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流年
夜清冷,月清冷。
陆韶走了。宇文初仍在,他倚着廊柱,嘴角勾起一抹笑。噩梦?从六岁起,他已不做噩梦了,因为,他就是个噩梦,是别人的噩梦。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45章 箭在弦上
楚卿做了个噩梦。
在梦中,她又看到父皇,又看到皇兄,他们浑身是血,倒在她的面前。她放声恸哭,可居然听不见哭声,只听见一个笑声,笑得很快意、很残忍,那是楚煜的声音。
她猛睁眼,然后,看到了楚煜。
楚煜坐在身边,正对她微笑。微笑如此熟悉,如此温暖,仿佛回到多年前,他仍是她最疼的弟弟。
“阿曜……”她昏沉沉,喃喃自语。
“皇姐,是我呢。”楚煜微笑,伸出手,为她理顺颊旁的乱发。他的手有些凉,拂过她脸上。
她一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猛醒。
“楚煜!你……”她惊愕,立即四望。这是一间空房,没有窗,只有一扇门。门紧闭,房内点着蜡烛,不知外面是昼是夜。
“皇姐,你回家了,开不开心?”楚煜看着她,指了指周围,“这间房子,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坚不可破,而且,绝对没有密道。”说着,他悠悠笑:“皇姐,你喜不喜欢?”
她没理他,心念飞转。
“你答应他什么?”她忽然问。
“谁?”
“宇文初。”
“唉,皇姐离家许久,才刚一回来,却要谈论外人。”楚煜叹气,似很无奈,“皇姐,你现已这样了,竟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他么?”
这样……她垂眸扫过。
自己坐在石椅上,手脚被绑。那是金丝索,是暗部用的,用来对付最危险的人。她心中苦涩,想不到竟有一日,它会绑在自己身上。
“我反正已这样了,担心又有何用。”她看着他,冷冷道,“宇文初从不吃亏,他抓我给你,必定索要交换。楚煜,你如为了抓我,用陈国利益交换,你就不配姓楚。”
楚煜笑了,叹道:“皇姐不愧是皇姐,总先考虑陈国。你放心,我再不济也不会如此。皇姐别忘了,我已登九五,陈国的一切都属于我。我不会舍弃自己利益,与人交换。”
她听罢,冷笑,“少说大话,你除了陈国利益,还有什么可交换?”
“还真有。皇姐没料到吧?其实,我也没料到呢。”楚煜笑笑,有些神秘,“不妨告诉皇姐,他的条件很简单,只让我帮忙做个样子。”
做样子?她一愣,随即明白。看来,如今卫国的形势,已经箭在弦上。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此刻,千里之外的卫国,举朝上下都在震惊中,还没缓过神。因为,边关忽然告急。陈国八十万大军,忽然压境。
朝野震动。
八十万大军,几乎倾国而出,这是进攻吞并的姿态!陈国怎么了?这什么状况?整个卫国都乱了。
数月前,陈皇亲访,他们至今犹记。不过短短数月,忽然大兴干戈,这实在太莫名,太震惊。这是为什么?因为先皇新丧?因为新皇无能?
不论什么原因,大军压境是事实。陈军八十万,而在陈卫边境,卫军只有三十万。
朝野炸开了。
殿上,每个人都很紧张。
宇文清神情凝重,看着下面的大臣。大臣们一个个肃立,脸色都不好。
“众卿有何看法?”他问。
大臣们垂头,互相偷看几眼,头垂得更低。朝堂很静,静得落针可闻,谁也不敢说话。这事太重大,一句不慎,后果难以考量。大家都在等,等别人先出头,自己附议即可。
终于,左相说话了。
“陛下,陈国无故开战,实在不合道理。老臣以为,先派能言之士为使者,前往与之谈判。弄清陈国目的,才好筹划对策。”
这代表了部分心声。
陈国的突然之举,的确让他们莫名。大家都想知道原因,连宇文清也不例外。可是,右相不这么认为。
“陛下,左相所言差矣。八十万大军,已是举国之力。陈国若讲道理,何至如此?当今天下纷争,弱肉强食,攻伐吞并之事常有。陈国既已发兵,绝非一介辩士能救。卫国边军三十万,劣势明显,如不早作准备,怕追悔莫及。”
这也代表部分心声。
万一使者去了,陈国不听,反而挥军直下,八十万对三十万,可就真的势如破竹了。
顿时,殿上又静了。
宇文清看着下面,问:“众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左相所言有理。”一个说。
“臣以为,右相所言有理。”又一个说。
不一会儿,大臣纷纷表态。有的附议左相,有的附议右相,竟成拉锯之势。宇文清看着,暗暗叹气。
朝野上下,无非左右两派,且势均力敌。每遇大事,总会这种局面。上次郊祭刺杀,就是如此,这次十万火急,又是如此。
他甚至觉得,比起为国为民,大臣们更在意立场,影响自身前途的立场。只要立场站对,就心安理得,至于会否祸国殃民,反倒无所谓了。
“陛下,臣有折中之法。”宇文渊忽然站出,肃然道,“此事重大,不可轻起刀兵,但也不可不防。边军太少,必须增兵压境,才能震慑陈国,让其不敢妄动。可以同时派遣使者,有大军镇后,谈判也容易些。先礼后兵,能化解干戈最好,万一不能化解,须令天下知我卫国强盛。”
宇文清点头。皇弟的见解不差,眼下此举最适宜,与他不谋而合。
“京畿守备不少,正可驰援边境。”他想了想,又问,“至于领军之人,洛王可有举荐?”
宇文渊还没说,旁边有人说了:“陛下,大将军孔义方,纵横沙场多年,堪当重任。”说话的人,是宇文初。
“陛下,臣愿领兵驰援,解救边患。”又一个人站出,正是孔义方。刚才,他一直没敢出声,就怕惹人闲话。
身为大将军,其实很无奈。国家有难,他很想挺身而出,这是每个武将的本能。但在朝二十年,他明白一个事实,武将的血虽热,却化不开政见如冰。
在文臣们看来,他可以流汗、流血、马革裹尸,这都是他本分,但他不能主战。国事当前,在战与不战之间,他只能受命,不能请缨。
只要他主战,谴责就纷纷而至。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将军,你动辄请战,可想过万千士卒?’
‘兵乃凶器,妄动伤及国本,大将军,你可想过万千百姓?’
‘……’
在他们看来,似乎他的请战,不是保国为民,而是好大喜功。像这种话,他听过太多,多得几乎冷却热血。于是,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沉默。
如今,有人举荐他,他再忍不住了,当仁不让站出来。都说佚王放荡不羁,可他觉得,这是性情之人,起码不似那些文臣,紧抱冰冷的政见,践踏将士的热血。
面对他的请缨,宇文清没作声。
左相说对了。大将军孔义方,果然是皇叔一党。看这二人,简直配合默契。京畿守军众多,一旦被他掌握,皇叔该逼宫了吧?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响亮啊。
宇文清一笑,说:“大将军赤胆忠心,令人感佩。使者当随援军同往,目下,使者的人选尚无,待一切议定后,再授命不迟。”
退朝了。
众臣散去。孔义方走了,似乎有些失落。宇文渊看他一眼,也走了。左右相在后,互望一眼,又都去看宇文初。
宇文初没动,他仍站在殿上,看着一众离去的人,似笑非笑。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46章 调兵遣将
孔义方回府后,闷闷不乐。
他不明白陛下的心思。陛下在想什么?授命将领与选定使者,完全没有关系,陛下却以此为由,将他晾在一边。
莫非他做了什么,让陛下不满?可他长年在外,偶尔回来半年,都很安分守己。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原因。
“拿酒来!”他叫了声。
借酒消愁,酒下得很快。转眼半坛没了,他毫无醉意,只是叹气变多。这时,下人奔进来:“大将军,有客到。”
“谁?”
“佚王殿下。”
他一愣,急忙起身,一边整衣一边说:“快,快请。”话还没说完,宇文初已进来了,笑眯眯地,竟也抱了一小坛酒。
“哎呀,大将军已在喝了。”宇文初径自近前,看看半空的酒坛,把手中那个放下,笑道,“正好正好,我也带了些助兴,大将军莫嫌味薄。”
“不敢,不敢。”他急忙还礼,惭愧道,“我一介武夫,鲁莽失礼,望殿下见谅。”虽然素无交接,但刚才的殿上举荐,让他对这位皇叔,莫名有了好感。
“大将军客气。要知道,我也不是执礼之人。”宇文初哈哈一笑,干脆坐下了,随便抓个空杯,斟满带来的酒,双手递出,“大将军麾下男儿,都是我卫国长城!如今危难之秋,又要仰仗诸位了。酒乃英雄胆,铿锵壮行色!大将军,请!”
孔义方接了,低头看着酒,不由长叹一声。
“大将军有心事?”
“唉,不怕殿下笑话,这酒恐我不配喝。”他抬起眼,苦笑。
“大将军何出此言?”宇文初一愣,问,“莫非……大将军不愿领兵?”
“保家卫国,乃我一生使命。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他慨然说,可随即,又无奈叹息,“我只怕,陛下不愿让我领兵。”
宇文初一听,失笑,不以为然道:“大将军过虑了。若论领兵打仗,举朝上下谁及将军?这样危急关头,陛下不派你领兵,更派哪个?”
他想了想,似乎也对。
“既如此,多谢殿下!”他举起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宇文初大笑,又斟两杯,“大将军请!”
“殿下请!”
大将军府内,两个人对坐豪饮,你一杯我一杯,越饮越投契,越饮越激昂。而此刻,皇宫内殿中,也有两个人,一坐一站,气氛很紧绷。
“你可确定?”宇文清沉声说。
“是。”左相躬身,肯定道,“佚王正在大将军府,有人见他进去,还抱了一坛酒。”
“酒?”宇文清冷哂,脸色很差,“庆功酒么?皇叔也太心急!”
“陛下有何打算?”
“皇叔怕会失望了。让孔义方领兵?绝不可能!”
“陛下的人选已定?”
宇文清沉默。其实,他也没得选择。右相暗查佚王党羽,至今没甚结果。满朝文武中,究竟哪个忠心,哪个背叛,他完全摸不透。
如今他信任的,除了宇文渊,就只有左右相。左相虽已圈定几个忠臣,但他为了谨慎,尚未召见告知,这些人还不明实情。
庙堂局势正紧,不料,边关忽又告急。这简直雪上加霜,驰援边关不是小事,他该派谁?他能派谁?唯一能派的,只有那个人了。
“童虎。”他一叹,断然说,“只能派童虎了。”虎贲中郎将,童虎,统领皇宫禁卫,是他的亲信之人。
左相大惊,急忙道:“陛下,这万万不可!禁卫护佑皇宫,保驾陛下,职责重大非常。怎可调离统领,远派边关?!”
“不然又能派谁?”宇文清淡淡一笑,笑得苦涩,“左相可有人选?”
“这……”左相垂下头。当然没有,此情此境,童虎是唯一的选择。
“我意已决,拟旨吧。”
“是。”
午后,左相走出宫门。圣旨已拟好,只待宣读。他踱着步,老眼露出笑意。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佚王的指示。
‘对于禁卫中一干官员,相爷不妨多多亲近。’让他多亲近,原来是为这一天。禁卫统领一走,掌管禁卫之人,就是那些从官。
自己与他们,早已十分亲近,十分互信。如此一来,禁卫对佚王来说,已形同虚设,阻挡不了任何事。
佚王一步十算,早料到有这一天。
童虎的调离,拔去了最后屏障,如今,陛下再无亲信,只有一个洛王。洛王有什么用?他没内势,没外势,没兵权,没智谋,起不到任何用,只会自取灭亡。
好布局!好心计!
左相暗叹。可是,他仍有想不通,在这个布局中,有一点他怎么也不懂。
陈国举兵的时机,为何这么恰好?这几乎像串谋。但如真是串谋,陈国必有条件。能倾一国之兵力,那是多大的条件?他简直不敢想,也想不出。
他摇摇头,钻入软轿。有些事太大,不该他知道,他也不敢知道。
次日,圣旨下。
虎贲中郎将,童虎,即擢定边大将军,统京畿守卫四十万,驰援边关。
大军开拔,皇帝亲送至郊外,百官随行,唯独一人没去。这一日,孔义方闭门在家,足足喝光几坛酒,昏睡了好几天。
送走了亲信,宇文清回宫,心中滋味莫名。但他尽量不去想,身为卫国国君,正在多事之秋,他没时间体会这些。
远在陈国皇宫,同样身为国君,楚煜的时间却很多。没有朝政吃紧,他把时间都用到了别处,在他看来,这比朝政重要得多。
“皇姐,你回家两日,我都没敢打扰,知道皇姐需要休息。”他含笑走近,看着她,“如今皇姐歇够了,也该见见故人。”
说完,他拍了拍手。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对他行礼:“陛下,唤臣有何……”话没说完,那人忽然愣了,大睁两眼看他身后,一脸震惊。
他身后是楚卿。
楚卿看着那人,笑了笑:“韩烈,好久不见。”
“主上!”韩烈立刻跪倒,又惊又喜,“属下等都以为……原来主上还在!”他激动万分,可是,激动只出现一瞬,就烟消云散。这情形……出了什么事?
主上居然被绑,而且,是用金丝软索。他看看主上,主上平静自如;他又看陛下,陛下面带微笑。
这是怎么了?
他挪动膝盖,转跪向楚煜:“陛下,主上为何受绑?”
“端阳公主叛国,勾结外敌,意图不轨。”楚煜看着他,缓缓说。天。
送走了亲信,宇文清回宫,心中滋味莫名。但他尽量不去想,身为卫国国君,正在多事之秋,他没时间体会这些。
远在陈国皇宫,同样身为国君,楚煜的时间却很多。没有朝政吃紧,他把时间都用到了别处,在他看来,这比朝政重要得多。
“皇姐,你回家两日,我都没敢打扰,知道皇姐需要休息。”他含笑走近,看着她,“如今皇姐歇够了,也该见见故人。”
说完,他拍了拍手。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对他行礼:“陛下,唤臣有何……”话没说完,那人忽然愣了,大睁两眼看他身后,一脸震惊。
他身后是楚卿。
楚卿看着那人,笑了笑:“韩烈,好久不见。”
“主上!”韩烈立刻跪倒,又惊又喜,“属下等都以为……原来主上还在!”他激动万分,可是,激动只出现一瞬,就烟消云散。这情形……出了什么事?
主上居然被绑,而且,是用金丝软索。他看看主上,主上平静自如;他又看陛下,陛下面带微笑。
这是怎么了?
他挪动膝盖,转跪向楚煜:“陛下,主上为何受绑?”
“端阳公主叛国,勾结外敌,意图不轨。”楚煜看着他,缓缓说。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47章 暗之忠义
什么?
韩烈瞪大眼,瞪了半天,才开口说话:“陛下,臣问得认真。”
“我也说得认真。”楚煜不悦,冷冷一笑,“君无戏言,你当我在开玩笑么!”
韩烈愣了,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大胆!”楚煜眯起眼,语气阴森,“韩烈,你在和谁说话!”
他一惊,急忙叩头,“臣失仪,臣该死。”
楚煜却笑了,笑得不怀好意:“你若不信,大可问我皇姐。”韩烈抬起头,果然又转向楚卿。
楚卿心中叹气。楚煜的心思,她能不懂?
“韩烈,你不必问。”她看着地上人,抢先开口,截住他的问题,“我没死,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有些事,她不能说。
韩烈所领的部属,已归附新皇。只要效忠于新皇,他们会很安全。如让他们知道,楚煜谋逆篡位,他们怎能不反?就算不反,以楚煜的性情,又怎会让知情人活命?
置他们于危险,她绝不肯。
暗部众人,每个都铁铮铮!虽然他们像影子,伪装深沉,手段狡诈,被许多正派之人不齿。但他们的满腔热血,不逊于任何一个勇士!若没有一股血性、一颗赤心,谁会甘愿放弃一切,终生被暗影掩盖?
他们的豪情与牺牲,别人不懂,但她懂。她会保护他们,正如他们保护她。
“主上……”韩烈看着她,明显不甘心。
“我的话,你没听见么?”她沉下脸。楚煜让韩烈发问,是为了逼她。楚煜心知,自己不能让她开口,才利用旧部的安危,胁迫她开口。
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是。”韩烈抿嘴,不情不愿起身,侍立一侧,果然不再说话。
楚煜皱起眉。
“韩烈,我竟不知道,你还这么听话。”他嗤笑,挑眉道,“皇姐会通敌叛国,你不想知道原因?”
“回陛下,臣相信主上所做一切,都有必须的原因。”韩烈躬身,慨然应答,“臣既相信,自可不问。”
“好一个相信!”楚煜不由眯眼,冷冷道,“你相信,我却不信。你立刻给我问,问得出原因,你有大功;问不出原因,你也同罪。”他说着冷笑,笑得残忍:“暗部最擅长刑讯,自诩没有得不到的情报。皇姐曾掌暗部,必然嘴严,能从她口中问出情报,那才真叫厉害。韩烈,暗部有多厉害,让我开开眼吧。”
韩烈呆住。
他失惊抬头,怔怔看着楚煜,彻底惊呆。
这是陛下么?这是庆王么?!庆王与主上,是最亲密的姐弟。主上开心,第一个知道的会是庆王;主上不开心,第一个知道的也是庆王。姐弟自幼亲密,无话不说。
如果主上有心事,第一个去找的,一定是庆王。不单他这么认为,暗部都这么认为,主上也这么认为。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怔怔回头,看向主上。
主上神色平静,像镜湖止水,没有丝毫波澜。他什么也看不出,暗部中的每个人,都受过训练。越危险,越镇定;越在生死关头,越会隐藏情绪。
他猛一凛。
莫非面对陛下,主上正生死攸关?警觉顿起,他的表情没变,心念却已电转。
他想了很多。
一幕幕飞快闪过,大事小事,起眼的,不起眼的……突然,他想到一个人,琴心。
琴心走了。
在那小姑娘心中,主上是唯一亲人。得知主上的死讯,她几乎哭死过去。所以,当她不辞而别,他并没太过深究。对一个心碎的孩子,他不忍苛责。
如今想想,似乎另有隐情。
他曾打听过,在琴心走的前天,乐师们在排乐,准备登基大典。据说庆王也到场,一时兴起,敲了会儿编磬。
第二天,琴心就走了。
他十分清楚,琴心是个特别的孩子。虽然目盲,但她似有心眼,能通过一双耳朵,一段声音,看见明眼人看不见的。
莫非……她看出了庆王不对?而她没来找他,或许正因为,庆王离他太近。
他忽然懂了。
主上不许他问,那是在保护他,在保护他们。
他的心往下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庆王想做什么?这些他已不关心了。此时此刻,他只关心一件事,怎么才能救主上?
主上判断形势,从没错过。她既觉生死攸关,看来,庆王的杀心已决。
“还不快问?”身后,楚煜又催,“韩烈,你想抗旨?”
“臣不敢。”他说着,俯身探手,从靴筒内抽出一柄刀。那是一柄小短刀,简朴锋利,刀柄如拇指,刀身薄而窄,比匕首更小巧。
它叫风痕,暗部中每人一柄。
看见它,楚卿的眼瞳骤缩。“韩烈,你做什么!”她盯着他。
“请主上恕罪。”他握紧风痕,背对楚煜,面向她,“属下入暗部时,发誓效忠主上,效忠陈国。如今,主上与陛下两立,我别无选择,还望主上明白。”说完,他手起刀落。
血流下。
风痕像一阵风,无声无息,插入他的心脏,直至没柄。他倒下去,直挺挺倒下,却一脸平静。
“唉,皇姐你看,你又逼死人了。”楚煜看着她,故作叹息,“皇姐,你还是这么狠心。就像对父皇,对皇兄一样。”
她看着地上,静静看着,半天说了句话:“他已投效于你,你也忍心如此?”
“投效我?我可不觉得。”楚煜一哂,冷冷道,“依我看,暗部已没了规矩,只知有主上,不知有天子!”
“天子?”她冷笑,一字字说,“如今的皇廷上,只有逆贼,哪有天子!”
“乱世之秋,成王败寇。皇姐,你别把父兄的无能,怪到我的头上。”楚煜看着她,缓缓道,“皇姐,你如继续不说,我就继续叫人。我倒很好奇,那些已投效我的,是否都与韩烈一样。”
“韩烈身为暗部,你都如此对待,何必还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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