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朱浩招呼一声。
唐寅跐溜钻进马车车厢,里面早已坐着老乐师常在印这次由老常负责给唐寅上戏妆。
朱浩跟着上了马车,并没有如朱娘吩咐的那般另坐一车。
现在不是计较计划是否会败露的时候,目标越小越不容易引人注意,分乘马车,出了状况没法及时应对。
随机应变吧!
锦衣状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冲冠一怒(加更)
从东湖前往南昌北城门德胜门这段路,相对好走。
不会有人想到普通不起眼的一辆马车里,会有宁王府的“重要人物”,而路上常在印也已将唐寅的妆化好。
朱浩没有跟唐寅对话,故此常在印也不知道这个跟随东家上马车的人是谁。
一直到马车跟戏班的车队汇合,于三和常在印均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车夫也换人后, 朱浩才跟唐寅有了交流。
此时唐寅脸上画着油彩,身上穿着戏服,因为这时代的南戏扮相并没有太过花里胡哨,看上去相对还算正常。
“陆先生应该称呼你唐先生吧?我们先不论出城后去哪儿,眼下只讨论怎么出城,如果有宁王府的人追踪而来,你可不能说跟我们戏班有关系出城时虽然戏班会给你打掩护, 被人发现你就说是混在戏班里想偷溜出城我们也说不知何时让醉鬼混了进来”
朱浩必须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说清楚。
如果真有人尾随而至,将唐寅抓个现形, 那他只能尽量跟此事撇清关系,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唐寅面色沉静如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车队来到了城门口,或许是正月十五过去,商家逐步恢复营业,城里几处集市也完全放开,来往商贩增多,也有可能是今日百花洲上演连台好戏,许多住在城外的人涌进城里来看戏,进出城的人竟然在城门洞排起了长龙。
唐寅不时回头看看来路,神情略有些焦躁:“守城门的官兵会不会仔细盘查?”
朱浩正要下马车,闻言笑道:“现在宁王就算有不轨之心,但他造反的准备尚不充分,城门卫本就与宁王府无关,他找个由头收税,却没理由盘查过往行人。”
唐寅没有说话,但眉头依然紧锁。显然他对宁王的了解要比朱浩多, 觉得宁王真有可能会在关键要隘处布置哨探, 王府中认识他唐寅的人不在少数,暴露的风险依然存在!
“就算宁王真派了人来,更多是盘查进城的人,出城却不会太仔细,不然哪儿有那么多人力?你又不是独行,怕什么怕?我先下去了!”
朱浩察觉到唐寅心中的忧虑,摇头笑了笑,下了马车,吩咐车夫正常出城。
因为车夫不知马车里坐的是谁,只当是朱浩刚签回来的戏子,好像关家父子那般,并没有生出疑心,自然也不会紧张,被人察觉端倪。
出城时果如朱浩所料。
一切都很顺利。
唐寅乘坐的马车,一个官兵只是漫不经心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都是戏班用的服装道具,还有个带妆的戏子,只当是当天唱完戏,戏班中人归心似箭,来不及换下妆容, 就没多过问。
一行出了德胜门,又往前行驶了一刻钟,背后的城墙越来越远,前方就是赣江渡口,唐寅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唐寅怔了一下,掀开车帘,正想问车夫是怎么回事,就见朱浩快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有情况,前面好像有人堵你。”
唐寅大吃一惊。
在他看来,朱浩的计划已是天衣无缝,宁王府跟踪他的人早就被甩得不见影踪,怎么还会被人跟上?
宁王这得是多深沉的心机,或是对他有多大的怨念,才会连续派出几拨人跟着他?这下该怎么办?
“几位,不知有什么能效劳的?我等乃是外地的戏班,唱完堂会,这不正寻思着离开要不请行個方便?”
于三鼓起勇气,上前跟来人交涉。
拦住去路的是一辆马车,车主只带了两名青衫随从,看不出杀机,但谁知其身后的树林里是否埋伏有人?
唐寅听到朱浩的警告,麻溜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作势就准备逃往附近的渡口,找条船逃命要紧,不料前方马车车厢打开,在一名秀气的小厮搀扶下,走下一人,虽然此人着一身男装,却是唇红齿白,本要开溜的唐寅见到此人后,伫立当场。
朱浩就在旁边,本要装路人甲,但看到来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促狭。
虽然此人朱浩并不认识,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当日在东湖派人救起唐寅的娄妃娄素珍。
在乔装成小厮的丫鬟陪伴下,来人缓缓走了过来,到了怔立当场的唐寅面前。
“唐先生,这是要离开南昌,往旁处吗?为何不跟素珍打声招呼再走呢?”声音婉转悦耳,再加上自称,等于告诉朱浩,这位就是宁王正妃娄素珍。
“这”
唐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清楚娄素珍是敌是友,但有一点明白,娄素珍能找到这里,宁王也可以,或许眼前一幕便是“先礼后兵”,娄妃先出面劝他“迷途知返”,如果不从再来硬的,强行送回城。
想到自己又要被带回宁王府,先前装疯卖傻的举动被人揭穿,宁王肯定会想到他是不想跟着一起造反,担心他泄露风声,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很大
越想脸色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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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素珍明显察觉到唐寅的不安,面带歉意:“听闻先生时常深夜不归,昨日还曾落水东湖,无处落榻,素珍怕先生初春时节露宿街头,无人照料染病,所以派人暗中盯着,关键时候加以照拂
“今日突然听闻先生乘坐马车往北门,素珍便猜到先生要离开,便带着贴身婢女尾随而至,此番不是劝留,而是为先生送行。”
娄素珍言语中情意款款,真的是把唐寅当成了尊敬的先生,她的这番话也表明,并不是宁王发现唐寅要逃走,只是因为娄素珍出于关心才暗中派人盯着,结果无意中发现唐寅潜逃的秘密。
“这”
唐寅再善言辞,此时也哑巴了。
这让他怎么说?
娄素珍见唐寅尴尬的模样,反而轻轻一笑,让紧张的氛围缓解很多,她笑着说道:“先生行动如此缜密,素珍便知先生之前的癫狂举动都是伪装,心中反而很宽慰宁王府始终非先生这般大才屈就之所,便让人准备一些盘缠,先生路上或许用得上。”
随后娄素珍侧头看向打扮成随从的婢女,其中一个婢女将捧着的木匣递了过来,娄素珍接过后,亲自交到唐寅手上。
唐寅接过木匣时,一双手哆哆嗦嗦,嘴唇也抖个不停,整个人显得非常笨拙,身体从脑袋到脚都显得极不协调。
娄素珍薄施粉黛的俏脸上多了几分哀伤,面带苦涩笑容:“此去山长水远,希望将来还有再见先生之期。”
说完款款施礼,没等唐寅做任何表示,便带着丫鬟回到马车上。
马车离开好一会儿,唐寅兀自抱着个木匣呆立,等他回过神,想把木匣交还时,人家马车都走没影了,这种事后“觉悟”来得未免晚了些。
朱浩确定周围没有人盯着这边,才走过去,伸手拍了唐寅后背一把:“唐先生,你不会心软了,打算回宁王府吧?”
唐寅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斗争很激烈。
如果说宁王有谋反之心,让他有了割席的想法,但在今天之前,宁王都对他礼重有加,而且他也的确遭遇到朝廷的不公,落魄半生,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没有,可以说他对弘治、正德前后两任皇帝毫无感情。
尤其宁王府有个赏识器重他的娄素珍,现在娄素珍明知他要逃走而不加阻拦,也不向宁王告发,反而亲自来给他送盘缠饯行
种种因素,让性情中人的他怎不动容?
“切!”
朱浩发现唐寅踟躇后,说话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冲冠一怒,红颜却是别人家的红颜人走远了,要不要追上去?你要回去走你的独木桥,我这个走阳关道的绝对不会阻拦。”
唐寅本来还处于感性状态,听了这番话,瞪了朱浩一眼,板着脸道:“你小子会说话吗?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你可明白?走了,走了!”
朱浩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如一盆冷水浇在唐寅头上。
人家是来送行,让你心怀愧疚,有回去为之效命的想法,可问题是那是宁王的妃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伱的女人,你那么激动干嘛?
唐寅也正是想到,回去也改变不了宁王要造反自取灭亡的命运,就算宁王真成就大事,自己也不是宁王的核心骨干,干嘛要为了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冒身死族灭的风险呢?
所以他在朱浩的点醒下想明白了,感动归感动,还是逃命要紧。
唐寅坚定决心要走,可当到了赣江渡口,即将上船时,心中还是难免有些迟疑。
此时朱浩已在跟朱娘她们道别。
“娘,你也看到了,唐先生就在那儿,我们分头走,你们走陆路我走水路,这样路上出现问题也不会互相连累我跟唐先生走的话,路上他还能教我一些学问,我会让于三跟在身边照顾一二,娘就不用担心了。”
朱浩让家人单独走,也是为防止路上唐寅逃走东窗事发,牵连到家人。
可朱娘何曾不担心朱浩出事?
“小浩,你让唐先生单独走,你跟我们一起吧。”朱娘说话时忧心忡忡。
朱浩笑着安慰:“娘,我们不但要防备宁王府,也要防备朱家啊。虽说对宁王府来说,待在唐先生身边会有危险,但到时候我们就说是偶然坐到同一条船上,彼此并无联系,宁王府只会带走他而不会为难我们
“防备朱家的策略就不同了,朱家追踪的是咱们一家人,如果找到娘,而我还留在唐先生身边,可以继续读书,朱家终归还是拿我们没办法,不是吗?”
朱娘想了想,倒是这么个道理。
朱家再怎么精明,也不会追踪到戏班和唐寅那边,若自己被朱家人抓到,无非是回朱家过牢狱般的生活,但这时代的女人不都是如此吗?只要儿子平平安安就好!
最重要的是把儿子托付给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唐伯虎,儿子学习有了保障,还有安陆城外的土地以及之前埋藏的银子过活,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
“那你一路小心。”朱娘不是迂腐之人,听明白了朱浩阐述的道理,当即便应允下来,最多只是嘱咐儿子路上小心。
锦衣状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吹上天
分道而行。
朱娘带着家眷,乘坐马车至九江,在九江上船直驱安陆,而朱浩则与戏班、唐寅一起,直接在渡口上船,顺赣江而下,达鄱阳湖, 再出大江。
按照朱浩的计划,戏班回到湖广后,先在安陆周边地区进行一轮巡演,而他则与唐寅直接到安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在长寿县城外与家人汇合, 到村子避居一段时间。
船只出发。
唐寅进船舱后把衣服换了下来,这次走得太急, 身边没有细软傍身, 未料娄素珍会出来给他送盘缠,但也只是银钱而已,短时间内没法靠岸买必要的衣物。
好在朱浩都给他安排妥当了。
等唐寅换好衣服出来,神色看上去正常了些,盯着朱浩,略带不解地问道:“你背后何人在指点?现在我们已安全,可以带我去见见了!”
朱浩笑道:“我背后就是江水,能有什么人?水鬼吗?”
唐寅不喜欢跟朱浩贫嘴,神色有些不善:“如此周到的安排,不可能有人提前安排好一切那个人应该就在周围,就混在戏班里,我说得对吗?”
从南昌城出来后,唐寅整个人都有些魔障了,朱浩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发疯的迹象,不会装着装着就不自觉代入疯子的角色吧?
朱浩知道解释也是徒劳,唐寅不相信以他的年纪能安排好一切完全可以理解, 正如他平时都会把做了什么事推到唐寅教导上一样, 他的很多行为只有“背后有高人”指点才能解释得通。
“这件事回到安陆后再跟你细说衣服还合身吧?”
朱浩没法解释, 也就暂时不解释了。
简单的交谈,唐寅来到甲板上,看着赣江两岸的风景,神色还有些凄哀。
明显他在为之前娄素珍来送行之事觉得心中有愧。
半晌后,唐寅自嘲一般感慨:“想我唐某浪荡半生,本以为能在南昌府安定下来,未曾想终归还是孑然一人身”
朱浩在旁瞧好戏一般看着唐寅在那儿抒发情感,这老家伙,总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浪荡子,这辈子成婚两次,一个和离,一个病逝,有個女儿还不在身边,跟亲族关系也不融洽
朱浩很想说,你觉得自己悲凉吗?
如果跟你未来八年,也是你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相比,你会发现眼下的日子还不是那么糟糕透顶。
你觉得你的过去不堪回首, 但你真正不堪回首的日子还没真正到来。
“朱浩, 你还是说说,到底是谁让你来帮我的吧。”风景再优美也会看腻,最后唐寅依然把目标放在朱浩身上,好像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会寝食难安。
朱浩苦笑道:“唐先生,我们不应该讨论一下接下来去哪儿的问题吗?我要回安陆,我跟我娘说,会带你到安陆教我读书,我娘才放心我跟伱一起走
“如果你不跟着我,而是选择独行,你的生活会遭遇极大的困难想要安然回苏州并不是容易的事,恐怕你很容易就会被宁王派去的人找到。”
唐寅没有回答朱浩这个问题,他已被人左右过一次命运,这次不想再任人摆布。
朱浩趁热打铁:“在我看来,唐先生跟我到安陆,除了能躲避宁王府的追查,还有机会接近兴王府,今后的人生说不一定会有一番大造化。”
唐寅有些不耐烦,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朱浩,做人还是要务实些,你觉得我会从宁王府这个火坑跳出来后,再进入另外一个王府,把自己置身险地吗?”
朱浩笑呵呵道:“兴王府跟宁王府能是一回事吗?宁王可是要造反,而兴王如果不出意外,可是潜龙所在,孰轻孰重,唐先生这样的聪明人会分不出来?”
唐寅当然分得出。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专门去安陆,并试图接近隋公言,还跟朱浩讲什么“姜太公钓鱼”的大道理。
“你凭什么认为兴王府会接纳一个流落在外的穷酸书生?”唐寅显得很谦卑,没有目中无人的高傲,听起来像是正经跟朱浩讨论问题。
朱浩撇撇嘴:“唐先生不如问问我这半年都做了什么我讲讲吧,在你离开安陆后,我进了兴王府当伴读,跟兴王府的郡主、世子一起读书有半年时间,认识了隋先生以及后来的公孙先生,还有王府袁长史等人,隋先生离开王府后,我还以自己所知,给世子、郡主上课”
“你说什么?”
唐寅打断了朱浩的话,“即便你有几分急才,焉能给王子上课?”
朱浩摊摊手:“说出来你定不信,最初只是玩呗,我跟郡主、世子的关系都不错,给他们讲讲论语、孟子很难吗?唐先生如果觉得我一无是处,我又是如何协助你离开南昌的?”
唐寅一时语塞。
如果真的只把朱浩当成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朱浩怎可能会帮自己完成逃离南昌的大计?即便不相信朱浩有本事,也该相信他背后有高人,那朱浩在高人指点下,给郡主和世子上上课,很不可思议吗?
“继续说。”
唐寅在短暂沉默后,反而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你一个孩子再机警,总有言多必失的时候,在我有意引导下,肯定能把你的话套出来!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教你这个小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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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此等想法,唐寅不再打扰朱浩继续“吹牛逼”,言语中反而带着鼓励。
朱浩道:“我在王府教郡主和世子时,袁长史觉得我教得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是有个启蒙恩师姓陆,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听到这儿,唐寅瞬间变成苦瓜脸。
你吹牛逼就吹牛逼,为什么要稍带上我?
我他么的几时教过你?
“朱浩,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这才是我曾教你的应该教过吧?你真的不自量力,居然去教王子和郡主学问,王府长史还对你青睐有加?”唐寅只当听笑话,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目的当然还是套话。
朱浩笑道:“唐先生不信,就当故事听听,我继续说后来隋先生走了,换了个生员出身的公孙先生,名叫公孙衣,字凤元,年轻得很,其实就是因为王府被朝廷盯着,不敢随便找教习,怕混进奸细,所以找了个没有跟脚的年轻人。
“这个公孙先生才学不行,又没什么教学经验,听了袁长史的夸奖,让我教了几堂课,觉得效果很不错,后来干脆上课时就让我讲,他在下面听”
唐寅彻底听不下去了。
见过吹牛逼的,没见过这种吹牛逼的,牛皮飞上天,简直不靠谱到家了。
先生不讲课,让学生讲,先生在下面听?
到底谁才是先生?
如果你十几岁就开始考功名了,我可以认为你是个才子,赢得了先生的尊重,临时让你讲一堂课,三人行必有我师嘛。
可你只是个屁大点的孩子,这种牛逼你都敢吹?
“朱浩,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锦衣卫千户朱家的子弟吧?兴王府会轻易收你这样的孩子进王府?你是不是从来就没进过兴王府?”
唐寅开始“揭破”朱浩的谎言。
朱浩继续笑呵呵道:“唐先生没说错,兴王府最初的确不收我,以我所知,恰逢朝中重臣以宋仁宗立濮王子典故,奏议要在皇室宗亲中挑选孩子入皇宫读书,兴王便想让世子多为世人了解,这才把我招进王府。
“我进王府后,先被人晾在柴房半月之久,恰逢王府失火,我无意中救得世子,因而得信任才为世子之伴读”
唐寅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故事越编越离谱了。
你小子进王府就进王府嘛,还拿出家国大事作为借口,以为我会相信这些事是你一个孩子所为?
牵强附会!
还说救世子?事情有那么凑巧的?
“唐先生,我知道你不信,可你跟我回了安陆,问问兴王府的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吗?你也别说什么你跟兴王府的人不熟,你问隋先生行不行?哦对了,他现在可能不在安陆了,不过我料想年后他会回来,为什么呢,因为公孙先生年底已离开王府,我都说了他水平不行”
你小子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扯谎太过离谱,说一个先生会听学生讲课,然后就跟我说这个先生已离开王府,算是“死无对证”,是吧?
还说会找隋公言回去,其实人家隋公言一直都在王府教书,你也没进王府当伴读,兜个圈子绕回原点,然后证明你是对的,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唐寅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打断朱浩的话:“朱浩啊,你都说了那个公孙先生走了,王府不能招别的先生吗?非要再把隋先生请回去?”
朱浩正色道:“唐先生,王府岂能随便招教习?就算是从外地请来的,锦衣卫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必定会暗中收买,是这么个理儿吧?”
唐寅这次没反驳。
“像公孙先生这样生员出身、没什么经验的教习,本就不会在王府中久留这样的人不懂官场规矩,锦衣卫难以威逼,或也不屑威逼,但那些举人出身的教习,他们为了前途,敢不受制于锦衣卫?”
“当王府发现这些人被收买,临时要找教习,去哪儿找呢?还是要考虑曾做过王府教习的隋先生,但其实隋先生如今已在外地为官,请回来也不容易,或要许诺更厚的酬劳,不单纯是金钱名誉”
朱浩说得这么深,这么透彻,不是为了讲故事,其实就是想告诉唐寅如今安陆的状况。
以及兴王府在请教习方面的现状。
“如果唐先生到了安陆,一切情形又将不同,唐先生不想被人知道行踪,兴王府也不想让锦衣卫知道唐先生的身份加上之前我在王府当伴读曾为先生铺过路。除了一拍即合,我实在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件事。”
“那时,唐先生不需姓唐,姓陆就挺好,王府知你身份但不会揭破,也不怕你被锦衣卫收买,宁王府查不到兴王府,我还继续到兴王府当伴读,在唐先生下面读书,我娘也能放心。唐先生前途似锦,或有从龙之功,我也有机会出人头地这算是几全齐美呢?”
唐寅听到这里,已经笑不出来了。
这分析
如果说朱浩是吹牛逼,那这牛逼绝对是要上天啊。
锦衣状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赢
朱浩给唐寅提出躲避宁王追捕,进兴王府当教习的全盘计划。
唐寅最初听来觉得很不靠谱,可仔细思索后,却发现此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兴王府找到合适的人当教习,而他也不用担心宁王的人追到兴王府。
不管大隐还是小隐,有比兴王府更好的去处?
唐寅道:“朱浩啊,给你想出此等计划之人, 必定不凡,可世间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谋划,他恐怕没想过,兴王府仍旧会担心我被锦衣卫挟持……”
朱浩笑着打断他的话:“唐先生,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是谁领导锦衣卫吧?”
唐寅脸色无比冷峻。
“如今锦衣卫中行指挥使事的,乃是钱宁, 此人大肆收受宁王的贿赂, 在朝中帮宁王游说,天下皆知……你开罪了宁王,锦衣卫跟你便是仇敌,你怎会为锦衣卫所用呢?”朱浩又说出个让唐寅无法辩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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