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流年
“如果我去帮他,就能将你弄死,我早去了。可惜,他扶不起,不值我白费力。”她摇头叹息,似乎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这下,宇文初连话也没了,只好苦笑。
“而且,殿下埋怨别人之前,请先想想自己。”她忽然看着他,哂道,“我还只是说说而已,换做殿下你,只要于己有利,怕早毫不犹豫将我卖了。”
“公主对我真有信心。”他苦笑,也在看她,眼底有丝光,“公主殿下,我也希望,你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她嘴角一挑,没作声。
房内静了。
高烛照双影,两个悠然对坐,浅斟低酌,似乎融洽无比。但在这融洽下,却有一股暗流在动,一股只有他们能感知、能了解的暗流涌动。
“唉……”忽然,宇文初叹一口气,说,“虽然洛王急躁,但太子还不能死。这个大忙,请公主帮我。”
她不语,挑眉看他。
他笑笑,慢条斯理道:“有时,坐在最高的人,未必手握大权。那么,手握大权的人,何必非坐最高?我倒认为,坐低一些反更好。”
她了然,也笑笑:“原来,殿下喜欢躲在暗处。”
“在暗处,总有许多好处。连射向你的箭,也不易对准。”
这倒是实话。她看着他,静静不语,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别的。他也不闪避,笑吟吟地,一任她看。
终于,她点点头。
“多谢公主。”他斟一杯酒,殷勤奉上,笑容十分可掬。
她不接。他就继续举着,笑容不改。僵持了半天,她才接过来,正要去喝。
“另外,还有一个小忙。”他赶紧说,看着她,笑得越发动人,“右相那老头子,正好一并处理。”
酒到嘴边,又停了。
蹬鼻子上脸!她看着他,心里不忿,脸上却很平静,只淡淡说了句:“殿下莫忘记,今日,我帮你多少;他日,你也要帮我多少。”
“绝不敢忘。”
她一哂,仰头饮尽杯中酒。
翌晨。
王氏旧宅刚开门,宇文渊就来了。对他来这么早,旧宅的仆役并不惊奇。因为昨日,他来得更早,大门也撞坏了,才刚修补好。
“殿下稍坐,我去请陆先生。”一个仆人说。
“不必,我自去即可。”他挥挥手,径往后院。近两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越发没耐心了。
陆韶正在院中,闲坐看书。
“陆先生,我有事求教。”他走过去,竟连客套也免了,单刀直入,“此事机密,干系重大,请先生进屋谈。”
陆韶没说话,点了点头。
一进屋,人还未坐稳,宇文渊已开口:“陆先生,朝廷不幸,奸人当道弄权。太子监国,却偏信小人,已无法救拔。”说着,他凝视陆韶,一字字道:“天纲不振,日色无光。我欲以一己之力,回天换日,重振卫室,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他盯着陆韶,观察反应。
可陆韶没任何反应。很平静,很淡定,似乎方才所听的,不过是寻常闲聊。
宇文渊不由挑眉:“先生不信?”
“信。”
“那是不以为然?”
“不是。”
宇文渊大奇,问:“既如此,先生还这么平静?”
“对早就了然之事,本没什么值得吃惊。”陆韶一笑,淡淡道。
“先生早知道?”
“是。”
“怎么知道的?”
陆韶看着他,轻叹:“殿下,我曾对你说过,字出于手成于心,正是天机之门。殿下测字,前后测了不少。不经意间,人心天机已自昭然,我岂不知?”
“先生果然洞悉一切。”宇文渊笑了,随即,神色一整,“先生既早明晓,万望指点。”
“殿下心意已决,何须再问?”
“心意虽定,谋划未定。”宇文渊看着他,认真道,“军师已不在,如今许多事情,望先生不吝赐教。”
陆韶略一沉吟,说:“殿下,仍旧写个字吧。”
宇文渊点头,笔落字成。花笺上,他写了个‘清’。
“‘清’字,左从水,右从青。”陆韶一边端详,一边说,“水乃流动之物,瞬息多变,无确定之形,此事难有定局。何况,人在水边,不免湿鞋。只怕事未定局,水已沾身,无法撇得干净。”
宇文渊听了,不觉皱眉,又问:“那青呢?”
“青,乃东方之色。东方主生长,生机勃勃不可遏制。”说着,陆韶看他一眼,继续道,“而且,‘青’字本身,从‘荧’从‘月’,均为无限光明,难以抹灭。”
宇文渊的眉头,越发皱紧,不悦道:“如此说来,天不助我?”
“非也。”陆韶却笑了,放下花笺,悠悠说,“数日前,我夜观天象,发现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
“有一颗贼星,从玄枵出,干犯娵訾分野。”他微微含笑,问,“殿下可知,这二星次对应的分野么?”
宇文渊点头:“玄枵,乃梁国分野。娵訾,是我卫国分野。”说完,他忽地一惊:“贼星干犯……有人从梁入卫?”
“而且是潜入。”
宇文渊沉吟。梁人潜入卫国,所为何来?之前的郊祭暗杀,主谋是否梁国,朝中尚不能定论。梁国使节来访,还因此大闹一场。如今,贼星出于梁分野,干犯卫分野,到底是吉是凶?
“陆先生,这天象主何吉凶?”他不由问。
陆韶淡淡一笑,说:“殿下,此情此境,这天象对你而言,主时机。”
“什么时机?”
“回天换日的时机。”陆韶看着他,缓缓道,“殿下欲谋之事,极不易,结局难以确定。且一旦事发,容易惹火上身。有了这个时机,殿下就可撇清干系。事成,殿下得利;不成,有人顶罪。”
几句话,宇文渊顿悟。
要除太子,何必亲自动手?只要暗使手脚,让梁人去做就好。做得成,当然最好。万一做不成,自是梁人行刺,与他何干?
何况,这之前的郊祭,梁人已有刺杀嫌疑,上次失手,这次再来,简直顺理成章,谁也不会怀疑,真是天衣无缝。
他心中大赞。
借刀杀人,好手段!谁说白衣神术超脱,心无俗世?依他看,这人运筹之能,绝不在秋残阳之下。经天纬地,又洞识玄机,真乃天赐他的神助!
他不觉起身,深施一礼:“先生妙算,令我五体投地。但不知,贼星入于何处?”
“贼星直入,应该就在卫都,可派人暗中查找。”陆韶想了想,又说,“梁人强悍,殿下与之接触,千万多加小心。”
“多谢先生指点。”他再揖,欣欣然走了。
如果说,上次他的失败,是因为不合天机。那这一次,他是依天行事,必能成功!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35章 隔墙有耳
卫都的东市,向来繁华。
东市口,有一家小面馆,老板是个哑巴,但热情好客,每每给人盛面,都多得冒尖。客人们高兴,就算不吃面,路过也打个招呼。一来二去,竟喊出个诨号:老尖。
老尖也不恼,反而很高兴。
又是一个傍晚,老尖抹着桌子。这时辰,差不多打烊了,每天打烊前,他都会彻底清扫。白木桌子抹干净,白木板凳抹干净,就连门头也抹干净。
夕阳斜照。
小面馆看上去,干净又舒心。
老尖忽然停下了。因为,他看见两个客人,一个公子,一个仆人。两个人走进来,公子捡了副座头,坐下,仆人站在他身后。
该打烊了,可老尖没撵人。只要门不关,进来的都招呼,这是他的规矩。他过去,满面笑容,指了指门口。
门口有个牌子,上头写着字,还配着画。字有六个:鸡腿面,猪脚面。画有两幅:一只鸡腿,一只猪脚。
这是面馆的招牌,也是仅有的名色。
公子笑了,问:“就这两种面?”
老尖点点头,竖起两个大拇指,用力点头。意思说,虽然就两种,但都很好吃。
公子笑得更开心,说:“那好,就要一碗鸡腿面。”
两个人吃一碗?老尖没有动,看看公子,又看看仆人。
“他不饿。”公子说,“一碗就行。”
面很快煮好,摆上了桌。热腾腾香喷喷,一只大大的鸡腿,面照旧多得冒尖。
“好手艺。”公子微笑,吃了一口面。顿时,浓香满齿颊,他不由点头惬意。
老尖站在一旁,也很惬意。看客人陶醉,是每个厨子的追求。
公子惬意地点头,惬意地开口:“原来,梁国的面这么香,我还是头一次吃。”
瞬间,老尖的脸色变了。惬意消失,神情变得僵硬。一向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他看着那公子,目光闪烁不定。
公子继续吃面,似乎全没发觉,又吃了几口,忽然抬起眼,看着老尖笑问:“敢问暗使,靖方公主可好?”
老尖一惊,再也装不住了。敛藏的精神外泄,双目精光四射,杀气也隐约浮现。
公子却不慌不忙,悠悠道:“靖方公主与我,交情极好。上次公主来卫,离开之时,还邀我去梁国做客。”
老尖惊疑万分,盯他一会儿,居然开口了:“阁下是谁?”原来老尖会说话,声音还不小,即使刻意压低,中气仍很鼓荡。
公子笑了:“我是洛王。”
老尖知道这个人。
梁使访卫,闹出一场大戏。靖方公主不让须眉,几乎搅翻了天。虽然不了了之,没酿成大事,但已让公主感觉极坏,唯一感觉好点的,就是洛王。
靖方公主豪气干云,她感觉好的,就是朋友。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可以赴汤蹈火,但绝不可以得罪。
老尖捏一把汗。既然身份暴露,掩饰也没意义,何必得罪公主的朋友?于是,他肃然上前,恭敬道:“洛王殿下,适才失礼了,请恕罪。”
“哪里,阁下客气。”宇文渊笑笑,又问,“阁下是此处管事?”
“不是。”
“那管事可在?我有事相告。”
“关于何事?”
“关于郊祭大典上,行刺一事。”宇文渊看着他,正色道,“我得到消息,有人想陷害梁国。”
老尖神情一变,立刻走到门外,收了招牌,关闭店内门窗,打烊了。
“殿下请随我来。”他说着,目光却停在仆人身上。
宇文渊了然,回头道:“你留下,守好这里。”
“是。”
面馆后头,有个小厨房。一个伙计正在洗锅,看见老尖带人进来,似乎很吃惊,注目他们半天。
宇文渊冲他笑笑,跟老尖穿过厨房,进了后院。
后院极小,只有两间小屋。老尖推开其中一间,伸手相请。从外面看去,屋里很昏暗,不知什么状况,但宇文渊毫不迟疑,立刻走入。
屋里有个人,一个中年妇人。粗布衣裙,长相淳朴,与一般民妇没有区别。
她正看着宇文渊。
她的目光平静,带着审视,好像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眨一下眼。这种泰然从容,又绝非一般民妇能有。
宇文渊也在看她,目光也很平静。
老尖已走过去,对那妇人耳语几句。妇人点点头,开口了:“洛王殿下?”
“正是。”
“殿下有消息,已知陷害梁国的主谋?”
“不错。”
“殿下特来通信,我很感激。但还有个问题,万望解惑。”妇人看着他,昏暗中,目光很清亮,“殿下既知是谁,何不上禀卫皇或太子?卫皇被刺,梁国受冤,事发卫国境内,卫国损伤最大。如今既有主谋,卫国何不自行解决?竟要殿下微服来此,通知梁国?”
她的这个问题,居然十分犀利,连宇文渊都吃惊。
看来,这妇人并不相信。
宇文渊看着她,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既然贵使动问,我也不妨明言。”说着,他正色道:“只因那个主谋,位高权重,深受信任。我虽有证据,但不足以致命。若贸然上禀,怕打草惊蛇。一旦他闻风而动,再想抓住把柄,就难如登天了。”
“殿下的证据不充分?”
“刺杀事大,那人又很谨慎,证据本就难得。”
妇人点头,又说:“证据不足,就连卫皇与太子,殿下都不告知,却来告诉我们,有什么用?”
“我希望,贵使助我一臂之力。”
“怎么助?”
“那人的家中,必有更多证据。可他位高权重,又不犯事,无法搜查他家。”宇文渊看着她,缓缓道,“希望贵使帮忙,给我创个机会。”
“如何创?”
“将他劫走一日,我可借查劫案之名,彻查他家。”
“让我绑架卫国重臣?”妇人笑了,摇头说,“殿下,这个我可担待不起。”
“不须贵使担待。只要劫走藏匿,由我调查劫案。我搜过他家,就给贵使一个信息,再将他暗中放回,劫案便不了了之。有我居中运作,绝不会牵连贵使。”
妇人仍摇头:“恕我做不了主。何况,即使劫了那人,殿下若没搜到证据,我岂不白担风险?”
“绝不可能。”宇文渊凝视她,肯定道,“我如无把握,也不敢来此。事关梁卫二国,我怎会轻率?若搜不到证据,或连累了贵使,我更无法交代,遑论以靖方公主的朋友自居了。时机难得,请贵使三思。”
妇人听了,低头沉吟。
宇文渊不再说话,让她安静考虑。
终于,妇人抬起头,问:“殿下能确保么?”
“绝对!”
“好,我答应。”
“多谢贵使。”宇文渊深施一礼,说,“那人回府的路上,是最佳时机。待我安排好一切,立刻通知。”
妇人点点头,忽然说了句:“那人存心陷害,想必此前的查察,他一口咬定是梁国主使。”
“当然,他居心如此。”
妇人沉默了,没再说什么。
宇文渊一揖,道:“请贵使做好准备,静候消息。我先告辞了。”说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问:“还未请教贵使大名?”
“十三娘。”
“靖方公主最敬仰的,是陈国端阳公主,因为她执掌暗部,运作如神。”宇文渊一笑,赞道,“如今见了十三娘,才知梁国也不遑多让。”
“殿下谬赞。”十三娘微笑。
宇文渊也微笑,欣慰地离开。他此行的目的,已完满达到。
太子虽监国,但不长住宫中,每隔两三日,便回太子府。届时,只要略施小计,让太子与自己同车,引来梁人即可。
梁人不识太子,劫掠中,冲突必定不小。他只需顺水推舟,将太子推向刀尖。太子一死,梁人格杀勿论,他会亲自坐镇,端掉这个据点,一人不留。
很完美,简直天衣无缝。他想着,不由笑了。
面馆,小屋内。
十三娘叫来老尖,吩咐:“备齐人手,洛王消息一到,即刻行动。”
“是。”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十分隐秘,似乎再没别人知晓。
可就在小屋的墙角,有一个窟窿,很小的窟窿,像个老鼠洞。但它不是老鼠洞,因为洞里没老鼠,只有一根铜管,一直延伸着,伸到了隔墙。
隔墙是家脂粉铺,大门紧闭,早已打烊。在紧闭的门后,却有两个人,四只耳朵,正凑近墙壁,对着铜管听,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两个人都离开了墙。其中的一人,老脸忽青忽白,说不出的惊怖,居然是右相吴贺。
他呆愣了一阵,忽然对另一人说:“佚王殿下,主谋不是我!我发誓,真的不是!”
另一个人,却是宇文初。
宇文初失笑:“谁也没说是你。”
“洛王认为是我。”右相看着他,欲哭无泪。洛王的话,他们都听见。
位高权重,深受信任,咬定梁国为主谋,符合这三条的,举朝上下就他一个。洛王说的那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唉……”宇文初叹气,摇头道,“我这个皇侄,最近总爱冤枉人。前几日,还当廷说我谋反,右相大人也见了。”
说着,他看向右相,目光很微妙,像好笑又像怜悯,竟是一副风水轮流转,今天该你冤的表情。
右相受不了,拔足往外走:“不行,我要去解释,绝不是我!”
宇文初一把扯住,苦笑:“我说相爷,你莫急糊涂了。你我是在偷听,你去怎么解释?”右相猛醒,这才想起自己怎么来的。
他是被佚王拉来的。
今日,佚王登门,与他商量大事。说在前些时候,有梁人潜入卫都,意向不明。佚王派人暗中监视,不料,竟发现洛王勾结梁人。
佚王这样说,但他不信。怎么可能?!郊祭行刺一事,梁人嫌疑最大,洛王勾结他们?简直造谣!
于是,佚王拉他来此。
事实令人震惊。右相扶额,几乎不敢相信。可他在门缝里,分明窥见洛王进去;在铜管里,分明听见洛王说话。而且……洛王正打算对付他。
前几日,洛王还与他联合,对付佚王。一转眼,洛王就去联合梁人,来对付他。真是两面三刀,两面三刀!
右相恨极了,心里大骂。可骂无济于事,自己旦夕危险!他不由看向对面,悲愤道:“佚王殿下,老臣真要冤死!”
“相爷放心,太子不会信他。他冤枉我时,太子不也没信?”
“可那些梁人……”
“放心,我会派人盯紧,他们一有动静,我就会知晓,定保相爷无事。”宇文初笑了,又嘱咐一句,“不过,相爷千万小心。今日你我之事,别让洛王知道。”
“当然!当然!多谢殿下。”右相猛点头。他忽然觉得,这位佚王殿下,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
“相爷,此地不宜久留,先请回吧。”
“是,是,老臣告辞。日后,殿下如有用老臣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右相躬着身,一步一谢,从后门溜了。
此时,天色已暗。
宇文初却没走,他忽然靠近墙,伸出手指,在铜管内弹了两下。
片刻,墙内发出动静,喀拉一声,墙壁转动,竟打开一道暗门。宇文初走进去,门的另一边,正是面馆后院的小屋,十三娘还在屋里。
他看着十三娘,笑了:“公主殿下,可喜可贺。”
十三娘冷哼一声,卸下伪装,是楚卿。她瞥他一眼,问:“什么可贺?”
“洛王说,靖方公主敬仰你。能让那个泼辣公主敬仰,公主殿下是唯一个。”
她不以为然,轻哂:“元康还小,对不了解的人与事,总爱想得美好。其实,暗部绝不美好,身在暗部的人,更不美好。”
“公主何出此言?”他大不赞成,立刻表态,“谁说公主不好?在我眼中,天下正因有公主才美好!”
那只因为,你也不是善类!她心里冷笑,随口问:“那位右相大人,现在怎样了?”
“他?”宇文初笑嘻嘻,说,“他现已视洛王如虎,再不敢粘连半点。”
“殿下的阴谋又成,可喜可贺。”她学他方才,悠闲地说,“只是,洛王若真来信儿,我真去杀太子?”
“公主放心,他不会来信儿的。”宇文初笑眯眯,也悠闲地说,“因为,已没有时间了。”
她听了,心里一惊。
外面,夜已黑。今天即将过去,铜壶滴漏声声催,不知谁的时间到尽头。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36章 气数已尽
佚王府,夫人馆。
夜黑沉沉的,楚卿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帐顶,想着宇文初的话。
她相信,自己不会猜错。在这盘局中,有一个人的时间将尽。正如黑白对弈,气数已尽的子,将被提掉。而那个子是谁,她也猜得到。
但此后呢?
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她说不准,谁也说不准。
因为,这盘局中有太多人,每个人的每一步,都牵动着全局。其中最重要的,是她和宇文初。
她会怎么做?他会怎么做?
抑不住心绪纷纭,她不由坐起,下床走到窗边。
窗外,一弯残月。夜风若有若无,拂过她的眉眼。她举头望月,眸光深邃幽暗,比这暗夜更暗。
而此刻,隔了一面屏风,在另一扇窗前,宇文初也正对月独立。残月淡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似乎在微笑。只是,这微笑意味复杂,除了他,没人能懂。
夜静,更深。
忽然一阵脚步,急匆匆,搅乱了如水静夜。接着,叩门声响起,一下紧似一下,像叩在人的心上。
“殿下!宫里来人,请殿下火速进宫!”
他立刻转身,走向房门。一回头,看见了楚卿。她站在屏风边,也正看他。
此时此刻,二人居然一样。
一样衣衫齐整,一样毫无倦容,一样闻声即动。两人对望之间,都已明白对方。提掉一个重要的子,对他们来说,这盘局已开始不同。
他对她笑笑,走了。
她没动,静静倚着屏风,看他离开,眼底的幽暗更浓。
皇宫,福平殿外。
太子在,洛王在,佚王在,左右相在,几位重臣也在。他们都被深夜传召,因为,太医秦枫说,陛下时刻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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