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遂宁忖了忖,沉吟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到了任何时候,我也好,遂岸也好,都绝不可能拿妇孺作为人质。就如您的素妃和二皇子正在吉万山庄,尽管用二皇子交换晴暖是最省力气的解决之道,我也绝不可能把自己降低到如此不堪。”
“你可真是……”
“不过,最信任的律鄍背叛了,最宠爱的素妃要离开了,国君几时变得如此众叛亲离?”她问。
律殊眸心内寒镞点点:“你可真是不怕激怒朕。”
“一向如此不是么?”
一向如此?律殊一怔:从认识的那刻起,这个女人当真不曾被自己驯服过么?草原上的她,艳烈如火,奔放而炫目。让那样的女人成为自己柔顺的妻子,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但是,从开始到结束,她都不曾“柔顺”。即使如此,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国后,她做得都是几近无可挑剔。
归根结底,是自己把她给弄丢了。
“素妃告诉我,国君对己儿的爱,远超过从小长在身边的二皇子,并说这是因为你对儿子的母亲的爱的多寡。但在我与素问之间,真正令国君柔肠百转的,是素问罢?你看素问的眼神,才是看一个需要被宠溺被呵护的女人时的眼神,而看我时,更多是对一个旗鼓相当的盟友的信赖和欣赏。”遂宁道。
律殊没有说话。
遂宁浅哂:“己儿与二皇子在国君的心中也应该是如此罢?你对己儿的看重,一是来自于他不同寻常的天资,二是来自于他血统的纯正,三才是父子之情。而你对蒙儿,允许他跟随着最爱的母亲离开宫廷,允许他享受这个年龄的娃儿所应该享有的,害怕时大哭,高兴时大笑。在己儿面前,你先是君主,后是父亲。在二皇子面前,你只是一个全心疼爱孩儿的父亲。”
律殊不以为然:“朕对己儿寄予厚望,当然不会有半点的纵容。蒙儿一旦离开宫廷,便是一介平民,无论成为什么样子的人,都不会影响到大氏国的未来。两个孩子的路不同,朕的对待自然也不同。”
“己儿在南疆时,也是一个喜欢胡闹、偶尔闯祸的顽皮小子,他那时选择来到你的身边,心底也一定存有几分对父爱的希冀。即使在严厉的督促教导之外多少疼他一点,那个孩子也不会因此就变得软弱,辜负了你对他的期待。”
“他是那样希望的么?”律殊沉吟道,“他有着同龄人绝无仅有的早熟懂事,朕还为他应该他不喜欢与人过于亲近。”
“外人自然是如此,但你适而其当的嘉许与亲近,必然令他更加奋进。你不但是他最为崇拜的父皇,更是他人生的领路人。”
领路人?律殊心中一动:那么,自己要将自家那个优秀的皇长子领往何方呢?
遂宁退后一步:“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走?”律殊微怔,脱口问,“去哪里?”
“自然是回到南疆,国君去告诉您的手下,把晴暖送到东城门前与我们会合如何?”
律殊眯眸未语。
“告辞。”她微微揖首,转身抬足迈步,脊背笔直,不见任何迟疑。
“站住。”律殊由榻上直起上身,沉声道。
她一顿,回首:“还有事?”
“这么轻易就走了?”
“嗯?”
律殊眸色深远,道:“你方才一直把话题引向素问与己儿,难道不是想唤起朕的愧疚之心和爱子之心?因为见效甚微,就此放弃了么?”
遂宁摇了摇头,旋踵就步。
“你——”律殊气得色变,“你给朕站住!”
遂宁置若罔闻。
律殊闪身欲追,无奈体力不济,双足跌踬,嗵声坐在地毯之上。
遂宁闻声回头,被入眼一幕扯得眉心一跳,道:“国君陛下,我已经接受你的要挟,要灰溜溜的回到南疆了,难道这还不够?”
律殊淡哂:“其实你很清楚罢,以朕的身体,纵使那位灵枢大夫有回天之术,也不过是续命十年。”
遂宁默然片刻,道:“十年之后,己儿已经长大了。”
律殊沉沉一叹:“可仍然是个青葱少年,朕一旦驾崩,那些氏族长老、朝廷重臣只怕不会顺利臣服于他。但若是其时他的母亲你站在他的身后,情势便截然不同。”
“国君这话的意思是……”
“这十年,朕要专心用在对己儿的教导之上,做好他的领路人。在己儿足以独当一面前,大氏国由你为主。”
当真奏效了么?晴暖、素问联袂而至,向她传授此次事件的顺利解决之道——
“宁姐当局者迷,在与国君的纠葛上,铴身处其中,很难看到问题的本相。这件事看似是国君为了挽回尊严而起的反击与发难,实则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罢了。仔细想,一个原本以为有数月性命托付了一切的男人,突然需要用十年的时间看着前妻执掌自己的江山,谁肯逆来顺受?”冉晴暖如是道。
“正是这个道理。这些年,国君一直期盼国后归来,如今重病至斯,更不可能拒绝国后的陪伴。国后若仍然有意成为大氏国的主人,并非一定要打倒国君,何妨因势利导,使国君成为国后最大的助力?”素问道。
其时,她颦起双眉:“你们是在劝我向他下跪哀求么?”
“当然不是。”冉晴暖含笑,“以宁姐的聪明,一定可以看破国君心底最看重的人与事,倘若一番长谈能够化解,何需刀剑相见?”
自家弟媳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呢。遂宁心发赞许,身子蹲了下去,视线与对方平行,道:“这算什么?出尔反尔的出尔反尔么?”
律殊面孔僵硬,道:“就当是朕在试探你罢,无论你方才那番话用意何在,离开的宣言是真是假,既然你给了朕要听到的答案,朕也会把你想要的给你。”
她莞尔:“这句话倒是有几分我刚刚认识的那个律殊的风格了。果然,那时如果选择和你成为朋友,我们一定最为投契的罢?”
朋友么?律殊微微一恍,忽尔又怔住:“你……你、你做什么?”
“扶你起来。”遂宁面色平常,架其左臂,将之扶回榻上,“你身边没有人一个贴己之人果然不行呐,还是别呕气了,把素问接回来如何?”
律殊神情淡漠:“不劳关心。”
遂宁点头,倒行三步:“那就不关心,回头命己儿来看你。告辞。”
这个女人,就这么喜欢把背影朝向自己么?律殊心下一嗤,道:“他们会把南连王妃送回王府。”
“多谢。”至于那是个西贝货的事,还是别告诉他了。
望着她走向殿门,想着她即使踏出门去也不会走到千里之外,律殊唇角浅扬:“阿宁。”
她脚步一踬,未予作应。
“即使只是朋友,也很好,常来看我罢。”
稍久的沉默后,她道:“可以。”
是“可以”,不是“好”,这个女人啊,果真更适合做朋友抑或对手。
“保重。”抛下这两字,遂宁疾步如飞。
待跫音远去,律殊看向床帷方向:“你母亲走了,出来罢。”
一阵窸窣之后,床帷两分,皇子子律己跳下父亲的龙床,垂首走到长榻之前。
“对今日朕与你家母亲的谈话的结果,还满意么?”他问。
律己一径低埋脑瓜,一字未响。
律殊皱眉:“怎么不说话?朕在问你话。”
律己猝然抬头,两只大眼内隐现泪光。
“这是……”律殊怫然,“你在哭?”
“是真的么?”律己颤声问,“父皇的身体……是真的么?”
“呃?”律殊一愣。
“父皇是一国之君,是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定会活很多年很多年,对罢?”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律殊展颜,伸臂将这个儿子抱住。
“父……”
“朕会施尽全力的活着,陪到你长大成人,但愿到那时,你对朕仍然有这一份留恋和孝道。”他道。
只有身处病中,才知道这个天下,这座宫宇,不及怀内这具小小身躯的温暖。远去的人已经无法再拉回身边,至少可以留在自己能够目之所及之处,看着她恣意而活,艳丽夺目。
今日开始,朕对大氏国,是真的要放手了呢,阿宁。
卿心冉冉 第398章 难免失去
国君因龙体有恙退居后宫休养,国后遂宁回归熙桑代理国事。皇长子律己立为太子,皇叔律鄍卸却藩王之御,专职为太子之师。
大氏国人对这一变故的接受,顺利得超乎冉晴暖的想象。
先前的怒回南疆自立为王不说,生下一个与国君无关的小公主也不说,之后乌木脱河畔的割袍断义天下皆知,从群臣到国民,竟然没有一丝因之而起的反对之声。
于是,之前的些微担忧是杞人忧天了呢。
这日,她回王府打点行装,一路上看着那些欢庆国后归来的人群,此念越发强烈。
“王妃在想为什么这些人对国后的归来如此欣喜若狂么?”顺良问。
她收回投车窗外的视线,道:“大抵想得到。当年,宁姐对我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和亲公主待之如姐妹,对国民也必定爱之如子,而天子脚下的熙桑城应当是最能领受这分母仪之辉的,自然会得到百姓爱戴。”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顺良笑道,“因为大氏是个好战的民族,在好战者的眼里,能令他们臣服的只是强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显然,国后的强大毋庸置疑,他们也臣服的毫不犹豫,至于之前的所言所行,无一不是强者最强有力的佐证,只会令他们更加崇拜。”
原来是自己以大云人的思维来揣度大氏人的胸怀了么?她有忖如是,道:“无论如何,如今大氏南北隔阂不再,边境重获安宁,宁姐与国君虽然无法做回夫妻,却也没有成为仇人,对他们这两个强者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罢?”
“是啊,只不过……”顺良欲言又止。
“嬷嬷还在担心什么么?”她问。
“小公主该怎么办呢?”
她一怔。
“大氏国的人只对强者宽容,危珏的家族能够使小公主锦衣玉食,却杜绝不了外界的攸攸众口。而你也知道国后不是纤细入微的女人,也不会是一个将所有时间放在儿女身上的母亲,皇长子也同样是个年幼的孩子,没有办法保护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妹妹。没有皇族血液的小公主,注定要在众说纷纭中长大。每想到这里,老奴就很难安心。”
对呢,那个幼小的生命,当宁姐只做南域王时,是南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当宁姐以国后之名打理这个国家时,她的地位便趋于尴尬。
顺良一叹再叹。
冉晴暖亦若有所思。
“这有何难?”是夜,因为妻子愁眉不展,追问不休的遂岸得知问题所在,煞是不以为然,“我们把涓涓带走不就好了?”
她一呆:“可以么?”
“左右我们还没有女儿,把涓涓当女儿养在身边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宁姐……”
遂岸挥手:“作为母亲,你绝对比姐姐要来得合格,相信她对此也无话可说。她疼爱不到的女儿,有你这样的母亲替她疼爱,她除了感恩戴德,还能做什么?”
看着光辉灿烂的丈夫,她哑然失笑:“在我需要愁肠百结的事,为什么到你的口中便变得如此轻松适意?”
“是罢?”遂岸眉飞色舞地抱住妻子,“你要记得,嫁给我是你这辈子做得最出色的一件事,要养为夫一辈子喔。”
她嫣然:“是,夫君大人。”
第二日,遂岸夫妻前去向遂宁辞行,顺便讨要小公主。
遂宁虽然意外,却也很快释然,尽管想起那个嫩娇的小小女儿仍有不舍,但也自知自己能够分到那个孩子身上的心思从此将微乎其微,若有遂岸为父,晴暖为母,是涓涓之福。
“去带走她罢。兴许这是你们命中注定的缘份,当初我出于一时好玩将那个孩子的名为取为‘涓涓’,占了你们女儿的名字,如今她当真要成为你们的女儿了。”
冉晴暖欣喜万分,回府即催促夫君大人尽快迎接小公主共赴前程。
妻命难违,遂岸当即前往嘉岩城。
但,始料未及得是,最大的阻碍不是姐姐,竟是在小公主的生身之父身上。
危珏严辞拒绝将女儿交给他人抚养,冷冷道:“南域王身系国家大事不能成为一个寻常的母亲不打紧,我会成为一个最好的父亲,给涓儿世上最好的东西。从今日开始,她与律氏再也没关系,也请南连王不要再踏进危家一步!”
遂岸起初颇用了些苦口婆心予以劝说,将南北合一后小公主的身世必将从北至南成为世人话柄之后的种种险恶情状一再申明。无奈危珏意念坚定,毫无转圜之势。
遂岸一怒之下,咆道:“你以为你们危家这个南域最强的富豪之家当真能护得住涓涓么?姐姐既然成为最高的当权者,势必会出现强大的政敌,己儿、严儿深居宫廷,出入也有卫队跟随,那些人想找一个牵制姐姐的人时,第一考虑的必定是身在宫外的涓涓。无论你请多少江湖高手,即使保护得住她一时,也没办法保护她一世!”
危珏气急败坏地回吼:“你以为自己真是盖世英雄?你就能保护得了她?既然如此,就与我打上一场,赢了我再来说话!”
说打就打,两个男人在危家大院内一番近身相搏,危珏的武功固然不弱,但若想胜过久经沙场的遂岸还是太过勉强,不一时即被两记重拳击中腿上穴道,动弹不得。
“这下你怎么说?”遂岸问。
危珏闭眸:“你可以带走涓儿了。”
“多谢。”
“但是,你别以为就此可以独占涓儿。”
“啊?”
“涓儿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想把我们父女分开,做梦!”
“嗤,随便你。”遂岸优雅转身。
他只所以如此坚决带涓涓同行,不止是为了这位小小人儿的未来,还有这个好友的安危。姐姐如今成为大氏第一人,欲诋欲毁者不敢公然出击,而曾经与姐姐有过那么一段往事的危珏难保不会成为那些人拿来打击国后威望的工具。而国后的拥趸者为了维护他们主上的利益,也难保不会防患于未然,清除危珏的存在。
可若是直言此道,以这位好友的傲气必定不肯提前避祸,带走涓儿,爱女成痴的父亲则必然同行,算是一举双得。
三日后,他启程的队伍中,多了危珏携然氏商队的身影。
“你这么做真的可以么?将富可敌国的家财留给你那些兄弟,连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就执意跟来?”
危珏冷哼:“别把我和你这样依靠祖荫做到今日高位的纨绔子弟相提并论。今日危家的一切,有八成是我挣下的。无论去到哪里,只要有这支本公子亲手创立的商队在,都能给涓涓打造一个衣食无忧的好生活。”
“是么?”他耸肩,“不想和我姐姐话别?”
危珏断然道:“不想。”
“这么薄情?”
“薄情的人不是我。”
“这么哀怨也不像你。”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就好。”遂岸咧嘴坏笑,“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得知是姐姐甩了你,比她被你甩了要高兴得多呢。”
危珏不予应声,打马远离此人身边。
纵使不想承认,但招惹遂氏姐弟,确是自己不自量力。那个女人的眼界是这片幅员辽阔的土地,无论是多年的夫妻,还是一夕之欢,都不能阻挡那一份雄心的扩展。若没有涓涓,他定然以为那一日是亲密接触是自己的午间春梦。幸好,他有涓涓,而遂宁……此生将不复相见。
危公主是如此打算的,无奈世事总是有各样不在计划内的发展。
他们走到重柯城,是遂岸与冉晴暖约定下的会合之地。驿栈内,除了清婉的爱妻,还是艳丽的长姐。
“你怎么也来了?”
遂宁白他一眼:“当然是为了做晴晴的护花使者。”
“有嬷嬷和遂洪在,何须劳烦到王上阁下?”
“什么话?”遂宁双目一瞪,“我这个母亲纵是再不称职,来送送自己的女儿总是做得到罢?你这臭小子越来越……”
这时,危珏走进门来,正与横眉怒目的遂宁打个照面。
“你也来送涓涓?”她问。
“不。”危珏力持镇静,自诩“花国圣手”的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毫无胜算,“我要随涓儿一起走。”
“哦?”遂宁微愣。
“嬷嬷,涓儿随奶娘在后面的车里,去接过来罢。冉冉,来服侍为夫去漱洗。姐姐,你欠危珏一个道别。”三言两语,遂岸将一切布置清楚,施施然携妻离去。
遂宁看了看左右,指向后方:“到那边的廊下说两句话罢。”
半个时辰后,沐浴更衣远毕的遂岸正会在桌前,准备在妻子的服侍下大快朵颐,门突然被踢开,遂宁疾步而来,一把抓住冉晴暖:“借晴晴一用!”
言讫,如一阵旋风般消失于南连王眼前。
“就这里罢。”走出驿栈后门,看四下无人,遂宁才放开五指,当口道,“晴晴,我不是个好人罢?”
冉晴暖莞尔:“对我来说,宁姐好到无可挑剔。”
遂宁眉心微颦:“对你来说么?”
“不然宁姐想得到谁的认同?”她反诘。
遂宁顿了片刻,拍额失噱:“晴晴啊,你真真是个宝呢。你说得对,好也罢,坏也好,我只是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从没想过得到任何人的认同,又何必因为他人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
她忖了忖:“危公子对宁姐说了什么?”
“不配成为一个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之类。因为他说得没错,所以更觉受伤。毕竟,涓涓就是实证。”遂宁闷闷道。
“宁姐会感觉受伤,也是因为对危公子有几分在乎罢?”
遂宁缄声。
“从这一点来说,危公主跟着涓涓离开大氏国,对他有益无害。”
遂宁先怔后悟,浅声道:“只怕他永远不会相信当有一日有人拿他威胁我时,我很难无动于衷罢?不过……”仍然不会改变。
冉晴暖浅哂:“而涓涓比危公子的分量更重,所以交由遂岸保护。”
“律氏六大长老中,仍有一个阳奉阴违的,听说他正在召集先太后的余部,想借此煽动起事。这虽是个难题,但我选择得就是这样一条路,己儿、严儿是律氏正裔,这也是他们应有的冶炼,可涓涓不同。”
冉晴暖眸光盈盈:“我一定对她视如己出。”
“我当然相信你。”遂宁冁然,“不过,己儿恐怕就要将涓涓视为敌人了,居然可以独占你的疼爱。”
己儿……
冉晴暖美目一闪,突道:“宁姐想自己称帝么?”
卿心冉冉 第399章 各有纠缠
遂宁愕了良久,摇首:“当然不想。”
“为什么?”冉晴暖问。
遂宁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聪灵剔透的弟媳,道:“我想要的是大氏国的实权,不是一个虚名。如果我称帝,意味着大氏国的国姓更改,届时律鄍也好,那些近枝旁叶的律氏子弟也罢,还有那些已经臣服于我的律氏长老更不用说,就连一些心存野心的部落首领也可以借这个名目大闹特闹。我得到大氏国,是想它在自己的手中变得强盛壮大,不是将它毁灭。”
冉晴暖目芒熠熠:“如此的话,宁姐何不成为太后?”
“嗯?”遂宁心中一动,深思多时,“一旦己儿成为新主,即便那个阳奉阴违的寿阳长老仍不死心,也再也无法借忠于律氏之名起事。相反,我还可以借觊觎幼帝大位的罪名将之拿下。如此,兵不血刃地就能除掉这个隐患……”愈起,愈觉是个可行之计,展颜道,“冉冉果然有国相之才,索性留下助我一臂之力罢?”
“你想太多了,未来的太后。”遂岸阴着半边脸从门内走出,上前称把妻子揽住,“我准你借用我的妻子是一下,不是长期。”
遂宁全无好气:“像你这样胸无大志的人,还是少出现得好。”
他耸肩:“恕罪,胸无大志的人马上告退,冉冉,咱们走了。”
“宁姐。”冉晴暖回首,“青妍是个堪为一用的人才。”
“我知道。”遂宁一笑,“那可是我利用自家兄弟的贞节试炼出来的人,岂会轻易放过?”
“什么?”遂岸听得火光四溅。
遂宁对这个噪音自动忽略,道:“晴晴不用担心,青妍现在已是我的六品女官,倘若她争气,应该还会有更大的前程。”
“还有留在嘉岩城王府里的人,也请您……”
“这个不用求她,冉冉。”遂岸气咻咻道,“我已经吩咐遂泳带着这边府里的诸人回到嘉岩城,睦叔有生财之道,遂泳有护家之道,有他们在,还有那些田地做依靠,不用担心那些人的生计。”
遂宁嗤声:“你就算安排得再妥当,也改变不了你将他们抛下一走了之的事实。”
“随便你怎么说。”遂岸挽着妻子扬首就步。
这个兄弟还真是需要教训一下呢。遂宁眯了眯眸,道:“那个时候如果负责在旁察看的不是高行,而是旁人的话,你说青妍会不会及时收手呢?”这当然是充满恶意的编撰,“倘若堂堂南连王在全无防备的时刻被青妍怎么样的话,你说他今日的的处境会不会与王烈没有什么两样呢?”
“啊呀呀!”遂岸气得怪叫回头,面色赤红,“这是身为长姐者应该说出的话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