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两军并未接战,蜀军在汉源坡上布阵也有一段时间了,王昭远总算是在胡床上缓了过来,两腿不怎么软了,气也不怎么喘了,手也不怎么抖了,铁如意又能拿得稳了,于是就起身凑到了赵崇韬的身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敌军都是骑兵,即使其势弱于我,我军仍然很难将其彻底驱逐,一俟我军变换行军队形回城,敌军又会像附骨之蛆一般地贴上来……”
赵崇韬皱着眉头看着山坡下的周军阵容,有些郁闷地说道。这就是骑兵的讨厌之处了,即便它的战力不够,难以对步军构成决定性的打击,想要在周边骚扰却是很容易办到的,迟滞步军的行动、破坏步军的辎重补给……这些都是骑兵的拿手好戏。
“可是我军也不能就这样被拖在汉源驿了,汉源驿终究不是城池,守御设施与器械都很缺乏,等到敌军主力赶来,却是根本就守不住的……”
王昭远也知道赵崇韬说的一点都不错,因此他更为苦恼,这打又打不到跑又跑不掉的滋味,可真是相当的不好受,敌军主力就在身后慢慢地压过来的想象,更是压得他心情沉重呼吸困难,又有双腿发软要往地上坐的趋向了。
“是啊……不能干等着敌军主力赶过来……也罢!就先率军冲一冲吧,总好过了站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
赵崇韬又看了看山坡下的周军,再看了看天色,咬了咬牙暗自坚定了一下决心,回头瞥见王昭远那副软在胡床上的样子,知道这人多半是指望不上的了,空自长着一副好皮囊,读了许多兵书,临阵的时候却连马都上不去,枉费他还穿着那么精致的甲胄,又有什么用?
…………
蜀军阵地上的号角声与鼓声惊动了山坡下闲适的周军将士,看着山坡上翻卷挥舞的各色令旗,众人都知道,蜀军终于还是耐不住煎熬,这就要冲下山来决战了。
“乔虞候,通令全军,准备应战!”
王晋卿举起千里镜看了看蜀军的动态,随后就跨上了坐骑,对紧随在自己身后的旗牌虞候平静地发布了命令。
虽然马军完全可以回避这场交战,还是像方才那样仅以牵制骚扰拖住蜀军,等待主力到来之后再一举歼灭之,但是禁军的百战骄傲不允许他避战。
蜀军如果待在山坡上不动,那王晋卿倒是不觉得有必要急吼吼地派部下仰攻硬冲敌军步阵,不过蜀军现在打算正面挑战了,马军却也不会回避。蜀军三万对己方马军数千,固然算得上敌众我寡,不过蜀军的战斗力在这一段时间内也是有目共睹的了,王晋卿对此当然是丝毫不惧。
周军阵中号角声响起,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军士们纷纷整理了一遍马具,然后扳鞍上马,静待敌军上前。
拎着随从装好了弹药的手铳,王晋卿略微有一些遗憾——火铳的产量还是不够,多数藩镇的州郡兵都还没有换装,所以马军尚不能随身携带一支火铳,只是人手有两支手铳而已。
手铳的威力比火铳差得远,不过胜在轻便,所以手铳在马军向敌军发起冲击的时候比较好用,就是在追击战和遭遇战的时候也发挥良好,完全可以替代以前的骑弓,但是像现在这样与敌人的步军阵战,而且是作为守方,那手铳的效能就完全不如火铳了。
周军很快就整队完毕,面对踩着鼓点从山坡上走下来的蜀军,只是驻马肃立。
蜀军走得不快,为了在敌骑面前保持住阵形,他们不得不走上十来步就进行一次整队,努力维持着前排高举橹盾,后排挺着长矛,牢牢地护住了后面的弓箭手。
两军在缓缓地接近,当蜀军在一百步外进行了第一次箭雨抛射的时候,王晋卿又为了己方没有装备火铳而遗憾了一次,随之手铳向上一举。
旗牌官那里号角声再一次响起,旗鼓随后并起,近万马军立即分作了三队,一队在原地待命,另外两队则向着左右两边射了出去。
见到周军的这一连串动作,蜀军阵中鼓声、旗令急变,出击的这一股蜀军就在原地停了下来,然后侧翼的步卒往两边转向,纷纷支起了橹盾和长矛,把阵势的外侧牢牢地护住了。
蜀军阵中又是一波箭雨泼洒了出去,这一次分往了三个方向,除了继续射向前面的,还追着向左右两边运动的周军骑队攻击了一轮,不过还是和第一次那样,谁都没有伤着。
周军并未被蜀军的动作牵动,仍然是按照预定计划,中间一部驻马未动,左右两支骑兵则擦着蜀军步阵的两翼掠过,在冲过一段距离之后,又转头掠了回来,不过始终都保持着距离蜀军步阵一百多步远,让蜀军弓箭手的射击只能连续放空。
眼见周军只用了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就牵制着自己这边的步阵停了下来,赵崇韬心中一阵烦闷,此刻容不得他再有什么犹豫,当下手中横刀向天一举,阵中的号令立刻随之一变。
趁着两翼的周军还在横掠,蜀军护在两翼的又一起转向东面,然后全军一齐发了一声喊,各自挺着兵器向正面的周军扑了上去。
两军之间一百多步远的距离,蜀军步卒虽然还是在极力保持阵形,不过仍然是以加速前冲为要,这么点距离也就是一两息的时间,发觉蜀军孤注一掷的王晋卿只来得及下令全军发起冲锋,随后便率领正面驻立的骑兵驱马撞了上去。
在两军相撞之前,一波箭雨终于带倒了一批骑手,而周军阵列中一片炒豆子般的炸响也让橹盾护不到的蜀军倒下来一片。
蜀军带着狂奔下山的冲势,和正面驱马加速的周军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随后扑哧扑哧的刀枪入肉声、人体落马坠地的扑通声和压抑的闷哼惨叫就响成了一片。前冲的蜀军阵形不整,周军则是兵器不够长,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随着从两侧夹击过来的周军扑到,又是一轮冲击发生,蜀军的两翼迅速被剥落了一层,两军彻底绞杀作一团。
肉搏战短暂而激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双方就已经交换完了前两排士卒,周军仍然是前赴后继地往上扑,而大量损失了橹盾手与长矛手的蜀军却开始了崩溃。
蜀军阵势倏然往后一散,弓箭手们的腰刀顶不住周军马刀的劈杀,纷纷转身向汉源坡奔逃,正骑在马上大呼酣战的赵崇韬被晾在了阵中,并且立即被蜂拥而上的周军骑兵包围。
“败了……败了……”
败退的蜀军以比刚才扑下来更快的速度往上逃,而他们口中的呼号声则更快地把战败的情绪传回了汉源坡上,看到己方的优势兵力才和对方撞了那么一下,就好像潮水碰上礁石一样地被击碎,然后就如同退潮一般地转了回来,留守在汉源坡上的数千蜀军人人股栗。
王昭远腾地一下从胡床上蹿起来,跌跌撞撞地就爬上了坐骑,然后缰绳一拉,马头一转,双腿一夹,就扔下了这些步卒朝着剑州方向狂奔而去。
奔逃中,王昭远身上的那副精致甲胄逐渐离体,各个部件沿着官道散落了一路。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六章 当代诸葛束手
第十六章 当代诸葛束手
夕阳下,蜀军丢盔卸甲地逃离了汉源坡,只顾着往没有周军的各个方向四散奔逃,其中有马的几个将官如王昭远等人更是把慌不择路的步卒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周军骑兵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散到山野之中去捉拿溃兵,只是认准了那些仍然聚集成一团的蜀军杀过去,直到将所有抱成团的蜀军士卒杀散,将他们驱逐得四散于荒野,然后就顺着官道追逐那几个蜀军将官而去。
汉源坡上下哭声震天,人马尸骸倒了一地,顺着官道的方向,伏地不起的蜀军士卒更是铺成了一长条,一路追逐而至的骑兵都是不管不顾地疾驰而过,只要不会阻碍他们追击,不会崴了马蹄,坐骑踩没踩到人已经不是他们顾及得了的。
随着隆隆蹄声往西南方向滚滚而去,汉源坡最终归于沉寂,只有铺在山坡上下的人马尸骸和歪倒的旌旗、破损的长矛刀盾在述说着曾经的一场激战。
暮色之中,又是一股烟尘从北面滚滚而来,因为夜色降临而视野渐窄,抢在头里的先锋斥候直到纵马上了山坡,这才发现了眼前的战场遗迹。
“这里刚刚激战过一场……”
“是包抄青缰店的马军弟兄们……”
“看样子是胜了,这里马军折损的兵马不多,蜀军的旌旗倒是铺了一地。”
“收殓一下遗骸吧……耿颢,速速回报大帅,可以加紧进兵,赶到汉源驿之后再歇息;路贵,你带着捉生将继续前探,前路若有什么异常,即刻回报,若是没有异常,那就一直追到马军或者探到剑州城再来回报。”
一直顶在最前方的先锋都指挥使向韬连连下令,将斥候分作了三部分,一部仅有两人,是去回报后面的袁彦;一部以捉生将路贵打头,继续往剑州方向哨探;而他自己则带着大部斥候留在了汉源坡,趁着左近完全被夜幕笼罩之前,尽早收殓起战场上的周军遗骸。
…………
路贵,原是北汉军的捉生指挥使,擅长的就是哨探捕俘,做的就是捉生问讯,自从在战场上归降,就被补为内殿直,回到东京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伐蜀之战,就被郭炜派到了军中戴罪立功。
来到袁彦军前效命之后,路贵虽然暂时还做不得指挥使,但做的却是捉生的本行,一路上他也是极为卖命,如今至少已经博得了向韬的信任。
领了向韬的军令,路贵带着同僚沿官道就追了下去,一路奔驰,也看了一路的战场遗迹,越看就越是触目惊心。包抄青缰店的那支马军人数还不到一万,这个他们斥候都是知道的,而从一路上看来的战场遗迹判断,蜀军伏尸不下数千,那总兵力还不得有数万?结果这么快就被不到一万的马军给击溃了,甚至都等不及自己这些斥候赶到战场。
至于那些马军留下的遗骸,主要就集中了那一片山坡下了,概略看过去也就是数百而已,至于现在追过来的一路上,也就是刚离开汉源驿的时候有几具周军的遗骸,越往后就越少。
据此已经足可以判断出来,激战也就是发生在山坡下,而且时间不会很长,之后发生的应该就是单方面的追杀和人马践踏了。
虽然路贵已经了解到蜀军的战斗力并不强,不过比昔日自己所在的河东军差得也不多,在汉源坡这里作战的蜀军可不是一般的州郡兵,应该就是从成都出来的北面行营精兵,是从剑门关南撤的时候被包抄青缰店的马军堵住了。结果两军接战,蜀军的这支精锐在兵力优势下还是速败,表现并不比兴元府和利州等地的州郡兵更好,那就不能不说是周军的这支马军足够强悍了。
面对这样强悍的军队,河东之所以还没有覆灭,应当是因为陛下的心思还没有放到平灭河东上面去吧,契丹军总应该比河东军强得多吧,那幽州还不是说下就下了……当初的归降的确是识时务之举。
…………
路贵在追着马军,马军则在追着王昭远一行。
路贵追的是本方的马军,为的是及时了解最前方的战况,所以追得虽然很急,却不带任何火气;马军追的则是敌军大将,为的是获取战功,如果能够顺势夺取剑州城那就更好,所以一直紧紧地咬着王昭远的后尘,而且是杀气腾腾的。
不过王昭远跑得更快。
虽然周军的坐骑都是从河西与河套买来的良驹,普遍比蜀军、南唐军这些南方军队的马匹要好,但是王昭远乘骑的却是辗转自北方购置的青骢马,一等一的良驹,只会比周军的一般坐骑要好,而不会更差。
更何况此时王昭远是在逃命,求生的欲望自然要比追求战功更能激发人体潜能,这时候的王昭远可不是什么当代诸葛亮了,他已经化身为飞将军。
夜色渐浓,前路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这可阻止不了王昭远,从汉源驿到剑州城的三十里路虽然也有一些起伏,总体上却还算是比较平直的,再说他来剑门关的时候又走过了一遍,此时倒也算得上老马识途了。
蹄声得得,逃离汉源驿时还紧跟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那些将佐因为坐骑较差或者骑术不精,慢慢地被落下了,到了后来,就连随身的护卫也追不上王昭远的脚步,让他成了孤家寡人,不过他并不在意。
其实王昭远隐隐地还在为此窃喜,落下来的那些人,说不定可以拖延一下追兵的脚步,给他争取一些时间呢。
跑着跑着,忽然前面黑黢黢的一片,正正堵住了官道,王昭远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喜——跑得急了,没有在心中细算脚程,其实前面应该就是剑州城。
又驱马跑近了几步,王昭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急促的喘息,然后扬声对着城头叫道:“城上听着,我是北面行营都统王昭远,速速落下吊桥,开城让我进去。”
这声大叫打破了前方的宁静,半空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光点,映出了垛口的轮廓。
“王都统不是在剑门关那里么,怎么孤身单骑跑回剑州来了?前方正面临战事。本城已经奉令戒严,别说是现在这样的晚上了,就是在白昼里,若是没有令符的话,我等也是不敢开城的。既然是王都统,就请先在城外歇息一晚,明日早晨凭着令符进城就好了。”
城头值守的指挥使早就听到了本着剑州城过来的蹄声,不过起初他根本就不愿意多事,如果不是王昭远的这一声大叫,他哪里愿意起来,还打着灯笼到城头来看人?
只是从城头看下去,一点都看不真切,影影绰绰地就只能看到城下的确有一人一骑,至于是什么人,那就根本看不清楚了,而用听声辨人么,指挥使和王昭远压根就不熟,却又哪里听得出来?
如果来人真的是王昭远的话,这个指挥使倒也不会真的严格执行戒严令,从而让自己生生地得罪这个大人物,不过现在是辨认不出来,而远处隐隐地还有密集的马蹄声传过来,天知道剑门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敢在这样的夜晚犯浑。
不过为了万全之计,指挥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王都统有令符,就放到吊篮里面让我验过了,那时候我勉强可以作主,虽然还是不敢开城门,却可以放下吊桥让你过来,再从外面吊上城来。”
守城指挥使的这种通融已经算做到极致了,然而王昭远此时却从哪里去找令符来?旗牌虞候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路上的哪一段了……
城头上下又反复交涉了几句,奈何守城指挥使就是咬死了需要看到入城令符,否则万事莫谈,王昭远听得身后的蹄声越来越近,心中万分焦灼,却又毫无办法。
万般无奈,王昭远最后一咬牙,入城看来是不用想的了,好在剑州城如此防备,周军大概也是攻不进去的,至少可以拖住他们一晚,自己为今之计就只有绕城而过,能跑到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了。
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
显德十二年的正月初二晚,王晋卿率领西川行营凤州路马军追至剑州城东门,只见城门紧闭吊桥高启,马军袭取无方,只能在城下宿营,等待着袁彦的主力大军来到,然后再一起攻城。
不过城门紧闭的剑州也间接地告诉了王晋卿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在汉源坡拒战的那支蜀军的大将也没能入城,他们还大有机会获得俘敌大将的战功。拿定了主意的王晋卿立即下令分兵搜索,追骑很快就在东南方向通往东川的官道上发现了倒毙的青骢马,不过随后的一个晚上却是一无所获——夜幕之中,搜索的兵力太少,根本就不能遍及这一片荒郊。
王昭远的幸运也只延续了这一个晚上,随着天色渐明,袁彦率领大军赶到剑州城下,前一晚还在城头上严守军纪的守城指挥使面对蜂拥而至的周军仓皇出降,而王晋卿分派出去在城郊展开密集搜索的人马也终于抓住了蜀军的北面行营都统。
比起之前在战场上格杀了十多个骑兵,最后还是因伤被俘的蜀军北面行营都监赵崇韬,王昭远这个都统可就完好得多了——除了他现在已经哭肿了的双目。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七章 兵临城下
第十七章 兵临城下
大蜀广政二十八年的正月初四,黄昏,在经过了两天多时间的行军以后,孟玄喆终于领着他的万余精卒来到了汉州的德阳县(今四川省德阳市)。
德阳是个位于绵水西岸的小城,居民不过数千,城墙周长不过五里,在蜀中州县里面并不算起眼。不过德阳正处在成都府通往绵州的中间,从这里过绵水渡桥,再过九十里地就是绵州的罗江县了。
然而要是说起德阳县北面的古城绵竹,那就颇为有名了,因为那是诸葛瞻父子最后败于邓艾的地方。德阳县古来属于绵竹县(今四川省绵竹市),在唐武德三年从绵竹县拆分出来,绵竹城却是分给了德阳县。
不过孟玄喆并没有去绵竹城凭吊古战场,一则他并不知道有这个掌故,二则他也没空专程往北折道走一趟。
虽然这万余精卒行军不快,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负有驰援剑门关的使命,孟玄喆怎么也不能为了凭吊一下古战场就改变行程,要游山玩水,只要沿着预定的行程就已经足够了。
德阳城太小,万余大军难以进驻,就在城郊渡桥边择地扎营安寨,孟玄喆自然是不能像大兵一样宿在军帐之中的,于是带着他那几车姬妾、伶人就进了城,随行的还有他的副手李廷珪。
小城本来并没有什么景致,又是在正月里,各家自关门过年,县城中毫无风景可看,不过孟玄喆难得离开成都府,又随行带了那么多伶人,却也可以自得其乐。
车队进了城门就折向县衙,为了招待好太子殿下,县令县尉忙前忙后的,这县衙当然也得腾出来为太子殿下免除旅途劳顿了。
只是今日却有煞风景的来冲撞太子仪仗。
叮当叮当……急骤的马蹄声伴随着马铃铛,向街道上的行人车马宣示着避让的要求,孟玄喆本人还有些无知无觉,不过那些车夫都是懂的,这种加急驿报,太子的车队一样得避让,若是避让不及时阻挡了驿马,太子殿下本人当然是没事,车夫们可就难保了。
几辆车刚刚挤拢到了街边上,就见一人一骑自前面街心处转出来,像一阵风一样地从车队边上刮过,迅速消失在城门口,整个过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车队中人连那个骑手和马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一切都犹如惊鸿一瞥,唯有马铃铛的响声和马蹄溅起的烟尘还留在原地。
“这是何种状况?”
太子不懂的事情还挺多,而且还不耻下问,这一句问话就是对着陪侍车边的县尉说的。
“此乃驿传的加急传舍,非有重大军情不用。”
县尉倒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照本宣科,丝毫不以太子殿下的无知为意,只是在答完了话之后才是心中一个咯噔:“重大军情?”
县尉又看了看孟玄喆,他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此去是做什么的,所以这时候就难免心中狐疑起来,剑门关那里莫非有什么重大变故?
孟玄喆却是颟邗得很,听了县尉的解释再没有多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自顾着在车中调教姬妾去了。
车队刚到县衙,却见主簿急匆匆地从里面闪了出来,也不管太子殿下怎么样,抓住了县令就是一通说,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过听得出语音急切,而且面上神情焦灼。
“什么?!”
县尉正引着孟玄喆和李廷珪二人进府,县令那边冷不丁的一声惊呼,登时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见众人都驻足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县令也没有办法了,听主簿又嘀咕了几句,然后就硬着头皮走向了孟玄喆等人。
“殿下,剑州传来急报,北军攻破剑门关,知州遣使传信的时候,北军已经兵临剑州城下了。”
尽管不情愿,县令还是不得不把这个噩耗告诉孟玄喆,虽然这个消息很明显会严重破坏太子殿下的兴致,但是如此军情隐瞒不报的后果更严重。
“什么?!”
“此话当真?”
现在轮到孟玄喆和李廷珪惊呼起来了,而县尉在一旁听了虽然也很震惊,但是那震惊的表现却是远远比不上身边的这两位大人物。
“千真万确!方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驿卒就是跑本县这一段加急传舍的,他手中的那份文书会直递京师,沿途州县则另有驿卒分别传讯。”
县令都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此时自然只有照实说出来。
“孤本是受命领军驰援剑门关的,可是连一半的路途都还没有走到,剑门关却已经被破了,这可要如何是好?”
孟玄喆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脸色煞白了,他很想埋怨一下王昭远是怎么守剑门关的,但是话在嘴边转来转去,却就是说不出口,最后说出来的就只有这样茫然无助的话。
“剑门乃是我大蜀面对北军的最后一道天险,过了剑门关之后,从剑州到京师六百多里几乎就是一片坦途,其间就只有涪江可以称得上江宽水深,但是在绵州那里也有浮梁可渡。”
李廷珪要稍微冷静一些,不过越是冷静的分析,结果却越让众人感觉恐慌。
“王昭远领三万大军,却守不住剑门天险,北军战力可想而知!如今北军面前一片坦途,孤的麾下却只有万余精卒,这可该怎么抵挡?”
孟玄喆这回倒是把埋怨王昭远的话说了出来,不过一句话说完,最后还是变成了对眼前形势的哀叹。
太子殿下的这句问话,德阳县的几个官员却是答不上来,也不敢答。太子殿下手中好赖还有万余精卒,这沿途州县却是战备疲弊,面对战胜了三万大军的北军,谁知道应该如何相抗啊……
“为今之计,一是退兵回京师,会同留守京师的数万大军,太子殿下和陛下共同守城,等待各处勤王军齐集,然后迫使北军知难而退;二是太子殿下率军退保东川,与京师成掎角之势,然后在外召集勤王大军,最后赴京师与北军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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