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流年
“左营奉旨讨逆,勤王护驾,逆贼还不下马就擒!”
这一句入耳。冯辰大喜,孙恪也大喜。在他们看来,对方才是逆贼,左营的到来,无疑是帮自己。
唯一不喜的人,是宇文渊。他心中大惊,孔义方怎么来了?还调动了左营!
左营迅疾,眨眼已摆成阵势,将禁卫挡在阵后,刀枪林立,直指右营。顿时,孙恪喜出望外,冯辰大惊失色。
“大将军!你这是何意?”冯辰骇然问。
“冯辰,你这个逆贼!”孔义方瞪着他,怒喝,“身为京畿守军,竟大逆谋反!再不下马受绑,罪加一等!”
冯辰也急了,大声道:“佚王谋反,我率军勤王,如何成了逆贼?!”
“佚王谋反?你这逆贼,还血口喷人!”孔义方盛怒,唰地拔剑,指向宇文渊,“洛王才是谋反者,你追随洛王,也是从贼!”
宇文渊冷笑,一扬手,举起个纸卷,高声说:“佚王谋反,同党供词在此!陛下早知佚王反心,才派我暗查。不料被其发觉,收买禁卫,抢先下手!孔义方,你也是佚王同党!陛下已知你有二心,才派童虎领兵。如今你反形毕现,还不下马受死!”
“你假造供词,诬陷忠良,当人是傻子么?”孔义方长笑,也一扬手,举起个黄绢,“我有圣旨在手!陛下早知你谋反,才不派我出征,为的就是今夜,让我诛拿逆贼!”
“孔义方!你敢伪造圣旨?!”
“宇文渊!你少说废话,速速就擒!”
一时间,人心混乱。
左右二营对立,刀枪相向,都自认为勤王。局面极度紧张,像两个火药桶,只差一点点火星,就可轰然爆发,摧毁一切。
宫门外极乱,宫内却极静。
朝华殿上,只有落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轻微而清晰。棋至中盘,黑白交错对峙,杀机已浮现。
有人走入殿内,是左相。
“外面如何了?”宇文初头也不抬,淡淡问。
“该到的,都已到齐。双方仍在僵持,还没动手。”
“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宇文初笑了,抬眼道,“相爷,只好有劳你了。”
宫门外,孙恪很焦急。
左营虽来助阵,但左右二营本一家,将士们之间,总有些袍泽情。在动手之前,都想劝降对方,想兵不血刃。
这怎么可能!谋反是死罪,兵临宫阙当诛九族!一味劝降不是法儿,总得有人先动手!孙恪想着,几乎要冲上去,打破这僵局。
“右仆射!”
忽然,有人叫他。他忙回头,看见了左相。
“相爷!”孙恪急迎上,拦住说,“此处危险,相爷快回避!”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有回避一说!”左相正义凛然,愤愤道,“逆贼围攻,陛下忧心如焚,牵动了旧疾,以致咳血!老夫一介文臣,不能挥刀杀敌,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痛骂逆贼几句!”说着,他竟排开禁卫,挤到最前面,厉声喝:“无耻逆贼!陛下深恩厚意,你却狼子野心!纵是千刀万剐,也难赎你之罪!”
他声音苍老,突然间大喝,众人都听见了。顿时,所有目光都转向他。铁面江无私,他在朝中的分量,重过任何一个,几乎代表了刚正、公平、与无私。
宇文渊大喜,急唤:“左相大人!快将佚王的真面目,公诸于众!”
“大胆逆贼!还敢血口喷人?”左相更怒了,气得哆嗦,“你……你枉顾手足,大逆犯上,可对得起先帝?!可对得起宗庙?!”
一句话,所有目光又转了,全落在洛王身上。
宇文渊愣了。
他愣愣看左相,看了半天,忽然厉声长笑,笑得令人心惊。笑声戛止,他指着左相,几乎咬碎牙:“左相!原来你也反了!”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心想:说江无私反了?洛王八成失心疯了。
宇文渊不理众人,猛地举起弓弩。这些人都去死!他真的快疯了,快被气疯了!
嗖——
箭如流星,直奔左相而去。
“保护相爷!”孙恪大叫。禁卫急出手,将左相拉到后面。
嗖——
又一支箭,一支狼牙羽箭。这一箭更急更猛,对准了刚才的箭,后发先至,喀地一下正中前箭。洛王的箭被破开,跌落在地。狼牙羽箭余势不衰,竟噗一声中敌。
洛王的马前,一个士卒倒下,狼牙羽箭贯胸,血喷出来。对面,孔义方弯弓在手,目光透寒。
“杀——”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人乱了。
刀光闪起,血光迸溅。有人在后悔,有人在害怕,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动手。因为有些事,走错了第一步,就再无法停下。因为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没改正的余地。他们只能错下去,奢望错有错着,能拼个不太惨的结果。
于是,双方都拼了。
有的为正义,有的为自己,但不管为什么,他们都不能停,都必须杀,直到一方杀尽,自己才有生机。
宫门乱了。在一片混乱中,左相悄然退场。
朝华殿。
殿内越发静,连落子声也消失,静得好似没人。楸枰仍在,河洛纵横,黑白二子虽在中盘,但已不须再下。
“陛下,你输了。”宇文初抬眼,悠悠道。
宇文清也抬眼,淡淡说:“在皇叔面前,我从没赢过。”
“其实,输赢不重要。”宇文初一笑,慢慢收拾棋子,“今夜晚了,陛下安歇吧。棋具都在,你我也在,以后随时随刻,都能再下。”
“还有以后么?”
“当然。”
“皇叔不想杀我?”
“不想。”
“不想逼宫?”
“不想。”
“可皇叔想左右我。”宇文清笑了,笑得悲凉,“皇叔,你虽不杀我,却想让我做个傀儡。不能问政,不能自主,一切任你摆布。皇叔,我再无能,也是宇文血脉。宇文氏的子孙,能活则活,要有尊严地活;不能活则死,要有尊严地死。皇叔,你这样对我,岂非比杀我更残忍么?”
宇文初不语,看了他半天,才缓缓说:“陛下,有些空话看似堂皇,其实酸腐无用。天地似烘炉,乾坤如逆旅,人蜉蝣其中,哪个不是饱受熬炼?几个能时刻都有尊严?动辄言死,是懦夫行径,那些慷慨道理,无非是懦夫披的外衣。懦弱却怕人知,才编织一套说辞,愚弄世人。这些不仅是懦夫,还是骗子,莫非陛下信奉他们?”
宇文清摇头,凄然一笑:“皇叔,从小到大,我都辩不过你。但不论如何,我总知道一件事。如我甘为傀儡,非但我不原谅自己,更无面目于地下,去见父皇与列祖。”说完,他伸手一旁,拉开个抽屉,竟拿出一壶酒。
酒壶洁白。
宇文清一手执壶,一手执杯,斟满了酒。酒倾出,香气特别。
宇文初蹙眉。
“这壶酒,是我早备下的。”宇文清放下酒壶,端起酒杯,“自从得知皇叔宏图,我就备下了。只因我深知,必然会有今天。皇叔,我半生优柔,总该在最后,果决一次。这是我的请求,望皇叔成全。”
宇文初看着他,不言不语。他却端着酒杯,端得很稳。
终于,宇文初长叹,幽幽道:“陛下,若在太平盛世,你温厚宽仁,定是个明君。可惜你在乱世,生不逢时,徒叹奈何!”
“皇叔谬赞了。”宇文清微笑,也幽幽道,“我却觉得,我不该生在帝王家。帝王之术,无心无情。我有心有情,命该如此。”说着,他双手举杯,平静地微笑:“皇叔,你我自幼交好,我有什么,总会分你。可这一次,请恕皇侄失礼。此酒不堪相劝,我就独饮了。”
酒入柔肠,肠寸断。
啪啦!酒杯坠地,碎成无数残片。
朝华殿内,沉入一片死寂。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53章 尘埃落定
而在宫门外,正杀声震天。
左右营都杀红了眼。
满地是血,地面被渗透,全成了红色。血不停流,地面都已喝饱,来不及渗下去的血,在地上汇集,蜿蜒成一股股小流,四下漫延,一直漫入宫门。
空气中,血腥味儿极重,重得令人作呕。除了满眼鲜红,再看不见其他。
禁卫都震惊了。
孙恪别开眼,几乎想吐。
身为虎贲军,他们护卫天子,不惧杀人,也不惧被杀。但他们从未见过,像这样的杀伐。这是属于疆场的惨烈,如今却发生在宫门,甚至……比疆场更惨烈!
孔义方坐在马上,挥刀砍杀,像一尊浴血战神。冯辰已负伤,仅能勉力支撑。一支冷箭射来,正中冯辰肩头,他晃了晃,坠落马下。顿时有人扑上去,一阵乱砍。
主将死了,右营势尽。
“右营听着!”孔义方一挥刀,振臂高呼,“主谋已伏诛!尔等误信贼人,若肯弃械受绑,可免诛九族!若再负隅顽抗,九族同亡!”
他声如洪钟,一句话,撞入每个将士心中。
冯辰已死,右营上下胆寒。又有此话一激,早先被杀气蒙蔽的神智,都清醒不少。一旦清醒,恐惧就升上来。许多人开始怕,怕死,怕问罪,怕诛九族。
呛啷——
有人扔了刀。接着,又有人扔刀。右营的一些人,放弃了对抗。可是,左营依旧杀红眼。眼见有人弃械,士卒立刻冲上去,举刀就砍。
呯!
一阵风扫过,举刀的士卒被扫中,跌出老远。孔义方横刀立马,长刀的刀柄向外,将那士卒横扫出去。
“左营听令!从贼已投降者,不可妄杀!左营上下,如有不遵军令,随意杀戮者,军法处置!”孔义方双目圆睁,厉声大喝。
大将军下令,令出如山!左营都一震,顿时也清醒了。
双方的杀意已淡。
右营惨败,更无心再战。呛啷,呛啷,弃械之声不绝。左营士卒上前,一个个绑了,推到一边跪下。
虎贲看在眼中,暗暗敬佩。好个孔义方!不愧是边关战神,卫国长城!能杀,亦能止杀,这才是大将之风!
此时,天方破晓。
孙恪走上去,施礼:“多谢大将军。若非将军驰援,虎贲人手不足,只怕难敌右营。”
“右仆射客气。”孔义方下马,还礼道,“身为人臣,这是我等的分内事。”
左营开始清点伤亡。
地上尸体太多,士卒费了大力,才将尸体一具具看过。
“大将军,没有洛王的尸体!”一名偏将禀报。
孔义方一惊,孙恪也一惊,两人面面相觑,都心想,众人杀了半天,却被主谋趁乱逃脱,这下可不妙。
“大将军,立刻全城搜寻?”孙恪问。
孔义方摇头:“晚了。洛王变乱失利,既已逃脱,想必早去远了。”
“那不如分头行动?”孙恪想了想,建议,“大将军派左营,我调动虎贲,分头各路追拿。”
“也好。”孔义方点头。
二人商定,正要各遣人马,忽然听见哭声。一个内侍奔出宫门,奔向他们,边哭边道:“大将军,右仆射,陛下……崩了!”
卫皇驾崩。
卫国举国大丧,这距离上一次大丧,前后仅隔了三个月。三个月内,两帝接连驾崩,大臣们的泪都哭干了。
对此,他们却并不意外。
因为郊祭的刺杀,两帝身受重创,虽说延住了命,但命已似风中烛,随时会灭。
尤其刚崩的这位,拖一副病体,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极大的变故。丧父之痛,边关告急,手足谋逆……每一下都是重击,不死才是怪事。
这位先帝,当真时运不济。
礼官们众口一议,定谥号为‘哀’。恭仁短折曰哀,哀帝宇文清,是卫史册上一个悲剧。七岁的太子,宇文休继位,成了最年幼的皇帝。
“皇叔祖,我怕。”宇文休小手紧拽,带了哭腔。父皇刚驾崩,他还没大哭,就被换上朝服,去接受礼拜。下面好多人,又老又严肃,他害怕。
宇文初叹气,拍拍他的手,柔声道:“陛下,你已是天子。只有别人怕你,你不必害怕别人。”
“我不想当天子。”
“陛下,别说孩子话。你是太子,必须当天子。”宇文初苦笑。这个皇侄孙,比皇侄更柔弱,胆小又怯懦,当个傀儡都难。
“皇叔祖……呜……”宇文休终于哭了,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宇文初无奈,只好拿出帕子,给他擦脸:“陛下,天子虽可以哭,但要懂得节制。流泪无妨,千万别流鼻涕。”
“呜呜……嗯……”宇文休点头,接过帕子,狠擤了一把。
“陛下,大臣们都在等你。”
“……嗯。”
“你是天子,什么也不用怕。明白吗?”
“嗯。”
幼帝登基,颁诏令,赦天下。
右营叛乱众人,凡投降者,免诛九族。
虎贲军护驾有功,各受赏赐。虎贲右仆射孙恪,临危不乱,指挥得当,擢虎贲中郎将,统领禁卫。
大将军孔义方,平乱有功,封安定候。左营上下将士,死者厚葬,生者重赏。
经过这次变乱,朝堂终于稳定。虽然,幼帝只是个孩子,但在明白人看来,如今的朝堂,正前所未有的稳定。
安定候府。
“佚王殿下驾临,有失迎迓。”孔义方急忙迎上,迎入正厅,“殿下纡尊到此,不知有何吩咐?”
“侯爷,洛王可有消息?”宇文初一坐下,立刻问。
“我已派出人马,几路搜寻,至今还无下落。”孔义方皱眉,很惭愧。先帝驾崩,全是洛王害的。如今过了数日,一无所获,实在令他汗颜。
“不必几路搜寻,一路就行。”
“哪一路?”
“往陈卫边境。”
“殿下怎知?”
“边关传报,卫国援军抵达,先派使者游说。陈国见援军强大,犯边无甚好处,已撤兵了。”宇文初顿了顿,正色说,“洛王狡诈,惯会怂恿他人。若知边关无事,援军即将回师,洛王必然前往,去谎骗童虎,让大军助他反攻。正如他去右营,迷惑冯辰一般。”
孔义方听了,深以为然。
洛王这个小人!利用将士热血,只为一己私欲,他最恨这种人!
于是,他立刻说:“殿下,我欲亲去追拿,可是,正在先皇丧期,只怕陛下……”
“无妨。”宇文初摆手,肯定道,“侯爷无须顾虑,陛下虽幼,却十分仁爱,更胜先帝。侯爷为国尽忠,陛下绝不责怪。”
“既如此,我立刻出发。”
“侯爷千万小心。”
孔义方走了,率一队亲随,昼夜兼程,直奔陈卫边境。义方,平乱有功,封安定候。左营上下将士,死者厚葬,生者重赏。
经过这次变乱,朝堂终于稳定。虽然,幼帝只是个孩子,但在明白人看来,如今的朝堂,正前所未有的稳定。
安定候府。
“佚王殿下驾临,有失迎迓。”孔义方急忙迎上,迎入正厅,“殿下纡尊到此,不知有何吩咐?”
“侯爷,洛王可有消息?”宇文初一坐下,立刻问。
“我已派出人马,几路搜寻,至今还无下落。”孔义方皱眉,很惭愧。先帝驾崩,全是洛王害的。如今过了数日,一无所获,实在令他汗颜。
“不必几路搜寻,一路就行。”
“哪一路?”
“往陈卫边境。”
“殿下怎知?”
“边关传报,卫国援军抵达,先派使者游说。陈国见援军强大,犯边无甚好处,已撤兵了。”宇文初顿了顿,正色说,“洛王狡诈,惯会怂恿他人。若知边关无事,援军即将回师,洛王必然前往,去谎骗童虎,让大军助他反攻。正如他去右营,迷惑冯辰一般。”
孔义方听了,深以为然。
洛王这个小人!利用将士热血,只为一己私欲,他最恨这种人!
于是,他立刻说:“殿下,我欲亲去追拿,可是,正在先皇丧期,只怕陛下……”
“无妨。”宇文初摆手,肯定道,“侯爷无须顾虑,陛下虽幼,却十分仁爱,更胜先帝。侯爷为国尽忠,陛下绝不责怪。”
“既如此,我立刻出发。”
“侯爷千万小心。”
孔义方走了,率一队亲随,昼夜兼程,直奔陈卫边境。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54章 纵虎归山
此刻的宇文渊,竟真的赶往边境。
“殿下,可要稍事休息?”心腹跟在一旁,小心问。
殿下的气色太差。宫门变乱中,殿下也受了伤,虽不严重,但仍须休养。可他们在逃亡,无法安心养伤。
这一路行来,既要躲避追拿,又要抓紧赶路。昼伏夜出的日子,实在很辛苦。数日过去,殿下已疲惫不堪,可仍旧坚持着,比平时更坚持,像有什么信念,在内里坚挺支撑。
心腹暗叹。
他明白,支持殿下的信念,是怨恨。没有什么比恨,更能激发一个人。
“殿下,休息会儿吧。”心腹忍不住,又劝一句。
“住口!”宇文渊恨恨。两个字后,再不多言。休息?凭什么休息!
堂堂皇子,如今成了逃犯。他失去身份,失去地位,失去权力,失去一切!这是他的耻辱,奇耻大辱!在洗刷耻辱之前,他凭什么休息?!
就快到边境,他不能松懈。因为,他还有机会。
童虎率四十万大军,尚未回师。只要他见了童虎,说明一切,不愁大军不到手。先帝驾崩,必是佚王害死。童虎对先帝,十分忠心,要挑起报仇之意,还不简单?
思及此,他赶路更快。
伤口钻心疼,但他不在乎。留点伤更好,能时刻提醒他,对手有多该死!
陈卫边境,长乐集。
集上的人们,已紧张一个月。如今,终于松了口气。
之前,陈国大军压境,作为边境的镇子,这里的人吓坏了。幸好援军来到,甚至没用打仗,陈国就已退兵。
真是太好了!
现在,援军班师回朝,正驻扎在集外,人们奔走相告,争相拿了吃的喝的,前去犒军。尽管,这军队什么力也没出。
丁大刀挥着刀,猛砍猪肉,一边砍一边吆喝:“这是犒军的肉!不卖不卖!”
大伙都笑了。大刀这憨实人,赶上这事儿,更格外认真。
肉分成一块块,四四方方,丁大刀放下刀,开始收拾。这时候,他看见个人。一个人满身脏污,正盯住肉看,见他发现了,不好意思地挠头。
“大哥,这肉……能卖点儿不?”那人走近,讪讪道。
“这是犒军的肉,不卖。”
“大哥,我就要一点儿,多买也没钱。”那人盯着肉,两眼发光,胡乱摸出个东西,“大哥,这个能换点肉不?”
丁大刀瞄一眼。
那是点银角,很薄很薄,像刀剑吞口上的银皮,被硬撬下来。
“这还不如铜钱。”丁大刀摇头,看着那人。那人神色尴尬,身上虽脏污,但衣服剪裁不错,料子似乎也好。
“你是外乡人吧?”丁大刀问。
“外乡的,路上遇了匪。东西被劫光,只捡条命。”
丁大刀看着他,忽然一伸手,递过一大块肉:“拿去吃吧!不要钱。你这样落魄了,我还要钱的话,不跟劫匪一样?”
那人很激动,接过肉,连声道谢。
丁大刀摆摆手,正想再聊两句,街口忽然一阵乱。那人顿时变色,转头就走。丁大刀看向街口,一队人马出现,为首的像个将军,威风整肃。
人马驰过时,那人已没了影儿。
丁大刀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那人抱着肉,不住疾奔,连绕几条小路,钻进一个土庙。庙里还有几人,都一身脏污。那人上前道:“殿下,童虎就在集外。”
宇文渊大喜,忙说:“快带路!”
“殿下,现在不行。”那人一抹汗,低声道,“我在外面时,看见了孔义方。”
“孔义方来了?!”宇文渊失惊,急问,“你没被跟踪?”
“没有。”
宇文渊松口气,点头说:“孔义方来此,是为抓我。我们今夜动身,要在孔义方之前,见到童虎。”
“是。”那人应了,将肉架在火上烤,说,“殿下,你饿了两天,吃点肉吧。”
火苗舔着肉,滋滋冒出油花,香气四溢。几个人看着,都吞了下口水。他们都曾富贵,山珍海味仍嫌弃,但此刻这块肥肉,没盐没料,却胜过一切佳肴。
三更,夜深沉。
小巷内,有人夜半潜行。
“殿下,出了前面,就是集外驻军。”心腹伸手一指。
宇文渊点头。
他们趁夜赶路,能在被发觉之前,赶去见童虎。到时候,先围住长乐集,除了孔义方,再回师卫都,就更加有利。
宇文渊心急如焚,当先冲出巷口。下一刻,他生生收住步。
巷口有人。
十余人一字排开,将巷口围死。最前面一人,高大威猛,竟是孔义方。
“去找童虎,这是最近的路。守株待兔,还真有用。”孔义方盯着他,冷笑,“逆贼,你已插翅难飞,还不伏诛!”
宇文渊大惊。
“殿下快走!”心腹冲上去,挥刀力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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