接向世子下毒?
“会不会诊断有误?”袁宗皋又看了眼大夫。
大夫摇头:“袁长史,您也懂医术,那孩子的模样你见到了,这是吃坏东西无疑除非他还吃了旁的。”
袁宗皋又打量张佐和陆松。
张佐很确定:“绝无可能,离开那酒肆后,朱浩滴水未沾,更不要说吃东西了!其实回来的路上,他就说身体不舒服唉!这次朱浩怕是又为世子挡了一劫。”
陆松凝眉思索,以他对朱浩的了解,首先会考虑这是不是朱浩的阴谋诡计,但思来想去毫无头绪,朱浩虚弱的样子是不可能装出来的,那就只能解释这小子自己把自己身体整坏了
问题是朱浩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全力诊治吧,此事要赶紧知会兴王。”
袁宗皋在确定朱浩中毒乃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后, 不再多停留,急忙去跟朱祐杬汇报此事。
张佐急追几步:“那朱浩他”
袁宗皋头都没回, 轻飘飘留下一句:“救治之事,不用老夫插手吧?”话里未尽之意,解毒的事交给你们,我又不是大夫,问我干嘛?
目送袁宗皋的背影消失在巷道尽头,张佐回过头看向大夫,但大夫现在也非常为难。
“不知中了何毒,若是剧毒的话会很危险或要等些时候才好下诊断”
当下朱浩中毒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问题是症状单一,只是上吐下泻的话,很多毒都会表现出如此症状。
陆松问道:“那该如何?不管了吗?”
大夫摇头道:“倒也不是,先用马钱子煮水服用,这几个时辰多留心一点此处人流往来复杂,治病怕是不合适,最好转移他处”
张佐看看陆松:“陆典仗,你赶紧安排一下,不如这样,就不挪病号了,先把里面知县家的公子转移他处,让住在院里的侍卫重新找个地方歇脚,要治病就在这里治。”
陆松点了点头:“卑职这就去办。”
一行忙忙碌碌。
朱浩的身体时好时坏,陆松安排人手照顾,他也不时来看看。
张佐去了很久才回,大夫却没有跟着一起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张佐问道。
陆松摇头:“情况不妙,气息断断续续,不时就陷入昏迷张奉正,要不要把人送回他家?他就是本地人,由家人照顾的话是不是更方便些?”
张佐瞪了陆松一眼:“此等事岂能外传?”
陆松问道:“那要不要再去问问别的大夫,多抓一些解毒药回来,挨个给他服用?”
张佐皱皱眉,仔细思索后才道:“如你所言,去吧。”
而后陆松从王府出门而去。
一直到晚上,朱浩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但仍旧面无血色,嘴唇干涸开裂,躺在那儿虚弱无比。
榻旁点着一盏桐油灯,根本没人留下来陪护,通常过个一两刻钟,才有一名王府的奴仆进来查看情况,见没问题便出去。
三更鼓敲响,四下万籁俱寂,陆松无声无息进到屋里。
“院里没人。”
陆松说了一句。
斜靠在床头的朱浩瞥了他一眼,好似在问,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觉得我是装的?
陆松道:“我去见过林百户,他说你的茶水中并没有下毒难道你不该说明一下情况?”
朱浩懒得搭理。
“如果我将此事告知袁长史”
陆松进一步威胁。
朱浩虚弱地道:“你觉得我给自己下毒,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目的何在?毒何在?”
陆松一时无语。
他的确去见过林百户,林百户也跟他说明茶水没问题,但他其实也不能确定林百户是否在骗自己,或者干脆是张忠下毒而林百户全不知情。
也有一种可能,朱浩是装的,他自己给自己下毒。
但
不像。
给自己下毒,便如朱浩发自灵魂的拷问,毒从何来?
朱浩一脸凄哀:“假扮兴王世子见宫中执事,被人下毒在此等死,连把我送回家都不能,还觉得是我自戕?可笑啊可笑。”
陆松被说得无地自容。
他想了想自己的怀疑的确不那么合理,朱浩跟着张佐和自己去见张忠,本是王府方面设宴,说朱浩提前准备好毒药这是要诬赖王府?
张忠告知让朱浩去旁处吃宴,事前王府都不知情,朱浩从何得知?而且朱浩回到府上便上吐下泻他是亲眼见到的,除非朱浩身上事先带着毒药,可朱浩被通知去见张忠后便没离开王府一步,上哪儿弄毒药去?
一个孩子被安排假扮世子赴宴,居然自带毒药等着给自己下毒
陆松不想再琢磨下去了,这种情况还要怀疑的话,他觉得肯定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林百户让我想办法,以王府中人的身份警告你,不得将你假扮世子之事告知朱家,此事就当你不知情。”
陆松打消对朱浩的怀疑后,才把重要的事说出来。
朱浩闭上眼:“我能问为什么吗?”
陆松道:“可能是此事关系重大,加上你中毒若真是御马监太监张忠所为,又被他知晓你真实身份,定会责怪林百户未提前知会。”
朱浩冷声道:“我告知的是朱家,又不是张忠,林百户怕什么?”
陆松不耐烦了:“此事越多人知晓,越容易外泄,我觉得你还是听从吩咐比较好你将此事告知家里,也会给你带来灾祸。”
朱浩未置可否。
陆松继续道:“到现在,林百户都不知其实你我已互知身份,不过你放宽心,之后他会往京师,暂且不会归安陆。”
朱浩道:“林百户不在,应该放心的是你,而不是我。”
陆松想了想,不由点头。
“好好养身子,此番你替世子挡灾,可算是为王府立下大功,以后王府也会更加信任说起来,我都没料到堂堂御马监太监,居然敢对世子下毒。”
陆松起身将走,临别所言,透露出其心中还有疑窦。
朱浩稍稍撇嘴:“宫中执事提出要见兴王世子时,恐怕全兴王府都料到有人会对世子图谋不轨,否则作何叫我冒充?考校学问和见识?荒天下之大谬见一面,问上两句话,让喝口茶就走呵呵,你陆典仗是故意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陆松无言以对。
朱浩的分析合情合理,张忠到安陆来,不见兴王直接见世子,说不是别有用心鬼才信呢,所以袁宗皋才会找朱浩冒名顶替,为世子挡灾,而他还执迷不悟相信林百户,怕是林百户也是张忠的帮凶。
锦衣卫一直都在利用他,几时将他当过自己人?
“陆典仗,我想离开王府,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哪怕是坑我害我都行我只是个孩子,王府这潭水太深,我没能力自保,就当你大发慈悲,可好?”
朱浩态度诚恳,向陆松发出请求。
陆松什么话都没说,轻叹一声后离开房间。
陆松出去的一刹那,朱浩眼神突然有了光彩
苦肉计,关键时候还是管用的!
中毒?
自然是中毒的,不过是朱浩自己给自己下了点药,很多东西都常备在身,纳在鞋底,不虞被人发现,只是一点泻药装出中毒的样子,很难吗?
本来朱浩准备把这些泻药给那些觊觎自己的工匠尝尝,只是一直没动手罢了,现在关键时候终于派上用场。
“张忠、林百户、朱家、陆松、兴王府,几方人各怀鬼胎,真真假假,连消息都不共通,我说自己中毒,你们如何证伪?你们互相间有信任可言?”
朱浩气定神闲,反正这次算是给朱四“挡灾”,又让朱四欠下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这都是自己未来晋升的政治资本。
能捞一件是一件。
第二天。
朱浩身体看起来要好了一些,一早大夫就来诊断。
“张奉正,看来朱浩中毒不深,经过药水调理,已无大碍,但还需静养几日,以观后效。”
大夫对一旁等着消息回去通报的张佐道。
张佐身后站着二人,一个是陆松,另外一个则是引朱浩进王府的蒋轮。
蒋轮问道:“那到底是解毒了,还是没解?”
“这个”
大夫不敢轻易下定论。
张佐道:“既然身体有好转,咱家这就去通知王爷和袁长史,尔等不要在这里打扰朱公子休息。”
随后几人一起出了屋子。
过了许久,京泓回来,扶着朱浩上茅房。
解手回来没进屋,就见朱三、朱四和陆炳跑进院子,三个孩子都是一脸关切之色。
“朱浩,听说昨日你替我去见京城来的人,被下毒了?朱浩,真是对不起啊。”朱三一来就向朱浩道歉。
朱四近前,跟京泓一起扶朱浩到了榻上。
朱浩勉强挤出个笑容:“没大碍。”
朱三道:“还说无碍呢,看你这脸上都没有血色了,京城来的人也太狠心了,居然要害我我一定让父王找他们算账。哼!”
要说感激,朱三发自由衷。
倒不是说她是在替弟弟感谢朱浩挡灾,而是她想到,如果昨天去的是自己,以自己的见识肯定不会防备人下毒,看到好吃的说不一定会大快朵颐,那现在躺在榻上的人就是她,或许情况会更糟糕,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
锦衣状元 第九十六章 觉悟
“我可能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等我休息两天,再回去跟你们一起上课。”
朱浩这次说的是实话,我就是吃坏了肚子。
朱三道:“以往你那么聪明,这次怎么这般愚蠢呢?还吃坏肚子呢,分明是被人下毒, 不过贼人的目标不是你罢了看来你还真是个大笨蛋。”
看到朱浩也有愚钝时,朱三很高兴,终于觉得自己并非处处不如朱浩。
旁边的京泓则明白朱浩为何如此说,分明是不想让世子觉得对其有所亏欠。
这胸襟
啧啧!
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朱浩。”
一直默不做声的朱四道,“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跟人说,我着人为你准备, 王府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朱三白了弟弟一眼:“说得好像他快死了一样,当是上刑场前吃点好的?”
朱四皱眉:“三哥,你说话好像更难听。”
“分明是你先说了不妥的话,我在纠正你,你还指责我?真是榆木疙瘩。”朱三不想在弟弟面前服输,姐弟二人居然当着朱浩的面争吵起来。
“好了好了!”
朱浩略显不耐烦,“这里还有个病号呢,你们是不是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争论也要分场合。”
朱四道:“对,听朱浩的,回去再跟你计较。”
朱三不屑道:“丝毫觉悟都没有,简直不知所谓也罢,小京子、阿炳,我们走,别打扰朱浩休息,我还要去找父王,让父王狠狠教训那个对我们王府不敬之人。”
在外人面前,她始终是“世子”,说的话很好使, 几个孩子鱼贯出门而去, 连京泓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课堂那边。
王府书房。
朱祐杬听取了袁宗皋的详细报告,重点是张忠在湖广本地动向。
“张忠今日一早,便匆匆带人离开安陆,看来是心中有鬼,此事多半是其所为。”袁宗皋最后做出判断。
其实袁宗皋也没太想明白,张忠敢在兴王府的地头对兴王世子下毒,就不怕走不出安陆?
朱祐杬问道:“朱浩那边情况如何了?”
袁宗皋道:“一早派人去看过,并无大碍,还要静观。”
朱祐杬似有所思:“那就非致命之毒咯?”
“这”
袁宗皋迟疑一下,这才道,“以张奉正和陆典仗所言,朱浩见张忠时,在饭食和茶水方面很谨慎,只是在张忠一再要求下喝了一口茶,回来后便有了异状,昨夜派人到食肆详细勘察过,没见到毒物存在,想来是张忠下毒后及时销毁,以湮没罪证”
朱祐杬不解问道:“那到底是致命,还是不致命?”
袁宗皋摇摇头:“不好下定论。”
朱祐杬道:“不管如何,还是袁长史你有先见之明,没让世子亲自前去,也未让三丫头赴会,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唉!”
袁宗皋并没有居功之意,谨慎地说道:“兴王,此事透着些许不寻常意味,应当详查,照理说张忠不敢在安陆乱来,但听说他跟江西的宁王过从甚密,即便是下毒,或许也非宫里人指使”
作为大明臣子,袁宗皋很清楚规矩,不能让朱祐杬对皇帝产生愤恨之心。
“宁王?”
朱祐杬并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袁宗皋道:“宁王野心愈发显露,京师有传闻,说他在恢复护卫后,以江西各藩国多有不法行为为由,请求陛下给他惩戒各藩主的权限,在宵小帮衬下,陛下居然同意了他的上奏,若不出所料,江西各藩主怕是要被其针对。”
朱祐杬急忙问道:“那他会不会对我兴王府下手?”
袁宗皋继续摇头,并非是表示不会,而是他也不确定。
“那朱浩?”
朱祐杬又有嘱托袁宗皋办事之意。
袁宗皋道:“兴王放宽心,在下会安排好一切,不让朱家知道此事,若他们知晓世子并无大碍,或许会有进一步动作可惜朱浩始终是朱家人,不知是否能对其招揽不管怎样,对他始终得有所防备。”
朱祐杬用不解的目光打量袁宗皋。
朱浩已多次搭救我儿子于危难,即便如此还是不能予以充分信任吗?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否不太公平?
袁宗皋补充道:“或许他真的跟世子有缘,才能多番相助世子,留他在王府也是错有错着,希望他以后能一心为世子,不枉王府对他一番提携。”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朱浩知道,袁宗皋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
连陆松那边也在暗中戒备。
都是貌合神离,为了自家利益,只能用自己“真心”一点点打动他们,但恐怕无论做什么,兴王府还是会把自己当作敌人一般防备,但这不重要,朱浩唯一需要的便是得到朱四的信任。
朱祐杬和袁宗皋怎么想的都不需要担心,只要朱四记得他的好就行。
朱浩休养几天,终于可以回到课堂,但身体仍旧很虚弱。
公孙衣看到朱浩后,如同救星降临,上前嘘寒问暖一番,因为王府并未对公孙衣说明有关朱浩中毒的情况,只以为朱浩是生病缺课。
“朱浩,你病的时间不短,既然身体好了些,今日课还是你来讲吧。”公孙衣充分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特质。
言外之意,这课堂教习的位置是你的,我就是个名义上的先生,你这个正主回来,自然是你来讲,我当助教即可。
朱三面带讥讽之色:“公孙先生,课都让朱浩讲了,你讲什么?你可是拿王府束脩的。”
公孙衣一点都没脸红,笑呵呵道:“话可不能如此说,这学问之事,讲究取长补短,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朱浩可称得上是为师在某些方面的老师,只要有助于你们课业进步,谁来讲不一样呢?”
朱浩道:“先生,我大病初愈,可能还没法讲课,所以劳烦”
公孙衣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坐着讲吧。”
此话一出,不但朱三,连京泓和朱四都用奚落的目光望向公孙衣,觉得这个先生有点丢人。
朱浩没有再跟公孙衣争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道:“既然公孙先生让我讲,那我就讲一些,若身体不支的话就要休息,望先生和诸位同学理解。”
朱三喜滋滋道:“很好,朱先生又回来了,我们欢迎朱先生讲课!”
下午的课上完,公孙衣早早便离开,朱浩则病恹恹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几个孩子把朱浩围起来,关切溢于言表,恰在此时袁宗皋带着陆松进到学舍。
“袁先生。”
几个孩子一起起身向袁宗皋行礼。
袁宗皋四下看了看,问道:“你们先生呢?”
朱三心直口快:“下课就走了,每次散学他溜得可快了,讲课时也偷懒,能让朱浩讲的他就绝不动嘴”
以前朱三对公孙衣还没那么多不满,但这次朱浩挺身而出帮她姐弟二人挡了灾,心中感激,见今日公孙衣继续让病体还未痊愈的朱浩讲课,心有不忿,顾不上师生尊卑有别,直接便在袁宗皋面前告状。
袁宗皋笑了笑。
即便朱三不告状,他会一无所知?课堂上的情况,他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连公孙衣自己都没隐瞒朱浩平时帮他讲课的事。
正因为这样,袁宗皋反而觉得公孙衣很坦诚,值得一用。
反正当下也没合适的替换人,换作别人还要让几个孩子适应一番,好不好得长期考察,实在太麻烦
既然现在朱三和朱四学业都在稳步提升,也就没必要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瞎折腾。
“朱浩,京泓,老夫有事跟你们说。”袁宗皋道明来意。
朱三问道:“袁先生,是让我和小四带阿炳离开吗?”
袁宗皋道:“不用,你们在旁听听也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之前朱浩生病的事,你俩出王府后,不要跟家里人提及。”
京泓和朱浩都明白袁宗皋为何会有此嘱咐。
朱三却不理解:“为什么呀?有人对我不利,还不能对外人说?让天下人知道,又不是我们王府理亏。”
旁边朱四提醒:“三哥,我想父王和袁长史的意思是说,找朱浩假扮我你的事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晓,咱始终是皇室中人,皇家内部事务为什么要让民间知晓呢?”
“你说什么胡话?”
朱三撅着嘴,明显对弟弟教训自己不满。
袁宗皋则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向朱四。
小小年岁,却有不同一般孩子的见地,居然能看懂这件事背后的利害得失。
如果说课堂上的内容是朱浩教的,那这些为人处世的经验,应该有公孙衣教导的一份功劳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