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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复婚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佟晓璋
白手起家的小企业,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孟引璋虽然不经商,但也明白他的难处。身为朋友,能帮的她当然要帮,更何况他现在的困难,很可能就是她带来的。
她马上答应他:“你放心,我会找聂绍琛说明白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
“不会让你为难吧?”
“没什么为难的。”她挤出笑声安抚他,念头一转,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对了,是聂绍琛自己告诉你,他和我有交情的?”
徐腾辉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说:“不是,我和聂总这种大人物哪里说得上话?是今天他来霖大做演讲,我见到了他的助理,反映了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那位助理说聂总也不直接干预软件园的管理,但是特事特批,如果和聂总有交情,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我说我怎么可能和聂总有交情?那位助理就告诉我,聂总在霖州倒是有位老朋友,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剩下的不用再多说,助理口中的“老朋友”,当然就是孟引璋。
挂断了徐腾辉的电话,她无力地躺倒在了床上。有的人真是惹不起也躲不起,为了徐腾辉,这次她必须去找聂绍琛了。
为了徐腾辉。
对,她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徐腾辉。
——
孟引璋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聂绍琛,但她知道,他的号码肯定没有换。
他这人就是这样,用惯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必要,他从来不去改变。她曾经夸他这是长情,他一点儿也不解风情,斜睨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哼哼:“你们女人就是喜欢瞎联想,什么长情不长情,我不过是懒得换。”
离婚以后,孟引璋就把他的号码连同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全都从手机里删除了。并不是她对他有什么怨恨,而是怕看到他的号码就会想起他的人。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这样做其实很幼稚,人心不是sim卡,回忆更不能想删就能删。
比如现在,她拿起手机,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拨出了那串被她删除了三年的数字。
她记得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清楚。
电话很快就接通,一开始聂绍琛没有说话,她隐约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又也许不是,那只是吹过他耳边的风,或者轻微的电流……她突然紧张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地辨别着,可是还没等她分辨清楚,他就已经开口,浅浅的一声:
“喂?”
一听到他的声音,孟引璋的手不由自主就抖了一下。
她想起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
那年孟引璋刚上大三,做了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
刚进大学的时候,一加社团最想进的都是外联部,因为这是和社会接触最多的一个部门,据说可以锻炼能力。
然而真的进去了才明白,拉外联这活根本无法锻炼能力,只能锻炼脸皮。
霖州大学的外联部臭名昭著,学校周围的各色店铺都对他们避而远之,打出口号来要“防火防盗防外联”。当时学生会马上要举办一个活动,他们部门全员出动四处讨钱。她这个部长当然要起带头模范作用,可多次乞讨未果之后,她也绝望了。
那时候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病急乱投医,她看到网上信诚公司贴出招商合作的联系方式,闭着眼睛就打了过去,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接了。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非常低沉好听,在得知她是个拉外联的学生之后,顿时哭笑不得,“小姑娘,你……”他大概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最后无奈地笑了,“你还真有意思。”
从他的口气就知道,赞助肯定没戏。
孟引璋本来也没抱任何希望,这电话纯粹就是打来解闷的。她心想反正也不认识,就和那声音的主人天南海北聊了好一阵子。最后他问她叫什么,她说她叫孟引璋,他又问是哪几个字,她仔细解释给他听。然后他的第一反应和江小薇一样讨厌,马上就笑着问:“这意思是……招弟儿?”
她最烦人家叫她招弟儿,哼哼唧唧不肯答应,又问他:“那你叫什么?”
“聂绍琛。”
当时她虽然只是个学生,但也听过聂绍琛的名字。信诚集团是本省民营企业的龙头,聂绍琛就是信诚的太子爷。
可哪有太子爷会当话务员来接这种电话的?
她当即拆穿他:“你骗人的吧?”
他呵呵地又笑,“对呀,就是骗你,觉得你们这种小女孩好骗。”
隔着一道电话线,世界被分割成现实和虚拟两个部分,在虚拟的世界里,他们两个陌生人聊天就可以这样随便。
孟引璋知道他在逗她玩,却还想和他玩下去,故作愤怒地说:“骗子!我生气了!”
他也是演戏演上了瘾,语气浮夸地问:“那可怎么办呢?”
她是学校里有了名的花痴加二货,当时就恶狠狠地质问:“说!你长得帅不帅?帅就原谅你。”
他大言不惭,“帅。”
她啐他一口,“谁信!”
这次他直接哈哈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才煞有介事地说:“好,那你等着当面检验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孟引璋调戏完一个小哥,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那句“当面检验”她根本没当真,很快就把这通解闷的电话忘在了脑后。
万万想不到,过了几天,他们真的得到了一笔赞助。不仅是学生会举办活动的这一点小钱,对方成立了一个助学基金,资助学校里成绩优异的贫困生们。前来签约的聂绍琛指名道姓要找孟引璋,一见到她就笑着问:“你就是那个招弟儿?”
“我……”孟引璋当时都懵住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就是那天那个……”
“对呀,”他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就是那天那个骗子。”
“呃……你居然……”
居然真是聂绍琛。
她想到那天那个电话,窘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却一脸泰然,浅笑着问她:“我怎么样?我来让你当面检验一下,看看我长得……够不够被你原谅的标准。”
够!
简直太够了!
当时他一身正装,身姿笔挺立在她面前,光是那份成熟男人的气度,就足够让她这个未出校门的小菜鸟心折。
更何况他的五官英俊深邃,一双狭长的黑眸还在望着她笑……
孟引璋不知道古代的潘安宋玉到底有多帅,但她知道聂绍琛笑起来真是能追魂摄魄一样的。他面部轮廓很深,目光又明锐慑人,其实气质偏冷。可是他一笑起来画风就全变了,眉眼向下弯,嘴角向上弯,都弯得形如弦月,带着弧度清浅的钩子,专勾女孩子的魂。
他右边脸颊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更在英俊中露出一点孩子气。
冷峻男人的一点孩子气最是诱人,女人潜意识里那点奴性和母性都被勾出来了。既想崇拜他依赖他,又想疼爱他保护他。
孟引璋几乎是当场沦陷。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她没出息得差点流口水。后来见的多了,才慢慢有了抵抗力,还会用手指戳着他的酒窝,笑话他女孩子气。他攥住她捣乱的手,告诉她那不是酒窝,是小时候打架磕伤了脸,疤痕表面上看不出来,一笑就有个酒窝似的小坑。
她想上天真是眷顾这个男人,疤痕变酒窝,这才是真正的“破相等于整容”。
也是后来他才告诉她,那天接她的电话,是因为他工作累了,正巧在公司各部门闲逛,一个话务员不在岗,他随手接了一通电话,就是她打去的,而他本来也打算到霖大来建立助学基金。
各种巧合凑在一起,他们就这样见了第一面。
当时孟引璋傻傻地想,他们真的是良缘天成。
只可惜后来……
后来她才知道,美好的故事大多只是断章取义,只记住最精彩的那一段就好,千万不要追着去问什么“后来”。
因为那些“后来”,往往都会让人失望。





豪门复婚记 第4章
聂绍琛不过“喂”了一声,就勾得她在往事里回不了神。他不耐烦她的沉默,再出声的时候口气就不太好,凶巴巴地问:“喂?找我有什么事?说话!”
“哦,我……”孟引璋回过神来,一时却忘了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定了定神才想起来,“我是想问你,认不认识徐腾辉?”
他立刻否认:“不认识。”
关于徐腾辉的事,她本来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的,但想想如今人在屋檐下,为了不给徐腾辉惹出更大的麻烦,还是吞回一口恶气,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是这样的,徐腾辉是我的一个朋友,在你投资的软件园开了家公司,但是他租的写字楼里一直没有通水电,也没有网络。他现在处境很困难,我想……”
孟引璋隐约听见聂绍琛冷笑了一声,“你想让我帮他?”
“如果你方便的话……”
他一口回绝:“我不方便。”
为了徐腾辉,她也是豁出去了,被他这样拒绝还能厚着脸皮继续求他:“我听说,这对你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啊,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就当举手之劳,随便帮他一下吧。”
“你听说?”这次他的冷笑更明显,再开口就对她冷嘲热讽起来,“你听谁说?听那个姓徐的小白脸?他是你的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炮/友?”
他一通连珠炮轰过来,孟引璋脾气再好也有些恼了,“聂绍琛,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普通朋友?”他加重语气重复她的字眼,“能让你为了他,来求我这个被你躲了三年的男人,他可真是普通。”
孟引璋无心再向他解释自己和徐腾辉的关系,她开始质问他:“你别强词夺理!聂绍琛,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徐腾辉的公司遭难,你敢说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有什么不敢?”他仗势欺人还挺理直气壮,“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那姓徐的公司水电不通网络断线都是我做的。你说得对,这对我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我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死得很难看。你现在就去跟他说,你把我的原话都告诉他,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你!”
“我怎么?”
“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聂绍琛的情绪突然爆发,隔着电话孟引璋都能听到他在咬牙切齿,“孟引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过分?整整三年了!三年里你没给我打过一次电话。现在倒好,突然打电话来,张口就是要我去帮你所谓的朋友,还是和你谈过恋爱又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男朋友。孟引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怎么还有脸说我过分?”
他说完就开始压抑地粗喘,她心头浮起一阵无端的心虚,一时就沉默下来。
她知道她又伤了他的心,但她也是没办法。
聂绍琛今晚的怨气是掩都掩不住,见她不出声,又来咄咄逼人:“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有什么脸来说我过分?”
听着他虚浮不稳的声音,什么徐腾辉什么软件园全被孟引璋抛到了脑后。她只是揪着心在那里胡思乱想,聂绍琛在商场厮杀多年,从来都是四平八稳的声调。她想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沉不住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难道出了什么事?
她正攥着手机忧心忡忡,恍惚听到他那边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说话:“聂先生,您要的万醒宝送来了。”
聂绍琛只“嗯”了一声。
片刻之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来,这次由近及远,是刚才送万醒宝的女人已经离开了。
万醒宝是一种解酒茶,几味野生中药泡制的,不刺激肠胃,而且醒酒很快。
聂绍琛喝这个,还是当初孟引璋向他推荐的。
孟引璋听到那边没了声响,忍不住问他:“你喝酒了?”
他哼哼笑着反问:“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你还会管我的死活吗?”
仔细一听就能发现他声音发飘,的确是喝醉的样子。她明白了他今晚为什么这样反常,总算放下心来。
只是喝醉了,不是出事了就好。
她尽量藏起自己的情绪,对他说:“你喝多了就早点休息吧,我们的事明天再说。”
“不用等明天,我还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他的头脑还清醒,只是刚才情绪有点失控。现在发泄出来也好了许多,他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沉着,沉声说:“我为什么难为那姓徐的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明天晚上要去找你,告诉我你的地址。”
孟引璋知道这次见面在所难免,但她不想他再次介入她的生活。她试着讨价还价:“不用麻烦你来找我了,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去找你。”
他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我在七重天,1804套间,你确定你要来?”
七重天是霖州最有名的星级酒店,而那个1804套间里,曾有他们共同的一场噩梦。孟引璋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住在那里,但她的确没有勇气再回去。
她咬咬牙,最后只能乖乖告诉他:“我住在青林花街,106栋,1203号房。”
——
结束了和聂绍琛的通话,时间已经很晚了。
和他打一次电话让人心力交瘁,比大学的时候跑完八百米还要累。但孟引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是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
她想聂绍琛怎么能这样矛盾呢?明明是他自己利用徐腾辉,引她去找他,但她真为了徐腾辉去找他的时候,他又气郁难忍愤愤不平。可再转念一想,谁又不矛盾呢?就像她自己,她明明是被逼着去和他见面,但是一想到明天就能看见他,心底隐约的期待又无可抑制地冒出头。
其实她明明知道,这样的见面只会是不欢而散。
上次在七重天,在1804套房里那一晚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是在两年多以前,他们离婚刚刚几个月。
孟引璋用这半年多的时间从离婚后的颓废中走出来,还在个人空间里写下签名表示决心:从明天起,做一个正常的人。刷牙,洗脸,按时起床。
这段自以为诗意的签名引来了多方嘲笑,她看着签名下面朋友们的评论,一个一个回复过去,他们又回复回来。最后一连串的评论变成长长的聊天记录,全是插科打诨的玩笑话,把她的个人空间折腾成热闹繁盛的样子。
她想她又能开玩笑了,她一定就要好起来了。可就在这时候,盛沣一通电话把她叫去和聂绍琛见了一面,然后她再次被打回了原型。
盛沣是聂绍琛在霖州的朋友,孟引璋和他见过几次,也留过号码,但从来没联系过。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么,她犹犹豫豫按了接听键,刚接通了就听到他醉醺醺的声音在那里乱喊:“弟妹!弟妹!你家聂绍琛喝高了,人事不省的,你快来接他一趟。”
那时候聂绍琛这三个字简直不能提,她戒他就像戒毒一样,一听他的名字毒瘾就要复发。
她连忙拒绝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醉酒的人不会管她离不离婚,他仍然叫她“弟妹”,粗声粗气地说:“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们在东星路的蓝田酒吧,你家聂绍琛都喝秃噜了,嘴里就嚷嚷着喊你的名字。你打个车麻利儿过来,不然我们可把他扒光了扔大街上了!”
孟引璋心里针扎一样疼,却还是咬着牙拒绝:“你们找人送他回酒店吧,我过不去。”
盛沣不悦地问:“叫你来接他一趟,又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至于这么推三阻四的吗?”
“我今晚上真有事。”
“什么事?我帮你去办。”
他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她知道她再推脱也没用,干脆实话实说:“你们别难为我了,我现在不想见聂绍琛。”
“他喝死你也不管?”
她咬咬牙,“与我无关。”
她说完就想挂电话,那边盛沣突然炸了毛,骂骂咧咧地对她吼:“我靠!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这么狠心!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琛子怎么也日了你好几年吧,你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自己过来看看,滚过来给我仔细地看看,我好好一哥们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孟引璋一时忘了挂断,被他骂得浑身发抖却还傻乎乎地听着。然后那边一阵骚乱,再说话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也是醉醺醺的声气,劈头盖脸张口就骂:“你叫孟什么玩意儿?孟引璋是吧?孟引璋我告诉你,今晚我们就把琛子撂这儿,他喝死我们也不带拦的!要么你这会儿过来接他,要么就等着明早给他收尸!哥儿几个就把话撂这儿,你他妈爱来不来!”
这人她没听出来是谁,想来也是聂绍琛的朋友。
他比盛沣气性更大,她都没说话就听到“嘭”的一声,估计是他把手机给砸了。
那天他们把她骂得够呛,后来盛沣专门打电话来道歉,说他们几个都喝高了,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她别往心里去。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关系”。
她的确没怎么介意。
男人们喝醉了酒胡言乱语也是正常,而且她心里也明白,他们都是真心为了聂绍琛好。
可他们只看到了她对聂绍琛狠心,没有人明白,她对自己有多狠心。
她和聂绍琛从相识到相爱,从灵魂吸引到肌肤之亲,他们是真正的灵肉结合——灵魂和*都捏合在一起,从此两个独立的人变成一个整体。
这样的两个人再想分开,就像动手术一样,唯有血淋淋地剥离、活生生地割裂。
她是那个拿手术刀的人,是她用刀生生割开了他们连在一起的皮肉,活活斩断了他们缠在一起的筋骨。她是伤害了聂绍琛,但她是他的另一半,她和他一样疼,一样的皮开肉绽、撕心裂肺、错骨分筋。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婚是她要离的。
她既然狠心割舍了他,就必须硬撑着一路狠心到底。




豪门复婚记 第5章
那晚孟引璋本来没打算去接他,她知道他的朋友们不会真的扔下他不管。但她回到家里,想着盛沣他们的话,想着聂绍琛喝得人事不省还在喊她的名字,她怎么忍怎么忍就是忍不住,最后还是出门打车,直奔蓝田酒吧。
她找到聂绍琛的时候,他正歪歪斜斜地趴在吧台上,拎着整瓶的百加得,仰着脖子往嘴里灌。
她从没见他这样喝过酒。
印象里他只爱喝红酒,而且不贪杯,深红瑰丽的液体浅浅倒一点在精致的高脚杯里,端起来,还要对着灯光晃一晃,然后才递到唇边一口一口轻轻地抿。
现在看他拎着瓶百加得,一口气闷下去小半瓶,她上去劈手夺了他的酒瓶,急怒交加地吼:“聂绍琛你这是干什么?都醉成这样了你还喝!真想喝死在这里是不是?”
聂绍琛是真的不省人事了,醉眼迷蒙地望了她一会,居然咧嘴笑起来,“你闹什么闹?别跟我装正经!”他拍着她的肩膀和她称兄道弟,“来来来,是兄弟就陪我一起喝!咱们可说好了啊,今天只许喝酒不许提女人。女人都是他妈的王八蛋,和孟招弟儿一个德行,没良心!今天都不许提啊……谁提女人我跟谁急!”
他站起来抢酒瓶,还踉踉跄跄地站不稳,身子一扑差点把她压到吧台上。
她胸口被吧台的棱角磕得生疼,却突然觉得踏实。她想聂绍琛还是那么大的力气,还是那么健硕的身板儿,他没病没瘦没憔悴,顶多就是有点伤心。
可伤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伤心根本不算个事儿。公司里请假的原因多种多样,病假事假探亲假,就是没听过伤心假。你伤心了没人会看到,看到了也没人会关心,关心了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你该吃饭还要吃饭,该睡觉还要睡觉,该上班还得上班……再伤心也得装成个没事人。不然非但没有人同情你,人家还要笑你矫情。
像聂绍琛这样,跑来和兄弟们酩酊大醉一场,实在已经是难得的奢侈。
而孟引璋这种普通人是伤心不起的。
还要忙着活命,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用来伤心?
聂绍琛的几个朋友看她来了,都纷纷躲开了。
她不能和醉酒的人计较,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他:“好好好!我们不提女人了,谁都不提。你别喝了!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你住哪儿?”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一抬手把她推了个趔趄,又开始自顾自地嚷嚷:“真的!千万别相信女人,都没良心,尤其是孟招弟儿!你以后找老婆可别找这样的!”他对着她指指点点,声音越来越含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不能、可不能找这样的!”
“好好好!不找她那样的,肯定不找她那样的!”
“真不能、真不能找她那样的……不能找孟招弟儿!不能!”
“……”
聂绍琛的语气越来越重,声音却越来越轻,最后趴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他的钱包里有张门卡,七重天大酒店,1804套间。孟引璋看到门卡,决定送他回去,和酒吧的服务生一起把他扶出门,架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坐上车就无法再安静,哼哼吱吱像是要吐的样子。她知道他喝醉了根本吐不出来,只会难受地干呕,所以一直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
车子冲上一座高架桥,突然用力一颠,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一双黑眸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女人,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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