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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流年
江连天恨极了。
狗屁孤本!此刻,他哪有这闲心思!心里狠骂,手上却不得不接,他接过来,翻开第一页,顿时如遭雷击。
“孤本珍贵,我怕弄坏了,特意抄了几页带来。”宇文初看着他,悠悠地笑。
他已听不进去,满心满眼,都是书上的字。
丁丑年四月初八,狼牙羽箭两千支,银五百两,钱货两讫。
丁丑年腊月十一,精铁枪头一千支,银一千两,钱货两讫。
戊寅年十月二十,短刀匕首五百柄,银一千五,钱货两讫。
己卯年六月十五,锁子铠甲五百套,银三千两,钱货两讫。
……
每一次,每一笔,都历历在目。这是刘大同的帐本,他数年买卖的记录!江连天手捧着书,面如土色。
“左相大人,这孤本如何?还算珍贵么?”宇文初笑吟吟,忽然又说,“啊,对了,这孤本来之不易,皆因有个好经纪。经纪叫刘大同,正在我府上做客。据他说,他还有更珍贵的。左相大人,你若喜欢,我引你去见他可好?”
扑通!
江连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张老脸比石灰还白,嘴张了又张,始终说不出话。
“左相,你为何下跪?”宇文初眨眨眼,似乎很好奇。
“殿……殿下……”他哆哆嗦嗦,竟不知怎么说。
居然是佚王!
如果,刘大同失踪是佚王所为,那么,太平寺的埋伏无疑也是。抓了刘大同,却对付洛王的人,这会儿又来暗示他,佚王想干什么?究竟站在哪一边?
他匍匐跪地,心惊胆战。
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害怕,不是怕触法问罪,而是怕眼前的人。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从没认清这个人。
放纵、淫佚、不理事,一切都是假象!
佚王宇文初,他骗过了圣上,骗过了太子,骗过了朝臣,也骗过了天下!这样一个人,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江连天很惊恐。
如今,佚王盯上了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左相大人,快起来。”宇文初笑眯眯,亲自扶起他,悠悠道,“何必行此大礼。左相与我,交情是很好的,你说是么?”
“是……是……”
“那就好。”宇文初拍拍他,微笑,“我想,以后会更好的,你说是么?”
“是。”
忽然,江连天明白了。此刻的自己,正面临一个选择,一个关于立场的选择。
现在卫国内部,局势十分微妙。卫皇抱病,太子监国,洛王伺机……这些事,朝臣们心知肚明。如今,又多了个佚王,让形势更加微妙。
身为左相,他对政局一向敏锐。
太子仁厚优柔,不堪大任。洛王虽有野心,但不免浮躁。这两个人,都有资格问鼎九五,却都没能力掌控天下。所以,他一直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以免最终站错了队。
可如今,忽然多出一个人,多出一个选择。
江连天顿悟。
他再次跪倒,跪在佚王面前。只是这一次,他跪得很从容,也很恭敬,正如跪拜卫皇那样。
“佚王殿下抬爱,老臣受宠若惊。今后,愿唯殿下马首是瞻。”他肃然道。
选择的时机到了。他十分清楚,自己要选择的人,不是应该当国之人,而是能够当国之人。
“左相客气。”宇文初笑了,悠然道,“左相乃卫国柱石,门生遍布朝野,今后多要仰仗相爷你呢。”
“殿下错爱,老臣惶恐。”他仍跪着,恭敬道,“但不知洛王处,该如何善后?”
“左相放心,我那皇侄淘气,总爱惹些乱子。我这个长辈,会收拾残局的。”
“多谢殿下。”
宇文初一笑,施施然走了。
江连天跪在地上,目送佚王离去,直到看不见。随后,才慢慢站起,从容整了整衣服,踱着方步,重新回到书案,审阅文书。
转眼间,他又是左相了,是那个清廉、耿直、敢担当,为朝臣表率的江无私。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33章 各运机谋
与左相一样,右相吴贺也在接待贵客。他的贵客,却是宇文渊。
“洛王殿下光降,不知有何指教?”吴贺说。自己与洛王,一向少有来往,今日的突然造访,让他很意外。
“指教不敢,特来探望相爷。”宇文渊微笑,慢条斯理说,“右相乃当朝重臣,我卫室的柱石,正该多多拜望。”说着,他随口道:“相爷与我,平日都十分忙,少有空闲相聚。自从上次梁使饮宴,你我再没对坐一起了。”
顿时,右相的老脸微变。
上次的饮宴,实在太不愉快。让他至今不忘,且深以为耻。那个混帐佚王!竟当着许多人,下令将他拖出斩了!
身为右相,谁敢这样对他?即使为虚张声势,也太过分了!当时在场的人,有左相,有梁使节,还有朝内重臣,如此不留情面,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什么狗屁佚王!简直是个混蛋!大大的混蛋!若非碍于混蛋的身份,一定要他好看!
右相想着,那一张老脸上,细微的神情变了又变。
宇文渊都看在眼里。
“右相大人,你若还生我皇叔的气,那大可不必了。”他叹息,轻嗤道,“我的那位皇叔,将圣上和太子都玩弄于股掌,何况一般朝臣?”
右相一愣:“殿下,何出此言?”
“相爷认为,我皇叔是个什么样人?”
“这个……”右相干笑两声,没敢说。他认为?这还用他认为?满朝文武……不,举国上下都知道,佚王是个什么样人。
如能口诛笔伐,他一定不惜笔墨,用最恶毒的字眼儿,痛骂那个混蛋!可惜,他不敢,也没人敢。
他不敢说,宇文渊却说了。
“放纵不经,淫佚轻浮,纵情声色犬马,不堪一毫大任。虽贵为皇叔,却一无是处!右相大人,我说得可对?”
对!太对了!右相心中痛快极了,但是,口中还要虚假一下:“其实……佚王也没那么坏……”
“不,其实更坏!”宇文渊看着他,忽然很严肃,“相爷,我今日拜访,特为此事。”
右相愣了。
“恕我愚钝,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佚王私通郢国,买卖军器,只怕已生反心。”
什么?!右相大吃一惊。谋反?就凭那个佚王?他不由站起,惶恐道:“殿下,此事乱说不得,可有证据么?”
“有。”
他却忽然摆手,示意噤声,迅速奔到厅门口,唤过外头的管家:“去院门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就是在院外经过也不行!”
“是,相爷。”
管家去了。他立刻关闭门窗,返回坐下,严肃道:“请殿下明言相告。”
宇文渊一笑,将此事原委一一道来。
右相听后,沉吟了许久,问:“殿下,这情报的来源,可确实么?”
“确实。”宇文渊点头,说,“提供情报之人,深受佚王信任,为他做了许多暗事。现今,仍住在佚王府。”
“既然如此,又怎会为殿下所用?”
“很简单,因为她要钱。”宇文渊笑了,想起那张美丽的脸,“她那种人,原则很明确,一切以价高为准。没有立场,无分是非,只要有利可图,她就会做。这种人提供的情报,不会虚假,毕竟,这关乎她的信誉。”
右相点点头。
“何况,我已证实了。”宇文渊又说,神色变得阴沉,“截获的军器,都有虎头徽记,系军器监所制。买主确为郢国人,十分凶顽。”
“如此说来,人证物证俱在?”
“物证在,人证死了。”宇文渊沉着脸,语气不甘,“我审问过他,他正要指证佚王,却忽然死了。”
“怎会这么巧?”
“的确很巧。”宇文渊冷笑,冷声道,“我查过那个尸体,虽然有伤,但不致命。竟死得这么巧,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佚王给他下过药,如能平安出关,关口自有人给解药。如不能出关,即可杀人灭口。”
这个解释很合理。右相也赞同,不由一叹:“好毒的心思。”
可人死了,如何指证佚王?单凭物证不足取信,何况,物证只能证明,这些军器属于卫国,与佚王扯不上什么联系。
右相觉得,这事儿很棘手。
“殿下,如今人证已死,形势大不利。”他皱着眉,试探道,“能否让别人出面,指证佚王?”
“别人?”
“给殿下情报的人。”
“她?”宇文渊摇头,断然说,“她不行。”
“为什么?”
“她是江湖中人,极其神秘。让她出面指证,等于砸她的招牌,坏她的买卖,她绝对不肯的。”
“一介江湖人,朝廷需要,哪容他肯不肯?”右相一嗤,端起了一品的姿态。
宇文渊却笑了,看着他,哂笑:“右相大人,你高居庙堂太久,不知道江湖厉害。庙堂虽高,江湖更深,有些人还是不惹为好。”这老头子不识深浅,敢惹追魂千金,他有几条老命?
右相无奈,只好说:“既如此,殿下有何高见?”
“伪造供词。”宇文渊微眯眼,缓缓道,“虽是一面之辞,但足以动摇人心。兵贵神速,我们这就去见太子。你我立场一致,左相清正耿直,不会偏向佚王。只要我们三个坚持,就算太子犹疑,也不得不下令彻查。一旦彻查佚王,不愁没有证据。”
右相想了想,点头:“言之有理。殿下,我与你即刻进宫。”
而此时,宇文初已在宫中。与他同在的,还有左相。
“皇叔,这是真的?”宇文清看着他,大惊。
宇文初苦笑,无奈道:“太子殿下,这人都死了,看来是真的。”
宇文清不由长叹。
军器监的监主,武库的令丞,这二人竟畏罪自尽。原因令人震惊,居然是私通郢国,买卖军器。
“此事如何发现?”他喃喃问。
回答的是左相。左相跪伏着,详细禀告:“回殿下,今早些时候,军器监与武库来报,说主官自尽。事出蹊跷,老臣立刻赶去,彻查之下,在其家中发现这个。”说着,他呈上一本书。
书是手写的。
什么年月,什么兵器,什么价钱,记录一清二楚。宇文清合上书,已不忍再看。
“老臣十分震惊,遂遍查其家,在花园的地下,掘出几箱金银,数目与记录相合。”左相说着,叩头直言,“殿下,此二人对老臣,也算半个门生。老臣身为左相,督导不严。是老臣失察,请殿下降罪。”
“唉,左相何罪?快起来。”宇文清叹息,又痛心又气愤,“若论罪,我身为太子,监国理事,对此却一无所觉,罪责更大。”他叹着气,自责了一阵,忽然又问:“当事者已死,可有其他人证?”
“有。抓到一个接头人,负责与郢人交易,这些记录,正是他所写。”
“此人何在?”
“此人叫刘大同,现已关押刑部大牢。”左相起身,又呈上一卷纸,“殿下,刑部已审讯过,这是他的口供。”
宇文清细看着,不由蹙眉:“此人说,他得到消息,有人要袭太平寺。他便设下机关,抽身逃回禀报。什么人袭击太平寺?”
“这个……老臣不知。”左相躬着身,恭敬道,“老臣彻查过。但是,除了自尽的官员,只抓到刘大同,拿到帐本。至于武器和郢人,全无踪影。”
“莫非已离开卫国?”
“极有可能。”
这时,殿外传报:洛王、右相求见。
宇文渊与右相上殿,一看见宇文初,均吃了一惊。不禁对望一眼,都想:他来做什么?
“皇弟,右相,你们何事前来?”宇文清问。今日怎么了?三位辅政俱到,连洛王也来了,可真稀奇。
“回皇兄,我昨夜捉了奸细。”
“奸细?”
“两个郢国人。”
“郢国人?”宇文清一惊,急忙问,“他们可曾买了武器?”
这下,宇文渊也一惊,点头道:“买了。”
“是卫国的武器?”
“是。”
“太好了。”宇文清长舒口气,竟似很开心。
宇文渊愣了,看着他,一头雾水。
“我知道了,原来是你。”宇文清也看他,忽然笑了,“袭击太平寺的人,原来是你。”
太子居然知道?!宇文渊很吃惊,还没等开口,太子又说话了。
“武器呢?”
“已收缴,等待交付府库。”
“郢人呢?”
“在搏斗中受伤,都死了。”
“哦。”宇文清点头,微笑道,“很好,皇弟立了大功,这事可以结案了。”
什么?结案?宇文渊诧异极了,自己什么还没说,怎么就结案了?这简直胡闹!怎么结案?凭何结案?
“皇兄!这事才刚开始,如何能结案?!”他皱眉,十分不满。
“已经完了,怎叫刚开始?”宇文清也皱眉,不解道,“偷卖武器的官员,已畏罪自尽。偷买武器的郢人,又重伤死亡。物证留待交割,人证收押大牢。证词与事实俱明,如何不能结案?”
这一下,宇文渊彻底愣了。
太子在说什么?官员自尽?人证收押?证词俱明?这都怎么回事?他看看右相,右相也在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所云。
“回洛王殿下,此事的经过……”一旁,左相开口了,又将前后说明。
“抓了刘大同?”宇文渊听完,问。
“是。”
“他说,自尽的是主谋?”
“是。”
“他胡扯!”宇文渊忽然冷笑,大声道,“区区两个小官,如何做这大事?必有身居高位者运筹,才能办到。”
“皇弟,你这样说,莫非有线索么?”宇文清问。
“当然有。”宇文渊冷笑着,取出一卷纸。
宇文清接过来,一眼看完,扑哧笑了。他边笑,边将纸递向一旁,说:“皇叔你瞧。”
宇文初一看,顿时也笑了,不过是苦笑:“我如今才知,冤死什么滋味儿。”说着,他也将纸递出,叹气:“左相大人,请过目。”
左相正很好奇,立刻拿了来看,随即,脸色变得古怪。像讶异,又像无语,想笑还不敢笑,生生憋着,一张老脸十分滑稽。
三人的神情如此,让宇文渊大怒。
“皇兄!你当这是儿戏么?!”他冷冷道。
“当然不是儿戏。”宇文清不笑了,看着他,正色道,“这是构陷,而且居心恶毒!”
“皇兄,你别被皇叔骗了!”宇文渊咬牙,恨恨道,“同为供词,刘大同的就是真?这个人的就是假?皇兄,你监国理事,切莫妄断是非!”
“我没有妄断。”宇文清不悦,沉声道,“刘大同的供词,任何一条都有对应。主谋,有人畏罪自尽;买卖,掘出几箱金银;武器,是你亲自缴获;郢人,死在你的手中。有凭有据,如何不真?这个人的供词,除了空口诬陷皇叔,可有别的佐证?皇弟,你也不小了,当知郢人凶顽,威逼之下会乱攀咬,这是常理,你还分不出么?”
“皇兄!你已被他迷了心!”宇文渊怒极,忽然一抬手,直指宇文初,恨声道,“他从小到大,一直在装!他骗了父皇,骗了你我,骗了天下!这样一个人,你却还信他?我卫室大好江山,终有一日断送他手!皇兄,到那时,你就是千古罪人!”
“宇文渊!”宇文清大怒,拂袖而起,厉声斥责,“你若再胡闹,口出妄言。即使皇叔不怪,我也不饶你!”说完,他高声道:“来人!送洛王回府!”
一旁,左右相都吓呆了。
侍卫们上殿,拽走宇文渊,他大声叫喊,直到出了殿门,声音仍隐隐传来。
殿内静了。
宇文清忽然大咳,晃了晃,跌坐进椅子,脸色惨白。
“殿下,你还好么?”宇文初急忙过去,轻拍他的背,叹道,“你仍在病中,不该如此动气。”
他咳得满头汗,气喘吁吁:“皇叔……不生气么?”
“我么……”宇文初苦笑,无奈道,“我一向惹人厌,习惯了。”
宇文清摇摇头,声音很虚弱,语气却坚定:“今日,皇弟太过分了。他已不小,不能处处容让了。今后他再这样,我决不轻饶。”
“唉……”宇文初长叹,看着他,正色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关心我。但目前,你病体未愈,还是先关心自己,好好休养为要。”说完,他转向侍从:“扶殿下回宫,请秦太医过来,给殿下看看。”
太子也走了。
殿内只余三人,变得更静。
同为辅政,这三人立在一处,气氛竟十分诡异。最先受不了的,是右相。
他与洛王同来,一句话还没说,洛王与太子之间,就剑拔弩张了。他虽不曾帮腔,但立场已定,眼下洛王走了,他还立在这里,简直如立针毡。
“佚王殿下,左相大人,老朽还有些杂务,先告退了,告退了。”他一边说,一边退,像打败的残兵,仓皇逃离。
转瞬,就剩两个人。
宇文初一笑,说:“左相大人,我们也走吧。”
“是。”
殿外,已是夕阳。
今日一整天,没片刻平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经历了跌宕起伏。
左相亦步亦趋,看着前面的人。那人悠悠缓步,闲散、慵懒、漫不经心,夕阳照在他身上,影子投得长长。
“殿下,自尽的二人,如何被劝服顶罪?”左相忽然开口,轻声问。他认识那二人,他们胆小、惜命,十分怕死。
“何须劝服?”前面笑了,头也不回,悠悠道,“世上之人,只分该不该死。该死的,就要死。至于怎么死,有什么区别?”
“殿下英明。”左相也笑了。他很庆幸,自己果然没错。他选的这条路,果然很正确,非常正确。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34章 借刀杀人
洛王府。
钱森很紧张,不光他,所有下人都紧张。因为,殿下回府了。一日之内,殿下两次回府,一次比一次吓人。
第一次是早上,殿下满面疲惫,血污沾衣。样子虽吓人,神情倒还好。
第二次是傍晚,殿下虽一身光鲜,可那神情……钱森不由打了个哆嗦。如果神情能吃人,估计他连渣儿都不剩了。
书房内,一片狼藉。
桌案上空了,架子上空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古籍散成纸片,砚台碎裂,溅一地浓墨。花瓶的碎片,杯盏的碎片,零落满处。
宇文渊立在当中,脸色极度阴沉。
他想杀人,很想!
从昨天到今天,两昼一夜,整整二十个时辰。他费尽心思,历经波折,连眼都没合过,结果换来了什么?什么也没有!
他折损了手下,失去了秋残阳,自己也几乎受伤,难道就是为在大殿上,看他们笑?!他们统统该死!佚王该死,太子也该死!
太子是个废物!除了会被蒙蔽,一心向着奸人,还会做什么?
以前,秋残阳说过,太子不足为虑,暂且不必对付。他曾经也赞同,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那个废物太碍事,不但没用,反成了佚王的护身符。
任何碍事的人,都必须除掉,太子也不例外。何况,秋残阳已不在,今后的一切,都要按他的来办。而目前,他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除掉太子。
宇文渊眯起眼,踏一地狼藉,走到窗边。
窗外,夜已降临。月还未上中天,清光很淡,几乎湮没在夜里。刚入夜的时分,显得特别黑暗。
真是个杀人的好天,他冷笑。
同为黑夜,佚王府内却很亮,一派灯火通明。
夫人馆中,烛火煌煌。
“今日有出好戏。公主殿下没能亲见,实在可惜。”宇文初笑眯眯,轻晃着酒杯,似颇遗憾。
“没能亲见佚王挨骂,的确可惜。”楚卿也笑了,悠然道,“挨了骂还这么开心,殿下的涵养果然好。”
“公主谬赞。”他嬉皮笑脸,丝毫不以为忤,“亲眼看着对手技穷,是个乐事。更何况,较骂我而言,洛王更生太子的气。”
“如此说来,洛王收拾完你,就要收拾太子。”
“公主错了。”他摇头,悠悠道,“只怕,洛王会先收拾太子。”
“为什么?”楚卿一挑眉,有些不解,“先收拾了太子,洛王不更被动?他失去秋残阳,形势已大不利,再没了太子,岂非彻底势单力孤?”
“他可不像公主,看不这么明白。”宇文初笑了,闲闲道,“我这个皇侄,其实心浮气躁。过去,他有秋残阳在侧,勉强还稳得住。如今军师没了,又连番受挫,必定倍加浮躁。现在依他看来,太子是个障碍,不如除掉省心。”
“太子的障碍,只是假象。”楚卿微哂,摇头道,“太子护你,皆因被你蒙蔽。他毕竟身为储君,日后会登九五,只要认清你的本性,他绝不容你作乱。其实,洛王只须平心静气,与太子修好,合他二人之力,稍稍还可对付你。洛王若真除了太子,才是自毁阵脚,白送你个大礼。”
一番话,宇文初哭笑不得,苦一张脸,眼巴巴地看她:“公主殿下,你我好歹是盟友,多少留点情面。听你这话,似乎很想将我卖了,反过去帮洛王,让他将我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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