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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她摆手:“他们毕竟还是小孩子,企盼双亲的疼爱,崇拜着不曾谋面的父皇,把他们引到那样的地方,又如何收场?纵使国君当真可以为了两个孩子退兵息战,见一面之后又要天隔一方,对年幼的他们岂不又是伤害?”
顺良默然。
冉晴暖沉思良久,道:“我写信给素问,请她在那边劝谏国君,这边则由王爷和我劝解宁姐,莫再冀望于捷径。”
顺良一脸无奈:“看来也只能是如此了,只希望乌木脱河边的对峙仅仅属于一场边境摩 擦,事态不要恶化到把连年内战,回到从前那种萧条光景。”
冉晴暖叹息:“叮嘱府里的人,不得在私下谈论与乌木脱河战争有关的话题,这两个孩子都有着与他们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听得懂,也记得牢,更会在心中反复思量。有关国君的话题也当禁止……”
“我想见国君。”一个声音突如其来。
她一愕,看向立在门口的小小身影。
对方走来,站定在榻前,仰首道:“舅母想让严儿、己儿和父皇见面,劝他不要和娘打架是不是?严儿是个爱哭鬼,不要她去,己儿一个人去见。”
“大皇子。”顺良蹲下,视线与其平行,“您当真想见国君?”
后者点了点头。
“可是,您明白的罢?国君正在生气,即使与大皇子见面,也未必给您好脸色,甚至可能对您吼骂一通。”顺良本来极力赞成送这对姐弟与国君见面,此刻想来,越觉得王妃方才的话颇 有道理,实在不该把那么大的担子压在这么小的肩头之上。
“我要与国君见面。”律己又道。
“我”,不是“己儿”。
“国君”,不是“父皇”
这位皇长子再度显露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冉晴暖心中喟然,道:“嬷嬷,请王爷来罢。”





卿心冉冉 第363章 离弓之箭
乌木脱河畔。
夕阳之下,河水依旧风高浪大,奔流不息,没有因为那场近在身侧的战争而停歇,也没有因为它的滋扰而更为湍急。
可是,当有一日,战争不停不歇,蔓延到整个大氏,这条河流的水势必要被兵士的血液所浸染,届时如此清澈的水色会不会也将不复存在?
“冉冉,你离河太近了。”遂岸走近妻子,将之揽进臂内牢牢环住,“一条河看得这么入神,在想什么?”
她泛笑:“想一些多余的事。”
“什么多余的事?”
“你不是晓得我有时惯会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没有关系,只要你不是在抚今追昔。”
“抚哪一段今,追哪一段昔?”
“比如你当初伪装跳进了乌木脱河什么的。”
“于是,你又在吃一缸完全没有必要的干醋?”
“你误会了。”
她冁然:“我家夫君越来越可爱了呢,甚至有远超愿儿的趋势,这可要如何是好?”
他怀疑:“冉冉莫不是在暗指为夫幼稚?”
“我何时‘暗指’来着?”她反诘。
他登时结舌,闷声道:“冉冉别欺负我嘛,这一路上,为夫已经被律己那个小鬼气得饱了。”
她眸光一闪,默然不响。
“怎么不说话了?”他轻轻摇晃妻子,“难道是在心疼那棵小豆丁?”
“他是在向你撒娇。”她淡淡道,“一旦他走到他的父皇面前,他的童年便随之结束。无论现在他能否想得到这一点,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童言无忌的时代告别。你是他的舅舅,就多疼疼他罢。”
他也沉默下来。如果可能,他并不想那棵小豆丁走上自己的老路,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早地长大,可是,就如自己生于遂氏即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一般,己儿生在皇室,也有他无法规避的宿命。
“据西漠志记载,这条乌木脱河下,有无数的暗漩,行经山区峡道时,两方的高山也会有巨石不时跌落。这些额外的事物,也许会令河水暂时放缓速度,片刻停留,但它依然会向前奔流,到达既定的终点。”遂岸悠然道,“己儿必定要踏上他自己的河流,无论我们为他打造如何温馨的家园。冉冉不必替他惋惜,更不必心疼,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说,他的年纪的确早了一点。”
她俯视着那条滚滚向前的河水,许久之后,轻叹道:“果然是我太过儿女情长了么?”
他一笑,将妻子的指尖放到唇下一吻:“不会太过,对己儿来说,这份顾念弥足珍贵。姐姐没有这份纤细,我更不可能,能够给予他如此疼爱的,也只有你了。”
但愿如此罢,更希望纵使己儿必须提前长大,也如他这个舅舅一般有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灵,若有创伤亦可自愈,若逢黑暗亦可自驱。
“舅舅,你又在缠着舅母了?”后方,传来一声极为郑重的质问。
遂岸回过一张呲牙咧嘴的脸:“小豆丁你在说什么,什么叫‘缠’?本王喜欢和自己的王妃在一起这叫天经地义!”
律己一张小脸上尽是鄙夷:“缠就是缠,还不敢承认,算不算男人?”
“你——”遂岸心头火噌地蹿起,目眦欲裂,飞身抵到小鬼面前,“你这棵小豆下信不信本王打烂你的屁股?”
“不信。”律己小哥脑瓜大摇,“你敢动本皇子一根手指头,舅母一定不会……啊呀——”
“皇长子大人。”遂岸一臂提起小豆丁的后领高高举起,俊美的五官上挂起和蔼笑容,“就让本王好好来侍奉您呗,敬请期待。”
“啊,放我下来,啊——”
看着那一大一小滚成一团的两个孩子,冉晴暖倏然明白为何律己执意在此扎营停留一晚,而不是快马疾行及早到达其父其母正在胶着对峙的前线,而明明隔着不足五十里路程,遂岸也爽快应允了甥儿这个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
在长大之前,再尽情做一回小孩子该做的事,享受如此的一刻罢。
然后,夕阳西沉,旭日东升,在新的一天到来时,终将面对需要面对的一切。
“王爷,前方十里,便是我方大营了。”高行道。
遂岸扬眉:“听着这动静,前方似乎一场颇为激烈的交锋正在进行中呢。”
“诶?”高行自诩耳力不弱,却未有任何耳闻。同是武者,难道这就是将军与侍卫的区别?
遂岸眺了眺那一方杀伐之地:“遂洪,你快马加鞭,先去察看一下当下的情形。”
“是!”遂洪拍马而去。
“高行,你们保护王妃前往大营,本王……”
“王爷。”冉晴暖推开车门,“我要随王爷一起到最前沿。”
遂岸当即摇头:“那种凶险的地方,不是冉冉能去的。”
“如果想留在安全的地方,我何必离开嘉岩城?”她目光殷殷,“王爷不是说冉冉的顾念对己儿弥足珍贵么?所以,我想亲自送他到那里。”
遂岸迎着妻子的眸光,仍是摇首:“因为冉冉说想陪己儿,己儿也想你陪,我才带冉冉来到这里。但是,本王绝不容许冉冉看见那样的地方。”
看来,这个男人是要固执到底了呢。她只得放弃坚持:“那么,请王爷前去告诉正在交战的二位,他们五岁的儿子来到了这里,如若无意使他在这个年纪便见识战场的模样,请姑且息战,然后双方坐到一处聊作商谈。”
遂岸颔首微笑:“本王这就把冉冉的话告诉他们两个,冉冉带着己儿先去大营安心等待如何?”
她嫣然:“谨遵王爷吩咐。”
自家这位王妃不但有才有貌,还有胆有识,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女子。遂岸笑得志得意满,拍马疾驰,前往那方战场。
对于战场,他最是熟悉不过,无论是处处弥漫的死亡气息,还是无处不在充斥于空气内的血腥味道,没有任何不适,也不会产生任何浮动。只是,对于一个才从妻子如花娇靥上移开目光的男人来说,那些不甚美丽的景象难免令他心生厌恶。
所以,他以横扫一切之势赶到战场的中心,先用长幹将对打中的两名战将的兵刃挑飞,继而冲到对北疆兵马一丈开外之地高声大喊,极为认真甚至一字不错地转达了妻子那番言语,且是用着极为恶意的语调,而后掉转马头,来到自家长姐面前,以同样地语调再度复述一回。
“国君陛下。”他又来到战场正央,扬开声嗓,“请问,您可做出了决断?”
一身金色铠甲的律殊带马来到最前方,道:“你刚刚犯了一个战场大忌。”
他微怔:“请指教。”
“战场之上,永远不能背对自己的敌人。你刚刚居然背向此方,倘若那时一阵乱箭过去,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毫发无伤?”
“这么说遂岸方才岂不是命悬一线?”他抱拳揖首,“多谢国君手下留情。”
律殊面色沉肃:“为什么把朕的儿子带到这里?”
“禀国君,遂岸并没有把皇长子带到‘这里’。”他道。
“朕没有陪你说笑的心情。”律殊冷冷道,“如果,你想利用朕的儿子来要挟朕,不仅是朕过去高看了你,还会令朕后悔刚才放你一条性命。”
南连王高声大笑:“遂岸是如何的素行不良,引得国君如此猜想?但是,国君的这个猜想不但低估了遂岸的品质,还低估了我与己儿的舅甥之情。遑说我家长姐又岂会拿自己的儿子勒索他人?”
律殊双眉紧蹙:“难道你没有把朕的儿子带来战场?”
“他没在战场。”遂岸不紧不慢,驱马悠然往前行走,“但是,如若这场战争继续下去,说不定他就要出现在这里。”
律殊目若寒镞:“这不是‘要挟’,又算什么?”
“遂岸的这个要挟,不止是针对陛下,还有那边的南域王。”
“南域王?”国君陛下唇掀冷笑。
“这个时候,陛下先放下您的计较如何?”他一手持缰,一手把弄着那杆银戟,“所谓的‘要挟’,无非请两位坐到一处,与你们的儿了见上一面而已。毕竟,他自打出生便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否则也不会那般迫切的恳求我带他来到此地。陛下能否满足一个五岁娃儿的小小愿望呢?”
律殊满面疑窦:“他恳求你带他来到此地?难道只是为了见朕一面?一个五岁的娃儿懂得什么?”
“他的身上留着遂氏、律氏这个西漠最强悍氏族的血液,陛下还是不要把他和寻常五岁的娃娃相提并论罢。况且,是真是假,陛下见他之后便可明白,遂岸有必要撒一个如此容易被拆穿的谎么?”
律殊未予置辞。
“陛下!”后方有一战将正声启禀,“您不要听这个遂氏背叛者的谎言,臣这就把他的虚伪面具拆穿!”
“穿”字话音才出,弓弦声鸣,一道箭影破风而动。
这个变化,无论是律殊,还是后方的遂宁,俱不曾预料。
“你——”住手!
此声未成,箭已离弦,一点寒芒所聚,正对遂岸咽喉。




卿心冉冉 第364章 母子之志
几乎眼睛未眨,箭矢的锋利锐芒距离咽喉寸许之时,那杆一直如同一根轻巧的笔管旋转在指间的银戟挥起,将之击落它处。
遂岸双瞳直逼飞箭来处,淡淡道:“凭你也想取本王的性命?”
这两道视线,令得发箭者心头无端一寒,不过,身后有千军万马为势,胆气迅即回笼,回斥道:“你这个背叛者……”
“给朕闭嘴。”律殊道。
那位发箭者虽然因之一栗,仍然慷慨陈辞:“国君,您对遂氏一族的宽容,被他们视作纵容,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南域之主,才有今天的祸乱,请您不要再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背叛者,赐他以乱箭穿心,以震慑南域叛将!”
“听起来,你很想代替朕发号施令呢。”律殊眸尾霜意凛冽,“而且,将朕的话置若无物。”
“微臣不敢,只是……”
“你嘴里再冒出任何一个字,朕就允你与南连王一战如何?”
那位面色微变,口内不闻一声。
“我当是谁?”遂岸笑道,“这不是东成公么?本王在国都行走时,常常关照您家的公子,方才那一箭是回报不成?堂堂公爷暗放冷箭,难怪养得出令公子那等几根白菜萝卜即能敲晕过去的软货。”
这公爷府的公子最爱横行街市之间,凡是被他遇上,必定有一番就地取材的“教化”,有一回曾经当街敲碎了三根大白萝卜,造就国都人经年常讲不辍的笑话。
律殊眉峰一掀:“东成公的过失,自有朕来过问,至于你们的私人恩怨,还是放在别处解决罢。”
“国君说得是,此处是国君的战场,不应该成为无关人等发泄私愤的地方。”遂岸银戟顿地,笑意冁然,“还是那句话,国君考虑得如何?您想不想见一见您从未谋面的皇长子?”
“朕的大营即在后方三十里外,他想见朕,稍后你把他送来大营,朕自会见他。”
“哦?”遂岸忖了忖,“那么,这就要看国君的皇长子想不想见国君了。”
国君陛下面色一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场会面,是您的皇长子自己提出来的,而他出来的见面方式就是您与南域王同时在场,他有话向二位倾诉。既然国君不同意这个方式,代表拒绝与他见这一面。作为一个传话者,遂岩如实转告。倘若他愿意按照国君的方式行事,遂岸也会如实禀知国君。”他道。
“如果你认为朕不晓得一个四五岁的娃儿能够做些什么,朕的宫中还有一个四岁的二皇子。”母亲不在眼前超过一日即会打滚抗议,一只虫子能将他吓得号啕大哭,如同这般的小娃儿,还不任遂氏人等摆布?“朕最后说一遍,休要拿朕的儿子来要挟朕。”
遂岸大笑:“国君后宫当然有一位二皇子,不然哪有今日这场战争?”
律殊面色一沉,便欲发作。
遂岸忽地长叹一声:“好罢,谈判破裂,国君请便。”
“站住!”眼见对方当真打马要走,国君陛下当即断喝,“朕的儿子到底在哪里?把他送到朕的大营,朕要见他!”
“我会转告。”
“不是转告,是一定,必须。”
“遵命,包括国君的语气,遂岸也会一并转告。”
律殊眸眯如刀:“遂岸,你别耍花样。”
他向后挥了挥手,径自返回己方阵营。
遂宁端坐马上,以手中长刀拄地闲眺,此刻见自家兄弟归来,不即凉声道:“南连王大人原来是如此一位不遗余力地为和平奔波的热血之士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南连王大人抚额叹息,“谁让本王就是一位如此珍惜生命远离战争的和平之士呢?天性使然,其可奈何?”
遂宁嗤其一声,道:“方才你对我那番话,俨然是晴晴的口吻,她也来了么?”
他傻笑以对。
“明白了。”遂宁高举长刀,“收兵!”
南域将士按主帅刀势,阵型起变,后队变前队,弓箭手断后,鸣金收兵。
“国君,要趁机追上去么?”一武将问。
“没看见是谁在后面压阵么?”律殊冷眸一横,“你们中有谁是遂岸的对手?”
诸将无人敢应。
这时,他们不免有志一同地想起了那位不知所踪的东则王。倘有他在,当可与南连王颉颃,牵制住那个白色修罗的力量,他们便可大展神通。但是,东则王啊,您在何方?
无论北疆将士如何的呼唤,东则王消失就是消失,而那边的南连王却是神气活现的存在。
“冉冉,冉冉,本王回来了!”
才进军营,他即飞身离鞍,扬颈大呼。
遂宁跳下马来,抬脚向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踢去。
前者疾身闪开,回身拧眉恶声:“有何贵干啊,南域王阁下?”
“还好,你没有忘乎所以到忘记这是什么地方。”遂宁将长刀递与俨翠,大踏步走向中军帐。
他亦步亦趋:“什么意思呢,南域王阁下?”
“自己想。”
“想不明白呐,南域王阁下。”
“离远点。”
“敬请赐教呀,南域王阁下。”
这厮真够烦人,晴晴是如何一日三餐地忍受他的?遂宁忒不耐烦:“本王看南连王仿佛把这里当成了你的南连王府,担心你失去了身在战场的自觉,加以试探而已。这点良苦用心,南连王都领会不透么?”
南连王大点其头:“如此就好,只要不是拿本王撒气,本王都可以完美消化。”
遂宁挑眉:“本王为什么要找你撒气?”
“因为你的前夫带人打上门来了。”他凉凉道。
“你……”她森森一笑,“确定自己是我的亲弟弟么?”
“这个问题需要去问咱们的爹娘……我闪!”
“呛啷”一声,南域王腰间佩剑出鞘。
南连王眼疾手快,拔剑挡下长姐刺来的一剑。
二人一着白色盔甲,一披红色戎衣,白红交错,打在一处。
此是正值午膳时分,冉晴暖牵着律己的手站在中军帐前,他们本是听见了大军归来的声动出帐迎接,谁知目睹此是落在。眼下看那场姐弟大战貌似不会在短时内结束,他们返回帐内,继续用膳。
“舅母,舅舅那样的人,你还是别要他了罢?”
“为什么?”
“太幼稚了。”
冉晴暖失笑,持巾拭去皇长子嘴角菜渍,道:“舅母考虑一下。”
“一定要考虑,舅舅是个值得抛弃的男人。”
“你这棵小豆丁!”随着一声大吼,遂岸闯进帐来,“你敢在本王王妃的面前说本王的坏话,活腻了不成?”
“做得很好,儿子。”遂宁随后声援。
冉晴暖姗姗立起,将两条备在一畔的湿巾奉到二人面前,道:“先将脸和手擦一下,来用膳罢。”
身着胃胄,正是一身燥热,一块湿巾蒙面拭去汗渍,也带来清凉,遂宁满心感动,张臂把她抱住:“晴晴好贤惠,如己儿说的,抛弃那个幼稚的男人,嫁给我罢。”
“娘说错了。”律己小脸一板,“舅母是己儿的新娘。”
遂岸不由分说把妻子抢进怀内,横眉冷对:“你们母子懂不懂得‘亲人妻不可欺’?冉冉是本王的王妃、爱妻、娘子,谁敢来抢,打得过本王再说。”
律己当即面朝母亲,热切问:“娘刚刚打输了么?”
“没有输。”律宁坐在儿子身边,“但也没有赢,这小子一瞄见你家舅母的影,就冲了进来。”
律己摇头:“真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遂宁大有同感:“谁说不是呢?”
遂岸嗤之以鼻:“你这棵小豆丁少用律严的口声说话,她用膳的时候可不会吃个满脸。”
遂己提袖即抹,泰然自若:“严儿是女人,己儿是男人。”
“你认为自己是男人?”遂岸长臂一伸,两根指头夹其后领,“先随本王到帐外打一场再说。”
遂己奋力挣扎:“啊啊,放开我,我要吃糖醋肉,舅母为己儿做的糖醋肉——”
冉晴暖眉目含笑,柔声道:“王爷请坐下用膳罢。”
“好。”威风凛凛的南连王把张牙舞爪的甥儿放回原处,在妻子身畔落座。
遂宁咋舌:“多日不见,晴晴驯兽的本领又上层楼。”
“嗤,舅舅只在舅母面前装乖。”律己把糖醋肉咽进腹中,如是鄙夷。
遂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本王的惧内是天性,无关人等请闭嘴。倒是皇长子大人,你的父皇驳回了三方会面的提议,命微臣将你送到他的大营,膳后启程如何?”
“不要。”皇长子断然拒绝。
“然后呢?”
又一口糖醋肉后,律己道:“战场见。”
遂宁、遂岸相视一笑。
冉晴暖则是一怔:“己儿要与你的父皇战场相见?”
律己奉出一个乖笑:“舅母不用为己儿担心,开战之前,战场上不会有死人。 既然父皇不同意三方会面,就在战场上三方会面,舅母说好不好?”
也只有如此了。惟有见到了己儿,国君才会晓得自己的皇长子当真存在,有着一张与他相差无几的面孔,有着一双坚定无畏的眼睛。她颔首:“这是己儿的决定,舅母自然支持。”
律己欢笑:“舅母最好了,做得饭最好吃,长得最好看,声音最好听……”这番溢美之辞的结论是,“舅舅一万个配不上。”
遂岸眯眸:“你确定自己不是想激怒本王担上错手掐手甥儿的罪名?”
遂宁一嗤:“本王还在呢,你想掐死谁?”言间,为儿子添了一箸糖醋肉,“快吃罢,吃吃得饱饱的,长得好好的,然后替为娘气死你家父皇。”
“儿臣会努力。”律己大口吃肉,大口咽饭,言之凿凿。




卿心冉冉 第365章 父子相见
苍穹高悬,繁星密布,日间苍茫广阔的草原,夜晚也是浩渺无垠。
草原的夜晚,气温与白间相差颇多,冉晴暖裹着毛氅,跟随在遂宁之后,进行着一场晚膳后的行走。
其实,她晓得遂宁定然因为有话要说,才会要特地避开又闹成一团的南连王与皇长子,走到这群星之下,旷野之中。
“歇歇罢,在那两个孩子消停下来之前,我们就在这里消磨一下时间。”遂宁将披风卸下掷于草地,先自矮身坐下,拍了拍那处空位,“一定要坐在披风上,不然回头病了,那位天生惧内的南连王又要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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