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唐寅皱了皱眉:“你这些都是从家里学来的?锦衣卫的路数啊”
“呵呵。”
朱浩笑着不做解释。
为了避免被人发觉,朱浩并没有带唐寅住镇里的客栈,而是找了家民院,这让唐寅大惑不解:“这是客栈吗?”
朱浩道:“小地方这样的旅社很多,价格便宜,店主也不会盘问过往行人的身份,以前跟我娘出来做生意时曾住过这种地方到了地儿我就说你是我祖父,可别说漏嘴啊!”
唐寅稍微不满:“朱浩啊,你说谎我不阻拦,但你如此说岂非显得我很老?”
朱浩打量唐寅,揶揄的目光好似在说,你不老吗?
唐寅被朱浩盯着,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不过正如朱浩所言,民院主人根本就不会过问二人身份和彼此关系,或许这年头像这样一老一少走天下,居无定所的人太多了,做“民宿”这行当见多不怪。
谁稀罕知道你们身份?如果你们真是什么江洋大盗,我问了可能还会遭来祸事,当然是能不问就不问。
住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唐寅早早就起来收拾,随身包袱里除了娄素珍送给他的盘缠,剩下都是朱浩路上为他采办的衣衫,唐寅一文钱都没花。
上午朱浩不急着到目的地,而是带着唐寅去找人。
唐寅心怀疑虑,可见识到朱浩带他出南昌时的果敢,以及这一路上的小心谨慎,对朱浩的举动并无太多担心,他也明白越急着走,越容易给敌人留下线索。
很快到了集镇外一个村子,朱浩让唐寅在村口的大树下等候,他直接走了进去。
等朱浩出来时,身后跟着一名汉子。
汉子招呼村里人给朱浩套了辆马车,不过他似乎并不打算亲自赶车,倒像是直接把马车卖给了朱浩。
朱浩一屁股坐到车驾上,侧头对唐寅道:“唐先生,上来吧。我赶车水平不行,如果你嫌颠,可以跟我换一下手。”
唐寅很无语。
难怪伱不着急雇马车,感情你是要买一辆马车自己赶路,这样谁知道你去了哪儿?追查的人还觉得,你是要走远路,如果近的话走着去也行,干嘛要买马车?
马车走了一段,唐寅才问道:“距离落脚的地方不远吧?”
谷潛
朱浩笑道:“唐先生看出来了?你也知道咱背后追捕的人是锦衣卫和宁王府,做事尽可能小心,不留线索。”
唐寅吸了口凉气,道:“这也是你背后之人教的?”
“呵呵。”
朱浩懒得回答。
二人驱车往目的地行进。
剩下的路,其实也就十几里,最开始是朱浩赶车,可到了乡间小道,路很窄,赶车有些费劲,唐寅实在过意不去,便亲自从车厢里钻出来驾车。
朱浩也不进车厢,二人就在前面并排坐着,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沿途农村的景色。
因为这条路有些偏僻,沿途不见过往商旅,偶尔有挑扁担游走于乡野的小贩经过,更多的则是赶往农田做活的乡野村夫,唐寅看到后多有感慨:“若是年老后,能守着几亩薄田过活,倒也惬意至极。”
朱浩笑道:“是不是还想种几亩桃花,以桃花换酒钱?”
唐寅眯眼打量朱浩:“你连这都知道?”
朱浩笑嘻嘻,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唐寅著桃花庵歌是在弘治十八年,这一点基本没什么争议,历史上唐寅修筑桃花庵别业和梦墨亭则是正德二年。
正德年间的唐寅,已无心仕途,只想着如何颐养天年,而宁王府之行让他彻底对功名利禄死心,并在人生最后几年,于穷困潦倒中渡过。
朱浩既然把唐寅带回安陆,就不想让这老小子再过苦日子,如果他一心当个隐士,那把他推到兴王府有何意义?
马车又行进一段路。
唐寅问道:“朱浩,你先前进的那个村子,跟你出来那人,我们刚驱车离开他便急匆匆骑马走了你不会是让他去告密,故意向追踪之人提供假消息吧?”
朱浩道:“唐先生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往坏处想?我没事干嘛要泄露行踪?他是之前给我们家做事的伙计,我让他去找个人,试着取得联系,并不涉及泄密之事。”
“你家的伙计?不怕朱家人从他身上打探到你的消息?”唐寅突然又觉得朱浩太不小心了。
朱浩笑道:“他给我家做的并不是明面上的事情,而是暗中的买卖,朱家想调查到他的情况,有点困难。”
唐寅听了一头雾水:“暗中的买卖?那是什么?”
朱浩笑而不答。
难道要告诉唐寅,其实做的是晒盐及贩运私盐的买卖?
朱家对此并不知情,再说自己也没告诉那人自己要去何处,就算被朱家人打探到,一时也找不过来。
唐寅再问:“你让他去找何人?莫不是在城内放出风声,说我在此?”
朱浩摇头:“我才没那么傻呢,我让他去找的那人,拥有官家背景,但你放心此人一定不会出卖你的行踪,他背后的靠山曾参劾过宁王”
唐寅似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你是说湖广布政使司的黄藩台?”
朱浩斜着打量唐寅一眼,“唐先生这都能猜到?”
唐寅摇摇头,感慨道:“黄藩台在江西时,做过很多限制宁王府的事,可说是一位忠直之士,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位”
“哦,给我出谋划策之人,与黄藩台没有任何关系,黄藩台做事正大光明,没必要暗地里救你吧?再说救你有何意义?唐先生还是别猜了。”
朱浩越是这么说,唐寅心中的疑虑更大。
朱浩能搭上黄藩台的关系,已是很难得,但要说动黄藩台出手相助,那就未免有点扯淡了那还能是谁?
你朱浩到底认识多少能人异士?
“朱浩,你派人去找黄藩台的人,有何目的?”
唐寅想不明白的事,只能问朱浩了。
朱浩见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显然唐寅已无心赶路,便把马鞭接过,语气悠然:“是这样,黄藩台的内弟是个名叫苏熙贵的商贾,生意做得很大,经常来往于湖广各州府,唐先生可有听闻?”
唐寅神色有些古怪,却摇头表示不知。
“此人就在安陆,若由他去跟兴王府接洽,告之唐先生已至,以黄藩台的名义举荐唐先生意下如何?”
朱浩说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唐寅想了想,黄瓒跟宁王不和,他的人自然不会出卖自己的行踪。
由苏熙贵去向兴王府透风,的确比在民间放出风声好太多。
“嗯。”
唐寅觉得没什么问题,也就不再多问。
朱浩终于成功把唐寅的嘴给堵上。
这老小子
好奇宝宝啊你?
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我要把你推荐进兴王府,直接想办法通知朱三和朱四,或是找陆松,再或者找人通知蒋轮、张佐、袁宗皋就行了,还用得着走苏熙贵的路子?
你以为我在王府这半年的伴读白当了?
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敢出来乱跑?
锦衣状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挺有门道
朱浩和唐寅乘马车来到一处河湾地带。
这条弯弯曲曲作为背景墙的河流,便是汉江支流敖水,前方平整的农田连成一片,阡陌纵横,黑黝黝的泥土翻得很深,一看就是耕种多年的熟田。
农庄位于小道边,大概有五六十户人家的模样。
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 农庄里立即有人出来查看情况,随后村老带着四五个人迎了过来。
唐寅略微有些担心。
很多地方交通闭塞,穷山恶水容易出刁民,抢劫外来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他自然会担心,自己一世英名, 不会葬送在这犄角旮旯吧?
“小东家,您来了?”
村老明显认识朱浩。
唐寅忍不住侧头打量朱浩, 心想这算什么称呼?
朱浩对几个村里人笑道:“我来这边住几天,提前已打过招呼哦对了,我娘她们到了吗?”
当头的村老有些迷惘:“没有夫人的消息。”
朱浩点点头,算算日子,朱娘她们差不多应该也是这两天抵达农庄,现在未至,应是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村老赶紧叫人帮忙卸马车,随后招呼朱浩进村。
唐寅满脸警惕,拉了拉朱浩袖子,意思是别着急进去。
“根叔,你先带人回村子,我跟先生有两句话要说,说完就过去。”朱浩只能让村里人先走,目送频频回望的几人消失在村口,唐寅才一脸忧色道:“你不怕被引进村子,来个瓮中捉鳖?”
朱浩笑道:“唐先生, 他们都是我家佃户,就算把我们宰了,田地也变不成他们的,而且这里距离长寿县城不远,没那么多杀人越货的勾当
“之前我跟我娘来此地接收过土地,几乎都认识,全是憨厚的农家人,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往坏处想呢?”
唐寅将信将疑。
他刚从宁王府逃出来,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心。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地势平坦,前后都没有遮掩,要形成土匪窝还真不容易。如果在这里行凶,被官府查到是早晚的事情。
唐寅有些紧张地问道:“令堂何在?”
朱浩一怔,随即莞尔:“唐先生不会以为我娘被他们给囚禁甚至谋害了吧?不至于,不至于从南昌到安陆,我们一直走水路,过了九江,每到晚上我们的船只几乎都会靠岸休息,比预期晚了一两天。
“但就算如此,我们也比走陆路快许多加上我娘她们路上遇到事情耽搁的话,迟个几日很正常走吧。”
唐寅还是放心不下, 但见那些人进村子后便没了动静,如果他们已经对朱娘下了毒手, 先前就不会被朱浩一句话就说回村子去了,一群人上来直接把一老一少给按住,不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朱浩带着惴惴不安的唐寅进入村子。
根叔赶紧招呼村子各家各户代表过来见东家,农家人一个個脸上热情洋溢,让唐寅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小东家,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村里壮丁多在田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让各家给您带了些鸡蛋,顺带杀几只鸡鸭过来下午等屠户回村,让他杀只猪”根叔殷勤备至,简直把朱浩当成活菩萨。
朱浩笑道:“不必那么麻烦,接下来我会在这儿暂住一段时间,大家把我当家里人,不用见外这位是陆先生,乃是我的授业恩师,也会住进村子。”
根叔赶紧向唐寅行礼:“见过陆老爷。”
在根叔这样的农人看来,读过书的都是老爷,不是平常人,不客气点怎么行?
唐寅不解地问道:“你们全是这小子的佃户?为何会对我们如此热情?”
心中想不明白,他就直接问,想通过回答来判断这群人是否有歹意,如果发现异常,那就及早开溜。
根叔叹道:“这两年光景不好,北方闹蝗灾,时不时就有蝗虫自南阳那边飞来,祸害庄稼,原来的东家见收不上租子,索性把田地转卖了。
“我们村全是从北方逃难来的难民,许多人家至今已历三代,全都靠佃田维持生计新东家买了田土后,立即减了租子,听说我们的困难,又免了一年田租,还帮我们缴纳税赋。
“这边上夼村,那边下夼村,两个村子上百号人,全都感念东家恩情,让我们能过个安乐年。”
听到这里,唐寅心中的戒心减轻很多。
难怪他们看上去比普通人热情,感情是真的感念朱娘母子恩情,而不是因为生出歹心后故意装出笑脸,伺机谋害。
唐寅点头道:“说起来夫人母子真是心善。”
根叔笑道:“陆老爷说得是这就去给小东家把住处收拾好。”
此时刚过正午,根叔本要安排一顿接风宴,被朱浩婉拒。
之前唐寅腹中饥饿,已在马车上吃过干粮,眼下就算是让他吃村里提供的食物也不敢,起码的戒心还是有的。
根叔亲自带朱浩二人去住所。
到了地头,唐寅发现眼前不过是间普通的茅草屋,竹木结构,墙是泥砖墙,榻则是简简单单的木床,临窗位置搭配了书桌和板凳,倒也似模似样。
谷徆
根叔叹道:“小地方,没法好生招待。”
朱浩笑呵呵道:“挺好的,有个地方栖身,比什么都强陆先生你说是吧?”
唐寅没回答。
这种小地方,以往请自己都不会来,想自己在江南时,就算落魄了些,也不至于住这般寒酸的农舍吧?
他不由打量朱浩一眼,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不是因为被朱浩搭救,就非要跟着这小子吃苦,当世闻名的大才子,到哪儿不奉为上宾?从此之后真成了乡野村夫?
我唐某人真是一世英名扫地!
“对了根叔,之前不是让建个院子,在里面布置些东西吗?”朱浩让根叔把提前准备的被褥送来,简单铺设,才又问道。
根叔点点头,带朱浩和唐寅往村子另一头走去,路上解释:“之前东家留下钱,让盖新屋,过年前村里就组织壮劳力盖房,里面摆设都是新添置的”
新屋?
唐寅一听来了精神。
感情你小子早就有安排,盖新房子等我来住,是吧?难怪刚才只放了你自己的被褥,我住这边?
等到了地方,看到所谓的“新屋”,唐寅差点想骂娘。
眼前就是另外一间茅草屋,要说新还真挺新的,却依然不是砖石结构,屋顶是梳理得很整齐的秸秆,倒是不担心下雨会漏水。
但我来这儿,到底图啥?
唐寅瞪着朱浩,很想说,你被这群人坑了,他们拿了你的钱不干正事
朱浩则对眼前的建筑非常满意:“根叔,跟我预想的一样走,进去看看吧!”
唐寅心里琢磨,这小子机警,应该看出了端倪,只是知道在陌生地方不能发作,这下他总不会再相信这群乡民“淳朴善良”了吧?
可当进入篱笆墙围绕的院子,唐寅怔住了。
院内格局跟摆设,完全是城里民院规整的布局,连井台都修葺好了,还用精铁打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杵在那儿,朱浩上去随便提起放下,居然从另一头管子里流出水来。
对于没见过压水器的唐寅来说,这东西给他的震撼不小。
进了屋子,里面完全不是什么泥皮墙,而是涂抹了石灰,看样子就是用砖石砌成,只是外墙扒了一层泥,故意掩饰成灰不溜秋的样子,再抬头看,居然有天花板。
这屋子住人没有任何问题,唐寅忽然意识到,这应该是朱浩施展的障眼法。
“这里为何没有床榻,只有一排排桌椅?”唐寅看过后,觉得最遗憾的地方,莫过于屋子里没有摆一张床供自己睡觉。
朱浩道:“这里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唐寅被噎住了。
感情你小子自己住个很差劲的茅草屋,在这里修个间宽大整洁的屋子当摆设?这是你家的祠堂?
朱浩没有给唐寅解释具体用途,笑着对根叔道:“麻烦根叔帮忙打点,我带了几贯钱,未来一段时间会给你们添麻烦这些钱分发下去,就当生活费吧。”
根叔急忙道:“这怎么敢当?您已经免了村子一年田租,村子老少都盼着能给您做点事呢,小老儿先告退了,您有事只管知会便可。”
根叔先到院子外等候。
唐寅打量正在四处查看屋舍格局的朱浩,问道:“伱这是要作何?拿这里当你家的祠堂?还是做学堂?”
朱浩笑道:“都不是,我打算在这里搞点儿研究,这是我精心打造的实验室。”
“实验室?”唐寅皱眉。
你小子花样挺多啊。
大老远把我唐某人带到穷乡僻壤,我看不是那些村民要害我,是你这小子处心积虑要害我!
朱浩道:“很难跟唐先生解释清楚以后我还是称呼你为陆先生吧,你身份特殊,在宁王府的事情彻底淡化前,叫陆先生比较好。”
唐寅没说什么,称呼而已,他并不在意。
人前人后称呼一致,才不至于说漏嘴。
“你家好不容易买了田地,为什么要对村民免一年租钱?你这样乱了行情,可是要遭致周边地主和佃户围攻的。”
唐寅说出了他的担忧。
这年头不是你随便免租就能免的,你免了,别人家的佃户听说了作何感想?要不要跟自己的东家闹?到时他们会不会纠结在一起到你这儿来生事?
朱浩惊讶道:“没想到陆先生还挺懂行这么说吧,我是免了他们一年租钱,却是以未来五年为基准,一年免两成罢了,且提前定好了规矩正常年景减免两成,丰收年景不免,小灾年免四成,大灾年不但全免,还提供必要的生活物资这样一来十里八村还会有意见吗?”
唐寅又用古怪的眼神看过去,好似在说,你小子挺有门道啊。
“另外我娘做生意赚了点钱,买田地不过是以末致财用本守之,年回报率连二厘都不到,怎么赚大钱?还是搞搞研究,招募点人手开工坊,赚别人赚不了的钱,那才是正途陆先生你说呢?”
锦衣状元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冷落
唐寅没法认可朱浩的想法。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士农工商,工排在第三位,你跟我说要搞点儿研究赚钱?还想让我认同?
唐寅板起脸:“朱浩,以你的年岁,还有你的聪明才智,当以读书为重, 走科举方为正途。”
听起来严肃,但这已是唐寅很诚恳的忠告。
朱浩笑着摆摆手:“陆先生言重了,我没说不读书,只是在读书外想搞点副业罢了要在这世间求存,可不是光靠读书就行,陆先生自己不也多才多艺?对了,说到读书, 我随身的行李中有几本册子, 都是我写的, 陆先生有时间可以看看。”
唐寅挺直腰杆,终于想到让我来辅导你课业了?
孺子可教!
却听朱浩补充:“那都是我闲暇时写的说本、戏本,我跟外人包括兴王府的人都说,那是陆先生没事讲给我听的,我只不过是记录下来。如果回头陆先生有机会接触兴王府中人,被人问及,却一无所知,那就没趣了。”
唐寅:“我”
“对了陆先生,我给你备好了笔墨纸砚,有时间多作几幅画,有个人对你的画作很欣赏,或可推销给他放心,我绝对不是当什么中间商,赚取差价,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其人可能就是今天,到时你自己卖给他就行这隐居乡野, 身边有银钱傍身很重要。”朱浩提醒一句。
听朱浩说让自己卖画,唐寅心中很不爽。
感情这小子还有图谋呢?
就算你不转卖我的画, 可但凡为人引介,中间拿的好处费就不少,你小子小算盘打得挺精啊!
唐寅问道:“今日你要会见什么人?”
朱浩神秘兮兮道:“陆先生见到其人便知。”
随后朱浩带唐寅去看了住所,也是一栋提前准备好的茅草房。
看上去比朱浩住的地方好太多,屋子里摆设一应俱全,连床都是楠木做的大床。只是跟精心打造的“实验室”相比,差得那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朱浩道:“这屋子是年前建造,原本打算给我母亲和姨娘住,门窗全都是崭新的,屋顶还装了琉璃瓦,充分保证了室内光线,可惜依然是茅草屋陆先生在这儿屈就几天,我想我们不会待太久,等回到长寿县城,就算住不了兴王府的高墙大院,也保证高床软枕。”
唐寅没太在意,一摆手:“其实已经很好了。”
一个逃难的落魄书生,还能奢求哪般?
唐寅本要收拾一下床铺, 却被朱浩叫到院子里, 很快有村妇过来帮忙收拾, 根叔尾随其后进院通报:“小东家,村口有几辆马车前来,车上的客人说是找您的。”
唐寅道:“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既是来找我的,他也是来找陆先生的。”朱浩道。
唐寅马上联想到,来的应该就是朱浩向自己介绍过的前来买画的“奸商”,以他的清高自傲,显然不想做那为钱财折腰之事,他本想拂袖留在院里,可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也想看看朱浩到底搞什么鬼,还是跟着一起出了门。
到了村口。
见到来人,唐寅傻眼了。
苏熙贵?!
怎么他亲自来了?
苏熙贵上来便一脸堆笑,拱手道:“朱小官人哎呀,唐先生?久违,久违了!”
一句话就出卖了唐寅。
唐寅不由打量朱浩一眼,却见小家伙正笑眯眯望着他。
还说你不认识苏熙贵?
这下有什么话讲?
唐寅耐着性子,拱手道:“苏东主别来无恙?”
苏熙贵笑道:“行走天下,互通有无,以此换口饭吃,有恙无恙都得把手里的饭碗端牢靠了朱小官人,我们到里面叙话?”
朱浩道:“请!”
唐寅没来由一阵悲哀,突然想明白了为何朱浩会卖力帮自己逃出虎口,还要“诱骗”自己来安陆,感情是看中自己身上的“经济价值”。
唐寅之前画作是不少,但真正愿意出高价购买的屈指可数。
书画这东西当然是作古名家的比较值钱,活着名满天下容易,但想把书画兑换成钱财却不太现实。
唐寅板着脸问道:“苏东主为何在此?”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