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令夫人可以陪你居无定所,迁徙四方,可以逼自己摒弃公主的娇贵,使自己向一个市井妇人般说笑言谈,你为什么不能为她适应和改变一些习惯?你只想她践实当初的承诺,那你可曾向她许过有一生一世陪伴珍爱的诺言?”管你有没有许,本王说着顺口才是王道,“她上一次可随你走,是因爱而行;这一次她受封敬国公主,是为国而动。你身为男儿,身为她的丈夫,难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成为她的支柱与力量?”
他一顿:“好了,本王结束。”
王烈无声以对。
可以了罢?本王说得口干舌燥,这厮若仍不开窍,应该就是天生的榆木疙瘩,与本王的说服技巧毫无干系了。南连王一念如是,先喝口酒润喉,准备起身作辞。
“其实,灵枢虽然爱好自由,却从来没有真正适应平民生活,更不要说江湖。因为洁癖,她从来不与我的朋友同桌用膳;因为教养,她很难将那些江湖粗话野话听得顺耳。这一切,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给她适应改变的时间。”王烈道,“现在想来,我终究是有些自私了。”
“不。”南连王大人总算起了些许兴致,“这一点倒是殊为难得,你没有因为她是主动随你行走天涯而有任何轻视,也不会勉强她立刻根除多年的习惯,难怪强势如令夫人,对你那般死心塌地。”
“是、是么?”王烈粗犷脸上浮出受用笑容。
“试想,如今的她要抚养幼帝,要过问国事,谈何容易?不用多想,也知道有多少敌人等在前方,更有多少戴着朋友面具的敌人暗中窥测,你是这世上惟一不会背叛谋害她的人,自然要陪在她的身边。无论听到多少风言风语,你都须明白那是别有居心者的诡计,为得是将你逼离她的身边。”这些至理名言属于额外附赠,看在你方才的幡然领悟上。
王烈默思片刻,颔首:“我之前还预备拿以不想儿子卷入宫廷是非这个借口,实则,不想我们的儿子卷入其中,有得是办法。”
不枉本王苦口婆心,总算开窍。南连王其心大悦,兴冲冲道:“你既然想开了,本王也不怕告诉你。我家的晴暖和你家的暖晴,乍看上去如同他们的名字一般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情,实则也正如这个名字的涵义一般,本质相同。她们都是认定一件事后即百折不回的天性。你家的暖晴如此热爱自由,却接受敬国公主的剌封留在万安城,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这其中也包括你的反对。本王认为若你执意反对到底,她一定把你这个阻碍一脚踢开,而后继续前行。”
有道理,有道理呢。明明有酒进口,王烈却不寒而栗。
“好罢,为了我的晴暖与你家的暖晴,我们干了此坛! ”南连王热烈提议。
“好!”王大侠慷慨响应。
二人对月举坛,长饮而尽。
潜身廊下、替主子倾听房顶夜话的藏花听得此处,纵然起跃,踏着月色如水,返回主子面前。而后,一五一十,声情并茂,将两个男人间的对话全盘呈现。
冉晴暖欣慰莞尔。
灵枢接受“敬国公主”这个名号之际,不是没有迟疑,惟恐因之失去至今得来的幸福。但是,那样的当下,她必须出面承担,这是身上所流血液骨内所存尊严的催促,无法逃避,也不能舍弃。
所以,作为挚友,虽然不能替她分担家国重担,至少在这些儿女情长上略尽绵力。
“冉冉,冉冉,本王立功了,快来夸奖本王!”是夜,遂岸回到寝房,大醉酩酊中,犹邀功请赏。
她蛾眉淡颦:“本王妃拜托王爷开解点化,可没有拜托把自己喝成这副模样,乖乖安睡也就罢了,不然本王妃就要动用家法。”
南连王阁下瞪着一双醉眼与妻子对视须臾,确定不是玩笑之后,一头扎向床上,不一时鼾声即起。
她唇掀一弧温柔,为他拭面,助他宽衣,善尽人妻之责。
等在前面的,还有一场鏖战,我的夫君,暂且好生歇息罢。
卿心冉冉 第361章 男人之妒
嘉岩城。
离时初春,归时入夏,嘉岩城已是骄阳如火,处处炎热难藏。
踏进城门之后,即各行其路。王烈自是径直回家,遂岸先去南域王府确定当前情势,冉晴暖则是回府探视幼子。
与遂阔小哥阔别多日,小哥身形明显见长,对于她的出现好奇多过陌生,一径歪头打量,一双大眼晴内尽是评估揣摩。
“他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纵是早有儿子太过年幼,别离过久难免生疏的准备,但是,这个反应还是令她小有受伤。
顺良冁然:“世子是在判断。”
“判断什么?”她一头雾水:这等的小人不还是凡事依据本能的阶段,哪来得判断?
“判断王妃是友是敌。”
她顿了半晌,问:“何谓友?何谓敌?”
“友者,是把好吃、好玩的、好看的东西送到世子面前的人。敌者,是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从世子面前拿走的人。”青如笑嘻嘻道。
她更加好奇:“这个王府里,还有人会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从他眼前拿走么?”
“禀王妃,大有人在。”青妍抿唇浅笑,“奴婢们认为,为了锻炼出一个坚强的小世子,不能对小世子百依百顺,而是适时给予挫折,适时品尝失去的滋味,大家有志一同。”
其实,是府里的每一人都爱极了小世子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想用各样的举动招惹出各样的表情,每日里轮班而来,乐此不疲。
“是这样么?”她对着那双薄蓝色的大眼睛泛出一个同情的微笑,“看来,因为本王妃的缺席,你受到特别的对待了呢,恭喜小世子。”
遂阔小哥依然歪着小小脑瓜,从容量尚且有限的记忆中寻找着与眼前这张脸有所关联的记忆。
她捏了捏世子大人的小胖脸,放弃与他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从榻上站起:“你们继续锻炼小世子的坚强,本王妃先去漱洗一下,过后再来问你们一些事情。”
“是。”诸人欢应。
青妍趋身:“奴婢伺候王妃梳洗。”
“啊!”这一声,是来自遂阔小哥的抗议。
她回眸一笑:“不想为娘离开么?权且体会一下别离的滋味罢。”
“啊!”遂阔小哥更加严正的抗议。
她摆手:“再会。”
遂阔小哥嘴儿张开。
她以为他必有一场暴哭,谁想到这位小哥小屁股一个翻滚,稳稳站了起来,两只小臂伸伸张张,寻求着某种当下必需的帮助。
顺良将之抱到地面。
世子大人掀开两只小腿,奋力向前:“啊啊,系娘,娘!”
她好生错愕:“他现在已经将话讲得这么清楚了么?”
顺良骄傲一笑:“爹和娘这两个字,世子讲得最是清楚,而且,世子有时说得是汉话,有时则用大氏话,切换起来有时连老奴也自愧不如。”
冉晴暖将世子大人抱进怀内,仔细审视那张小脸:“你认出我是娘?”
后者酒窝乱转,声嗓含糖般的甜:“娘,娘,娘~”
她心臆融化般软成一团,俯首啄了一口:“这么快就把娘记起来了,娘决定给你一个奖励,赐你与本王妃共浴如何?”
遂阔小哥不明就里,径自呲牙大乐。
“我反对。”有人落地有声。
室内诸人尽皆跪迎:“奴婢拜见王爷——”
胆敢这般大摇大摆踏进寝楼主厅的男人,当然非王府的男主人莫属。此刻,他脸上笑容全无,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帮本王把那个霸占着本王王妃的小人给带走。妄想与本王的王妃共浴,他有几个胆子?”
冉晴暖面起红云,娇嗔道:“别口没遮拦,忘记她们中还有未嫁人的小丫头么?”
“老奴不是未嫁人的小丫头,不需要害羞,愿意替主子分忧。”顺良嬷嬷自告奋勇,上前将不依不饶的世子大人抱进怀内,向诸丫头施个眼色,迅速退下。
尽管对于儿子的体温极为眷恋,她仍走到丈夫面前:“你是从宁姐的府里归来,发生了什么事?”
南连王阁下眉目垮落:“冉冉不赐本王与你共浴么?”
她眯眸:“你剥夺了本王妃与世子大人的温存时光,再再敢胡言乱语,不言归正题,别怪本王妃把你赶到书房独居。”
“知道了。”他当即正颜,扑在临窗的长榻上,闷声道,“姐姐不在府中,她去了前线。”
“前线?”她一惊,“哪一个前线?”
“乌木脱河畔。我们从南疆直接入境,恰好避开了那一地段。”
她斟了一杯茶过来,叹道:“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么?”
“是啊。”他翻身仰躺,先就着妻子的手饮尽杯中茶,“据府中人说,那边是由国君亲自率军,已经攻过了乌木脱河。姐姐在小公主满月过后,即披挂上阵,亲往前线督战。”
“小公主?”她喜形于色,“现在在府中么?你怎么没有将她抱过来?”
他握拳,恨恨道:“还不是那两个小混蛋,嚷吵着不能让陌生臭男人拐走自家的小公主,说什么也不准本王靠近一步。”
她嫣然:“己儿与严儿么?”
“除了他们还有谁?”
“我们兵分两路罢。”她伸指,拿捏着丈夫疲惫的额际,“你先去沐浴更衣,好好歇上一夜,然后前往乌木脱河与宁姐会合,若能够劝得两方息兵自是最好,若不能,也请尽力劝他们暂且息战。我在这里照顾几个孩子,把他们接进府一起看顾。”
他含糊应声,在妻子指尖的安抚下昏昏欲眠。
委实累了罢?千里奔徙,一路马不停蹄,进城后第一时即前往南域王府,闻知此等讯息,焉能不身心俱疲?她满心疼意,道:“你权且把这身外袍脱了先睡一下,待你醒后再来好生清理。”
“不。”他配合着她为自己卸除外衣的动作抬手抬腿,嘴中咕咕哝哝,“本王要和王妃共浴。”
她沉声:“睡觉。”
“好。”
看他气息渐稳,她命候在门外的青如送来一盆净水,而且浸湿毛巾为他轻揩面上、指上的征尘。
“王妃。”顺良低声。
她回首。
“老奴有几句话想和您说。”
“很急么?”
“是。”顺良嬷嬷接过那条毛巾,“就由老奴边侍候您入浴边说罢,热水已经备好了。”
这个时候,水雾氤氲的热汤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南连王妃也无法抗拒,当即就步移驾。
半刻钟后,她浸身散发着柏木香的浴桶内,全身疲惫随着那缭绕水气,一一被蒸发殆尽。
“嬷嬷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罢?”她伏身桶沿垫颌的软垫上,问。
顺良一笑:“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话,老奴是看您明明一身疲惫还一心照顾王爷,怕您累坏了身子,用那个说法把您尽快请到这里而已。”
她舒适叹息:“嬷嬷用心良苦呢。”
“不过,也确实有些话想说。”顺良嬷嬷指间拍打着主子背上的几处穴道,“您应该已经知道南域与北疆开战之事了罢?”
她点头。
顺良面色微黯:“老奴最不想看到这一日,南域的和平来之不易,老奴不愿它重新陷入战火。而且,这一次是国君发难,南域王应战,只怕一发不可收拾,把整个大氏国推回十几年前。”
她启眸:“国君发难,果然是因为宁姐生下了小公主么?”
“是呢,南域王有孕的事传到北疆,起初国君陛下还怀疑有人制造谣言中伤南域王,遣特使前来告知,谁知特使到的那一日,正是南域王临盆之时。特使离开南疆未过太久,国君即领兵突破乌木脱河的关卡,攻过河来,幸好王爷提前有所防备,在河畔设下阵法,困住了国君前进的步伐。否则,这会儿怕是已经打到嘉岩城下。”
宁姐生女,国君发飙,这是必然。大氏国纵使不似大云那般以夫为天,但普天之下的男人怕都是一个模样,属于过自己的女人,不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被另外的男子染指,更何况宁姐是以这等举国皆知的方式——
等同当着全国民众的面,以最为干净利落的方式狠狠甩了国君一记耳光。
“事态演变到这一步,嬷嬷认为还有和平落幕的可能么?”
顺良喟然:“很难。”
“宁姐启程前,可与您说过什么?”
顺良摇首:“南域王是战场上的王者,面对战争,她除了应战,不会多说什么?这是草原灭哈托的战斗本能。但是,老奴知道南域王曾经答应过您一旦事发愿意尝试战争之外的其他解决之道。据老奴所知,这还是南域王第一次向人做出如此承诺。是而,老奴有一个想法,不知有几分可行,想说来供王妃参详。”
“请讲。”虽然大致猜到了几分。
“请王妃去劝劝南域王,请她思考迎战之外的解决之道”
果不其然。她仰首长叹:“嬷嬷认为本王妃劝得动宁姐?”
“对南域王来说,您的话,比王爷的话还要顶用。”
她无奈苦笑:“那是在平日,这个时候战争已起,宁姐的战斗本能被唤醒,谁还能阻挡得住?”
顺良深知有理,当即沉默下去。
“无论怎么说,明日先将三个孩子接进府里。”她道。
“是。”因为想到了全新的小生命,顺良展颜,“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很像她的父亲。”
她伸向浴巾的手一顿,怔道:“她的父亲?”
“危公子。”顺良也怔,“莫非王妃不知道?”
她颔首,笑道:“宁姐说不是,我便当他不是。”
“小公主长得那么像,想瞒也瞒不住。”顺良喜孜孜道,“自从有了这位小公主,危公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张脸整天尽是一副呆相,逢人便说小公主的各种美好。做了父亲,仿佛瞬间便长大了,多了些许担当。”
她心中一动:“嬷嬷。”
“嗯?”
“或许,当真有一条解决之道也说不定。”她美眸光芒乍现,“总之,我们明日先把三个孩子接过来罢。”
卿心冉冉 第362章 王者之气
律严,律己,还有涓涓……
不错,“涓涓”是小公主的名字,按高行等人的转述,南域王为公主定下这个闺名时,笑得格外开怀:“遂岸那个笨蛋不是已经给他的女儿取好名字了么?本王就抢先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任那个笨蛋跳脚去罢,哈哈……”
于是乎,涓涓小公主应运而生。
冉晴暖亲往南域王府,先收服了一对爱妹成痴的姐弟,才近得小公主身边,进而将三个娃娃带回自家。
她抱着那团粉粉白白的小人儿,真怕自己呼吸稍稍大,便将之化了开去。
“舅母,妹妹很漂亮罢?”律己得意洋洋道。
“是,很漂亮,世上最漂亮的小公主。”面对如此美丽的生物,所有华丽的词藻皆显虚饰。她含笑望着已近五岁的皇长子,“己儿如此疼爱妹妹么?”
“嗯!”律己使力点头,“己儿最爱妹妹。”
“严儿也最爱妹妹。”同样年岁的皇长女不甘落于弟弟之后,“严儿答应了娘,一定会保护弟弟,保护妹妹。”
律己小脸一板:“我是男人,是我保护你和妹妹。”
男人?冉晴暖忍俊不禁。
“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娘说过姐姐要保护弟弟!”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娘说过男人要保护女人!”
冉晴暖将怀内的小公主放回小床,与仰面大睡的遂阔小哥并躺一处,转身面对犹在为保护权争执的龙凤姐弟,一手牵起一个:“把这里让给弟弟和妹妹,你们随舅母到外面看花吃点心去罢。”
律己抬起脖颈,双眸晶晶闪闪:“舅母身上香香的,舅母好漂亮。”
她嫣然:“多谢己儿夸奖。”
“己儿长大了,要娶舅母做己儿的新娘。”
“多谢……赏识?”
律严当即给予鄙视:“己儿是笨蛋,舅母是舅舅的新娘。”
“说得是。”她道。虽然已然不是“新”娘。
律己高举小拳:“己儿长大了,会向舅舅决斗,打赢舅舅夺新娘。”
“哦。”有志向。
律严继续大泼冷水:“舅舅是大英雄,你才打不过。”
“笨蛋严儿,己儿长大了也是大英雄。”
“己儿是笨蛋,笨蛋才不是大英雄!”
“好吵。”遂岸从外间踏入,盯着那一对叽喳小鬼,“怎么本王一个没有注意,他们便长成这个模样?从前那一对可爱得任人玩耍的玩具娃娃哪里去了?”
“舅舅!”律己最先发现“情敌”,气势汹汹冲去,“己儿要让舅母做己儿的新娘,要和你决斗!”
遂岸低头看着这个挑战者,顿了片刻后,右臂伸出,捏其后领轻巧提起,把那张小脸放到自己眼前三寸:“凭你这棵小豆丁?”
“啊呀啊呀!”律己手脚四张,陷身在坏心怪舅舅的掌控下无所攀据,纵如此,仍然高声宣战,“己儿不是小豆丁,己儿长大后打败舅舅做大英雄,把舅母抢过来做己儿的新娘……哇啊——”
遂岸边把皇长子大人向上抛去,边道:“胆敢觊觎本王的爱妻,你这个小豆丁胆子不小嘛,看本王的无敌抛抛乐!”
“啊啊啊……哈哈哈,好玩,好玩,舅舅再来抛,哈哈哈……”几乎是瞬间之事,皇长子便沉浸于这个抛高接低的游戏中,忘记了宣战者的尊严。
律严长公主看着如斯不争气的弟弟,摇头:“哼,没出息的男人。”
冉晴暖失笑:“是呢,还有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男人。”
“王妃,公主,请用水果罢。”藏花托着几盘新鲜水果,径直越过来那两个仍闹成一闭的大小男人,把托盘放上榻案,“别理会那些不成熟的男人。”
“有道理。”冉晴暖抱起长公主坐到榻上,剥了一粒葡萄递进那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内。
“舅母很喜欢舅舅么?”律严问。
“对,很喜欢。”她答。
“为什么?”
“因为……”她瞥了一眼还与甥儿斗得不亦乐处的男人,“他是我的夫君,是愿儿的父亲。”虽然先是因为爱他,才有了这两个角色。
“那娘为什么不喜欢父皇呢?”
“嗯?”
律严回过头,两只薄蓝色的大眼内尽迷茫:“父皇是娘的夫君,是严儿和己儿的父亲罢?为什么娘不喜欢他呢?”
冉晴暖沉吟片刻,问:“是谁说你们的娘不喜欢你们的父皇?”
“我们的嬷嬷是跟着娘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她有一次说娘是‘母后’,被娘给骂了,娘不准我们叫她母后。严儿想,娘一定是不喜欢父皇罢。”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虽然这句话在此时最为好用,但是她却不想如此敷衍,道:“你们的父皇是一个统一了大氏国的伟大君主,你们的娘是一位平定了南域的伟大统帅,你们的出生,是因为他们的相爱,但是……”
“但是父皇有了另外的女人,把娘气了回来。”接话的,是不知何时坐到了对面的律己。
遂岸挑眉:“这话又是谁告诉你们的,皇长子大人?”
“从街上听来的。”皇长子大人一脸的淡定,顺手抓过一枚苹果来啃。
遂岸一笑:“街上的人们必定是在不知道你们是谁,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些话的罢?”
“所以才是真的不是么?”律己道。
如此成熟的口吻,与方才那个吵闹的皇长子判若两人,在那一刻,脸上童真尽去,仿佛瞬间长大成人。冉晴暖揉了揉眉心,道:“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父皇,可有想过他的样子么?”
律严想了想:“我们问过娘,娘所说的父皇,和舅母说得一样。”
“那你还问舅母那么傻的问题。”律己鄙视道,“娘眼中的父皇,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父皇,当然因为她已经不喜欢。”
这个娃儿,不得了呢。夫妻二人互觑一眼,心有戚焉。
“可是,就算娘不喜欢父皇,严儿也不想娘和父皇打架。”律严嘟嘴道,大眼内泪水汪汪,“严儿和己儿打过架,打架很痛的。万一娘被打痛了怎么办?”
“有舅舅在,不用担心。”遂岸揉了揉甥女的头顶,“舅舅很快就会动身,劝你们的娘和父皇息战。”
律己抬头:“舅舅是大英雄,打得过父皇么?”
“这个……”他稍作忖思,“因为没有打过,不能确定地告诉你,不过,若一定要打架,舅舅不会输就是了。”
“啊?”姐弟尽皆惊愕。
冉晴暖颦眉:“他们本来就在担心,别将事情说得更严重了罢,王爷。”
他眉开眼笑:“是,王妃,本王失言,还请恕罪。”
律严、律己各自垂下脑瓜,怏怏不乐。
南连王见得此状,更觉自己方才言语有失,为防王妃发飙,决定闪人为上:“在动身去见你们的娘之前,府中还有一些杂务要理,你们在此陪着舅母愉快说话,舅舅要去打理正务。”
只是,那一对龙凤胎心事重重,再难愉快。
冉晴暖没有勉强逗他们欢笑,命他们的奶娘嬷嬷领着前去午睡,而后将顺良嬷嬷请来。
“我只前还想说由这两个孩子来打动国君,令其退兵罢战。现在看来,把幼小的他们放置到漩涡中心,逼他们目睹双亲争霸,端的是自私至极。”她道。
顺良摇头:“王妃别这么说,如果皇子、公主和国君见面,便能兵不血刃地止息那场战争,老奴决计赞成。其实,他们早晚要与国君相见的不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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