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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苍狼骑
剪国
作者:苍狼骑

重写《水浒攻略》,弟兄们转过来看这本吧。

穿越者落草梁山泊,从剪径开始,一步一步剪了天下。





剪国 请个假兼说明
这几天,为房费啥的难倒老狼了,心情颇不顺畅,更新少,书评区也没及时管理,很是不好意思。刚才跟俺娘说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又跟哥们出去坐坐,欠下一更,连同前几天欠的一章,会在近期一起补上。今晚如果回来的早,也会补上这一章,整理书评区!对于书评,老狼没啥说的,赞美是鼓励,批评是鞭策,都是对咱的关爱,只希望大伙儿别吵架,心平气和地说,老狼再三拜谢!




剪国 明天恢复更新
本来想今天晚上就恢复更新的,实在累的不行,趴在电脑前面都打盹,写了两千字,删了。今天是一号,先请假,明天起恢复更新,啥话也不说了,睡了先。




剪国 大家进来看看吧
从昨天开始读书,现在还没结束,就因为前天凌晨爬起来码字的时候,回过头看前面的章节,发现在描写手段上的欠缺。原来我一直坚持用动作,无论大的小的动作来表现一个人的内心,但是最近发现,这样单一的描写,很多时候根本不足以描绘出一个人物、一处故事甚至一个环境的精神。我受金庸影响比较深,后来又自觉受着梁羽生先生的风格影响。这两天,回头看萧逸老先生的书,这才发现,金庸先生和梁羽生先生的风格,我是仅得皮毛之一二,他们是大家,字里行间不经意间就融入进去的描写,或者寥寥数语,完全可以把一个人的动作、神态甚至心思都描写进去,我做不来,火候不到。这并不是说因为自己火候不够所以跑去看萧逸老先生的书,他们的作品,或内或外的描写,可谓之以内功和外功,俱都大家之风,用一个明面的线,在你不会刻意注意的地方勾连起另外一个面。故事走向如此,语言描写也是如此。我觉着,我自己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只能算一个文字发烧友,还不是很够格的那种,现在要从古典名著中剔选继而在此基础上重新写出另外一个故事,且不说控制情节的能力,单就文字表述来说,现在只勉强做到了动作举止间或有偶尔的心思,关于最能表现一个人,一个小故事,一个环境的构成部分的活动描写,几乎没有出现过。今天继续读萧逸先生的文的特点,就算这本文风格的。因此,今晚还在继续读书,这本书昨天今天没有更新,待有所得,会把自己的努力第一时间汇报给这本书的读者。这本书是我自己觉着花费精力最多,投入心思最深,自己最期待的一本书,无论究竟是怎样,我都这样认为。还是那句话,我自己在努力进步,书里的人物也在努力进步,一成不变的人物形象,或者直接说所谓一开始就杀伐决断能知百事的人物,书里会有,也会不少,但绝不是主角。很喜欢一句话,愿在我有生之年,能见你君临天下。引用过来,愿在主角有生之年,我可以让他君临天下。
最后,写书的人知道写书的苦,架空名著的书,我不敢说是最难写的,但绝对是最写不好,最不讨好的,为了尽量能少出现一些错误,每天都得翻阅水浒传,百度两宋的历史,揣摩这个那个人物形象背后隐藏的内心世界,所以,书写的不好,提意见我十分欢迎,但请别谩骂。五千字的章节三分钟就可以看完,但写手需要几十个三分钟去写,几百个三分钟去构思,这就像我把自己的儿女打扮的漂漂亮亮送去参加超女快男,结果评委说“这啥玩意儿嘛,我就看你不顺眼,给爷滚犊子去”,抛开自己投入的感情不说,这点苦劳,您不愿捧着也好,但尽量少点谩骂,这不过分吧?




剪国 第一回 清明上河玉香楼
秋雨初晴,天色如酥,只那汴河之上,点帆轻扬,正是午后时分,隐约金明池里颦鼓簌簌,乃是官家会群臣,做那金明池争标之事,分明一处演武之地,生生蒙了许多软软弱弱模样。
此处自不必讲,寻常百姓,哪里肯得见一次。
只说汴京城内,自上善门入外城,有青驴书生,看似外地匆忙而来,满面都是风尘,掩不住矜持热烈,细眼尽看,满目收不得都是景光。
甫入城,便有西来骆驼,长如行龙一般,深目隆鼻之人,熙攘攘渐渐深入内城,市街宽阔,八马平行而不相冲撞,也有北地胡人,弯刀骏马,傲然环顾中,都是贪婪颜色。
市街两厢,门铺如林,最是秋菊绽放时候,满城都是芬芳。菊香里,热闹处有高台,喝彩中,生旦净末铿锵愈发激烈,赚得万众纷纷叫嚷,都道好生角儿。再往内里行来,却是个僻静所在,脂粉飘香,竟是秦楼楚馆,那香肩如酥,媚眼儿勾煞三魂七魄,不知堕落几许英雄好汉。
出长街,又是一处热闹,菊香冲天,盖不住新酒唱和,三五文人,举杯遥请慢饮,间或有雏鹂般女子曼声细吟,却是柳词苏调,远远私塾,有童儿按捺不得,猫儿挠心也似,侧耳不够,眼巴巴听那吟唱不觉尽兴,只待先生散学,便去快活处见这唱词之人。
文人爱风流,风流自也爱风雅之人,新轿帘儿,悄然绽开,内中白苏苏嫩手,轻轻揭开一角缝隙,有那胆大的女儿家,往这茶肆酒馆里,只想见一见才学胜过柳三变,名声可欺苏学士的君郎,倒将轿畔老娘骇地不住口责斥,一面扑火飞蛾般忙忙遮掩那轿帘儿,紧随小小丫鬟,吃吃暗笑不提。
那青驴书生,一路见了,心下惊讶,却也好奇,迎面正走,书童不忘吆喝,道:“借光,借光,休教驴儿撞了贵人,方便借个道儿便是。”
冷不防有人迎面喝道:“呔,兀那措大,须不见前头楼牌子,不知吃饭防噎走路防跌耶?”
书生忙忙仰面来瞧,只见眼前楼坊,分明一处书院儿样子,却不在那专供的市街上,金碧辉煌里,透心一阵芳香,额子上有名目,道是“玉香楼”,天下人尽知,此乃京师里一等一的去处。
见那一双短衣负手的大汉,书童惊了心,虽是鄙夷不堪,口内不敢说个一二来,唯唯往后缩将半步,低眉顺眼好生乖巧。
书生自知如今非是个好时节,官家赵佶宠信一干奸佞,读书人虽不曾跌了身份架子,却也架不住权势钱财,忙忙唱个肥喏,笑颜道:“哥哥莫怪,乡野里人,不知许多规矩,不防冲了宝地,小可这便离去。”
左厢里壮汉,闻言哂笑,与同伴相语,道:“不防撞个秀才,待明年作了相公,须记着你我吃开封府里板子。”
另一个哄笑,斜眼儿瞅定书生,曼声道:“你这厮,倒也整齐,须与你说个分明,咱京师里,不比小县小乡,贵人俯拾皆是,走路须留个神儿,莫待吃罪了,方想起俺提醒的话。”
书生忙忙答谢,弓着身子退了好远,直身吁出口气来,那书童,满口抱打不平,嘀咕道:“好生无礼,不过奴才而已,何必与他多说这许多,恁得辱没身份。”
那书生蓦然喝道:“慎言!”
左右不见引人注目,略略安心,转头来吩咐道:“须记着,京师里权贵横行,古人都道飞来横祸,又说祸从口出,此番讨打话儿,往后切莫出口,人生地不熟,便是担待了罪责,无人帮着遮掩。”
书童满心不以为然,面子上却不敢忤逆,疾声应了,两人便要寻个住所去。
冷不防那两条壮汉陡然高声笑道:“大郎将将才来,又往何处去?待俺两个寻使唤顺手的小厮,一路陪着大郎罢。”
另一个贼兮兮笑道:“你这泼皮,赵大郎满身都是本事,怎好比你我这等腌臜,只怕不寻窑头里姐儿,便是有那相好,若是寻个闹心的,好歹在赵大郎处落了吃罪,娘子那里,仔细你的皮!”
书生讶然,回头去瞧,只见那玉香楼里,昂然步出一条好汉,身量足有八尺,猿背蜂腰重额阔口,约莫二十年纪,装束一身粗布衣裤,巴掌宽一条皮带子,将短而紧身一条貉袖收住,分明马背上厮杀的行当。
这人身量,颇是少见,当不起雄伟,却恍如螳螂,书生不禁暗道:“若此等好汉,端坐北地骏马之上,奋力往敌阵里厮杀,怕不便是一头巨大无朋螳螂,好生厉害!”
那书童也看呆了眼,低声道:“不想我中原,竟有这等汉子!”
那人略略向两个壮汉施了礼,笑道:“何必寻我开心,只是来瞧阿姐,哪里有你两个龌龊心思。”
壮汉笑道:“大郎不来,青鸾娘子两个整日里不住口念叨,今日来了,好歹须待上片刻,若青鸾娘子归来,闻知大郎竟来了又去,小人两个真真要脱一身皮子。”
那人失笑,自腰间褡裢里摸出两锭花银来,丢将过去笑骂道:“你两个泼皮,背后里编排青鸾,仔细果真脱一身的皮!待阿姐归来,你便说赵楚来过,只是约好了青牛几个郊外角力,不可失约,待俺寻了空闲,再来看望阿姐便是!”
壮汉嘿然,也不推脱,接了银子纳入怀中,道:“大郎也是,想大郎一身的本领,又在军中效力数年,只怕汴梁城里寻不出第二个对手,巴巴地,只与些泼皮厮混甚么。”
另一个却不好接了,讪讪道:“大郎恁地客气,三五日便送小人些花销,腆着脸受了,总觉不曾帮了大郎甚么忙,忒地不好生受。”
赵楚哈哈一笑,拍拍褡裢道:“三五日不见,倒与我生分了许多。我这日子,便是一人吃饱全家无忧,许多钱财,平日都送了江湖上许多朋友,你我相熟,又有家小,受了便是受了,客气甚么,倒教赵楚小瞧!”
书生看地稀奇,又听地分明,心道:“此人竟做散财的勾当?看他模样,不似作伪,莫非世间竟果真有这等汉子?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然则此等阿堵物,一旦入手,要撒将出去便难,他倒好/性子!”
这厢赵楚只要告辞,那两条大汉只是不让,笑嘻嘻扯着他说些荤话,那书生失笑摇头,倒是那书童吃不消,面红耳赤偷眼将玉香楼里恍惚而过许多倩影瞄个不停。
冷不防,书童此番偷窥惹恼两条壮汉,喝道:“兀那厮,偷眼瞧将甚么来?”
书童吃了一惊,忙忙低头,书生往赵楚拱手笑道:“哥哥见笑,乡野小子,不知世间荣华,因而多瞧了两眼。”
赵楚见他不亢不卑颇知进退,讶然步下台阶来,拱手笑道:“贤兄少礼,想某初来,倒与这童儿一般,好悬教人扔将出来。”回头又指指两条壮汉,道,“贤兄不知,这两位哥哥,最是恪尽职守,言语里冲撞,也莫见怪才是。”
书生忙道:“不敢,尽忠尽事,小可心里是十分佩服的。”
那两条壮汉闻言,也不再疾言厉色,但见赵楚寻了由头要走,愁眉苦脸只看长街尽头。
赵楚好奇问道:“贤兄不似汴梁人,风尘仆仆而来,可是要赶考么?秋闱已是过了,很是可惜。”
书生摇手道:“非是赶考,小可父辈有一故人,经年不曾见到,近日听闻曾在京师,因此携了童子前来投靠。”
两人正说,那书生唤作许良,略略多说几句正待告辞,壮汉大呼道:“大郎稍待,却非娘子们归来么?”
许良放眼去看,只见远远行来一顶软轿,行色匆匆近似飞奔,轿畔两个秀丽女子,作丫鬟打扮,一个青衣似鸾,一个火红如凤,脚步轻盈粉颊带喜,竟有一身本领。
轿子尚远,帘儿掀开,探出一张百媚千娇的面儿,一时间行人失色,那娇艳秋卉也落了七分美媚,那女子娇声唤道:“大郎数日不来,怎地来了,又匆匆要走,可是阿姐落了你不好担待的么?”
许良狠狠咬破舌尖,灵台里方有三分清明,扭头去瞧赵楚,见他无奈叹息,问道:“她……她竟是谁?”
赵楚长叹口气,微微摇头道:“便是我阿姐,唤作李师师。”
注释:秀才,在民间并非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专称,一般有才能的人,也称之为秀才。




剪国 第二回 粉腔肯唱周美成
那软轿落落而下,轿畔两个女子,青衣者拿一双风流眼目来瞧赵楚,艾声笑道:“郎君几日不来,好悬来了,偏生巴巴地要往郊外与那青牛泼皮厮混,怎地便不能等上一等,好教娘子急促,便是美成教授的曲儿,也顾不得细细记了?!”
倒是那红衣小婢,虽也有千言万语,一个字儿也不能出口,哀怨只是睇将一眼过来,伸手去牵那李师师,微微侧身引将出来。
赵楚叹道:“阿姐这般着紧,倒是赵楚不是了。本是与青牛兄弟说好角力玩耍,不可失信于人,便是你青鸾伶牙俐齿,红萼好一副性子,你倒不曾学来几分。”
红衣小婢,名唤红萼,闻言微笑,左颊淡淡一抹梨涡,更添三分颜色。那青鸾哪里肯吃了不是,修眉轻扬,右颊却有一抹梨涡,与红萼交相辉映,将那大小汉子俱都看呆了眼。
青鸾嗔道:“都是你有理,左右娘子也分辨不过,奴奴便是有再多委屈,也只得自个儿委屈吞了。”
那李师师,本是王姓人家女儿,早早丧母,父以豆浆充作奶/水胡乱养了,渐渐长大,携去佛寺里拜谒,啼哭不止,有老僧一人以手相触,啼哭竟止,时人诧异,乃以“师师”唤之,师者,侍佛者也。而后,王父丧,因无所归,隶籍娼户者李姥收养之,乃入勾栏娼籍。
至时下,李姥早丧多年,李师师名响京师,正是政和年间,与本门里名妓崔念奴,牡丹秋菊似名著一时,艳动天下。
见青鸾含气,李师师拂她一把,嗔目责怪,转头牵了赵楚手臂,软声道:“大郎忒地无情耶,本当年前方自军中归来,年岁渐长方与奴奴不便往昔亲近,三番五次相邀团聚,总是许多借口,怎地今儿来了,急急地又要走,可是不屑与奴奴这娼门里的往来么?!”
言至于此,她竟怔怔落下泪来,恰似个桃林里落了晨雨,娇滴滴自有使人断肠落魄的心悸,那许良担待不住,皱眉瞥一眼低头不语的赵楚,暗道:“看他是个好男儿,与别人家的不同,竟狠心至此,教个这般美人儿哭哭啼啼。”
赵楚左右无策,只得慌忙来劝了李师师,好言语说将许多,道:“阿姐哪里话来,崇宁年间,某呱呱落世,朝夕与猛虎为伴,眼见竟成野人。待母虎辞世,赵楚身无分文,雪地里若非阿姐善心,只怕早早冻死街头,此番恩德,永世难忘,怎会有那番心思。”
一面转头来与两个壮汉拱手,道:“某素来重人承诺,既与青牛兄弟越好角力,不可失信,然则多日来确是冷了阿姐好心,不可不作些解释,烦请两位往上善门外告知青牛兄弟,待此间事了,定寻他吃酒赔罪。”
青鸾毕竟不舍苛责,闻言眉开眼笑,连口道:“正是,正是,快去,快去。”
而后,赵楚回头,与许良拱手告别,道:“贤兄见笑,若得便,请来寒舍一聚,便在南门内,寻人只管问赵楚所在,大都知晓。”
许良逊口告别不提。
那李师师,见赵楚不再坚持要走,笑逐颜开催动玉香楼里上下,走马灯也似布置酒席不提,自引了赵楚,转过门堂径往内而来,满庭都是花簇,郁郁葱葱强似早春时节,她将那莲步不肯多迈,碎碎走来,微微粉色葱白底子的对襟交领窄袖、瘦长至膝长衣,腰间裹了腰上黄,不沾尘埃似罗袜绣鞋,只看人动,香便扑鼻。
缓步上了绣楼,红萼挑起珠帘,进了月门,便是静谧内间,往左手而来,又卷一道珠帘,乃是李师师闺房,有琴棋笔墨,淡淡芬香。
“且先坐了,待我更衣便来,休要再逃。”眼见赵楚坐了,李师师取了帕子抹了珠泪,笑吟吟取过酒壶来斟上三两杯,自吃了一盅,吩咐满目都是警惕的青鸾按剑把住门口,回头又叮咛一句,兀自不放心拐了内室去也。
赵楚本便无心再走,青鸾警惕,也不放在心上,取了酒盅自顾吃三两杯,暗忖道:“自崇宁年间到这大宋时代,至今也有十七八年了,过去种种,都已成空,在这时代里安身,倒也算是做成。然则如今的大宋,糜烂不堪,北方游牧民族虎视眈眈,完颜阿骨打已建立大金,靖康之难迫在眉睫,兵荒马乱时代即将到来,而在这时代,想我一不会做文章,二不会蹴鞠,一生到头,指不过斗升小民一个,难道就这样等待乱世的到来?”
崇宁元年,雷如汴京,其西北荒山里,赵楚化作二三岁婴孩降临,有猛虎一头,养之以为子,渐渐竟成孩童。又数年,母虎老死,赵楚下山,正是隆冬季节,孤入汴梁,身无分文,若非随了李姥学那教坊里手段的李师师,早已化作一堆骸骨。不知怎的,穿越而来的赵楚,竟觉一身惊天力气,遂整日里舞刀弄枪,学那战阵里厮杀的手段,李师师甚为亲爱,至十六七岁,名动汴梁时候,手头颇有积蓄,便请了枪棒师傅教授,三五日,教头先后离去,道是教无可教。
至此,赵楚方十二三岁年纪,最是好事时候,平日里找些泼皮纠葛,街头巷尾闯下不小名头。又两年,汴梁城里大小拳馆尽为他所折,又去军中挑战好手,名声愈发响亮,终于惹下不大祸端,多亏李师师使钱方得逃脱,死罪免了,活罪却不可不生受,自去西北军里,与西夏大战数年,去岁方赶回汴梁,自在南门外买了房舍,快活过了不提。
正作念想,那青鸾小意踆将过来,软语低声道:“大郎可是果真不愿来玉香楼里么?娘子在金钱巷里购置一处房舍,时常去来,也是无妨的。”
赵楚霍然而惊,探手捏她粉颊,笑道:“甚么话,我若要来,管别人怎么瞧。玉香楼也好,金钱巷也罢,终归都是阿姐所在,莫非你们,我何必来此?!”
青鸾嗫嚅道:“那,那怎不见大郎常来,还当军中数年,你也改了性子,虽不至瞧不上我们娼门里的,来往却要渐渐断去。”
赵楚叹道:“非是不愿,这天下,只怕安宁不得许久,若不能早早寻个安稳所在,倘若虎狼杀来,要携你们往何处安身?!”
青鸾听了,又是欢喜,一面不解,眨眼道:“大郎总爱说笑,好端端的天下,怎会不得安宁,这些话儿,出门去千万莫要讲了,龌龊之徒听见,仔细又吃衙门里计较。”
赵楚摇摇头,另寻些好话儿与她说,青鸾再不言语,扯了绣墩来,一面把着门口提防,一面笑吟吟听了,更不多口一句,生怕漏了个把字。
当年赵楚方来,青鸾红萼尚未见人影,渐渐三五年过去,玉香楼里许多泼皮,都在他千钧拳头下服服帖帖,莫不正眼该瞧李师师的。至此,李姥下世,李师师方买了青鸾红萼,她两个与赵楚一般年纪,模样又甚周正,方来时,暗暗为泼皮龟公合着使了不少冷绊,往后若非赵楚拳头,只怕落脚也甚困难。
只是彼时赵楚,一身神力不知收发,一拳下去,便是几粒门牙,凶神恶煞好教玉香楼里心惊胆颤,便是那无良老鸨,也不敢轻易吃罪这楼里四人,青鸾红萼,自与他分外亲近。
两人正说些闲话,楼下有人叫道:“大晟府提举美成先生周教授携客到访!”
赵楚皱眉,面有不悦,青鸾掩唇而笑,低声道:“原道是大郎好没良心,这一皱眉,只怕娘子欢喜不迭——大浪且安心,娘子虽在娼门,不比别个家女儿,切莫小瞧了她。”
赵楚失笑,青鸾又道:“只是这个周教授,我也讨厌地紧,然则比起那浪子宰相来,倒有许多可爱之处,娘子最喜他的唱词哩。”
楼梯上脚步声起,渐渐露出一张苍老面来,来人只怕早有花甲之年,一身装束甚为周正,乃是规矩读书人打扮,腰间却挂了银鱼袋,身份尊贵。
只在此人身后,又是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儿,大约与李师师同岁,却喜浓艳装扮,并不惹人生厌,眼波流转,恍似秋水寒潭。
两人之后,跟了玉香楼老鸨,丧了脸子翻眼往屋里来瞧,见了赵楚,心内叫苦连天,只得将气都洒在这女子身上,道:“崔小姐,怎地今儿得了空闲来访女儿?玉香楼与颦翠楼,似乎平日并无过往。”
那女子俏声笑道:“美成先生相邀,正巧适才间师师急匆匆不告而别,倒有心瞧瞧,终究要会个甚么干系的人物不成?!”
那老鸨颇为尴尬,又觉得意,市坊里都知,如今的官家,最是钟情玉香楼里李师师,只是李师师今儿急匆匆归来,却非为赵佶。
周邦彦拂袖而入,放眼去看不见李师师,曼声道:“道是谁来,青鸾,师师哪里去了?”
青鸾好生为难,虽不待见这周美成,却也不敢违逆,正没奈何间,楼下又一声长笑,一人大声道:“不必通报,李邦彦非是生人,只管忙你的便是。”
而后,又笑道:“元奴随我上去,京师里她三个最是有风采,今日聚了,少不得明日又一桩佳话,岂不美哉?!”
青鸾束手无措,只得拿眼睛来瞧赵楚,赵楚闭目,深纳一口气,站起身微微缩了身子,道:“美成先生来了,且请宽坐,家姐片刻便来。”
回头道:“青鸾,取了绣墩来,崔大家赵大家俱至,也是一桩幸事美谈,休要少了礼节。”
楼梯口人影方清晰,李师师自内室更衣而出,旋了一眼屋内,见赵楚退避一边弓了腰身,心内蓦然一酸,先请那周美成两个坐了,走来伸手握他手掌,低声道:“大郎莫再为难,心里想了,便只管去做,再也不迫你为他人吞了气去。”
青鸾扭头,眼眶里淡淡猩红,她怎能不知,赵楚平素,便是谁也不能教他弯腰塌背相待,若非李师师总要替他引见些草包文人,怎会为一浪荡周美成作下人模样。
周美成愈发气恼,李师师更衣,赵楚竟能安坐绣房之内,这厮不过粗汉一条,值甚么?李师师那素手,只怕天下尚未有一人轻握过,都教这厮落了好处去!
这厢里闷沉沉如欲雨之夏,门外老鸨连连弯腰,引了一人又来,便是位高权重号称浪子宰相的中书舍人李邦彦,随后那女子,冷漠如冻水,素衣逶迤,却是青雀观里第一个,善工笔墨的赵元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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